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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紫鹄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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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林锐,帮我把那副画像再摆正一点吧,被风吹的有点歪了。”

    “林锐,新送来的酸梅汤到了,你去门口帮忙搬送一下吧。”

    先贤殿里的人都挺喜欢新来的这个年轻人,为人和蔼,干活也肯卖力,哪怕不是他分内的工作,只要有空,它也一定乐意帮忙。跟之前那些老是苦着脸,能躲就躲的苦力完全不一样。

    “好的,我马上就来!”林锐满脸笑容地说。

    他的心情最近不错。源引功的修炼虽然不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但进度也得到了师傅的肯定。

    但是即使如此,要打通第一道正经,仍然是遥遥无期。

    在三经中,他选择了最为中正平和的中树经,以人体脊柱为中心,行气路径如树枝干一般向四肢分布。中树经打通之后,可以大幅提高人体的核心力量以及反应速度,以及抗击打能力,总体来说,是一个最均衡的选择。也是最多人的选择。

    当每一次引导真气运转之后,他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反应似乎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骨骼似乎又坚固了那么一点点。有一种神奇的东西随着真气的运转开始沉淀在每一根肌肉纤维和骨骼上,无声无息地改善着自己的体质。

    点滴涓流,可以汇成江河。

    再这么下去,他相信自己可以真正掌握这种超凡的力量,成为之前一直梦寐以求的超人般的存在。

    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死亡倒计时。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又变得稍微不好了。

    但这道警钟也不停催促着他,一刻不停地努力。

    当他完成寻真的初步之后,终于向铁青山坦白了自己身体的状况。

    铁青山在吃惊之余,也出手体察了他体内的毒素,然后皱起了眉头。

    “我见过很多中毒的例子,你这种虽然并不算剧烈,但却是很棘手的一种。”

    “水墨说的基本没错,如果要想彻底将其排出体外,靠外力是很难的,就如同在豆腐里想挖出一条通道,是无法支撑的。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你需要首先让自己强大到一定地步,才谈得上外力的帮助。”

    “但是你的运气很好,我这里有一种药,可以在一定程度使其进入休眠状态,缓解你的毒性发作。此外我可以用真气将它局限在某个区域,不再往外扩散。但即使如此,也只能缓解它最终发作的时间,要最终将它逼出体外,还需要你达到正阶第二境,也就是常说的金河境。”

    “那么我还有多少时间呢?”林锐眼睛一亮。虽然没有根治自己的问题,但终究又朝着这个方向迈进了一大步!

    铁青山拧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子,不确定地说:“一年?两年?这还得看你自己的进展了。如果你进展更快一些,说不定还能拖得更久。”

    “其实,我并不觉得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两样。”他忽然露出了一丝意味难明的微笑。“甚至这于你,都未必是一件坏事。”

    “师傅,老实讲,你说的话我不太懂。”林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面对这种打机锋的话,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老实一点,听人家讲就对了。

    “你觉得,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死期?”铁青山意味深长地说。

    “没有人知道吧除了死刑犯和患了绝症的人。”林锐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啊,没有人知道。大家都觉得生命还长得很,死亡就像一个虚无缥缈的幽灵,离自己永远隔着一层距离。于是,他们心安理得的浪费着自己的生命,重复着重复了一千遍的东西,追寻那些毫无价值可言的东西,甚至什么也不做。直到那命中注定的一天,嘣!”铁青山发出一个音节,吓了林锐一跳。

    “就这么完了。可能是一个可笑的理由,也可能是一个高尚的理由,但不管如何,他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可笑的是,直到这一天之前,他仍然对自己的终点一无所知。就在咽气之前,他才开始悔恨。为什么我就这样度过了一生?”

