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一世长乐 > 正文 一世长乐第19部分阅读

正文 一世长乐第19部分阅读

 热门推荐:
    因为是端午节,住在京都周围的许多人家都进城来看热闹,是以,这家背街的饭馆也是宾客满座。伙计忙得大汗淋漓、一脸笑意的招呼着客人,扭头看到他们,脸上的笑意一僵,问道:“两位小兄弟,怎么没和长辈一起”

    说着向两人身后望去。

    “长辈都吃饱了。”楚唯胡诹道。

    伙计闻言差点没翻白眼,耐着性子道:“小兄弟,吃饭可是要付钱的,你们带了吗”

    “啊原来是怕我们吃白食”楚唯说着侧脸向卫离道:“拿十两银子给他。”

    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看来这是遇上富家小少爷了,那伙计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连忙迎着楚唯往里走,一边陪着笑道:“小公子,您这话可冤枉小的了,小的这不是担心您家人找不到您嘛。”

    楚唯跟着他往里走,不想卫离却没有动弹,楚唯见状催促道:“走呀”

    卫离见楚唯扭头看他,不但没有跟上来,反而转身出了店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唯一看急了,与那一头雾水的伙计应付了一声,追了出去。

    卫离一直走出十余丈远才停下,楚唯嘟着嘴道:“你做什么呀”

    “没带银子。”

    “那怎么办”

    “到正街去看看。”

    “正街看什么”

    “找一家大一些的馆子”

    “小馆子都吃不起,还吃大的”

    “反正都吃不起,为何不吃个大的呢”

    这话,好像,也说的通。

    楚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跟着他去往前街,声音不高不低的嘟囔着:“可是真的好饿。”

    走在前面的卫离只装作没听见,只有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

    龙舟赛已经结束,但正街还是熙熙攘攘的极为热闹。这里的酒肆饭庄都是京都最奢华的,格局宽敞,是以虽然生意也很红火,却不像背街的那些店面一般拥挤。

    楚唯跟着卫离大摇大摆的走进一家名为一品斋的素雅酒楼,沿着古木的楼梯径直上了三楼,旁边招呼的伙计脸上的笑容就夹杂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下面两层都有九成宾客,这里去显得很是冷清,只稀稀拉拉坐着几桌人。

    伙计引着两人挑了个安静的位置,一边为二人斟茶,一边笑道:“小的方才见两位小公子直接上了三楼,想必是满腹诗书的才子啦”

    三楼的楼梯口,一块牌匾写着以文会友,又有小字解说是宾客中答对题目者,费用全免,答错者,价格三倍,这伙计是在提醒他们这里的规矩了,楚唯心道,果然是大家的伙计,话说的有分寸又中听,前世卫离十三岁就是蜀国金榜头名的状元郎,楚唯对他极有信心,但见他这样连题目都不问问,就坐下了,又觉未免太拖大了些。

    伙计的话,卫离淡淡一笑算是应了,拿起菜谱点了一碟缠丝青豆、一碟白灼菜心,都是极为清淡的时令菜蔬,然后把菜谱递给楚唯,楚唯饿得不行,随意点了两样。

    不多时菜肴就端了上来,香气扑鼻,这次连卫离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楚唯听了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也会饿且先等等。”

    说着避开其他客人的视线,取出轩辕石一一试过。

    几碟菜肴果然衬得上一品斋这个名头,素菜青嫩爽口,荤菜香而不腻,吃着竟比宫里的御膳还强些,两人不禁食指大动。

    楚唯想到先前蹴鞠的事,忍不住问他:“你方才怎么能算得那么准”

    要知道,蹴鞠不是一脚对着球门踢就行的,还要巧妙的避过对手的拦截,这就要根据对方的位置估算出其可能的反击方位。

    卫离拿出锦帕擦了擦嘴角,道:“一看就知道了。”

    不多时,两人吃好了,卫离正要抬手叫那侍立在楼梯口的伙计过来说话。

    隔了几个桌子的一位白面无须的中年文人先开了口,道:“小哥,不知今日贵店主人的题面是什么”

