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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启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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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几天过去,林锐已经和这里的一干人等混熟了。事实上,他一直觉得那天的一个小辣妹仿佛对他也有那么一点意思,一直用挑逗的眼神打量着他。

    要不是曾经的观念与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教育塑造了他高尚的人格……

    好吧,他就是有点怂而已。

    “喂,有件好事,别说哥们没关照你。”一天下班后,阿鬼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旁,说道。

    “三叔有点事,需要拉人帮忙,每人三百块,不算少了。”见他还是不太明白,又解释了一下:“就是北三街的三叔,开赌档的,上次和马大棒子在酒席上吵了一架,还被打了一拳,咽不下这口气,要约人出来喝茶。你也知道,现在人多欺负人少啦,所以找我们去撑场面。”

    林锐一笑,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阿鬼见他没反应,搂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啦,我不会坑你的。这种场面我见多了,打不起来的,就是喊两声就有钱拿。如果真打起来,我们几个也不够看的,跟着人跑就行了。后面还得找他加车马费呢。信我啦!”

    林锐现在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境地,再说,也挺想增长见识,便应承了下来。

    夜幕慢慢降临,平时喧闹的夜市,现在却静悄悄的。

    一顿嘈杂的脚步声切碎了静谧,踏着横流的污水,来到了一个稍显宽阔的空地上。

    林锐跟着阿鬼,伙同着一群形貌各异的青年来到了队伍的尾部。

    林锐悄悄地说:“喂,行不行啊?”

    “你傻啊?”阿鬼一副老江湖的派头,嗤笑道:“现在让你来壮声势,没叫你真动手,要是真打起来,你没个轻重,一下把人家脑子打坏了,别说你,至少得逮十几个进去平事。三叔都被你坑死了。”

    “喂,你说,你见过有真功夫的人没有?”林锐好奇地问。

    虽然初来此地时也算见过刺蜥这等高手,但差距实在太大,想起那把自己轻而易举制服的老头在刺蜥手里一招便被刺破了心脏,连丝毫打斗招架的过程都不曾有,就不曾引起震撼。

    毕竟是深受武侠玄幻熏陶过的,林锐对这些东西还是挺感兴趣的。

    “功夫啊,现在不是当年了。”阿鬼心有戚戚地说:“现在管的很严,尤其是对武者,听说一旦犯了法,伤了普通人,轻则废去武功,关押收监,重则连门派都要受牵连,所以出来混的武者越来越少了。毕竟现在不是当年的乱世,政府也有意打压,学了一身功夫不能用,那还去学啥?要是学不出来,就三角猫的本事,还不如不学,出了事情一辈子就毁了。”

    “再说了,真正有本事的人,能跟咱们混在一起抢这点地盘?”

    他神秘地一笑,指着最面前的一个颈侧纹有刺青的壮汉说:“诺,看见没有,那是三叔的头号打手,听说他爹曾经在共兴会中干过一段时间,有着源引功的一点传承,据说战斗力已经够的上正阶的门槛了。之前有几个外地的过江龙出来闹事,都是他出面摆平的。”

    职业阶啊,有点意思。

    林锐远远眺望,还有点期望今晚能看到一场精彩的龙争虎斗,被阿鬼这么一说,有点失望。

    一阵风吹过,带动路边枯叶。一个身着长袍的老头,估摸着就是阿鬼口中的三叔朝远处瞅了瞅,骂道:“这没骨头的马大棒槌,说好了的约会,怎么一个鬼影都不见?”

    说到这时,只见一团白光缓缓朝这边移动,在空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大家肃然而望,等到靠近人群,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充满笑容的年轻人提着一挂白色灯笼,缓缓地行走在路中央。一直走到三叔跟前,才停下脚步。

    三叔也算是久经世面,一时拿不准来人的路数,不动声色地说:“朋友,今天这儿不太平,生人勿近。如果有事,改天再谈。如果没事,换条路走吧。”

    那青年身着白袍,头缠云纹额带,是都城里常见的打扮,在庶民区就稍显扎眼。他抬头打量了这黑压压的一群人,毫无惧色,笑着说:“这位是黄三叔吧。”

    三叔心里一紧,笑道:“没错,老头子多活了几年,道上朋友都这么叫我。这位朋友面生,好像没在附近见过,不知找我什么事?”

