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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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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书权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屋顶,他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脑袋和手臂,结果发现只有手指和眼球能够轻微的移动。www.kmwx.net

    意识在慢慢恢复,一股股阵痛开始袭击大脑,然而他也无法呼叫,无法动弹,只能沉浸在这股疼痛中开始整理思绪。

    我在哪?

    这是哪

    我怎么了

    花费了大量时间才整理出三个问题,丁书权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他似的,大脑艰难下达的任何指令到了身体上都没有反映。

    竭尽全力在脑海里搜刮着之前的信息,丁书权的记忆最终停留在了与刘潮升和古镇柯二人的商讨之中。

    他们已经谈到了前天晚上的事件的处置方法,然而再往后想,大脑里就再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等下,前天晚上

    丁书权内心冒出一个疑问,他没有办法确定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距离自己记忆的最末端到底过了多久。

    慢慢的,脑中的痛感开始减轻,身体的支配权也渐渐回到了自己手里。

    然而丁书权仍旧无法坐起来,只能控制着自己的头左右转转。

    随着脑袋的缓缓转动,眼睛也四处搜集着视觉信息,丁书权的内心开始做起了分析。

    这应该是一间年代久远的房间,以现在能看到的范围内来说应该不大。

    床沿左侧近处有一个小小的床头柜,柜子上放着衣裤,很像是自己穿过的。再远一点便是窗户,窗户两边都挂上了橙色的窗帘,熹微的亮光从纱窗的格子里泄进屋内,将房屋照亮。

    床沿右侧近处也有一个床头柜,柜子上放了丁书权手机和钱包,还有一杯用透明一次性杯子骋着的白水,水面上依稀可以看到几缕白色的雾气。

    左右都看完了,丁书权还是没有办法说话,就连张开嘴巴都做不到,脑袋和眼睛都呆呆地看着正上方的天花板。

    一个白炽灯泡悬挂在天花板上,仔细一看还可以看见灯泡上有一些灰尘,灯泡与电线的连接出甚至有一些类似蛛网的细丝。

    这不是宾馆,应该是村里某个人家中。

    丁书权得出了一个结论,从他能看到的内容来说,屋子的布局和他印象中农村老家的村民们有些想象,简单纯朴,但是又充满生活的气息。

    他又把头瞥向左边,亮光从窗子里透过来,既没有早晨的清亮也不像是正午的骄阳,很像是黄昏的微光。

    现在若是夕阳时分,那么此刻有可能还是李良钦葬礼的那一天,也有可能整整过了几日。

    丁书权闭上了眼睛,自细感受着身体的状况,四肢酸痛,胸口沉闷,头脑发胀,除了脑袋眼睛和手指暂时没有办法控制身体的其他地方。

    然而,不论目前身体状况怎么坏,他都没有感觉到一个很重要状况——饥饿。

    丁书权的大脑慢慢地运转着,一条条分析自己的情况,又得出了另一个结论——现在离自己昏过去应该没过多久,也就是说现在很有可能是6月7日傍晚时分。

    最后一个问题来了,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呲啦~”

    就在此时,木制的门被推开的声音从丁书权躺着的右脚方向传来,在丁书权没有办法看到的视野死角。

    “看来你应该是醒了。”清脆而陌生的女声从门的方向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也离床边越来越近。

    慢慢的,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丁书权的眼前,虽然他现在没有办法说话,但是失望的神色依旧透过眼睛写在了脸上。

    “不用找了,就我一个人,男人。”男子的表情有些戏谑,但是从他口中传出的声音仍然是尖细的女声。

    男人长着一张年轻白净的脸,看上去有些阴柔,嘴唇薄而微红,尤其是眼睛上的睫毛非常长,躺在床上的丁书权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还动不了吗能听见我的话就眨眨眼睛。”男人向着丁书权说道。

    丁书权闻言眨了眨眼睛,竭力想张嘴,可是最后都徒劳无功。

    “好,能听见就行,那你仔细听着。”男人从旁边扯来一条凳子坐下,道:“废话不多说,你现在在我家里,与你一起的两人在屋外。”

    “现在是2018年6月7日傍晚六点半,你大约昏迷了三四个钟头。”

    “目前我也没有办法跟你说详细情况,只能告诉你一条,你仍然是你自己,不管你有没有之前的记忆,现在的你是干干净净的。”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你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咱们再谈,现在你先休息吧,估计再睡个把钟头你也差不多能缓过来了。”

    “行了,休息。”

    说罢,男人站起身来,走出房门,轻轻地将门关上,一阵细小的对话从门的那头传来:

    “他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只是现在还没有办法动弹,不能说话,让他休息一下吧。”

    “那我们现在……”

    “你们在这等等吧,他要是……”

