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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二 大变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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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不是余紫苑给下了毒?”陆清雨想了想,觉得余紫苑肯定能干出这样的事。

    萧珩一拍巴掌,“定是她做的,那女人,向来心狠手辣!”

    “殿下,您能派人追上那船,把我娘送回来吗?”陆清雨觉得凭她跟萧珩的关系,这个忙他会帮的,毕竟他也不知情啊。

    “好,你放心,”萧珩点头,立即招来人吩咐了几句,又笑看着清雨,“你别急,你娘好好的,很快你们母女就能见面了。”

    他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和蔼可亲地请陆清雨坐着,命人上茶端点心,让陆清雨放心了不少。

    陆清雨感激不尽,“如此,就多些殿下了。”

    “客气什么!咱们之间,可是生死之交啊。”

    可不是,他们之间,不仅仅是熟悉,陆清雨三番两次帮了他,萧珩至今还欠着她两万两银子呢。

    一想起当初陆清雨气鼓鼓冲过来跟他要银子的那娇俏模样,萧珩就忍不住低头笑起来,看得弘羽一脸的不悦。

    这个太子殿下,和小雨实在是太随意了吧,都不像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了。

    他总觉得这人看陆清雨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他一时半会儿还想不透。

    无形中,他想带陆清雨离开这里,不想让他用那种眼神看着陆清雨。

    可现在苦于郑氏还在萧珩掌握之中,他不得不吞下这口恶气。

    悦来客栈外头,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街,两行的商铺密密麻麻,行人摩肩接踵,十分热闹。

    傍黑时分,客栈对面竟然还来了个杂耍班子,喷焰火、吞长剑,惹得客栈里的人都涌到门口去看,萧珩是个好热闹的性子,虽然没出去,可也带着陆清雨和弘羽坐在二楼的雅间里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陆清雨他们心里存着事,勉强陪着罢了。

    “看,他们还会大变活人!”不知外头谁喊了一句,让陆清雨也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

    至于怎么变的,她没兴趣知道,反正这东西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两个人当晚就在悦来客栈的客房里歇了,奇怪的是,萧珩竟然给他们各自准备了一间上房,好似不知道他们已经是夫妻一样。

    陆清雨也没怎么在意,当初跟弘羽成亲的时候,本就是郑氏操办的,急急忙忙的,别人不知道也没什么。

    再说,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娘还不知在哪里呢。

    连着一天一夜寻找,大家都累了,萧珩答应把郑氏带回来,陆清雨一颗心也放下了,躺在柔软洁净带着香味的大床上,头一沾上套着鸳鸯戏水的枕头,她就觉得浑身没一个毛孔都散开了,舒服地打了个哈欠,人就梦周公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只觉得床似乎晃晃悠悠的,好像飘在水上,耳边似乎还有轻微的波浪声。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翻身坐起来,切实地感到床真的在晃。可是透过窗外的光亮,她依然分辨得出来,自己所在的房间还是睡前的那间屋子,一切陈设都没有变,门后立着一个盆架,床边有个五斗柜。

    脚踏上依然放着自己的鞋,一边的屏风上,还挂着她睡前脱下的外袍。

    可,脚下怎么有点不踏实呢?

    她就着窗外的亮光穿上鞋,刚站到地面上,就发现自己站立不稳,摇晃起来,于是她下意识扶着床前的五斗柜,一步一步挪到窗边。

    窗外,一轮明月高高悬挂,照得外面那扬起的白布格外显眼。

    陆清雨不知何时,窗外怎么有一张白布了?而且,还是迎风鼓荡的那种。

    她纳闷极了,睡前,窗外什么都没有啊?

    难道是有人趁他们睡着在院子里挂起了白布?

    只是,半夜三更的挂白布做什么?

    何况,更让她困扰的是,这地面怎么都站不稳,就算她抓着窗棂,也东倒西歪的,仿佛一松手就能摔地上。

    难道地震了?

    她不敢确定,此时她急于想找弘羽去问个明白,所以,她摸索着来到门边,拉开门栓,去拉门!

    奇怪的事发生了,有人在外面落了锁!

