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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4章 源溪镇(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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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柔儿疼的哭出声来,缠绵着的声音,她抬不起头,鲜血从她空洞的胸前流了下来。swisen.com

    小内官还是瘫软在一旁,直到郝鹿走了进来。

    “滚出去。”

    他对小内官说道。

    小内官慌乱的点了点头,他连滚带爬跑了。

    “往生经吗?”不知何时,郝鹿站在年长的宫娥面前,他低声说道。

    “”年长的宫娥抬起头来,她那满是血污的脸看向郝鹿那张平庸的黑脸。

    “啊”

    郝鹿挠了挠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管这事儿。

    同情?

    他不想想太多,但是往生经已经念出来了。

    这两个宫娥,这般伤势,不可能活下来。

    郝鹿挠着额头,他走到小柔儿身旁,小柔儿还在低着头,细声细气的啼哭着,她应该是已经死心了,甭管是同情她的小内官,还是这个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她是个造罪的人,也是个遭罪的人,生来生进这个宫中,受苦受难。

    一眨眼,阴暗的屋子里没有刀光,小柔儿的脑袋扑通一声掉到地上,她终于不哭了。

    应该也不会疼了。

    “呜”

    “呜呜呜”

    年长的宫娥咬着牙,她似乎在强忍着自己的哭声。

    “别忍着了。”

    “哭出声来吧。”郝鹿提着刀,站在她身旁。

    他这话刚说完,脑袋就转过弯来了,这宫中的宫女哪有敢大声哭的?大声哭的那些早就被喂了狗,连块地都没得埋。

    这两个也一样,尸首肯定得喂狗。

    “谢谢”

    年长的宫娥不再抽泣了,她细声细语的说道。

    郝鹿将刀架在她的脖子前,他听得了那一声谢谢,也支吾了一声。

    “嗯。”

    罢了,扑哧一声,一刀落下。

    “再也不遭受这个罪孽,只愿做个游荡鬼罢了。”

    年长的宫娥仿佛嘴角是笑着的,她仅剩下的那个眼睛轻轻的闭上。

    郝鹿掏出黑布来,将自己的腰刀一点点的擦干净,然后抬手将刀收回鞘中。

    脚下的官靴在染着腥臭脏血的干杂草上好似踌躇了一会儿,鞋底磨着干杂草,好似要将本来秀黝黑肮脏的鞋底都蹭满了血迹一样。

    郝鹿还是习惯性的挠了挠额头,他看向宫娥那颗滚落在地上还流着鲜血的头颅,显得眼神有些呆滞。

    “大人?”一个黄旗缇骑正站在门口,他看向呆滞的郝鹿,轻声的问了一声。

    郝鹿转过头来,却正看着那个本应该跑远了的小内官悄摸摸的藏在缇骑的身后,眼神一个劲的往屋子里探着。

    “”

    “就别扔出去喂狗了。”郝鹿瞟了一眼被他一刀扎穿了肚子的狼狗,对着缇骑说道。

    “找几个人收拾收拾弄到城外去,找块地就埋了吧。”

    说完,他左手掐着刀柄,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那间小偏殿狭窄的门。

    郝鹿正好好的挡在小内官面前,特意站了两秒钟,牢牢的将小内官的视线挡的死死的。

    小内官明显是害怕了,可是他忍着颤抖的双腿,就算是两手撑着也要撑在郝鹿面前。

    郝鹿面无表情,他抬起手来轻轻的将小内官往一旁推了推。

    郝鹿刚出门那一刻,他听清楚了一声好似咬碎了牙齿般的声音,他回过头去,就瞧着小内官两手正扒着门框,整个人都瘫倒在了一边。

    然后他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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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宫女小的认识。”郝鹿还是一副憨厚老实的脸,却也偷奸耍滑的躺在墙后跟的阴影里的一块干净处,想躲了顶头正盛的太阳。

    “那个小内官和两个宫娥应该都是太后宫中的人,看起来应该是有个宫娥是小内官的对食”

    忽然,郝鹿抬起手来,不知道何时拾起的那本话本,面皮上还带着犯这馊臭气息的乳白色液体。

    “别说。”郝鹿压着嗓子,声音里带了一丝困倦。

    缇骑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他正好是说道了兴致头上。

    郝鹿也看出来了缇骑那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抬手将提前头顶的帽檐朝下面压了压:“好歹邮了些偷懒的机会,昨个你当朋友的夜差一宿没睡,还不趁着现在歇会儿?”