    那伙计闻言笑着捧出一只竹筒,里面插着十数只签子,今天的题面是对联。

    这么简单楚唯有些惊讶。

    那中年文人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向同桌的其余几人说了句什么,抬手抽了一只签子,展开一看,上联是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

    这上联有些不知所云,但他不过略一思索就有了下联青龙入海脚踏万里碧波。

    对得极为工整。

    不想伙计却满是遗憾的摇了摇头,拿出那桌的菜单,报出应付的银钱,这里的菜肴本就价格不菲,更何况又翻了三番,那文人一听脸色就有些难看,争道:“请问在下的下联哪里不妥”rs

    正文 o73章 听闻

    楚唯也心存疑惑,他对得确实很工整,且从寓意来讲,比那上联还要强些,不禁凝神听那伙计如何应答。

    谁知那伙计却笑道:“这位公子,我们一品斋有明文的规矩,猜谜也好、联对也好,包括赋诗或是制文都是不作解说的,还望您见谅。”

    那文人同桌的一位红衣男子一听这话,瞪了瞪眼睛,操着蜀地的口音反问道:“这样说来,胜负如何岂不都由着贵店说了算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伙计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情形,闻言也不慌张,有条不紊的道:“客官,这店里的规矩就是如此,门口的木牌上写的清清楚楚的,小的也是按着规矩做事。”

    红衣男子啪的一拍桌子,怒道:“你们仗着店大欺客,反要说我不懂规矩吗”

    那伙计笑道:“这位公子,您言重了,一品斋是灵剑山庄的买卖,口碑素来极好,怎会欺客”

    说话间,楼下上来了四个人,并排站在伙计身后,不必说,是店里养的武师了。

    那桌的几人一见这架势,气势顿时就弱了三分,先前对联的白面文人连忙打圆场:“既然贵店的规矩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在下想稍待片刻,看看其他客人的对法,不知可否”

    这个自然可以了,伙计笑着又给他们上了壶茶。

    楚唯也觉得这规矩太过霸道,但听说是灵剑山庄的买卖,就越发好奇,待看清卫离抽到的题面,她更是愕然,上联是不成章法的一句在村口总在村口。

    卫离不过扫了一眼,就给出下联:“坐市头常坐市头。”

    那伙计想来也读过些书,听了卫离的下联,赞道:“公子妙对,这顿饭我家主人请了。”

    白面文人闻言略一思索,虽然有些黯然,却也信服,恍然道:“果然妙对,是我疏漏了。”

    两人走出一品斋,楚唯就问卫离:“方才那文人的对子为什么不行”

    “你不是名扬天下的才女吗怎么反倒问我”

    “那都是陈先生搭的台子,再说了,我平时学的可是经史,诗词歌赋的学问还要拜托卫公子多多指点呢。”

    “你倒是谦虚,那上联也是个谜面。”

    楚唯歪了歪头:“谜面哦,我知道了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的谜底是油灯,所以下联也要给个油灯的谜面,而在村口总在村口的谜底是一点,对坐市头常坐市头正好这个还真有趣,亏你想的出来”

    “是你表哥想出来的”

    “表哥”

    灵剑山庄的公子,果然是她的表哥,楚唯就想起徐近雅来,不禁有些失落。

    一辆精致的马车从人流中缓缓驶过,茜纱的车帘随风微微飘起,楚唯一晃神,惊道:“母后”

    接着拉起卫离就跟了上去,道:“车里那人的侧面与母后极为相似,走,去看看。”

    好在正街人来人往,马车也走不快,两人在后面跟着倒不惹眼,不多时,马车停在玉带河畔,车里的女子一袭紫衣曳地,缓步下车登上了停在岸边的一艘画舫。

    楚唯运用目力,一直待船驶入河中,方才收回视线,喃喃道:“很像,却不是。”

    转而自嘲的笑了笑。

    但却也没了再玩的心情,卫离陪着她转入巷子,默默的往回走。

    迎面墙角的一块大石上,靠着一位极为破落的老者,但他虽然衣衫褴褛,脸色却是极为红润,旁边立着块招牌,上书测字两字。

    老者见二人走来,招呼道:“两位小兄弟,测个字吧”