    “也有可能,他平平安安地活到了自己躯体能负担的终点,没有任何意外。但同样地原因,他会懊悔自己曾经在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可能性,但却选择了一条轻松,自我放弃的道路,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如同千千万万平凡的生命一样,如雪花般融化在地面,杳无痕迹。”

    “所以,你知道你的死期,这是一个负担,但也是上天给你的礼物。你绝不会浪费剩下的每一点时间,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会拥有一段有价值的生命。甚至,把自己彻底燃烧起来!”铁青山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东西。

    “有的人如水一样,流过便无影无踪;但有的人不一样,他生来就是要燃烧的!只要发过光,你就会留下印迹,留下自己的影子。”

    “另外,你要记住,这也是我跟每一个弟子强调的。”铁青山又重复了一遍。“心源流的力量源于你的内心,如果你真的有必须要做到的理由,那么你就一定能做到!内心坚定的人,可以踏破高山,横绝四海,无拘无束,无畏无惧!你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理由,那么,你就一定能变得更强大!”

    林锐第一次诚心正意地点了点头。

    他对自己的这个师傅开始有点佩服了。不像一个单纯的武人。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传销洗脑的套路,或者唯心主义,但,他宁愿相信这一点。

    因为,做不到,就是死。

    所以,没有什么可能,但是,一定要做到。

    不知不觉,已是盛夏季节。

    虽然没有冷气,但苍月城位于山中,地形优胜,连暑气也消减了几分。

    来先贤殿参观的人仍旧是络绎不绝,甚至比往常更多。安然和其他人的悠闲生活变得更紧凑了一些。

    没事的时候,林锐就坐在台阶上,含笑望着她认真地替每一个人讲解,用她那美妙的声音。

    那是在各种修炼之余,生活中最美好的时光。

    所以,无论是什么多余的活计,他都一概承担下来。因为哪怕能在这多呆片刻,也是好的。

    他们之间也已经非常熟稔了。安然也老是跟他抱怨:

    “你不要人家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啊,那些工作本来是该他们做的,他们就是欺负你新来的,人老实,你要是硬气一点,他们才会对你好一点。”

    林锐只是露出傻傻的笑容:“没关系啦,我多做一点可以的。”

    在这个时候,安然就会露出让人心动的薄怒表情,指着他叹气:“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老实啊。这个世道老实人是要受欺负的!”

    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一阵心安。原来世界上,还有人是关心我的。

    尤其是某个特殊的人。

    哪怕为了看到这表情,他再多做十倍工作也是无所谓的。

    其实安然的五官并不是那么完美精致,但凑在一起,自有一种天然的清新雅致。加上她为人处事也算相当得体,脸上长挂微笑,也挺受大家喜欢的。

    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桂花般的香气,不那么淡,也不那么浓,自有一股馥郁的得体。

    有时她会恶作剧地从某一边拍林锐的肩膀,等他回头时,又从另一边忽然钻出来:

    “哈哈,你看哪边呢?”她盛开如花的笑颜。

    偶尔会递过一杯水,“诺,这是给你的,赶紧喝吧!”

    其实林锐现在的五感格外敏锐,任何人接近他而不引起注意,都是一件很难的事。但是他从来都是假装无视了那个在背后偷偷接近自己的女孩。

    每一寸接近的距离,都是幸福在慢慢靠近。

    那一轻轻地触碰,心脏便如同随即跳动的女孩身影,怦的一动。

    恰似天空的一片云,投影在那波心。

    但是女孩似乎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友善的态度,所以林锐也并不敢确定安然对自己是否有特殊的好感。

    考虑到二人的身份,林锐似乎要更低一些,所以这也可能是安然显得格外放松和快乐的原因吧。

    总感觉,她面对自己的态度,就像对一只大狗一样啊。林锐有些苦恼地想着。

    “喂,听说你除了这份工,还在武馆里修行啊?”一天,安然在午餐时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但我也只是刚开始啦。”林锐咽下一大口菜肴。

    现在他相信那个郑斋一定是从他原来的地球穿越过来的,至少相同度非常之高。

    他居然把七龙珠里面的那套修炼方法给搬了过来!

