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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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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了。

    薄昭旭当时只托人快马把顾老夫人要的东西送回来,别的一字都未多提,顾老夫人哪知道自己口中的“老秃驴”早已圆寂。

    此事言的太多,无非是徒增彼此间的烦恼。

    “此次来请教前辈,是因爱妻的怪症。”

    薄昭旭束起自己左手的衣袖,在小臂上比量出了约有一尺长的大小,为顾老夫人示意:“朕瞧她的腕上有道红线,足有这般长,如是刺入血肉中一般,很是骇人。”

    回忆起向夜阑臂上那东西,从手腕处开始生长,像极刺入皮囊的红线,又像极血肉中生出的经络。

    如此显眼的东西,薄昭旭不信向夜阑从未发觉,只是心生苦涩,担忧她究竟把这份苦痛瞒了自己多久。

    顾老夫人听得认真,愈发兴奋的感慨道:“小丫头着实有些意思,寻常人可镇不住这样的恶蛊,难为她忍到今日,连我都忍不住佩服。来,给你瞧瞧。”

    说着,顾老夫人掀起衣袖,露出了近似的痕迹,只是她这道红线颜色发黑,似已干枯的树根。

    薄昭旭困惑的看了顾老夫人一眼。

    “出此脉络,寻常人必死无疑,但若能压得住体内异蛊,尚有生机。”顾老夫人道,“此蛊已死,但婆子我无力拔除,故只能将它与这红线一起留在体内。小丫头瞧着平平无奇,能熬如此之久,确是厉害。也罢,总归我是有求于你的……”

    顾老夫人将那枚浑圆的玉珠递给了薄昭旭,道:“此能镇住天下所有异蛊,我如今留它已无用。”

    这便是薄昭旭从西夏国讨来的物什。

    “多谢前辈。”

    “陛下不必与婆子我这般的罪人客气,就如方才所说,是我有求于您,自然该摆出些诚意才是。”

    顾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笑意狡黠:“但此物终归只是镇住异蛊而已,陛下早一日将顾狗的人头提来,小丫头就能早一日有救。”

    合着还是威胁他。

    薄昭旭将那玉珠妥善收入怀中,“记下了。”

    隔日一大早,向夜阑发现自己的腕上多了条没见过的手链。

    她推了推身边的男人,那人却与她装傻:“阑儿戴着好看。”

    呵,男人。

    向夜阑小心翼翼地摸着床缝溜下床,想着该如何去觅食一番,就与急冲冲闯进来的映颜打了一个照面。

    映颜满脸惊慌,凄惶不已。

    向夜阑顿时感受到了映颜的高音量在自己耳边循环,她两眼一黑,边推着映颜走出房门,边低声提醒:“有什么话等出去再说,陛下还在休息。”

    映颜怯怯点头,待两脚迈出殿门了才敢有些反应。她兀然转过神,紧张地抓住了向夜阑的手腕:“娘娘,长朝县主又自己出宫了!”

    天雷降世,把向夜阑雷得两眼一黑。

    她平复着自己惴惴不安的呼吸,嘴角勾出一抹牵强笑意,温柔相问:“映颜,你再说一遍,谁自己出宫了?”

    映颜急得口齿不清:“长朝县主!”

    ……

    向夜阑眉头蹙起,美好的清晨从这一刻开始宣告结束,还捎带手把她美好的一天提前画上了句号。

    “长朝县主几时出宫的?和谁一起?奔何处去了?”

    “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

    映颜反安慰起了向夜阑,“娘娘莫急,宫中侍卫应当很快就有消息了,若依照花姑娘所说,县主应当是半夜离开的,真不知那些侍卫怎么敢放的行!”

    这个问题,向夜阑同样是十分好奇。

    此事还未摆平,重甲碰撞所发出的声音久传了过来,竟是薛家夫妇气势汹涌地闯进了寝宫。

    薛夫人的长发只是粗略束起,还有几缕发丝因来不及打理而散落在脸庞,她抹了抹脸上的箭矢擦伤,急迫不已:“娘娘,陛下现在何处?”

    想来也知不是什么好事,向夜阑只好如实答复:“还在休息,二位薛将军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

    薛将军与薛夫人担忧的对视一眼,由薛将军抱拳禀报:“回娘娘,那些胡人毫无章法,已经在攻城了!”

    “他们疯了?”

    向夜阑来不及反应的大喝一声。

    战争确是不讲人情世故,但身为大国,胡人开战之前理应先下战书,否则就活该经受世人指点,像顾言晁那样想出兵侵占华国还恨不得把自己归为正义的人,怎可能如此草率的出兵。

    恐是彻底打算撕破脸了。

    神情镇定的向夜阑心中一阵乱响,双手间的冰冷提醒着她,自己如今并不平静,甚至有些心忧。老友中文网

    向夜阑叹了口气:“二位将军别急,我这就去请陛下。”

    薛将军感激地拜身拱手:“有劳娘娘了!”

