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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生命之源 第10章:绿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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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山坡的一角,被围上了防护网。

    山脚下是一块水田,里面稀稀落落的水稻,刚刚插-进去的秧苗开始抽叶,瘦弱而低矮,根本不是营养液里水稻长出来的那种高大健壮的模样。

    水田上面是一块旱地,种着同样营养不良的玉米土豆还有小青菜。

    桑榆,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拎着小篮子走在山坡上。

    这条裙子,还是乔丽雅穿旧送给她的。

    还很漂亮,可以看出是面料不错的B极面料,很适合小孩子穿着。

    乔丽雅喜欢裙子,每年夏天都要买两条新裙子。穿小了的都被她小姨家的妹妹拿走了,这条裙子还是她偷偷藏起来留给桑榆的。

    “哥哥,你等等我。”

    桑榆的裙摆飘扬,一只白色的小猫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乖巧可爱。

    孟庆虎回头看向妹妹,转身又走了回来:“叫你不要出来,你非要出来,等会晒黑了不许哭。”

    “我就哭。”

    小姑娘习惯了和哥哥顶嘴,说完自己也觉得很丢脸地裂开嘴笑了起来:“哥哥,我不哭,你等等我。”

    孟庆虎伸手接过小姑娘手中的篮子:“我拉着你,小心摔了。”

    “哥哥,我要去帮着爷爷除草。”

    “嗯。”

    “哥哥,我要吃豆子。”

    孟庆虎无奈地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数了几粒递给妹妹:“只能吃五粒,吃完没有了,爷爷的豆子要留着做种子呢。”

    “好。”

    桑榆将炒好的四颗黄豆装进透明的盒子里,塞进裙子前面的兜里。她每次都会给景战留两粒,景战今天跟着自卫队出去收集废弃的材料了。

    桑榆将剩下的一粒放进嘴里咬住。

    黄豆的清香带着些微的豆腥气在嘴里弥漫开,这才是豆子特有的味道。食品店里买来的豆子,所有的食物都是一个味,就是无味,只能饱腹。

    孟庆虎看了一眼东张西望的桑榆,无奈地摇头。

    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贪吃,她最喜欢吃爷爷种的东西。可爷爷种出来的东西偏偏很少,还要留种,只能挑那些不饱满的给她吃。

    变异的物种越来越多,山边的十二个小镇好几个都受到了冲击。自卫队只能将其它镇子幸存的人并到人口多,防御也相对好一点的小镇。

    现在他们八区小镇,人口没少反而多了起来。

    景战隔一段时间就会开车,跟着自卫队去清理那些已经无人居住的小镇。自卫队去清理掉裸露在外的尸体,动物的和人,而景战就去拆那些防护装置,因为爷爷需要。

    这些东西即使景战不拆,自卫队也是不要的,他们的人力和时间不允许做这些得不偿失的事情。景战跟着他们去拆卸那些有用的防御设备,对他们来说,不是累赘,反而是帮了他们的忙。

    他们去别的小镇清理的时候会叫上景战,时间允许还会伸手帮一把,将他拆卸下来的东西顺路帮他带回小山。

    孟爷爷将八区后面的小山一点一点笼罩进了防护罩里,在变异动物来临的时候,能够抵挡他们对小山上的动植物的践踏。

    所有认识老孟的人都知道,这个老头带着老伴和孙子孙女住进山里,就是为了种出粮食和蔬菜还有水果。

    自卫队的人,非常佩服老孟的行为。只有他们知道,这个时代已经变了,即使有足够的粮食能填饱肚子也不能满足人们的口腹之欲。

    吃只是为了不饿,而不是一种享受。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品尝过老孟种出来的食物,比如有时候是一粒炒黄豆,或者一粒爆米花,或者是一个极小极小的饭团。

    只有老孟的食物里他们才能尝到一点书中说的,食物的清香。豆有豆的味道,玉米有玉米的味道,米饭有米饭的味道。

    而这些味道,在他们的食物中是见不到的,他们吃的食物都是千篇一律只有一种味道。要想美味点,那就加各种工业调料,而这些调料虽然会稀释出各种各样美味,却对身体无益。

    自卫队的人,最重要的是有个强壮的身体,他们不能像城市中那些蛀虫一样只知道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不顾身体。

    他们是足够时代的捍卫者,也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除了自卫队的人,极少有人能理解他这种行为,更多的人投去的是嘲笑的目光。粮店里的蔬菜和水果很便宜,每年城市里送来的粮食根本不需要花钱。自己费力地去种植,根本就是没事找事做。

    大家更愿意做的事情,是在广场上散步下棋,或者跳跳广场舞,看看书。

    纸质刊物是这个世界最贵的东西,也是人们的精神食量。大家能在里面看见一个和现在不一样的世界,那是伊甸园一样的世界。

    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到处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那个时候的动植物种类繁多,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很多是可以吃的,而不是现在会吃人伤人的变异怪物。