    虽然没有背上真正的龟壳,但他们所背的背包可是装满了石头,压得人呲牙咧嘴,看的师兄师姐们一阵偷笑。

    “加油吧!”二师兄朱子聪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没让他脚下一软坐到地上去。“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还有三百多户的牛奶等着你送呢!”

    难怪街坊邻居对横山馆的态度都还不错,原来是是免费劳动力啊!林锐一边吃力地奔跑,一遍在内心咒骂无良的资本家。

    “我横山馆身为心源流的发源地,弟子自当自强不息,方能广大门楣,为我横山发扬光大添砖加瓦!”

    虽然林锐强烈怀疑这是为了光大横山的快递业务。

    除了内劲与体魄,铁青山只传了他一些基本的体术。

    踢,拿,摔,打。拳脚基础简单,但却需要反复练习。

    为了让他更好地明了力量传递的途径,美其名曰“用身体记忆”,铁青山让他跟李若愚进行对练。

    “三师兄,多指教了。”林锐看着面前瘦瘦小小的的李若愚,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

    三师兄比自己还小着一点,应该不会太狠吧。

    “小师弟,请吧。”李若愚露出外人看上去有些害羞的表情。

    二人两脚分立,各鞠一躬,随后进入练习模式。

    双手一搭,林锐将力逼在臂掌间,口中哈的发声,准备以直桥发力,直驱李若愚胸腹。

    李若愚双手如环,抱圆如一,林锐的手臂还没击出,劲力还未传递到掌际,就被李若愚的双臂从侧面挡住。

    林锐再次逼运真气,一股劲力再次从经脉中无形而发,但发出的劲力如汹涌波涛拍碎在重重堤岸上,崩成千堆雪花,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等他再次发力,李若愚已拿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转,林锐差点痛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师弟,你的劲力还没有通达,在出手的时候,需要先想明白什么时候发力,才能在交手的瞬间发出最大的力道。但是如果对方是此道高手,绝不会让你随心所愿,所以真正在实战的时候,需要内藏七分劲,直到对方变无可变的时候再发劲。”李若愚诚恳的说道。

    林锐揉着自己的手腕,心想:“三师兄的话好像和原来内家拳的道理有些相似之处。看来我还差的远呢。”忍不住问道:“三师兄,你跟师傅练武多久了?”

    李若愚抬头想了想,神情有些发呆:“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那你现在在哪个阶段了?”林锐有些好奇地问。

    “师傅说我的路子跟旁人不同,太早通脉不利于后面发展,所以现在还没进入正阶。”李若愚有些不好意思。

    没待李若愚继续追问,朱子聪笑眯眯地过来了。“师傅说,你三师兄的功夫精粹在一个藏字,和当前的武道大不一样,要不我们两个来试试吧?”

    李若愚赶紧制止了他:“二师兄,你的风火连拳太过霸道,小师弟才刚入门,禁不起你三拳两脚的,你还是去跟大师姐对练吧。”

    听到大师姐的名号,朱子聪不由打了个寒战,叹气道:“我又没吃错药,干嘛要主动去被那个女人蹂躏?”

    结果到后来,林锐还是和李若愚按部就班地一拳一脚地拆解了半天。林锐也在不停地攻防中开始掌握了在运动中如何发力,如何识别对方的攻势,以及如何挨打的各种技能。

    当完成对练之后,铁青山传授了他一套步法。

    “源引功包罗万象,与体术相结合,可以衍生出无数的技法。当然,某些古武术流派也从中汲取了相当精华,推陈出新,本是一件好事,但要硬着头皮吹嘘说全是祖宗遗法,或者是自身天资过人,那就是纯粹不要脸了。”铁青山传艺之前,不忘先鄙视了一把其他流派。

    “我天资有限,从中收益不算多,也就领会了一些保命的东西。就是一套步法还算过得去。但你现在修行还是稍早了一点,我传给你一套简化版的东西,对打好基础有所帮助。”