    推开房门,向夜阑仍是有些想要发抖。

    可是走进来以后,也就觉得如此了。

    她坐在床榻边,推了推本就睡得很浅的薄昭旭:“胡兵在攻城了,和你原本预料的差不多。”

    就算顾言晁按捺的住,他身后那些人也等不及,秋溟一死,他们准是要趁这个乱子来“讨伐”华国。

    所以才有薛家将领带着其他将领提前部署,以防胡兵偷袭。

    但此时天才刚刚亮,他们的性子未免太急。

    薄昭旭慵懒地从床上坐起,自己整理衣襟,在向夜阑的肩上撒了撒娇,蹭了两下:“战事很急?”

    向夜阑:“我也不太清楚,薛将军瞧着急,我就赶紧来和你说一声,但我这时想,应该是薛将军害怕拖得太久,你还不知道战事的消息,该算他办事不利了。如果战事真的很急,来报信的不会只有他们两人。”

    薄昭旭点了点头,携向夜阑一同走出寝宫。

    见到他,薛家夫妇总算安心一些。

    薛将军边奔城墙去,边同薄昭旭汇报战况:“幸亏陛下早有先见之明,才未让胡军抢得先机。如今胡军已后撤百米,应当要午时之后才会伺机攻城了。”

    他立了一道极其标准的大旗,话音未落,一道城墙下的燃火箭矢就射了过来,好在城墙上的士兵反应极快,一举扑灭了这支燃火的箭矢。

    然而这支燃火的箭矢仅仅是道引子,胡国士兵随即拾起朴刀开始上马攻城,与守城士兵打得不可开交。

    顾言晁可以说是把所有的兵力都押在了今日,又有一支西夏轻骑助力,如此一看,反而还是华国占了下风。

    薄昭旭忽然伸手,与向夜阑十指相扣:“你在害怕?”

    他不敢去猜测向夜阑双手冰冷的原因究竟是心中畏怕,还是病情不容耽误。

    向夜阑自知双手冰冷,苦笑两声:“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你最近太正经,恐怕是他们真的很难对付。”

    阵前忽有变故,竟是顾言晁亲架战车出现于阵前,开始指挥手下将士上前,怀中还抱着被他掳走的小世子,小世子大哭不止,一直想从他怀中挣脱。

    着实是厚颜无耻。

    隔得太远,向夜阑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只依稀能从这人的脸色辨识出来,除了指挥手下将士,他还在威胁手下小世子的生死。

    半个时辰的刀光剑影,华国守城将士占了下风,几乎是眼看就要被攻破城门,只得退回城中。

    正如薄昭旭安排的这般。

    但这仍是场赌局,如果在秋溟身上输了一棋,就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

    薛将军在阵前放声大喊,为将士们鼓舞士气:“将士们,陛下就在我们的身后,不必退缩,只要陛下尚在,家国就在!”

    顾言晁同样声嘶力竭的喊话城墙:“薄氏昏君,西夏君主乃是我胡国友盟,你既对他惨下毒手,那我就定要为他讨还公道,讨伐你这昏君!来人,接着给我攻城!不必胆怯,有孤王在此!”

    向夜阑忽然有了底。

    原来顾言晁自诩手掌棋盘,众人皆是掌中棋子,也在不经意间没入了薄昭旭计谋当中的一环。

    “向夜阑,你怕吗。”

    “不怕。”

    “我亦不怕。”

    薄昭旭任由呼啸的风声刮起粗粝的尘沙打磨他的脸颊,也要将向夜阑护在自己的衣袖之中,沉声道:“若今日失算,我也定护夜阑平安,你若有事,定是因我死在了此之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容这些人伤了你。”

    “别说那么悲壮的话,我不想死,也不想让你死。”

    向夜阑撇了撇嘴,也说不准一会儿会是怎样的变局。

    她只觉得拿此事为赌的这些人,都有点疯了。

    华国守城士兵应对胡军的对策就是故意示弱,看似被人强占上风,局势极差,其实至此未伤一人。

    胡国将士在顾言晁的指挥下如同一群疯子,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也不在乎自己脚下踩的是同军兄弟的血肉,就这样步步攻上前,踏着泥泞潮湿的血。

    寸寸是血。

    向夜阑嘴角在抖,眼角在红。

    朝中那些大臣听闻开战后各怀心思,却是十分默契的都积在了城墙处开始心慌无措。

    向夜阑更是砍就了柳尚书拉着夫人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交代遗言:“夫人,我此番定是要为国所殉,国不在,我也无路可活了,唉!你且好好抚养念国与蓁儿,我已为你打点好一切了,有什么变故,你只管带着孩子们和娘坐马车离开,活着要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