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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料峭春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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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梳本来是想好了措辞的,比如先寒暄一番,问一问周西檐到省城后的生活如何,工作是否进展顺利之类,随便绕个弯儿,然后应该就可以把话题拉入正轨了。

    但此刻林梳一手捂在脸上,竭力阻挡着泪水的决堤,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周西檐“喂喂”了两声,又问了两句,“在吗,能听到吗?”以及“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之后,到底是察觉了林梳的不对劲儿,于是干脆沉默着,静待林梳的回音。

    人到了某种时候,或者说一个临界点,越是想克制情绪的崩溃,情绪便越是不受控制,林梳涕泪交加之下,终于不得不转身去找抽纸,并稀里哗啦地擤了一通。

    周西檐听得电话里呼呼拉拉扎耳的声音,仍是耐着性子,一言不发。

    “我,我打算进修……”抹了眼泪擤过鼻涕的林梳稍稍能开口了,却把原本想好的客套都给忘得一干二净,直接这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周西檐继续沉默了几秒,就问道:“省城美院?还是……准备什么专业?”

    “我想考北京的学校,油画系或者设计专业。”林梳还在抽抽搭搭,但显然已经语言通顺了。

    周西檐想了想,随即话锋一转道:“你在哪里?”

    林梳不吱声,周西檐紧跟着追问,“林梳?”

    又说:“你想问的,我大概能猜到,不过电话里一两句也说不清,最好能见个面,细谈一下。”

    林梳道:“我还在y市。”

    周西檐说:“y市哪里?高予安在吗?”

    等了等,没有得到回话,周西檐再问:“要不你什么时候方便,过省城来玩?我请客。”

    林梳哽咽道:“我就是想听听周老你的意见,你觉得以我的水平,能考上吗?”

    “这些我都可以尽可能地给出我的建议。”周西檐轻微地叹了一下,“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在哪儿?是不是两个人吵架了?”

    再次没能等到回话,周西檐便道:“这样吧,林梳,我手头还有点事儿,你等我安排处理一下,十五分钟后再打给你好吗?完了你把你的计划和打算,具体地跟我说一说?”

    林梳一听周西檐还有事儿,而且周西檐之前也说在开会,心想自己肯定是打扰到周西檐了,赶紧道:“嗯,周老你先忙吧,我不着急。”

    电话挂断,林梳羞愧的无地自容,她怎么就那么没出息,竟然在跟周西檐通话期间,什么也说不出来,该问的也没问上,只光顾着哭得一塌糊涂呢?

    林梳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失声哭泣,她发现,如果偶尔让自己放肆宣泄一回,心头上的重压感似乎就能减轻一些,虽然于事无济,可好歹可以让自己从窒息不堪的现实中挣扎出来,喘上几口气。

    事实上,在和高予安吵架一直到离家出走的过程中,林梳心里强硬绷着的那根弦,只是看上去平静无事,等她回过神来,记起过往种种,今日所发生的,就变得尤其的狰狞难看了。

    曾经有多少欢乐美好,就有可能面对多少决绝无情,事物的两面从来在做着对等的得失加减法,两个人的恋情无论对错,走到无法坐下来平心静气面对时,都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林梳把苦闷结结实实地宣泄了一通后,抹着满脸泪痕,顶着红肿的眼睛再去看手机,见早已过了十五分钟,周西檐不知为何,却还没复电。

    林梳以为周西檐事务繁忙,暂时脱不开身,也没太在意,反正周西檐要是没空,她换个时间,等情绪好点儿,思维清晰时,再跟周西檐联络也不迟。

    于是林梳将手机放在一旁,起身去洗手间清洗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脸,面对镜子中的那个双眼红肿长发凌乱面色憔悴的人,林梳十分怅然,从小到大,多少的苦,多少艰难的困境,她都咬牙熬过来了,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软弱无助地哭过。

    她跟个傻瓜一样的痛哭和难过,值吗?对得起她所有吃过的苦,对得起她山中凄淡为生的父母双亲吗?

    林梳深吸一口气,打开水龙头,手捧清水扑打在自己脸上,在冷水的刺激下,不由打了个激灵。

    等林梳再抬起头来,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心底暗暗发誓,只此一次了,就一次,痛快地哭过然后就要继续前行,再也不要为人心的不可测和荒谬而流泪。

    林梳收拾了出来,看看仍未有周西檐的电话,就整理了一下东西,带了手机和一点零用出门。

    从学校正校门往前走,有一段很长的绿树成荫的沿江路,顺着山丘地势和江堤迤逦蜿蜒,这一段江面的风光虽然平淡些,但仍可以看到天低江阔,小山小景的秀致,曾经,哦不,应该说到如今,沿江路都是学子们晚自习后压马路的最佳去处,三三两两,诗意无限。

    现在,林梳只想一个人再走走,吹吹江风,或许可以让她更清醒,更理智些。

    她要面临的问题太多了,就像周西檐说的,她如今提出的仅是一个愿望,甚至是一个假想,有许多具体事宜,她还根本没来得及深思。

    和高予安闹翻,更加深了林梳的这层困境,如今的她,出走安梳视觉容易,到了许荆秋给她的钱花完时,她又该怎么办呢?

    以高予安那种和她算账的态度,林梳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再回安梳视觉了,高予安平时看起来平和,可一旦认了死理,简直就是九牛也拉不回,就像他认定开相馆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其他的,则都变成了对他的挑衅和背叛。

    林梳慢慢地走着,清冷的江风直往脖子里灌,春寒时节的沿江路人迹寥寥,前后只能见到林梳一个人孤独踯躅的身影,以及被江风吹得簌簌抖动的,将绿未绿的长林。

    如果能有几个月缓冲就好了,林梳默默伤叹,如同对的地点没遇到对的时节,只要再过一个多月春暖花开,沿江路上便又会是另一番花团锦簇游人如织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