    她惊得后背直冒冷汗,是谁把她的门给锁上了?

    会是萧珩的人吗?

    她又惊又怕,从门缝往外张望,一个人影都没有。

    原本在院子里值夜的萧珩的侍卫也都不见了踪影,更别提有别的人了。

    “弘羽,弘羽……”她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扯着嗓子喊隔壁的弘羽。

    弘羽武功高强,就住在她隔壁,这么大的声音,他定能听得见。

    可她连着喊了几声,却都没有回应。这让陆清雨心内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飞快地挪到窗边,用心谛听那微微的水声。

    靠着窗口,这水声更大了。

    她不仅感受到脚底传来的摇晃感,鼻端还能嗅到风刮过来的水腥味儿。

    这让她浑身一激灵,莫非她在船上?

    只是让她搞不明白的是,她明明住在客房里,为何屋内一切摆设都没变,她人就在船上了?

    难道睡在隔壁的弘羽一点儿都没发觉?

    她快抓狂了,只觉得一切都莫名地诡异。

    明明萧珩答应把郑氏送回来的,怎么却变成了她也在船上了?

    这一切,究竟是余紫苑做的,还是萧珩做的?

    她想砸门想跳窗,想扯破喉咙大喊大叫,可理智不允许她失控。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不被这诡异的状况搞懵。

    不管怎样,这一切必定都是人操作的,只要是人,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她摸到桌边坐下,看见桌上还摆着茶壶茶碗,跟她临睡前的摆设一模一样。

    她给自己倒了一碗,放在嘴边徐徐喝了一口,发现那茶水还是温热的。

    她临睡前喝了一口,也是这个温度。方才在窗口已经看到月上中天了,至少这一觉她睡了两个时辰。

    就算天热,这水不易冷,可也不至于还是原来的温度啊。

    看来,这中间,有人进来把茶水换了。

    只是她睡得死,没有察觉。

    这间屋子似乎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可一壶茶水让她看出了破绽。

    客栈的客房不可能半夜移走了,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房子啊。一定是有人趁着她睡着之后把她移到了一间跟客栈那间房子一模一样的屋子里,到底是何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她移到一个相同的房子里,究竟有何打算?

    难道仅仅是想让她觉得害怕让她产生幻觉吗?

    她静静地坐在桌边,慢慢回想自己睡前的事情。

    那间客房布置地典雅舒适,燃着上好的熏香,她对这个不通,说不清到底是麝香还是沉香,总归很好闻。

    她累了,躺在床上闻着那淡淡的香气,就困得眼皮子睁不开,再加上那床实在是柔软极了,让她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睡了过去。

    如今细想,很可能是这上面出了问题。

    也许,那熏香中有让人安神的药物,或者柔软的大床上,甚至枕头里,都有这些东西。

    她这么一想,越发迫不及待地想映证。

    她细细嗅着屋内,没有之前那股子如兰似麝的香气了,长几上依然摆着一个博山炉,可那股子袅袅的白烟已经没有了,像是香已燃尽。

    她又奔回床边摸被褥、摸枕头,被褥、枕头还是那么柔软,同样,也很香,但却不是之前闻到的那股香气。

    看来,这真的是一间和客栈客房布置地一模一样的屋子。

    她陷入一个被刻意精心设计的局中,一个细思极恐的圈套。

    先是郑氏不见,接着就是他们疲于奔命寻找,之后,顺藤摸瓜到萧珩这里。

    如今想来,一切怎么会那么巧?

    余紫苑怎么会让那个壮汉知道的那么多,郑氏怎么就没对萧珩开过口?还有,萧珩怎么应得那么痛快?

    这一切,也太巧合了吧?

    陆清雨嘴角苦笑了下,看来,还是他们轻敌了。

    那个余紫苑固然心狠手辣,可萧珩,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事到如今,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想干什么,想把她们母女怎样?

