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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不为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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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念紧紧地抓住袖子,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身子不因害怕而颤抖,她深吸两口气,使情绪平静下来,轻声道:“妾身身子不适,所以请欧阳太医过来瞧瞧。”

    “现在呢?”他仍旧语气沉沉道。

    “看过了,已经派碧云去取药了……”说到此处,她才意识到,那碧云不正是他安排在她身边的?哪里还用得着去怀疑别人?

    赵欢哦了一声,也不叫欧阳羽起来,转身走进房内,坐到淳于念身旁,看着欧阳羽道:“皇后身子日益重了,且入冬后难以将息,若是出现个三长两短,只怕朕会后悔不已,所以朕想让欧阳太医常驻宫中,皇后身边也随时都有人照应着。欧阳太医,你意下如何?”

    “此事恐有不妥,”欧阳羽还未说话,淳于念便将话接过来,“十月怀胎,非一朝一夕之事,且妾身自从入宫以来,身子已经大好,不用劳烦欧阳太医日夜辛苦。”

    赵欢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而继续问欧阳羽:“欧阳太医,你意下如何?”

    “能为陛下与娘娘分忧,实乃臣三生之荣幸,”欧阳羽沉声道,“还请陛下允许臣今夜回家取些东西,待明日进宫后定日夜随侍娘娘左右。”

    “这个倒也简单,”说着他换了一声平安,待人进来后对欧阳羽道,“你想取什么东西给平安说,他定会帮你拿来。”

    见状,欧阳羽也无法再推脱,只好谢恩退了出去。

    待欧阳羽走后,他才转眼看着淳于念,牵起她的手握住,笑道:“朕这个安排你可满意?”

    淳于念望着他,眼里交织着几种复杂的情绪,但却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只得低下头轻声说:“多谢陛下。”

    闻言,他低头笑了一声,拍着她的手道:“朕今日是对你凶了一些,所以特地过来道歉,原谅朕好吗?嗯?”

    她紧紧地抓着袖子,生怕自己说出什么触怒他的话,遂只是嗯了一声,便没再开口。赵欢也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从有渐渐变成了无,终于等不到她再开口,于是冷声问:“皇后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平静道,情绪比起之前稍有稳定。

    “没什么?”他笑了一声,“朕猜皇后一定是在想,朕软禁了欧阳羽,你该找谁将消息传出去。不过你外祖父是熙朝的吴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吴王,这宫中怎么会缺替你传消息的人呢?你倒也不用忧虑。”

    提起萧湛,终于算是戳中了她的软肋,她抬头看着他,神色发狠道:“你想怎么样?”

    他勾了勾嘴角,笑道:“对啊,这才是淳于氏的女儿,狠厉又决绝。你看看你这眼神,似乎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去。”

    闻言,她心中一阵刺痛,却不禁笑了起来,笑罢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漆黑的窗外,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狠厉,取而代之的是心死之后的失望与坦然,“不要再同我虚与委蛇了赵欢,我也不过是个可怜虫,若是你还顾及一星半点的夫妻情分,恳请你留我们主仆三人一个全尸。”

    所有的承诺看起来都那么美好,可一旦面对现实,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之前对她说,不管淳于氏如何,他都待他如初,可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的时候,便是如此态度,这往后的日子会如何,她想都不敢想。

    “你就这么想死是吗?”他一把捏住她的脸,逼迫她看着自己,盛怒道,“究竟是我没有顾及夫妻情分,还是你始终没有把我当丈夫?还怀着我们的孩子,就让我留你全尸,淳于念你是在报复我是不是?”

    他的手劲极大,捏得她双颊生疼,任凭她怎么使劲都挣扎不开,最后气急了,抬手打了他一耳光才侥幸逃开。

    她慌忙躲到柜子旁,忍着身心巨大的悲恸,对他道:“你始终忌惮着我是淳于氏的女儿,我也忌惮着你有朝一日灭我满门,你我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像普通夫妻那般,况且事已至此,我们就不要再纠结那些所谓的情与爱了。”说着,不禁潸然泪下,她缓了缓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夫君君临天下,母家荣华不衰。可是,现在这种平衡难以维系,像我这种忠孝难两全的人,唯有一死方能报父母的生身之恩,报你对我的夫妻情分。若是你想要这个孩子,我一定确保无虞地将他生下来。所以赵欢,不要再对我说我想报复你的话了,因为我不过是颗自己的生死都无法左右的棋子而已。”