    测字楚唯对这些江湖买卖没来由的感兴趣,闻声停下脚步。

    卫离却道:“不了,我们身上没带银钱。”

    “哈哈,我本睡着,两位小兄弟这一经过,我就醒了,可见是缘分,就白送你们一个字吧。”

    说着搬出纸笔。

    白送一个字楚唯心里跃跃欲试,却还是看向卫离,卫离本无意于此,见她一脸好奇的样子,自然把机会让给她了。

    楚唯拿起笔,想了半晌,犹豫着不知道写什么字好。

    老者见了,收起纸笔,笑道:“小兄弟,老朽且送你一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说完飘然而去。

    移翠馆里,林芷攥着楚唯留下的字条,心下止不住的焦急,公主和卫公子一声不响的跑出去,护卫也没带一个,一想到夫子胡同的刺杀,林芷越发的不放心,可她又不敢声张,怕反会引来麻烦。

    此时见二人安然无恙的回来,方才放了心,转而又苦口婆心的说着几句。

    卫离回到听风阁,这半日走下来,惹了一身汗,吩咐人准备浴汤。

    光影昏暗的浴室里,他的肩头裸露出水面,洁白无瑕,哪里有一丝印迹

    楚唯这边也是一番洗漱,折腾了好一会儿,方才打理妥当,原想着去练习枪法,走到练功房门口,忽地想到早上曾咬伤卫离,只知道流血了,却不知伤口如何情形

    略一沉吟,转身去了听风阁。

    上午卫离回来换了衣服就匆匆出去,忍冬给他收拾衣物时,才发现袖子上的血迹,连忙报给谷清风。

    沐浴完毕,卫离感觉有些疲累,歪在藤椅上休息,谷清风轻轻挽起他的袖筒,伤口很深,两排齿痕深深陷入皮肤。

    谷清风看着不由得皱眉。

    处理完伤口,他顺带给卫离诊脉,这下脸色更加难看,噬魂丹的毒性又深了几分,叹了口气道:“公子,看脉象,您今天不仅心绪失控,且又运功行气,两者对您的身体都是极为有害,唉,似您这般不爱惜身体,可要如何是好”

    接着又规劝了几句,卫离只管垂着眼帘不声不响,也不知听没听见,谷清风无法,起身离开。

    一开门,竟看见楚唯呆呆的立在门口,粉嫩的小脸湿了一大片。

    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谷清风不禁惊问道:“公主”

    卫离闻声看了过来,唤道:“来了,就进屋吧。”

    楚唯却想到轩儿的症状,每每情绪激动就会心痛如刀绞,终年服药,也不见好转,如今看来,这病症竟是随了卫离。

    卫离见她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得一脸无奈的走到门边,笑道:“站在这里做门神吗”

    说着拉她进门。

    谷清风看着瞳孔不由得一缩,自家主子最是个没心的,能让他如此上心的,只有公主一人,想到卫离几次发病都是为了楚唯,谷清风藏在袖中的手就握了握拳。

    楚唯回过神来,望着卫离,泣道:“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再也不了”

    六月初,宫里传来消息,闻香苑的余舒豆症痊愈了,但因着留下了许多印痕,仍旧闭门不出,而余沅则继续留在宫里为她医治痘痕。

    酷暑难耐,林芷亲手做了酸梅汤,吩咐紫檀给尚宫局和借翠轩各送了一壶,虽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到底是一份心意。

    紫檀和绿萝分别多日,徐嬤嬤见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索性准了绿萝一天假,放她去千竹苑给楚唯请安。

