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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章 源溪镇(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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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赤骑就趁着这是时候,一脚踹开其中的一个军士,刚想抬脚就跑向呼里达昂,却被另外四五名军士联手拦住,他们一群人用力,手拉手锁住李赤骑的周身,然后将他死死的压在地上。www.kmwx.net

    “混账!你们这群混账蛮子!快给老子起来!”

    李赤骑被这么多人压着,他甚至觉得胸口有血就要从喉咙中溢出,可他还是止不住的咆哮着,却像个不听话的孩子被大人死死的按住,就差了打屁股。

    李赤骑此时比打屁股还要痛苦,皇甫遥摔到在地上的时候,呼里达昂也紧随其后的跟去,而皇甫遥的右臂根本来不及将自己撑起来,李赤骑只能看瞅着这一刀

    这一刀不是劈的,而是弯腰,刀刃向下刺向皇甫遥的心窝。

    而此刻,皇甫遥暗藏在身下的左手突然发力,居然将整个人都撑了起来,还在半空中转了半个身子!皇甫遥猛地跳起,不仅躲过了刺向心窝的刀刃,他的右膝盖也趁着呼里达昂刺刀的此时朝着他的左脸就是一撞!这一力道大的出奇,呼里达昂被这一撞也不知撞掉了多少颗牙齿,他哀嚎一声,左脚拌右脚的朝着左边摔去,而摔倒在地上时夜趁势打了几个滚,拉开了与皇甫遥之间的距离。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左脸颊并没有肿起来,而是嘴角的血迹是真止不住了。

    “好呸!”呼里达昂说话说道一半,才将一颗碎牙给吐了出来。

    “好手段。”

    他应该是发自真心的赞美,皇甫遥在这两次危机之时暴起的应变也险些打了呼里达昂一个措手不及。

    “若不是俺以后辈欺您年老,俺恐怕早就死在您的刀下了。”

    “”皇甫遥没有说话。

    他的右臂在颤抖,而背后那半个手掌长的深深的刀口,鲜血早就不受抑制的流了出来,顺着他的脊梁骨一直流到裤腰上,再从裤腰布带落到地上。

    他心里在发冷,也在发慌。他居然才意识到自己老成了这个样子,如此莽撞的刀术他居然还打的如此艰难。

    莽撞莽撞吗?

    皇甫遥猛地抬头,他的双眼对上呼里达昂红肿的脸颊。

    他的眼神是那么直,那么干净,根本不像一个十五胡蛮子该有的双眼。

    皇甫遥仿佛听不见李赤骑一旁的呼喊,他沉默了一会儿,便再次双手握起雁翎刀。

    横举在胸前。

    “又输了”皇甫遥重重的坐在草地上,斩马刀被他狠狠的丢到一旁,仿佛在发泄这自己的怨气。

    “哼跟你师父玩套路,你还太嫩了!”胡不归坐在小溪旁的大石头上,大石头面满是横七竖八的刀痕,它仿佛受了很糟很惨的孽,被这一老一小欺负成这般模样。

    皇甫遥瘪着个脸,他厌恶的敲着胡不归那副得意洋洋小人得志的老脸,心里想着明个该怎么骗钱去给他买酒。

    “再来!”

    妈的!再出去骗钱就真成了不要脸的人了!皇甫遥心底里骂道,他怎么就上了这个老小子的当!

    于是他心底里压着火,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操起地上的斩马刀,刀尖指向胡不归,大声喊道。

    “呦!还来啊?再输你就要给我买一个月的酒了!”