    缇骑一听这话,冷汗一瞬间就从浑身上下的皮子下面冒了出来,他连忙单膝跪地:“大人”

    “都说了,别说。”那套说词缇骑还没说出口来,郝鹿确实不耐烦的一摆手。

    “本官不说,你不说,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军棍什么的可以暂且记到你那个兄弟的账上”

    “小的多谢大人开恩!”缇骑顿时满脸欢喜,差些就朝着郝鹿磕头了。

    “不过该责骂的话本官私底下还是要骂的,皇宫禁地,身为当夜值守的差人,却谁都不说一声的找人顶替,万一出了差漏,本官也扛不住,这雷,当然得砸在你们头上。”

    “倒是说皇上一震怒,抄了你家三族,那就不算是本官的过错了。”

    喜还没欢喜个半个时辰,就好像是寒冬腊月往身上浇了一大桶冷水一样,缇骑顿时觉得后脊梁骨都在发冷。

    “唉,偷懒偷懒。”看缇骑那后怕的模样,郝鹿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到点子上了,他翻了翻身子,屁股冲着那个缇骑,一手还翻开了满是馊臭气息的话本。

    打开话本当页第一下,郝鹿还是没忍住,不小心放了一个屁。

    当然,放屁之后,这了老实本分,儒雅随和的人一副浑身舒坦的表情,小眼睛一眯着,更像是打瞌睡了。

    “都投到那人间皇帝的宫中是也!”

    “罢了,忽闻身后一声惊叫,竟瞧得有一牛身马头之妖精横冲直撞,说过之处狼藉遍地,那个瓷碗,这个纸钱,还有偷摸带下来陪葬的银环玉珏,更有甚是年轻女鬼魂,身束彩丝,腰缠貂裘,黑白一片的鬼魂里竟真是有那么出彩的一个!”

    “偏偏这牛身马头之妖精,彩色鬼富贵鬼不撞,倒是冲着衣着破烂骨瘦嶙峋的老鬼小鬼们去了。”

    “这老鬼小鬼哪个不是骨瘦如柴,仿佛生前皆为饿死,哪里堪得住这大妖精横冲直撞?纷纷摔出奈何桥上,摔落血河中罢了!”

    “老太妃被这一遭看的是心惊胆颤,两手死扒着轿子扶把儿,一双眸子闭得死死的,就听着耳边一阵惨叫,却还有些许调笑声。”

    “老太妃莫慌,老太妃莫慌。”

    “鬼卒笑嘻嘻的,看不出一丝慌张。”

    “这只是阎罗大王从凡间招来的一个小妖精罢了,专撞那厉鬼下血河中受苦赎罪去!”

    “列位看官,谁知那鬼卒乃是何年生何年死?奈何桥上冤魂厉鬼成百上千,却到了鬼卒嘴巴里,左一排衣衫褴褛,右一串流光溢彩,真成了左一排厉鬼,右一串善人!”

    “老太妃这才就安息缓神,长舒一息。”

    “可怜那今年个往宫里丢去的孽人太多了罢,也不晓得人间是否在打仗,近两年死人属实翻了一倍又一倍。”

    “往后若是没了老太妃这种生意,俺们都得跑人间和西北风去了!”

    “那鬼卒越说越来劲,上下两嘴唇巴拉巴拉嘚瑟个没完,可老太妃却越听越心惊,不是闺阁里藏着的良家小妹,老太妃还是听得出那所以然来。”

    “竟有那倔强的人儿,可爱死了,死去来地府不好好的打点上下,愣是要充着强项令,跟阎罗大王面前横去,还扯着嗓子却说本是人间王爷,同是王字,凭甚么要跪阎罗大王?惹得阎罗大王一震大怒,啪啪两巴掌扇到皇宫里去了,还说老他生生世世做一个冤死鬼,离不开人间皇宫那腌臜地方。”

    “鬼卒吊儿郎当的,还颇为自得的说着这些见不着人的事儿,老太妃全当心静不闻,好似那女尼坐禅,焚香诵经,虔诚敬佛。”

    “鬼卒没了应和,再说多少事儿也只是无趣,脱了那奈何桥上的可怜地儿,也过了酆都那不大不小的漆黑大门,老太妃还是那副心静的模样。”

    “太妃信佛?”