    楚唯方才午睡醒来,虽有依兰和泽兰打着扇子,还是热了一头汗,正在梳洗,听说绿萝来了,笑着唤她进来。

    绿萝一边说话,一边和紫檀一起打理楚唯的床铺,恰好瞧见楚唯放在枕下那块白玉祥云带勾,不禁一愣,紫檀倒没在意,收到楚唯床头的匣子里。

    待到依兰、泽兰退出去后。

    楚唯问起尚宫局的事。

    绿萝答道:“奴婢尚未察觉尚宫局有什么不妥的,倒是方才在您枕下的那枚白玉带勾,奴婢见徐嬤嬤好似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玉带勾楚唯微微蹙眉,道:“你何时见到的当真一模一样”

    绿萝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谨慎的道:“奴婢进宫后就在徐嬤嬤身边当差,有一次奴婢服侍徐嬤嬤更衣,用的就是一枚白玉带勾,因着徐嬤嬤说是孝雅皇后赐的,所以奴婢还多看了两眼,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也是极为相似的。”

    前一世,她也曾见到这白玉带勾,不过是在徐嬤嬤的匣子里,徐嬤嬤爱如珍宝,楚唯从没见她佩戴过,只有在徐近雅的祭日,才会拿出来擦拭一番,有几次,甚至睹物落泪。

    楚唯不是个多疑之人,但一旦生疑,就很难平复,叮嘱了绿萝几句,让她继续看着尚宫局的动静。

    这一夏天,可说是风调雨顺,南蛮因着内部战事不断,也未曾犯边,转眼间已是初冬。

    一日,楚唯送走陈远,正要回后院,绿萝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见到楚唯,禀道:“公主,方才传出消息,闻香苑的余美人诞下一位皇子,徐嬤嬤派奴婢来与您说一声。”

    “你说什么”

    “余美人今晨产下皇子,皇上这会儿已经过去了。”

    楚唯闻言不由得愕然,余舒什么时候有的身孕rs

    正文 o74章 求娶

    她竟然会借着豆症的名头养胎,不过无论如何,楚唯还是很为楚昭高兴,连忙让林芷准备贺礼,一边换了衣服进宫。

    闻香苑里很是热闹,楚唯第一次见到一直只闻其名的余沅,他不似赵子恒的意气飞扬,不似万覆雨的雍容华贵,不似成凌风的风姿卓然,完全是一副文人的模样,样貌只在中上,但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他的身上流落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自信,整个人也为之不同。

    万胜雪也来了,但大家却都没见到孩子,生产很顺利,余舒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有些歉然的解释道:“小时候曾有个游方的僧人给我算过命,说是头胎不能声张,孩儿产下后三月内也不便抱出来,我本不信这个,但家母却极看重,每每叮嘱,好在皇上宽厚,由着我这样瞒着,我先给各位赔不是了,待皇子大些时候再亲去给公主和经娥请安。”

    楚唯半信半疑,笑说无妨。

    万胜雪却瞥了撇嘴,道:“余美人真是好命,我就没这运气,不然若是也能躲起来安胎,也不至遭人暗算。”

    这样一说,气氛就有点不协调。

    楚唯对余舒印象不错,不想令她难堪,找了个由头告辞出来,路上问萱草:“花容华可来过了”

    “听说贺礼早早的就送到了,不过容华娘娘好像有些不自在,怕过了病气,就没过来。”

    楚唯闻言转身去了芳仪殿,花静芳正在逗长宁玩,哪里是生病的样子

    花静芳见楚唯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曾受魇胜蛊惑,怕有什么说法,就没过去。”

    同时进宫的四人,除去没了的钟亭儿,其余两位都有了皇子,只她就一个公主,而且身子也亏了。楚唯料她心里难过,也不多问,与她一起逗着长宁玩了一会儿。

    回到千竹苑后,就让林芷把云梦送来的一株千年灵芝送去了芳仪殿,长宁的身子一直有些虚弱。

    第二日,出了圣旨,新得的四皇子取名楚彦,封嘉郡王,封地建平郡,另晋余舒为容华,余重加少保衔,擢升余沅为太府寺丞。

    都是照着楚晨的例,唯一不同的是余舒的圣宠日隆,在宫里风头一时无两。

    万世衡一直很安静,做事尽职尽责,把尚书台打理的井井有条,若不是此前就知道他的野心阴谋,楚唯必定会把他当成一位难得的贤臣。他心思缜密,处事得当,楚唯很难寻到他的错处。