    她躺在床上,整个人晃晃悠悠的,她强迫自己闭目养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大哭大闹不如安静下来,细细思量对策。

    既然把她带到船上,那性命一时半会儿还是无忧的,除了失却自由,她目前应该还是安全的。

    那就安睡一宿,明天自会有人找她的。

    这么想着,她一颗悬着的心又落到肚子里,不知不觉地,竟然睡着了。

    第二日,她是被一阵哗哗的水声给吵醒的。

    船似乎靠岸了,能听得见码头上热闹的叫卖声,还有船上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只是除了这些,船上听不到一个人说话。

    她一骨碌爬起来,跑到窗边往外看。

    果然,就看到碧水蓝天,对面栽着一溜儿垂柳,习习凉风吹来,带来咸湿的气味。

    再打量屋内时,陆清雨可以明显看到屋子比昨晚客栈的客房狭窄了许多,除了一模一样的摆设,其余的,都不一样。

    看来,是有人故意要把这里布置得跟客栈的屋内一模一样的,为的,怕就是让人产生错觉,进而怀疑自己的判断吧?

    这人,也算是花了心思的。

    窗户不小,倒是能爬。可爬出去,又是青湛湛的江水,怪不得只锁门不钉死窗户呢。

    人家是无所谓啊,跳窗出去,除了落水,没有路可走。

    陆清雨勾唇冷笑,她倒要悄悄,究竟是谁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到底她身上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可是一直到日上三竿,她都没有见着一个正儿八经的人,只是从门上的隔扇里,递过来一个食盒,她听见动静追过去,只看到一角飞扬的灰黑色布料,普普通通的麻布,显然是个下人,连个背影都没看清楚。

    这些人如此神秘,不让她看着正脸,是想隐瞒什么?

    难道不是萧珩手下的人所为吗?

    毕竟,她是在萧珩下榻的客栈出的事,怎么说,萧珩都摆脱不了干系的。

    而此时的悦来客栈,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弘羽面色铁青拿剑指着萧珩,萧珩面色涨红着辩解,“本宫真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你们在本宫的地盘上住一夜,出了事,自然本宫担责,本宫还不至于这么吃力不讨好吧?”

    “你,那个,把剑先拿开好不好?咱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先找着人再说吧。”

    弘羽不为所动,冷冷哼道,“谁跟你一条绳上的蚂蚱!”

    萧珩急得跳脚,“是,我是听了余紫苑那蛇蝎的话,想跟她凑一局替嫁的戏,可我也没想着要把陆清雨给弄没了呀?”

    见弘羽不动,他近乎哀求了,“你就信我一次好不好?真不是我干的!”

    弘羽刷地收了剑,转身朝楼上走去,客房在二楼,他刚才急昏了头,发现隔壁没人,冲出来就去砍萧珩。

    这会儿冷静下来,觉得还是先去清雨住的房子里查看一番才妥当。

    萧珩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也跟着蹬蹬踩着木头楼梯上了二楼。

    清雨的屋内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床上的被褥也没有凌乱不堪,这意味着昨夜她没有什么挣扎,更没有反抗过。

    床上、地上,也不见血迹,这让弘羽松了口气,至少,她还活着。

    门扇是从里面栓上的,只有后窗闭合着,一推就开。

    窗台上并没有脚印之类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窗户里进了人。

    若是从窗户里进人,他就睡在隔壁,不该一点动静听不见的。

    他翻遍了屋内的五斗柜、衣橱,里面也没有藏人的迹象。

    陆清雨这个大活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顿时觉得血脉全部上涌,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雕花百步床。

    萧珩看了一阵,无意扫了他一眼,吓得忽然瞪大眼睛,指着他的脸结结巴巴道,“你,你的眼睛,怎么那么奇怪?”

    弘羽低垂了眼眸,没有理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

    “你的眼睛,会变色?”萧珩像发现了什么稀奇景儿一样,绕着弘羽面前转。

    弘羽不耐烦地一下把他推开,萧珩跌跌撞撞后退了后几步,一下子撞到了五斗柜边沿上,正好撞在他的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喂,你干什么?本宫可是太子殿下,你活腻歪了?”

    弘羽冷冷看着他,淡蓝色的眼眸发出深幽的光芒,看得萧珩心中一凌,不敢吭声了。

    不知道为何,他这个堂堂太子殿下,竟然被一个死士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要不是看在陆清雨的面子上,他可不会对这该死的死士手下留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