    “鬼卒自觉没趣,还是扯着老太妃要唠上一些。”

    “自是时常诵经。”

    “嘿嘿,佛爷好,佛爷好。”

    “鬼卒嬉笑着脸,满是喜欢佛爷的模样。”

    “佛爷那极乐西方,俺也想去,可是俺就是不晓得要往那边儿走罢了。”

    “西方极乐,自然是要往西方去罢了,还不晓得哪边走?”

    “嘿!太妃,俺也去得那西方啊,可佛爷不是常说,点化世间皆是缘分,也可能是俺缘分未到”

    “老太妃着实是不想跟这个鬼卒说罢,她也就支吾着跟了一嗓子:是罢是罢,缘分未到!”

    “若缘分到了,当然是仙鹤架桥,上天散花,请着就往那西方极乐世界临听佛祖教诲去了!”

    “嘿!太妃!你咋晓得这话呢?”

    “鬼卒却一脸的惊异,它扯着嗓子,吱呀的就说道:”

    “前些日子俺去人间牵魂,牵得一个老和尚的魂,那老和尚嘱托俺要给他那犯戒而死的小子投胎到一户老实人家,俺一看那小子不过半月婴儿般大,也不知是老和尚怎么搞出来的,俺就想着,怎么的也得敲老和尚一笔。”

    “可那老秃驴竟然一文钱都没给俺,却说是给俺指条路来,说是去”

    “哎!到了!”

    “话说一半,阎罗大殿的牌匾就好像是砸在鬼卒脸上一般,它扯着嗓子,将满嘴的话都咽了回去。”

    “老太妃!去见阎罗大王去罢!”

    “老太妃刚一下轿子,就瞧着一串望不到边际的魂儿一个挨一个的飘再一旁,像是下饺子一样往门里排队走着。”

    “老太妃刚想朝着那排队的魂儿走去,却惹得鬼卒扯了袖子,笑着说:这边大殿走罢!”

    “却将手中盛满了孟婆汤的碗往老太妃手里一塞,屁颠颠的就跑没影了。”

    “正瞧着那大殿高高在上,却只有十八层的台阶,每个台阶都用朱红色漆画了十八个地狱的样貌,哪一个不是看的老太妃两腿发软,竟连孟婆汤都不顾的好好端着,连滚带爬的往大殿门口爬去了!”

    “不知爬了几时,头顶一阵阴风,老太妃慌忙起身,那阎罗大王正高坐顶处,阴沉沉的看不清容貌,玉帘遮着面孔,身后一阵阵阴风吹来。”

    “老太妃也不顾的做福,耳边沙沙哑哑的,自年的生卒,时时所做何事,竟事无巨细都从她耳边掠过一回。”

    “等到头来,又听得一声沙哑:心性良善,饮下孟婆汤投胎至富贵人家去罢!”

    “太妃猛然抬头,她大声说道:大王可知哀家陛下投胎去了哪里?”

    “顿时阴风大起,呜咽不止,老太妃寒冷非常,竟觉得浑身僵硬,话也说不得!”

    “倏然间,一切寒冷烟消云散,竟听得佛音一二,老太妃猛然回首,仍是阴森大殿,绝不见半点生机。”

    “自是人间皇帝,当然投胎帝王家。”

    “那声音依旧沙哑难听。”

    “那哀家也随他而去罢!”

    “老太妃决绝非常,手中半碗孟婆汤一饮而尽,那瓷碗也狠狠的摔在地上,竟然打了两个滚,没摔坏一丝碗沿。”

    “惜那老太妃,扔随昏君而去,身死魂灭,金銮大殿一碗酒,惹得数十宫娥内官一场大火,烧成灰去也!”

    “转世再投帝王家,落得生来冤魂缠身的婴孩,来来往往,终是不灭!”

    “倒落得一句话: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

    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

    满篇狗屁不通的东西,结尾乱来十个不相干的字儿。

    “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

    那调儿正是朱红色宫墙外戏班名角唱的,一声一转,勾人心神。

    “走罢!当差去了!”郝鹿将手中的话本随手一扔,拍拍屁股,生个懒腰。

    真是一副富贵老爷的模样。

    可偏偏只是个当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