    青年慢条斯理地放下灯笼,说:“马大棒槌今天来不了了,现在东城这一块,我说了算。”他抛出一块金光,三叔一手接下,定睛一看,正是马大棒槌从不离身,挂在脖子上的一块金制祈福牌。

    三叔心念一转,便笑着说:“马大棒槌想必不长眼,惹动了不该惹的人。小哥年纪轻轻,就能压服他手上的一票活王八,真是少年有为。老家伙在西三里街还有几分面子,今后若是有空,欢迎小哥到赌坊来玩两手。”拱一拱手,便想带着人尽快离去。

    却听一声:“且慢。”他心里一沉,脸色不变,转过身来,笑着说:“这位小哥有什么吩咐?”

    青年笑了笑,说:“老听人说三叔的西胡赌坊生意旺盛,一直也没机会见识,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一回,哪能就这么当面错过呢?”他挥一挥手,仿佛赶走不相干的蚊子:“不如这样,我对这一行也小有兴趣,不如三叔带我玩玩如何?”

    三叔脸色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嘴角微微抽动一下,说:“这位兄弟,想玩可以到我的赌场”

    青年打断了他的话:“不,我的意思是,我也想来坐坐庄。这一块你也呆的太久了,世界那么大,你可以到处去看看。今后虹霓区,可以统一一下,不要东一块西一块的那么麻烦了。”

    他这话一出,围观众人立刻轰的一声,议论纷纷。

    “咱们这虹霓区本来算是有三个老大,冯疯子,马大棒槌,三叔,听他话的意思,另外两家的地盘已经被他给收了!”

    三叔长出了一口气,说:“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突然话锋一转:“敢问小哥姓白还是姓田?”

    青年一笑:“三叔是明白人。但在咱们这里,还够不上这两尊大佛瞄一眼。说白了,连蚊子肉都算不上。”

    “但是呢,这大家子也有大家子的难处。有那么多人需要养活,对吧?“

    他放低了声音。”田家的三管事,最近手头不大方便,正好我也欠他一个情,受人之托,要做做这虹霓区的地下生意。”

    三叔已经平静下来:“好,既然小哥说的敞亮,那我也不问了。天生万物,环环相食,问对了也没用。本来您既然亮了字号,识相的就该赶紧滚蛋,但咱们庶人区有庶人区的规矩,既然要开赌坊,您要给大家露一手,那咱们就照你说的,依赌场规矩,咱们赌一场,三局两胜,如何?”

    他眼光毒辣,虽然知道今天人家是有恃无恐,要动手,身边这一票估计是够不上人家喝一壶的。但是论到赌,他也未必会输给这个小子!

    赌,估计是人类历史上最悠久的行业之一了。

    无数人为之疯狂,就为那一刹那间目眩神移,天堂地狱的眩晕感。

    青年皱了皱眉,但随即又露出一种无所谓的神色:“好啊,随便玩玩也好。咱们这一局赌什么,你划下道来吧。”

    虽然他身手可能超凡拔俗,但论到赌,所谓,上台无定数。

    数百米外,一座小楼的天台上。

    一个戴着一副墨玉眼镜的男子站在台上,约摸五十来岁,背后站着两名虎视眈眈的保镖,居高而望,观察着下面的局势。

    他看着场内的三叔,轻笑一声:“赌术四要,技,心,运,力。这黄三开了半辈子赌坊,怎么还是不明白事理啊。”

    却听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三管事真是好兴致,这么大晚上的在这天台上看戏,小心着凉啊。”

    声音虽轻,三管事听在耳中却是一震,抬眼望去,一名青衣少女俏皮地望着他,一头长发披肩,身着一身精致的贴身猎装,束出纤细腰身,却不知何时来到此地。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漠然的女子,穿着一身普通的白色衣服,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疤痕,乍看上去年纪已经不轻了,但却又难以看出其真实年龄。

    他连忙上前行了个礼,额头上微微有汗珠沁出:

    “**,你怎么也跟着来凑热闹啊?这地方又破又乱,可不是您来的地方,要是老爷知道,肯定把小的打个半死。”又朝着后面的女子略有些谄媚地笑道:“虽然有何姨跟着,应该也出不了事,但你也不能劳累着她啊?”

