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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彼此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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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言晁:“整整十一日。”

    果然如此。

    “总归还活着,没什么大碍。”向夜阑动了动自己有些酸疼的手腕,这些日子压得有些麻。

    她笑意盈盈:“有劳陛下为我这个带病之人取上一份纸笔,我要记些东西。”

    薄昭旭嗔怪的瞥她一眼,“刚睁眼就要动笔,想来你是没事了。”

    奈何自己亲手捧上心尖的人,只能认命的顺着宠着。

    不仅得惯着,还得充当“小娇妻”,为人研磨。

    向夜阑琢磨了琢磨才下笔,写下了几位朝中大臣的名字,若真要说,薄昭旭还真看出了他们其中的关联。

    “看来夜阑这几日,也很是清醒。”

    “那是自然。”

    这单子上所写的也不是别人,而是在她昏迷这段日子里,来劝说薄昭旭赶紧想办法充实后宫,为后宫开枝散叶,免得一门心思全倾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又这么一命呜呼,或者倔强的一昏不醒。

    向夜阑勾勾抹抹一通后撂下了笔:“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再动这个念头,否则我就把他们的家底全都抖出去,让他们知道知道我能有多记仇。”

    她最起码也要给他们一人安排一个专栏,去掰扯掰扯他们那点见不得光的破事,瞧瞧谁更该着急。

    薄昭旭起初还纳闷究竟是什么要事,能让刚刚苏醒的向夜阑提笔去写,结果就是为了吃这么一坛子的醋……

    他当即决定没收向夜阑的一干作案工具,将人双手老老实实地搭在膝上休息,“怎么,夜阑是对为夫的答复不满意?”

    向夜阑小声嘀咕,“你那哪叫做答复……”

    她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昏迷,偶尔才能听到周围的动静,偏偏每次都撞上朝中那些大臣为薄昭旭谋划“后路”,然后被薄昭旭提着脖子骂出寝宫,留脸是不存在留脸的。

    “顾言晁如何了?”

    向夜阑忽然想起来那个害得自己昏迷数日的罪魁祸首,她记得同薄昭旭嘱咐过暂不能杀,就是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

    “你先歇歇,我慢慢同你讲。”

    薄昭旭也就待她才是这般温柔体贴的模样,还知为她挪挪枕头的位置,方便向夜阑靠坐在枕上。

    “那日你昏迷以后,我觉得自己恐怕真是疯了,连秋王都差点死在我手上,但我知晓该冷静,免得你醒了要斥我,怪我冲动与否,又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难为我活到今日,唯一怕的就是你动气。”

    他把向夜阑的手握在了手中,舍不得放开:“该送回胡国的将士,我已经安排大臣送他们归国了,胡国兵力大伤,秋王趁胜去攻胡国国都了,应当用不了几日就能传回捷报。顾言晁未杀,还在牢中押着,但……”

    薄昭旭欲言又止,指了指自己的头:“太医说他如今有些癔症,时好时坏,好时神情低沉,几乎不与人言语,坏时便总提起长朝县主在他身旁,许是心中有愧吧。长朝县主,在你昏睡时已经下葬了。”

    到底还是如此。

    向夜阑不知该把视线望向何处,她还真有一分念想,念想着能把自己从阴阳两界拉回的太医也能把武梓熙救回,与自己比一比谁先苏醒。许是她,许是自己,再于那时喜笑颜欢,道声你也平安。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如今战事了结,京城太平如往年之春,罪孽深重的顾言晁在天牢中囚如困兽,于造化下坚毅挣扎逃脱的武梓熙,却是不在了。

    向夜阑悄悄抹了两把泪,嘀嘀咕咕:“好好说着话呢,怎么又掉眼泪了,真是让人受不住。”

    薄昭旭缄默地拍了拍她的头,良久才继续说下去:“小世子平安,如今由照花姑娘照顾。我知你与长朝县主交好,故而一切皆以长公主的礼节操持,追封她为长公主一事,礼部也已经在操办了。”

    “我想去见见顾言晁。”

    “现在?”

    向夜阑点了点头,“也不好总将他一直就这样关在天牢里,就这样关着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我已经休息好了,去见见他也无妨的。”

    千万句劝阻的话,都在向夜阑这道委屈的目光下咽了回去。

    生活不易,薄昭旭叹气,“也罢,我同你一起去,再叫人请上顾老夫人,将此事做些了结。”微微吧

    向夜阑诧异:“请顾老夫人做什么?”

