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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变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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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林梳从安梳视觉、从高予安身边离开时,带走的唯一一样高予安送她的东西,千里迢迢,带到了北京。

    当时,带走这本绘册,不是因为她对高予安有多留恋,有多不舍,她当时满满的都是心痛,哪还有半分旧情?不过是因为她自己的那本,从小喜欢的绘册,已经都被翻烂了,根本经不起折腾了,所以只好留弃,而选择了带这本英文版的。

    她的所有梦想似乎都源于这本绘册,一生因此而改变,即使到了知道童话都是骗人的年纪,可不得不说,她仍然喜欢那带点儿疯狂与奇异的历险世界,没人能知道下一个时间点会发生什么,或者骨子里她也在渴望太过辛苦的生命里,会出现某种奇异,会因为钻进某个兔子洞,带给她转机与成长,让她脱离卑微而难熬的生存挣扎,从此变得与众不同?

    林梳默默地翻着册页,每一帧图画她其实闭着眼睛都能临摹出来,这就像是连通此世界与彼世界的魔镜,让满眼皆是冰冷现实的她,照见了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而那另一个自己,在招手魅惑着现实中的她,不要放弃,不要停留,总有一天她会遇见她所想要的所有。

    林梳叹了口气,将画册放在枕边,关了灯,外面有微弱的灯光透进来,也依然有同屋室友的动静和轻微的说话声传进来,这些都没关系,林梳想,她还是可以安然入睡,明天起一个早床,早点去校区跑步锻炼一下,顺便去画室做些开课前的准备,明天,画室应该已经有人了吧。

    她就是这样的人,哪怕暗自里,也悄悄地认过无数次怂,可真到了该干什么的时候,她从来毫不犹豫,认定了、决定了,就会全心投入,全力以赴,因为,她没有退路。www.83kxs.com

    或者每个人的一生,其实都是没有退路的。

    一个多月以后,天气已经渐渐凉了下来,最起码晚上都得多添件衣服,裹上薄被才觉得温暖。

    这日林梳正在上课,从现在起,所有研修班的学员都得开始准备几幅拿手作品,用以参加毕业作品展,而这毕业作品,既是研修班毕业的代表作,也是申考教授研究生的敲门砖,既然是绘画专业,当然就得要拿作品说话,没有那一幅幅展现个人水准的画作,其他说什么都是白搭。

    林梳不敢掉以轻心,和大学毕业的毕业创作不同,那时画得再差强人意,老师看在四年师生交情的份上,也不会过多为难学生,让你毕不了业,如今则是,能被教授挑中的人,一个班里最多一两个,因此大家虽然嘴上一如往常好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可实际都在暗中较着劲,憋着全部心思,都希望成为那幸运的一个两个。

    兜里的电话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因为上课手机调成了静音,正聚精会神的林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电话震了好几次,林梳才惊觉。

    拿出手机,令林梳惊讶的是,显示的号码,居然是她父母那唯一的老人机号码,林梳心里蓦地腾起一层不祥预感,好像晴朗的天空,忽然飘过来一团乌云,正罩在头顶。

    平时林兴德是很少给林梳打电话的,一是为省钱,二来山区信号总是不太稳定,逢到赶场下山买卖东西的日子,就算可以通话,林兴德也怕影响到林梳上课或打工,所以没什么事情,能不打也就不打了,可今天,却偏偏是在林梳上课的时间……

    林梳心觉不妙,在座位上迟疑着是否接听电话的时候,电话中断了。

    林梳握着手机,心思再也无法集中到画上,半分钟过后,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林梳陡然跳起,直接奔出画室,跑到走廊转角的僻静处,接通了父亲的电话。

    “丫,丫头啊,是不是,是不是打扰到你哩?”林兴德的声音带着颤抖,哆哆嗦嗦的,好像不受控制一样。

    林梳深吸一口气,“爸,出什么事儿了吗?”

    “娃儿,你,你……”林兴德欲言又止,又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

    林梳怔了下,安慰道:“爸,你冷静些,到底什么事儿,你慢慢说?”

    林兴德沉默了片刻,一声长叹,“娃呀,你妈病了,我陪她来北京看病哩,她,大夫说她情况很不好,娃儿,我们咋办啊,我,我实在是不想打扰你哩,可我,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北京?你们在北京?”林梳几乎惊呼出声。

    “嗯。”

    “什么时候来的,在哪家医院?”

    林兴德报出了一家医院的名字,道:“前天就来哩,先没敢告诉你,怕你担心,可今天,今天检查结果出来了哇,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咋办哩……”

    林兴德说着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像个孩子般地叨叨:“咋办哩,咋办哩,老天啊,都是我无能啊,我无能!我才是该去的那个人哩……”

    林梳瞬间浑身发冷,嘴唇跟着颤抖个不停,“我妈她……什么病?”

    “肺癌,今天专家会诊,确诊说是晚期……”林兴德呜咽道。

    林梳望向窗外,隔着巨大的透亮的玻璃窗,外面是金秋灿烂,树叶和花草在阳光下闪动着金色的光芒,鲜活又动人的世界,而窗内,她却仿佛置身于黑暗的冰窖,绝望且冰冷。

    电话里,林兴德抽泣不止,悲伤难捺,林梳静静地等了片刻,然后说道:“我马上过来,爸你等着我,你们在医院几楼?哪个位置?”

    林兴德道:“你不是上课吗,会不会影响你,要不要等下课了再……”

    “你先陪着我妈,我很快就到!”林梳说完,挂断了电话,转头走向教室。

    简短地请了个假,林梳几乎是拼命抑制,才没让心脏狂跳出胸腔,她搭车,转车,一路浑浑噩噩,终于来到医院时,人已经是手软脚软,浑身冷汗淋漓,但在父亲所说的楼层,林梳却没看到林兴德和王洁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