    这小姐此次出行,偏在这个地方,是有意还是无心?

    三管事虽然也是出自当今四大家族之一,但只是一个普通管事,手里也着实有些实权。若是跟常人相比,甚至是某些地方豪族的大人物相比,都有足够的底气,虽然掌管着足以令常人瞠目结舌的权利,说到底与真正的纯血贵族相比,还是差了老大一截身份地位。何况这位小姐是当今第一大门阀,白氏的嫡系千金小姐?

    任何一个大家族,都是干系众多,枝中带叶,才能聚集成令世人瞩目的庞大势力。但这并不代表着,某棵大树上一片不起眼的叶子,就有资格跟另一棵树顶上的枝头鲜花相提并论。

    苍月都城这一块,向来是白家的传统势力范围,虽然这庶人区并不属于都城管辖,但要是惹得白家不高兴了,自己这个远房管事,可万万担待不起!何况这只是自己为了捞钱生起的由头,并非家族的扩张意愿。

    “又破又乱?好像是有点吧可是我觉得也挺有意思的啊。在城里大家都斯斯文文的,说话做事都轻声细语的,没劲透了。”女孩兴致勃勃地看着下面:“城里那些个玩乐场所我都玩腻了,刚才在城里见着你,本来想偷偷跟着吓你一跳,没想到你也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一直溜到这个地方。正好这一块还从来没玩过,就跟着一起来玩玩咯!”

    三管事心中苦笑,知道这位小姐虽然心地善良,但骨子里却是个爱游荡闯祸的性子,府中已经闹出过多起事端,若是让她玩高兴了,回去替自己遮掩一下,只要不出乱子,这关就算过去了。要是真惹她不高兴,那自己才要倒霉了。

    “喂,你刚才说什么赌术四要,是什么意思啊?给我讲讲呗?”女孩兴致勃勃地跨过横栏,正准备往地上坐,旁边的保镖赶紧为她铺上一层白色褥子。

    三管事稍微想了想,笑着说:“小姐想知道这些也不打紧,但是别在老爷前面提这些,不然您下次可就见不着我了。”

    “所谓赌术四要,技心运力,也是听一个老赌徒说的。技,就是指技术,赌博之法,千变万化,骰子,牌九,纸牌,每一项都有自己的技,就是要手指灵活,五官灵敏,脑子够用,再加上大量的训练,才能在一项赌技上有所成就。”

    “心,这里不是指的记牌,算筹,那些都归到技里,心指的是坚韧不拔的意志,洞悉局面的心智,死中求活的顽强,以及明白为何而赌,何时而终。技术再好,如果不知道啥时候开赌,啥时候收手,都不能称为好赌徒。”

    “运,这个简单,就是指的运气。既然开赌,就没有必赢的道理。哪怕你千算万算,也可能敌不过老天的算计,有的毫无经验的菜鸟往往能在赌场大杀四方,就是这个道理。但要是没有心和技,继续沉迷下去,早晚又会赔回去。”

    “力,严格来说不算赌的范畴,但要是真的以为赌就单单是赌,那就太天真了。你得有着对方翻脸的觉悟,以及在这种局面下还能执行赌约的能力,或者是在开赌前就确保对方无法反悔的威慑或担保。”

    少女呵呵轻笑:“那你是早就打着赌输了就赖账的主意了?”

    管事笑道:“那倒不会,咱的名字虽然不值钱,但既然在府里挂了名,万不至于为这些臭虫般的人坏了招牌。只是……这老头都听说了咱们的来历,居然还是要下场赌,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啥了。”

    “哎,这也就是在共和,虽然我们田家根基在南郡,这帝都总体说来还是您白家的地盘,但也绝非那些个地方小势力可比。要是当年帝国的时候,哪还用得着咱们出面?只要使个眼色,自然有人乖乖的把东西送过来。像这样没眼力见的早死了八百回了。现在什么都要**律论规矩,做起事来难多了。”

    要不是这样,哪看的上这些边角料?还费这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