    “师傅,这套步法有什么名字吗?”林锐汗流浃背地一边默记着真气运行路径,一遍按照地上注明的轨迹踏步而行。

    想起初见那日,铁青山鬼魅似的趋退自如,以及徐紫英对敌时的如风似电,对这套师傅口中还算过得去的简化版,他还是有一些好奇心的。

    “现在嘛,你就叫它紫鹄步吧。”

    朱子聪和李若愚有些同情地望着这个新来的小师弟身背重物,在练武场上一遍又一遍地奔跑着。

    “喂,他这是第十遍了吧。你当年有被师傅这么操练过吗?”朱子聪悄悄问李若愚。

    “当然没有。看来师傅对小师弟还是有一定期望的啊!”李若愚摇摇头。

    “呼,呼”林锐的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他眼前的景物都开始出现了重影,脚步开始变得踉跄。

    呼入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如火一般滚烫,肺如同风箱一般发出呼啦的哀鸣。

    但是神奇的是,每踏出一步,他体内的真气也随之自然地循环,每绕一圈,又会生出一丝新的能量,让他不至于油尽灯枯。

    “武学之道,没有捷径可走。内健经脉,外达四肢,虽然你现在的情况,和常人不同,更应该着重真气的修炼,但凡事欲速则不达,与其把全部时间花在内炼上,不如内外兼修,效果反而更好。”铁青山看着正在场中苦练步伐的林锐,满意地训道。

    也许当**的负担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会产生幻觉,林锐开始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产生了一丝快感。

    就像徘徊在沙漠中的旅人,在漫天黄沙中跋涉,终于遇到一汪清泉,那种畅快的感觉。

    可惜每次就那么一小口,为了获得更多的水源,他又得起身去找下一口泉水。每口泉水,都让他有那么一点体力去继续下一次的旅途。

    大家看着林锐在场上,一幅快要断气的样子,但仍旧跌跌撞撞地跑个不停,不由都瞪大了眼睛。

    “这家伙,还真是够拼命啊!”

    “你们看,小师弟都这么用心,你们几个身为师兄,怎么能不以身作则呢?”徐紫英颇有气势的一挥手,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

    “走,我们也来继续训练,还有两个月青叶初赛就要开始了,你们别跟我偷懒啊!”

    李若愚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指着门口说:“大师姐,我也想练啊,可是我叔来接我了,你总不好意思让他在这等着吧?”

    一个头发已有些花白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衣衫简朴而不陋,手上握着一支青竹杖,两眼无神,并且还有一层淡淡的白翳,竟然是个瞎子。乍一看上去,几乎会让人认为他已经进入风烛残年,但仔细一看,容颜还颇有几分年轻,顶多也就四五十岁,只是行动比较缓慢。如果剃掉胡子,年轻时候应该还算是个美男子。

    “若愚啊,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好的彬叔,我马上就来!”李若愚抓住机会,赶紧逃过去,牵着被他称为彬叔的手,就朝门外逃去。

    彬叔临走之前,还不忘对铁青山和徐紫英点头致意。

    “我们先回家了,多谢诸位关照。”

    朱子聪也想溜,但被徐紫英一把抓住:“师傅,救命啊,大师姐没人性啊!”

    大家的哀嚎丝毫没有传到林锐的耳朵里,他只是全神贯注地,在自己漫长的旅途中跋涉。

    虽然辛苦,但好像挺有趣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一只小手在他面前挥舞,林锐才如梦初醒。

    “啊?你刚跟我说什么?”林锐不好意思地说。一时走神,差点又陷入练功时那种物我两忘的状态了。

    “算了,不跟你说了,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安然没好气地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没过一会儿,她又忘了这茬,好奇地问道:“那你现在很厉害吗?是不是很能打了?”

    “哪里,我们修炼武道的讲的是正心见性,强身健体,不是为了跟人打架的。”林锐也就是个刚入门的半吊子,有些心虚,但又不能在女孩面前示弱,只能摆出一副有道高人的做派。哥是有追求的!

    “哦,听起来好像有两下子的样子。”安然眼珠咕噜噜地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又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