    没等声音说完,丁书权就感到了一阵疲惫,困意像海浪一般席卷而来,操着女声的男人的话一遍遍回响在耳畔,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窗户上的窗帘也慢慢合上,整个屋内变得阴暗起来,只剩床上人均匀的呼吸声。

    ……

    丁书权再一次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暗,四周也寂静得可怕,心跳声都无法听到,仿佛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一般。

    他发现自己是站着的,身体好像也能够受自己控制了,低下头一看,是一条小路,蜿蜒前行。

    “啊。”

    丁书权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立马抬起头来,一个矮壮的男子映入眼帘。

    看到此人,丁书权呆若木鸡,他四周看了看,矮壮的男人从岔路口走出来,他的背后还有一个高大的人影,一根灰色的电线杆矗立在路边,上面用红色的油漆竖着涂上了“10-s78”的编号,有些字已经看不太清了,缺了一大半。

    丁书权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他确认眼前的二人就是那天晚上碰见的陌生人,然而,此时的二人眼中已经没有了眼白,看也没看他一眼,渐渐远去。

    丁书权急促的喘息着,然而却听不到一点声音,等他回过头来,突然发现刘潮升站在自己身前,叼着一根烟,小嘬了一口,把白色的烟圈吐在丁书权的脸上,咧开嘴笑了。

    丁书权惊恐地摇了摇头,慢慢后退,向着远离刘潮升的方向快速跑走了,路上还摔了一跤。

    丁书权闭上眼睛,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然后睁开眼睛回头看了看,确认身后刘潮升没有跟过来。

    等丁书权直起腰来猛地发现自己周围的样式变了,孤身一人站在一个不大的厅堂里,厅堂的一面墙上贴着画像。

    厅堂门口不远处摆着四把椅子,相对而放,椅子之间都有小桌子,桌子上放了四杯茶,其中一杯已经被喝光了,另外三杯还冒着热气。

    丁书权感到了意思压迫,强烈的不安充斥着心口,然而他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尽管嘴巴已经张到最大。

    他慢慢地后退,退出了厅堂,随后转身跑去。

    然而,他顿时停住了脚步,因为自己的脚边躺着一个人,李良钦。

    丁书权颤抖着跪了下来,再次审视着这片地方,与记忆中李良钦最后倒下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鲜红的暖水**正在向外冒着热气。

    一张小门侧开,里面是卫生间,一口杯子摆在洗漱台上,里面插了两个牙刷。

    两条毛巾挂在架子上,其中一条灰色的,还在向下滴水,水滴的声音缓慢而轻脆,这是丁书权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了。

    丁书权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他能感受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然而手掌上并没有任何感觉传来,连温度都感受不到。

    丁书权慢慢站起来,再一次仔细地看着脚下的尸体,他惊恐地张开眼睛,地上躺着的不是李良钦,而是他自己!

    丁书权后退,后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后背贴着厨房的门,打开这张门就可以去往厅堂。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右手背过去摸索着厨房的门把手。

    突然,地上的人动了,躺着的“丁书权”转过头来,睁开没有眼白的眼睛看向站着的丁书权,嘴角勾起了一摸微笑。

    丁书权的腿有些发软了,他颤抖着把门一把抽来,用尽全身力气冲了出去。

    他看见,四把凳子坐了三个人,丁书权和刘潮升坐在一边,李良钦坐在另一边!

    三人举杯,示意站着的丁书权落座,唯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啊——!”

    无声的尖啸,丁书权把嘴巴张成最大,想发出声音,但是什么也没有办法听见。

    丁书权从门口冲了出去,不敢再去看屋子里三个举着杯子的人,只听见一声脆响,像是瓷杯碎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猛地一回头。

    一切又都变了,满口是血的丁书权站在山坡上死死地盯着他,眼睛里有一抹血红,代替了原来的虹膜。

    山坡上的人的脚边站着一只兔子,兔子身上有一个血窟窿,还有一对清晰牙印。

    兔子竭力地往自己身边蹦着,本来就红彤彤的小眼睛里流出鲜红色的血液。

    “啊——!”

    嘶吼划破了宁静,丁书权从床上弹坐了起来,他急剧地喘息着,双眼充满了惊恐,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聚成一颗又一颗从下巴滴落到被子上。

    帘子被拉上了,天花板上吊着的白炽灯也没有打开,屋内显得一片昏暗,丁书权伸出手,也只能勉强看见自己的指尖。

    他一只手拖着脑袋,逐渐平息了急喘,摸了摸心口,能够从手掌上感受到跳动。

    “咚咚,咚咚。”

    强劲有力,声音清晰可闻。

    “呲啦~”

    木门被推开了。

    “啪嗒~”

    灯被点亮了。

    丁书权一只手遮住了双眼,突然的亮光显得有些刺眼。

    清脆的脚步声由右往左。

    “呲啦~”

    窗帘被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