    桑榆很节约地嚼着口中的黄豆,她先将干瘪的黄豆在嘴里用口水润shi,然后慢慢嚼碎,一点一点咀嚼。一颗小黄豆,她能咀嚼很久。三颗小黄豆,足够她欢欢喜喜地嚼一天,还能留两颗给景战,虽然最后景战还是省给了她。

    这是爷爷种出来的豆子,是别的小伙伴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

    桑榆很喜欢去镇上,那里有一个仿真的动植物园,还有很多小伙伴。她的心里大部分的时候是矛盾的,想去镇上和小朋友玩,又怕他们追着她要吃她的黄豆,玉米或者饭米粒。

    孟庆虎小心地牵着妹妹的手,怕她摔了磕了。女孩子就是娇气,不过在孟庆虎心里,妹妹桑榆娇气一点也应该的。

    桑榆独自玩了一会,向山边的一处荒地走去。

    那是爷爷刚刚装上防护罩的地方,下面还连着一片农田,坡地上都是杂草和野树,还没有来得及开垦出来种庄稼。

    桑榆蹲下身子一棵一棵分辨着坡地里的野草,她十分喜欢这个游戏,如果能发现一两棵她消失的物种就好了,这样爷爷一定会让哥哥奖励她更多的炒黄豆或者爆米花。

    这是牛筋草,拔起来非常吃力。这是小蓬草,拔了又长,很烦人。这是车前草,这是……桑榆的手摸上了一棵幼小的树苗,她疑惑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黄褐色的树干,小枝圆形略带角状,顶端刺状,光滑无-毛。

    桑榆站起身,看向不远处在田里拔草的爷爷和哥哥。伸手解下发辫上的蝴蝶结,轻轻别在小树旁边的杂草上。

    她要告诉爷爷,她找到了一棵新的树苗,石榴树,她在知识百科的书上看见过。

    这是桑榆发现的第三种果树。

    有了粮食,有了蔬菜,有了果树,就有了种子。

    这一切,预示着日子会越来越好,能够有收获,就是有希望。

    从桑榆会走路开始,她的猫耳朵慢慢就可以隐匿起来。爷爷奶奶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在别人面前露出她不一样的耳朵。

    她一直记得,现在别人眼中的桑榆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

    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着爷爷下地拔草,或者就是坐在屋里显示屏前去翻那一页又一页的知识百科。

    她认识的动植物,比孟庆虎多,比爷爷奶奶多,比大部分的人都多。

    第一次,是三岁的时候桑榆发现了一棵核桃树,就在后山。现在后山那里已经被自卫队的叔叔罩上了防护罩,叔叔们说,等核桃长大就能变成一片核桃林。

    核桃可是个好东西,可以补脑。

    第二次,她跟着景战去另一个镇拆除防护装置,自卫队的队长陈若渝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她跟着陈队长在镇子里到处跑,然后被她发现了一棵小小的刚刚长出来的葡萄苗。

    葡萄苗被一群叔叔当着宝贝一样挖出很大一块泥土带了回来,当时她记得,一棵很小的葡萄苗,挖得坑将近有一间房子那么大。

    现在那棵葡萄苗就在山脚下,被爷爷妥善照顾着,已经开始爬藤。

    爷爷说今年就能开始挂果了。不过桑榆知道,要想吃到葡萄,还要好几年。这两年爷爷都会将盛开的葡萄花掐掉,不让它挂果,这样它就会长得更强壮。等挂果了,就可以留种,还可以枝插。

    很快,爷爷和奶奶过来,将石榴树周边的野草杂树都清除干净,爷爷会小心地照顾着它们。阳光雨露,都是植物和粮食需要的。

    爷爷觉得桑榆是个小福星,他想带她去更远的地方找一找有没有遗留的植物或者动物。可是桑榆太小了,而他也已经老了。

    这个世界,消失了太多的动植物。他不知道桑榆找到的三棵幼苗是怎么来的,也许是原本在它出生的地方就有过这样的植物,多少年后,它终于有了合适的温度让它们复苏。

    而孟爷爷更相信,这也许是飞鸟或者走兽从别的地方带回来的种子。它们将果实吃下去,种子被它们随意地排泄在地上,生根发芽。

    如果是这样,那必定有一片绿土,生长着这样的动植物。

    这个秋天,田里的收获并不比往年好很多,孟爷爷却很欣慰,他留的种子越来越多,而桑榆也发现了三棵原本以为不存在的果树。

    爷爷将麦种摊出来晾晒,等水稻成熟收割后,十月中旬就可以种麦子了。

    麦种也是景战在野外发现的,他为了这几棵麦苗,在它快成熟的时候,整整在野外守了一个星期。防止飞鸟和老鼠偷食,等到确定成熟才撸下来的。

    今年是第一次种,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