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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章 浮生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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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启动会也不过是一场枯燥无聊的仪式,有些人喜欢这种具有仪式感的东西,而有些人则难以欣赏,丁书权算是后者。www.luanhen.com

    从启动会回到住处也有一阵了,不出所料,七濑奈美把整个会议的内容都记了下来,以后遇到问题,问她可能比直接问蔡雪芳都靠谱。

    会议结束之前不久,丁书权和方七涂回到了会场,听到了最后的一些尾巴。

    台上站着的已经不再是性感成熟的蔡雪芳,而是向阳集团的代表,那个秃头大胖子。

    底下的人也意兴阑珊,蔡雪芳不在,他们也都只想着赶紧结束,有些人身上还肩负着很多重任,抽空来的。

    秃头大胖子也不负众望地大讲特讲,从天南讲到地北,从天涯扯到海角,只不过关于这片空间的来路只字不提。

    也许向他这种级别的人可能都不知道。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得到了一张通行证,里面已经存进去了一千积分,算是向阳集团给大家的见面礼。

    罗可那帮子人拿到通行证就开始眼睛放光,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这里面仍然有灰色产业。

    可能真应了那句话,有些古老的职业,永远也不会消失。

    丁书权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着刚刚七濑奈美对他进行的知识输送。

    不知从何开始,他觉得自己有些开始依赖这个女孩了,宁愿听她带着怒意一遍遍地解说,也不想听蔡雪芳在台上拿着话筒把声音传到全场。

    从七濑奈美那里得知了他漏掉的一些东西。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述灵从明天正式开始,开始前会有工作人员把每个人带到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在那里每个人都会收到一件衣服,一个变声器,穿上衣服会把身上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带上变声器则会发出不同于往日的声音,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增加神秘感,能够拍摄出一个完美的开场。

    为此丁书权问了七濑奈美一个问题,每个人的高矮胖瘦都不一样,总有些特征可以不用靠脸喝声音来识别,那这么做有何意义。

    七濑奈美翻了一个白眼,告诉他,如果说这些人并非我们十个中的呢?

    丁书权再三追问,七濑奈美却闭口不答,只跟他说到了明天就都知道了。

    躺在床上的丁书权第一次对于没能参加一场枯燥的会议而感到有些后悔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被蒙在鼓里,这样一来似乎可以获得更大的参与度,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一次呢?

    丁书权点了点头,这些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把他想过个好暑假的初衷给冲淡了,现在有了这么个机会,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一些乐子。

    疲惫的他渐渐停止了胡思乱想,睡意涌上心头,占据了大脑,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丁书权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男人坐在藤椅上,一脸严肃的看向他。

    “爸……爸?”丁书权惊呼,多年未见的人再次相逢,骨肉至亲之间能有说不完的话,此时却化作此生开口所说的第一个词。

    稚嫩的声音让丁书权有些难以适应,他伸出双手看了看,灵巧而较小的一双手,白嫩秀气。

    “怎么了?”坐在藤椅上的男人皱起了眉头,一脸关切。

    “没,没怎么。”丁书权颓靡的放下了手,心道,“原来是梦。”

    “等等。”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在梦里怎么会知道这是梦?”

    “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男人严厉的声音再一次从耳边传来。

    “啊?啊……哦,听到了,听到了。”丁书权像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哎,还是这样,我说的话总是当成耳边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男人叹了一口气,拿起藤椅旁一个小桌子上放着的报纸,便不再理会。

    丁书权默默的看着父亲,这张脸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英俊的脸棱角分明,银色边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这张脸时而严厉时而喜笑颜开,身上则穿着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一条牛仔裤,一双皮鞋。

    记忆中父亲总是喜欢坐在老家后院里的藤椅上看报纸,因为父亲的父亲曾经也是这样的,当年的父亲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小小的人儿围绕着藤椅跑跑跳跳,藤椅上的人时而看着报纸时而笑着。

    丁书权心中有些头绪,自从上次掉到水里看到疑似母亲的背影,他就知道这应该又是什么诡异的场景。

    然而他与父亲已经阔别将满十年,更别说在他年幼时候离家的母亲,即便这是幻景,又或是梦境,丁书权也想再看看藤椅上的男人,再和他说说话。

    千言万语腹中藏,一到嘴边却没有办法蹦出一个字,仿佛哑了火的烟花。

    丁书权咽了咽唾沫,强忍着不让泪水从眼眶中逃跑,走进了屋里,只留下后院里有一张藤椅,藤椅上有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有一张报纸,仅此而已。