    胡不归瞧着皇甫遥不服输的模样,心头顿时乐开了花:

    “必须是酒馆里最好的半钱银子一壶的好酒!”胡不归说着,他掉下石头来,那把单手刀就像是小儿手中的拨浪鼓一般被他玩弄在手掌心上。

    可皇甫遥根本都懒得说话了,他刀刃向上,刀背向上,刀尖向前,大吼着就上挑,企图一刀拨开胡不归架在面前的单手刀,然后再一刀悬在胡不归的头顶上,逼他认输。

    可惜想法很美好,但是现实实在是太他娘的残酷了,胡不归不过是一侧身,刀背朝着他握主刀的右手手背就是一拍,右手一疼,皇甫遥握刀的双手顿时就失去的力道,连转刀的力道都不够了,只好看着胡不归的单手刀架在他咽喉前。

    “再来!”他也不等胡不归说话,向后抽身一步,斩马刀又是一轮,这次是横着轮向胡不归,可这一回胡不归却跟着他的身子窜到他面前,左手攥住斩马刀的刀柄,右手握着的单手刀又一次架到皇甫遥的咽喉前。

    “再来!”

    “再来!”

    “再来!”

    又是三声大吼,还是那种模样,不过一步一刀,胡不归总是能用一把单手刀胜过他手中的斩马刀。

    “都说了,你不要用套路,不要用套路,你自己**能赖谁可别怪我没好好教你啊!”

    瞧着皇甫遥面如死灰般一屁股做到地上,胡不归背着身子,他似乎在叹息般的摇头,然后自个又蹲到大石头上。

    “”

    “再来!”皇甫遥盯着胡不归的背影,突然,他又大喊道:

    “还来啊?!等会儿等会儿!”胡不归被吓了一跳,他猛地跳起来,大声说道:

    “都到晌午了,饭还没吃呢”

    “打完再吃!”

    说罢,皇甫遥又要挺刀上前。

    “别别别!”

    “这样吧!”胡不归眼珠子一转,他说道:

    “这次你要是输了,你去给我弄酒弄肉来!我不吃你也不许吃!”

    “好!但是你这次输了,我欠你的酒你要一笔勾销,而且我也要吃肉!”皇甫遥挺着胸膛,大声说道。

    “少废话,来!”也许是酒肉的诱惑,胡不归却不想和皇甫遥磨叽了,他却提刀向前,却成了主动攻击的一方。

    然后当啷一声,若不是自己趁早抽手,斩马刀的刀尖就要插在他的手上了。

    胡不归有些愣,直到皇甫遥手中的斩马刀刀尖抵到胡不归的咽喉前,他才发觉

    自个竟然输了。

    “我赢了!哈哈哈哈!我赢了!”

    皇甫遥将手中的斩马刀随便一扔,他大笑着就蹦了起来,一边蹦还一边喊。

    “吃肉吃肉!吃肉吃肉!”

    听着这荒唐幼稚的喊叫,胡不归却笑了一声。

    他偷摸的走到大石头后面,掏出一个用粗纸包裹着的烧鸡。

    “傻小子”

    他嘟囔着,然后将最肥的那一个鸡腿给拽了下去,三两口就啃没了,然后腿骨头顺手就扔到的溪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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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别压着他了。”

    皇甫遥看了被压在人堆下还嘶声呼喊的李赤骑,他终于说话了。

    呼里达昂只是一挥手,那些个压着李赤骑的军士们就一个个的爬了起来,任凭李赤骑连跑带滚的跑到皇甫遥面前。

    “师父”李赤骑满身灰尘,而皇甫遥则显得更惨:

    “您没事儿吧”看着皇甫遥后背惊人的伤口,李赤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回去!”

    “什么”

    “回去站着!”

    皇甫遥狠狠的推了李赤骑一把。

    “滚!”

    李赤骑眨了眨眼睛,即使他心里再怎么不甘,他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回到原地。

    就在刚才的过手之中,李赤骑敏锐的发现了,他自己根本不是呼里达昂的对手。

    “来”

    那声音很低,但是呼里达昂听得很清楚。

    皇甫遥不再躲避他的刀锋,而是双手持刀,笔直的站在他面前。

    “来。”

    皇甫遥说道,即使他的后背不停流血。

    呼里达昂低沉了眼眉也只是眨眼的时间,他又一次抬起头来。

    这时他的面孔上满是凝重。

    他双手死死的握着黑衣大食弯刀的刀柄,却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几乎是同时迈步,同时奔跑起来

    也是同时撞在一起

    却只有一声刀刃入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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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都忘了呼吸,李赤骑根本都忘了呼吸。

    直到他缓过神来,用这颤抖而且非常细微的嗓音问道:

    “师父?”