    一时间,两人竟相安无事。

    转眼又是一年中秋。齐国竟然派来了使者。

    三国之间,楚、蜀两国来往较多,但与齐国却是深有芥蒂,虽然未起战事,但大家心知肚明,齐国现在按兵不动,不过是没把握一举攻下两国,还在积聚力量,一旦时机成熟,必定举兵南下。

    是以齐国只会在过年和楚昭的寿辰才会有使臣来贺。

    如今,中秋节竟来了人

    楚唯心里莫名的不踏实,第二日就进宫去了芳仪殿,自然的说起齐国使臣,花静芳闻音知雅,笑道:“家父早上曾使人来说,那边很是有些来头,来使是齐国的国舅、卫尉寺卿冷风吟,还带了许多礼物,足足装了十车,只是眼下皇上还没有召见,不知所为何事,一旦有了消息,家父必定想法子给千竹苑送个信。”

    花杲是鸿胪寺卿,管的就是这一摊子事。

    冷风吟,齐后冷月吟的胞兄,太子齐逸的亲舅舅,不过前世她嫁到齐国时,冷月吟已经薨逝,皇后是齐非的生母沈盈盈,而且没过几年,冷风吟也患了恶疾。她对冷风吟可说是一无所知。

    三日之后,楚昭召见了冷风吟,两人在御书房谈了近半个时辰。

    楚唯很快就收到花杲的传讯,冷风吟此番前来,是为齐国太子齐逸求娶楚唯。

    楚唯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跌了茶盏。

    怎么会这样

    前世齐国也曾来求娶,不过是在她及笄那年,冷月吟已经病入膏肓之际,怎么这次竟提前了许多。

    勉强镇定下来,楚唯问来报讯的人道:“父皇怎么说的”

    来人是花杲的心腹,名叫花青,已经的了花杲的话,闻言如实答道:“皇上本是一口回绝的,但那冷大人拿出了一枚月牙形状的玉佩,说这门亲事是早年孝雅皇后亲自与冷皇后定下的,那玉佩就是信物。皇上见是孝雅皇后的意思,就有些犹豫,只叫冷大人回去休息,并没有给准话。”

    是的,确实有这样一块玉佩,前世她就见过,听说是徐近雅与冷月吟都住在洛水畔,两人是手帕交,当年冷月吟出嫁时,就与徐近雅约好了这门亲事,那时徐近雅尚在闺中。

    前世,楚昭是同意了的。

    今生,她却绝对不肯的。

    楚唯赏了花青,一边使人去请陈远。

    陈远还不知道这事,听楚唯一说,也皱起眉头。

    现在的齐逸才刚满十二岁,还不曾有什么荒唐的丑行,陈远自然不知道楚唯心中的决然,不过他另有心思,自己辛苦辅佐的主子,应当成为一个手握大权的人物,绝不是远嫁异国,依附男人生存的女子。

    两人商议了一番,都觉得这事关键在于楚昭的态度,只要说服楚昭,就可以了断这门亲事。

    楚唯决定进宫。

    御书房里,楚昭正拿着两块玉佩观看,一块是徐近雅留下的,一块是冷风吟带来的,都是半月形,不过一块是上弦月,一块是下弦月,两者放在一处,恰为一轮满月。

    雅儿为什么会选定这样一门亲事,难道是想解齐楚两国的危局吗他并不知道这块玉佩送出时,尚无齐楚两国。

    他私心里舍不得将楚唯远嫁,这个女儿与他极为贴心,若是嫁去齐国,只怕是相见无期。但他转念一想,女儿在楚国只能做个公主,而若是嫁去齐国,将来就能母仪天下,自然要风光许多。

    他正琢磨着,楚唯来了,楚昭连忙将两块玉佩收起来。

    冷风吟求娶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她不能开门见山的说这个,只好说些家常,话题自然的转到齐国使臣上面,楚唯就问:“听说父皇召见了使臣,不知此番齐国来使所为何事”

