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一股脑儿倾泻而下，宽大的粗布上衣裹在她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凄凉感。
兴许是真的被这件事儿给吓到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夜不能寐，王荣霞的脸看起来皮包着骨头，瘦的吓人。
凌城从沈麒麟手里接过录音笔，微笑着说道：“您不用知道太多，我们会派便衣武警去保护您的安全，直到凶手落网。”
王荣霞叹了口气，僵硬的点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渐行渐远。
审讯室大门前的路旁是一片三角枫树林，被秋风吹落的枫叶铺在油漆路上厚厚一层。
远远看去火红一片，像是地狱里的曼珠沙华，又像夕阳映衬下的凄凄晚霞。
两道身影由远及近，脚下的枫叶被他们踩出清脆的咔咔响声。
“咱哥儿俩手里就剩这一个案子了，破案速度可得快一点。”沈麒麟随手扯了一个狗尾巴草掉在嘴里，一脸痞痞的样子。
凌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他，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你也有着急的时候？”
一只黑色的中性笔在沈麒麟修长的手指间不停打转，却在凌城话音刚落的时候一下子停了下来。
沈麒麟慵懒的揉了揉头发，笑嘻嘻地开始吹彩虹屁。
“这不一样，以前也没出现过这么恶劣的连环自杀啊，那种小来小去的案件在阿城哥眼里不也照样是小菜一碟嘛。”
“你少来这套，当初重案组请你去你不去，如今被人压了一头的滋味不好受吧？”
凌城本来想刺激刺激沈麒麟，可偏偏后者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这倒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嗨~那里哪有这儿省心啊？再者说了，我也舍不得阿城哥。”沈麒麟说完还妖娆的朝凌城抛去个眉眼儿。
“你少来！”凌城回头朝他竖起中指，并且口吐芬芳。
二人打打闹闹回了办公室，门口的常愠看见沈麒麟一副吃瘪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凌组长，昨天那对被害母子的身份调查结果出来了。”
凌城坐在电脑前，伸手接过资料。
常愠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开始讲起来。
“女性死者叫侯桂芳，四十二岁，全职家庭主妇。那个小孩儿叫蒋钦，今年十四岁，就读于市一中。”
沈麒麟一听那个小孩儿姓蒋，扑腾一下冲过来抢走资料，一边翻还一边问：“死者的家庭背景怎么样？那小孩儿的父亲是谁？”
越忙越乱，沈麒麟翻了好几遍都没翻到他想要见到的东西。
“那小孩儿的父亲就是连环自杀案的死者之一，叫……叫蒋什么来着？”
“蒋牧？”沈麒麟再也没了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的严肃认真。
“对对对！就是蒋牧。”常愠恍然大悟。
沈麒麟薄唇轻抿，那就说的通了，凶手用蒋牧的家人威胁他，想把这起凶杀案伪装成连环自杀案。
“真是一步好棋啊……”沈麒麟合上了手里文件丢给凌城，眼里尽是盯上猎物时的锐利凶狠。
按照卫子凡的说法，那杀死蒋牧一家的就是沐恒，可是没有证据就不能提审……还真是棘手啊……
凌城挥挥手示意常愠先出去，常愠点点头悄悄带上了门。
“法医在蒋牧肚子里发现的纸屑应该就是名单，半个月后看结果吧。”
沈麒麟无奈的耸了耸肩，“也只能这样了。”
“一会儿我去一趟白年办公室，给他送连环自杀案的报告。”
凌城敲了敲办公桌，等着沈麒麟接话，奇怪的是这次他非常老实，居然没吵嚷着要一起去。
“咳咳……”凌城干咳了两声，试图吸引他的目光。
沈麒麟转过头来假笑着，“你不用在那暗示我，我可不想看见他们。”
“得，那我自己去了。”
开门的一瞬间凌城微微叹了口气，眉宇间忽然就染上了一点微不可寻的忧愁。
“我知道你心里早就有了嫌疑人，但是如今证据不足，恐怕这对母子的枪杀案也得跟着白年那边的进度走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只剩窗外的风不断刮过，带起一阵沙沙声……
“这起案件和以往不一样，牵扯的范围太广了，你不必心烦，一步步来，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沈麒麟深吸了一口气，的确不必操之过急，他着急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才着急抓捕真凶。
可若是他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没能及时到达蒋牧身亡的现场带走尸体，那案件可能要延后很久，甚至会被定为悬案……
“婆婆妈妈的，一起去吧。”沈麒麟傲娇的仰着头从凌城身边擦肩而过。
啧~凌城看着他臭屁又憋不住笑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夜色渐浓，一轮玄月高高挂在a市上空，幽幽的冷光吝啬的洒向各个角落，不明不暗。
卫子凡看了一眼时间，给他的瑶瑶打个电话再去查房，时间刚好。
嘟……嘟……嘟……
“喂，子凡。”
樊瑶甜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卫子凡顿时感觉自己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了。
“怎么样瑶瑶，今天的面试结果如何？”
“成了，子凡，真的谢谢你……”樊瑶放下了手里的酸奶，语气轻快，一张小脸上全是明媚的笑意。
“我们都是一家人了，瑶瑶居然还对我说这么客套的话。”卫子凡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笑意。
“当初报了戏剧表演，本来以为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上好日子，却不想……出了那种事……”
桌上杯子里的热气飘到樊瑶脸上，一阵咖啡香钻进鼻子里，让她平白生出一股暖意。
卫子凡还在滔滔不绝地安慰着她，樊瑶悄无声息落下一滴眼泪，自己终于爬出了一望无际的深渊，重新与世界握手。
这根救命的藤蔓，是电话那边的人递给她的……
“子凡，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吃你做的饭了。”樊瑶对卫子凡撒着娇。
“我今天要查房，你要是不饿的话就等我回去，要是饿了……”
樊瑶生怕他让自己先吃，立马接过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