    没有人回答。

    “师师父?”

    还是没有人回答。

    噗通一声,李赤骑跪倒在地上。

    “师父?!”

    “咳”突然,一声清晰的咳嗽声就像是朝阳的第一声啼鸣,响彻在这只有冷风声的街道上。

    “你徒弟害怕了”

    紧接着就是当啷一声,黑衣大食弯刀重重的落到了地上,呼里达昂的身躯伴随着这类似调侃的语调,也重重的倒在地上。

    雁翎刀的刀刃狠狠的刺进呼里达昂的心窝,他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不停的咳嗽着,嘴角总是有流不干净的鲜血。

    “”皇甫遥只是回头,他看了一眼呆滞的跪在地上的李赤骑,转而半跪在呼里达昂身边。

    “为什么?”

    皇甫遥轻声问道。

    “俺本是俺本是那水泊梁山上的行者武松,俺本是那黑面黑须的旋风李逵”

    呼里达昂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也应该是唱出来的。

    “俺俺本是纵横戈壁滩上,行侠仗义的西北大侠”

    皇甫遥听着她这些不伦不类的话,他垂着头,似乎在摇头,可一眨眼就抬起头来。

    “俺咳咳俺”

    “俺真是为何要为何斩下将军的的头颅”他一边说话一边有鲜血从咽喉涌了上来,呼里达昂此时连话都说不规整了。

    “那是俺俺一辈子都要仰视的人国公爷国公爷唉”呼里达昂一边说着,他一边举起粗糙的左手。

    “哎,我在呢。”皇甫遥的右手赶紧握着他的左手。

    “那滋味苦啊杀了俺一辈子仰视的人俺怎么配”

    “俺俺心底里不是滋味”

    “”皇甫遥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国公爷国公爷”呼里达昂的声音越来越小。

    “趁着俺还没死砍下俺的脑袋”

    “俺要给将军赔罪用俺的脑脑袋”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

    “快”

    “俺什么也看不见了快”

    “长生天长生天来寻俺了”

    “好”皇甫遥一手握紧了插在呼里达昂心窝上的雁翎刀,然后他用力一拔,雁翎刀顺势带出了一小泊还翻着热气的血。

    呼里达昂不知道能不能感受得到疼痛,他的身体微微抽搐一下,却几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俺俺就不给那几户汉人百姓赔罪了”

    他的声音极其微小,根本就是提着一口气死命的说出声来。

    “哎,我晓得了。”

    说罢,皇甫遥手起刀落,雁翎刀极其快速的砍下呼里达昂的头颅。

    连伤痕都是那么平整。

    不知道是谁,轰的一声,四周的十五胡军士们纷纷跪倒在地,他们一言不发却双目低垂。

    皇甫遥似乎是要站起来,他拄着刀,尝试了一下,却还是一屁股坐到地上。

    李赤骑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将皇甫遥搀扶在自己肩前。

    “走吧”

    皇甫遥苍老的头颅似乎更加苍老了,他低垂着头颅,用微小的声音说道。

    而呼里达昂死后,他的嘴唇似乎是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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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赤骑背着皇甫遥,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跪倒在路旁两边的十五胡军士中间。

    就在他走出平南山下城门的时候,那哀嚎般的哭声响彻在他的背后。

    “呼里达昂是来求死的”

    而这时,皇甫遥低声说道:

    “我问他为何让我两刀明明两刀就能置我于死地”

    “他没回答我”

    “唉”

    是哀叹,而皇甫遥就不再说了。

    他的脸重重的贴在李赤骑已经被冷汗湿透的背上。

    也给李赤骑的后背染上了不少的血迹。

    仿佛的,李赤骑似乎听见极其低微的啼哭胜。

    他转过身去,看向城中那些跪倒在地,头颅埋到地上的十五胡军士还有已经尸首分家的呼里达昂。

    他一时间甚至搞不清是皇甫遥再哭还是那些十五胡军士再哭。

    甚至是平南山下那些冤魂在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