    女儿才八岁,婚嫁之事,楚昭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支吾了半天也没想好说辞,末了,倒是绕开了话题,问起楚唯的学问。

    楚唯见状也是无法可施,只好等消息传出来后,再来与楚昭分说了。

    有些失望的回了千竹苑。

    当晚,楚昭宿在闻香苑,余舒见他有些神思不属,就关心的问了几句。

    楚昭想到余舒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索性与她商议起来。

    余舒一听表情就有些严肃,沉吟半晌,小心翼翼的道:“皇上,臣妾的母亲素来笃信命理术数之说,曾多次为臣妾占卜”

    这个楚昭是知道的,见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道:“舒儿,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余舒有些胆却的望着楚昭,道:“臣妾以为这门亲事未尝不是好事。”

    “哦此话怎讲”

    “皇上,您可知道臣妾去年为何将有孕之事隐下不说”

    “这个你与朕解释过的,不是说皇儿体弱,怕受了冲撞吗”

    余舒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思忖再三,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扶着楚昭的膝头跪在他身前。

    楚昭见状一惊,连忙扶起她,有些莫名的问道:“舒儿,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皇儿的事,臣妾所说并非实言,这桩事一直压在臣妾心里,臣妾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楚昭见余舒为难中带着委屈的样子,心都软了,握着她的手道:“舒儿有什么话,尽管说与朕,朕给你做主就是。”

    “多谢皇上,只是事关公主,臣妾不敢说。”

    “长乐怎么会与长乐有关舒儿你但说无妨,朕绝不怪罪于你。”

    余舒闻言感激的望着楚昭,抿了抿嘴唇,小心的道:“其实,皇儿并非体弱,身为皇子,他是在胎里时就有纯元之气护体。魑魅魍魉莫说是冲撞,就是近身都不能。”

    楚昭越发不明白她的意思,追问道:“那舒儿你为何要那样做”

    “皇上,为臣妾占卜的那位游僧说,皇子怕得不是魑魅魍魉,而是,而是公主。”

    “你说什么”楚昭闻言手上一紧,捏的余舒生疼。

    如今已经开了头,就算是冒着惹怒楚昭的险,也断不能回头,余舒把心一横,复又跪下,战战兢兢的道:“皇上,那僧人说,他说,他说公主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天煞孤星,所谓造物不能两全其美,五行和气,无煞,只是寿命长远,常人衣食而已,一旦煞权聚会,万人之尊,又不免刑克六亲,孤独终老。

    而楚唯虽不算是万人至尊,也是一人之下的,自然应的是后半句。

    亲爱的们送上今天的第二章

    灰常灰常感谢往边界大人的分红票rs

    正文 o75章 天煞

    楚昭大怒,霍的一下拍案而起,恨声道:“哪里来的逆贼,竟然如此污蔑长乐,朕,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余舒跪伏在地上连声的请罪,楚昭见她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心中不忍,强自压下怒火扶起她,道:“舒儿你身为皇室之人,怎能受那些个江湖术士的蛊惑,这样的话,再也不要提了,至于那个僧人,朕绝不饶他”

    余舒颤着肩膀伏在楚昭的怀里,低泣道:“公主德才兼备,臣妾本也不肯信的,可,可是那日见静姐姐没了皇子,臣妾也是一时,一时心急乱了分寸,才误信了那等妖言。”

    “静芳舒儿你可知道静芳和长宁能活下来,全凭了长乐的护持,你怎会反而疑心长乐”

    “皇上,臣妾也知道静姐姐的事多亏了公主在旁,只是,只是这双生子,第一个没了,第二个反而好好的,这,似乎与常理不合”

    楚昭从未往这处想,如今听她提起,眉头微微皱起。

    余舒见了,往他的怀里挪了挪,嘴角牵起弧度。

    第二日,楚昭找来花静芳生产时的太医和产婆一问,果然都说长宁能平安诞下,实在是天大的造化。

    难道前一孩儿的死,真是因着长乐的命格

    楚昭心情烦躁的去了闻香苑,不知为何,每每到了闻香苑,他的心情总会舒畅些,余舒见他心情郁郁,心知他已经生疑了,软言安慰道:“皇上也不要太过忧虑,公主这事并非无法可解的”