    语罢,她不禁掩面恸哭,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利爪撕扯着一般痛得无法呼吸,唯有靠着柜子才勉强支撑住身子。在她快要站不住的时候,被赵欢一把揽进怀内。

    “淳于念!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他亦是哽咽道,心中酸涩难当。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恶心干呕,赵欢没办法,只有将她抱回床上,温声细语地哄着,“宝儿,我错了,光是见你这样都要了我的半条命,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

    光是见她哭,他便觉得痛不欲生,更何况那些话,字字剜心,比真的将他生吞活剥了还要疼。可淳于念仍旧是哭,任凭他在耳边说什么,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真的太委屈了,即使能看清局势,可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处于这深宫之中,又能够做什么?稍有不慎,不是家破人亡,便是国破家亡。赵欢凭什么将火气发在她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但仍旧抽噎不止。赵欢温柔地替她擦着眼泪,柔声道:“以前说,若是兵符落在了淳于嘉手中,我就先让你做虞姬,可还没动手,我就痛不欲生了,淳于念啊淳于念,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默不吭声,眼神空洞的望着床帐,没有一丝生气。

    “都说君无戏言,可我自己的江山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承诺?”他叹了口气,“若是我死了,就让孩子跟着我一起死,至于你,应该还可以做个公主。”

    他静静地看着她,笑道:“若是做了公主,一定要让淳于嘉给你挑个好夫婿。不要再像我这般,永远无法对你坦诚,甚至还有算计。”

    说到此处,她眼中终于有了别样的情绪,哑着嗓子道:“我哭为我哭,我笑为我笑的夫婿,怕是永远也找不到了。”

    终于见她开口,他不禁笑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手捂住她的眼睛,鼻音犹重地嗯了一声。

    听见他低声的哭泣,她什么话也没说,而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心中只有麻木与无动于衷。

    ……

    第二日一早,欧阳羽便过来请脉,见赵欢还在,不免有些惊讶,但这种惊讶也只是转瞬即逝,别人难以发现。他按部就班地请了脉,别有深意地叮嘱她不要动气,否则对孩子发育不好。

    赵欢就在一旁看着,一句也未说,淳于念的态度亦是冷淡,还是待人走后,他才开口歉声道:“我也是别无他法。”

    “我现在想做什么也传不出去了,总该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何事吧?”她蹙眉喝下南星端上来的安胎药,装作语气平常地对他道。

    赵欢看了她一眼,挥退南星等人才缓缓开口,“刘颂持兵符调兵时,被淳于嘉咬定兵符为假拒不出兵,且以刘颂私造兵符,预谋造反为名,率先占领了南阳,刘颂正率军往南阳赶,请求朝廷派兵增援。”

    闻言,她登时脸色大变,南阳距雍州不过千里,且一路平坦,唯有黎阳山脉做屏障。但以父亲的经验,跨过黎阳山脉,直取雍州应该不算是难事。

    “你是如何打算的?”

    “东成距南阳较近,先去东成调兵,将淳于嘉堵在南阳,再由刘颂从北边包抄,做两面夹击。”他语气平静道。

    她不懂战术,却也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所以,淳于氏的家眷现都在你手中?”

    赵欢看着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坦诚道:“是,那是我唯一的筹码。”

    得到确定的答复,她倒也没有什么情绪,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她垂眸看着桌上花瓶中的那两只白茅花,语气清冷道,“若是他真的想造反,怎么可能会留把柄在你手中?”

    “留在我手中?”他冷笑一声,“若是我昨晚没有拦住欧阳羽,现在淳于氏的人早已脱离了我的掌控了吧?”

    淳于念微微皱眉,这人怎么就听不懂话呢?“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真的要起兵造反,应该会事先通知我二哥吧?怎么可能由我来传消息?”

    “难不成有人逼他?”他反问道。

    这倒是将她堵得无话可说,“那你为何不在朝堂说他造反了呢?”

    “兵力未调拢之前,此事不宜声张。”他饮了一口茶,语气淡淡道。

    “这会让刘将军寒心呐。”淳于念不禁调侃道,“陛下都对平乱没有信心,将士们又会如何想?”

    “皇后教训得是,”他失笑道,倒并不介意她的轻视,“有一句话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能做到此处者,当为大丈夫是也。”他顿了顿,放下茶杯,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但江山社稷,不是大丈夫,朕可以为赵氏江山玉碎,但不能让其玉碎。更何况,只要有我一日在位,便多一分可能,这江山仍旧姓赵,淳于氏永远是臣!”

    淳于念看着他,由衷地笑了起来,伸手握住他的手,赞许道:“这才是我夫婿,雍朝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