    对了,还有这聒噪的蝉鸣,示意此时正值酷暑。

    他凭借着记忆在这间屋子里浏览着,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完全没变,只是该摆放在门口的一盆翠竹倒了。

    “小黑啊小黑。”丁书权摇了摇头,每次这盆翠竹倒在地上,十有**是小黑干的。

    小黑是父亲养的一条狗,小黑的祖祖辈辈则是由父亲的父亲养大,使用过小黑这个名号的就不下三条。

    丁书权没有走出屋外,只是把翠竹扶了起来,再次走进了屋内。

    从后院的门一直走到前门,再重新走进院子,这座看似很像苏式园林的乡村小庭院在布局上倒也显得充满美感。

    走进大门是一个小院子,可以看见一张屏风,绕过屏风是客厅,穿过客厅是一个小花园,穿过小花园则是正堂,正堂过后便是后院。

    这些房屋的两侧就是卧室,厨房之类的地方。

    丁书权坐在正堂里的一把椅子上,有些感叹,曾经自己家原来这么有钱,这样一座庭院哪怕在乡村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享用的。

    只不过当时还小,无忧无虑,没有意识到这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走了,父亲也失踪了,这座宅子便被自己的伯伯接管,回绝了伯伯的邀请,自己独自踏上了进城求学的道路。

    丁书权拖着彼时矮小的身躯在庭院里穿梭,这里除了父亲好像就没有别人了,他来到了一面镜子前,踮起脚勉强照到自己的脸。

    一张充满稚气的脸庞,还带一点婴儿肥,“这就是当时的我。”

    “我真想把这个梦继续做下去啊。”小小的脑袋甩了甩,发出了与他年龄不匹配的一声叹息,“可惜这都是假的,沉溺于过去又能怎么样……能阻止他俩离开我吗。”

    “对了,我得问问,老妈是为了什么离开我们,哪怕是在梦里,我也要得到一个说法。”丁书权撒开两条小短腿就飞奔起来,这让他想起当年在宅在里玩耍时的心情。

    然而当他再一次来到后院时,藤椅上早已空无一人,报纸躺在小桌子上,被折叠得整整齐齐。

    丁书权有些慌乱,四处张望着,他想大喊,他想把父亲叫出来,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出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在心间酝酿,通过大脑的指挥,最终却成为了无声而又狰狞的表情。

    风吹叶落,蝉鸣四起,一种莫名的惊慌填满了丁书权的心,他面向刚刚跑进来的门,慢慢退向藤椅。

    风吹起了几页报纸,上面印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女人身旁站着一个伟岸英俊的男人,可惜的是女人没有脸,只留下一袭薄纱。

    “怎么了?”带着关切的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丁书权往后退的步伐被一个宽大有力的手掌阻挡了下来。

    他转过身,高大的身躯正俯身看着他,太阳光就在这座身躯的背后,似乎这个身体能够遮住一切会伤害到他的东西。

    丁书权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如今二十多岁的心灵潜伏在十岁不到的壳子里,但不论怎么说,眼前的人终究是自己的父亲,不论到了多少岁,扑在父亲的怀里哭总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男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拍了拍他因抽泣而颤抖的后背,嘴里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爸,爸……爸爸。”丁书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呜咽着说道。

    “怎么了?”男人总是这句话,只要你过得不开心,我就想办法让你开心。

    “妈妈,妈妈到哪里去了?”

    慢慢的,男人的表情变得哀伤起来,他伸出一根指头,把丁书权脸上的泪水抹掉,轻声道,“你会再见到她的,她只是出去旅行了,很长很长的旅行,等她旅行结束了,她就会回来找我们的。”

    “那你又是去哪里了?”

    “我,我当然要去找你母亲。”男人慢慢的,慢慢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又慢慢地慢慢地消散在了风中,只留下聒噪的蝉鸣声,不知疲倦不分场合地此起彼伏着。

    ……

    泪水浸透了枕头,眼眶也哭倒了红肿,丁书权从床上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脸,擤了擤鼻涕。

    “这要不是梦就好了。”他仰望着天花板,角落里空调运转的声音代替了蝉鸣,不知疲倦的嗡嗡作响。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三点。

    “睡了两个小时。”丁书权掀开被子,走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中眼睛红肿的自己,一张稚嫩的脸慢慢浮现,“哼,我那个时候还挺可爱。”

    “父亲,你说要去找母亲这是真的吗,还是我的梦境。”丁书权低声喃喃自语着,这个梦真实得有点让他害怕。

    “我总感觉,现在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这片土地的原因,而是我,我自己。”

    丁书权摸着自己的心口,第一次衍生出了这种想法。

    “我一直在想,他们是什么人,现在我也得好好想想了,我又是什么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