    楚昭一听,立时来了精神,追问如何解法。

    余舒一边给他捏着肩膀,一边说道:“若是能给公主早些定下一门亲事,公主虽还在您身边,但却已经算是大半个别家的人,对自家兄弟的影响自然就弱了,更何况,公主命格属火,北方坎水,恰可以有所压制,对公主将来的子嗣也是大有裨益,是以,臣妾倒觉得齐国的这桩亲事于公主来说极为合适。”

    “再说了,公主嫁过去,就是母仪天下,总比在楚国挑个安乐勋贵好些。”

    驸马不能入朝为官,是以若将长乐留在楚国,身份虽然尊贵,却并无实权。楚昭听着越发觉得余舒的话在理。心中的烦躁就舒泰了许多。

    这厢放下楚唯的事,楚昭转念就想到了楚晨,皱眉道:“若是按这说法,怎么晨儿也是好好的”

    这正是余舒一箭双雕的计策,既能赶走楚唯,又能打击楚晨,她心中得意,脸上却是一片惶恐,道:“这个,这个臣妾也不知道,或许是敦郡王的命更强些吧”

    一句话说的毫无底气。

    楚昭就想到关于楚晨身世的那些传言,不禁眉头深锁,难道那孩子真不是他的

    这个想法让他很是恼火。

    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楚昭并未有意压制,不过两日,齐国求娶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楚唯见时机到了,一大早起来,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就进宫直奔御书房。

    不想却被小顺子拦下,道:“公主且先等等,皇上正在里面与齐国使臣议事呢”

    议事楚唯一听就急了,可她却也不敢闯进去,只好在偏殿里面候着。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冷风吟才走。

    楚唯连忙进了御书房,见楚昭心情不错的样子,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拉着楚昭的手,一脸哀求道:“父皇,听说您要把长乐送去齐国是不是长乐不想去齐国,长乐要永远留在父皇身边,孝顺父皇,求您不要赶长乐走,好不好”

    楚昭闻言心里一阵难过,拉着楚唯坐在自己身边,好声安慰道:“长乐,既然你已经知晓,朕也不瞒你了,你母后去的早,却为你选了这门亲事,这几日,朕反复思量,越发觉得合适,方才已经答允了。”

    这么快楚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嘴里直发苦,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唰的一下涌出来,道:“父皇,长乐不想去齐国,不想去”

    楚昭见状,暗想女儿这是舍不得自己,心疼的不行,连忙拿了锦帕给她擦拭泪水,一边柔声道:“长乐不哭,那是许多年以后的事呢,现在想它做什么”

    楚唯哪里肯依,泣道:“不管是什么时候,长乐都不想去齐国,长乐要一辈子陪着父皇。”

    楚昭心中有苦说不出,只得硬着心肠道:“长乐,朕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她不明白只是摇头不肯。

    不想楚昭竟一下子冷了脸,责道:“长乐,你素来聪慧懂事,怎地今日这般不通情理,任性胡闹,回去抄写一百遍女戒,再来见朕。”

    眼前的这个一意孤行的父皇,让楚唯忽然觉得很陌生,眼见他心意已决,楚唯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难道她注定要嫁给齐逸吗就像注定要幼年丧母一样。

    染青斋早已修葺完毕,但谷清风和卫离住惯了听风阁,并没有搬回去。

    卫离半倚在寒玉床上,这张寒玉床是谷清风使人去北天冰海取材,历时两年打磨,方才成型,睡在上面虽然寒冷,却可减缓血气流动,进而延缓噬魂丹毒性蔓延的速度。

    月影站在一旁,见他半晌不语,试探的问道:“公子,我们可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吗卫离微微颔首道:“派人专门盯着齐逸。”

    月影应了。

    卫离又问道:“沈盈盈的儿子是叫齐非吧也使人盯着,冷月吟此时来求取长乐,恐怕是对沈氏母子无计可施了。”