    她哪知薄昭旭与顾老夫人暗中谈成的合作,如不是顾老夫人时不时冒出些消息,她差点忘了这号人的存在。

    “给一些事做个了结。”

    薄昭旭笑道。

    总算是有了报复顾言晁的机会,顾老夫人哪会轻易放过,比薄昭旭与向夜阑两人还要早到许多。

    隔着天牢的铁栏门,顾老夫人笑意张扬地审视着披头散发的顾言晁,冷笑道:“顾家小子,你也有今天——想你当初逼我为先皇下蛊,又害得我被此蛊反噬,差点把命都交代了进去,你跑得倒快!”

    顾言晁愣愣的瞥了顾老夫人一眼,竟对顾老夫人的指责毫无反应,自言自语:“你不是她。”

    侍卫抚掌一笑:“怕是傻了,你说这些他听不懂,单单想着县主呢,真是可惜是县主,命苦,遇上这么一个东西!”

    顾老夫人满不在乎地各白了两人一眼,迎面瞧见了赶来天牢的薄昭旭与向夜阑夫妇二人。

    她促狭道:“陛下惯是个会疼人的,还知道为小丫头捧个手炉,只是天牢这阴潮的地方不宜多待,性命要紧。”

    薄昭旭十分爽快:“那就长话短说吧,胡国世子顾言晁是杀是剐,朕只听她一人的,顾老夫人见谅。”

    “陛下这是何意?”

    顾老夫人顿时就变了脸色,压着怒火质问:“婆子我可是恨这小子恨得牙根痒痒,梦里都恨不得嚼了他的骨头,你此时却说未必杀他,到底是把婆子我当成了什么?任你利用的东西?”

    虽不知她为何如此动怒,但向夜阑还是劝说道:“前辈莫急,不杀他,自然是因为有更合适的方式处置他。您若是想,我倒也可以现在就传唤人来抹了他的脖子,可您难道不觉得就这样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这倒是说到了顾老夫人的心坎里去:“不错!就是今日把他千刀万剐了都不足以给我泄恨!”

    “所以我是觉得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置他,而不是就这样杀了他,长朝县主忍了那么久的艰苦,他凭什么能得一个痛快?”

    顾老夫人勉强是认同了向夜阑的想法,反问道:“怎么说?小丫头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长朝县主的陵寝,缺位守陵人。”

    饶是瞧见顾言晁如同失去魂魄一般的目光,向夜阑都产生不出任何的同情,她想让顾言晁的余生,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债。

    她甚至觉得这都算不了什么。

    不过是折了他的傲骨,逼他放下所有的远大理想,只得屈身于一方陵寝,日日与武梓熙为伴,夜夜与自己的愧疚而争。

    薄昭旭此时才懂向夜阑让自己不要杀了顾言晁的用意,比起这般刑罚,想来是让顾言晁长命更足以折磨他的余生。

    顾老夫人哪能不知顾言晁对武梓熙的心思,也说不上是惋惜还是感叹:“如此也不是不好,只要瞧顾家小子过的不好,婆子我也就能安心闭眼了!但我还是不肯放心他能老实为县主收灵,有些东西,不得不做……”

    未经任何人的应允,顾老夫人从随身佩戴的小篓中放出了一只小蝎,小蝎抖抖毒尾,竟爬入了顾言晁的口中。

    顾言晁脸色铁青,掐着自己的脖子在角落里吐苦水。

    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向夜阑追问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说的还好好的,您莫不是想要反悔?”

    可以说顾老夫人能活到今日,全是“多亏”了她对顾言晁的满心恨意,如今眼看着自己顾言晁活不长了,向夜阑哪知她为人究竟靠不靠得住,会不会突然反悔,打算拉上顾言晁这么一个垫背的?

    “别急,年纪轻轻的,急什么。”

    顾老夫人悠闲地把手背在身后,她叫向夜阑两人与她一起认真的观望顾言晁的变化,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顾言晁的脸色逐渐有所好转,他慢慢恢复了镇静,认出了眼前的人都是谁。

    许是麻痹自己的法子不再起作用了。

    “方才就瞧他痴痴傻傻的,若想让他知道痛苦,那就还得清醒些才是,如今这可是好多了。”

    顾老夫人蹲下身子,与顾言晁面面相觑:“看着所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滋味如何?应当够你悔恨一辈子了。陛下,趁他清醒,你可有什么要审问他的?待一会儿晕了过去,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顾言晁捂着仍在隐隐作痛的脖颈,恨毒地瞪着顾老夫人:“当初未确认你死了没有,真是我的疏忽。呵,她又怎会是我害死的,是她们,是她们害得她这辈子不得善终!纵是我此生都与她不识,她又能比现在好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