    齐国那边的消息,沈盈盈今春已经晋为昭仪,地位仅在皇后之下,但荣宠却是头一份的。

    安排好齐国的事,卫离似是无意的问道:“四娘还好吗”

    很好。

    楚唯想不通楚昭对她的态度为何会突然转变,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抄写女戒,整日都没出来。

    第二日一早,花杲按礼节与冷风吟交换了婚书。

    午膳的时候,紫檀急匆匆来到听风阁,见卫离问道:“公子,我家公主可在您这里”

    卫离闻言一挑眉,道:“是在里面呢,不过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你去请林芷姑娘来看看吧。”

    紫檀愣了一下,但这两年相处下来,卫离在千竹苑俨然已经是一个超然的存在,她还是回去请了林芷。

    不多时,林芷到了。

    卫离带着她进屋,见两位主子分明是有话要说,紫檀乖觉的候在廊下。

    室内没见到楚唯,林芷疑惑的看向卫离。

    卫离却问道:“长乐不见了吗”

    先前楚唯都是躲在屋子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见着,方才紫檀端了午膳进去,却没看见楚唯,以为她是来了听风阁。现在看来,楚唯真的失踪了。

    见林芷的情形,卫离就明白了,道:“这事不宜声张,劳烦林芷姑娘在此守着,我去找找长乐。”

    去哪里找林芷很是怀疑,但转念想到两人曾经一起跑出去玩耍,说不定卫离真知道公主在哪,犹豫着道:“卫公子,您看要不要再多派几个人去。”

    卫离摇头道:“不必了,日落之前,我必定带她回来就是。”

    此时的卫离已经十一岁,眉宇间流露出少年的英气,语气中带着成竹在胸的笃定,林芷心里没来由的宽慰了些。

    卫离去前院牵了匹马,独自出了千竹苑,直奔半月山。

    楚唯一个人坐在半月崖边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眼前看出去,偌大的京都城尽收眼底。 这样的宽广令她有些怅然出神。

    卫离跳下马背,静静的望着她的背影,她双手抱着膝头,小脸埋在膝弯里,像是在思索什么,又仿佛只是睡着了。

    睡在断崖边,也太淘气了些。

    卫离缓步走到她身后,他的动作极轻,楚唯浑然未觉。

    直到他挨着楚唯坐下,楚唯才反应过来,有些错愕的看了他一眼,半晌又默默的扭过头,看向远方,呢喃着道:“我不想去齐国。”

    “十分不想去吗”

    “恩。”

    “那好。”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楚唯一愣,旋即想到卫离是无所不能的,立时眼里燃起希望,道:“卫离,你会帮我的是吗你有办法对不对”

    “长乐,自助者天恒助之,更何况,来日方长。”

    对呀楚唯这几日被前世的这段姻缘遮住了心,下意识以为这是命中注定不可扭转的,如今卫离这样一说,她的心思也活了,还有数年的时间,总能找到方法退婚。

    楚唯赧然一笑道:“你说的对,是我想左了。”

    卫离见她乖巧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果然越来越笨了。”

    楚唯就想起当年卫离取笑她的话,莫名的感到温暖,默了一会儿,看着远处,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卫离,我知道你会帮我的,我知道的”

    余舒生产之后,性格活络了许多,不再像过往一般深居简出。每每楚唯进宫,她都会带着楚凌到借翠轩来坐一会,她有意与楚唯亲厚,楚唯也喜欢她的妙语连珠,两人相处的极好。rs

    正文 o76章 夜探

    原本终日窝在芳仪殿里的花静芳也被楚唯带着一起说话,长宁虽比楚凌大了半岁,但她有些瘦弱,两个孩子在一起,看着就是一般大小,玩的也是很投机,长宁性子绵软,不争不抢的,只是身子不好,动辄生病,小小的楚凌有什么好吃食或是新鲜玩意儿总会送来哄她开心。

    两个孩子相处的好,大人们看着也高兴。

    只有万胜雪不合群,还整日把楚晨拘在身边,鲜少与大家一起玩耍。</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