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买加五指缓缓攥动着,黑色石渣灼热高温刺激着他的肌肤。“爽。”他冷哼一声,走出去很远很远。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人之将死,草木皆哀。你就是用这种方式为我送终吗?南湖!你是来和我陪葬的吗?”北纬的眼泡一下子肿大起来,屋子里刮起了一阵怪风,他的稀发如同雏雉的毛一样飘扬。北纬面如土色,整个人已经带着死气了。
买买加在一家茶棚坐下,他在等,书籍上记载,但凡神人门天傀手一死,势必会敲响丧钟,罗刹国大恸。
南湖仿佛是从十年前走过来,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她整个人浓缩在了北纬的记忆之中。她软瘫在那里,北纬试探着将她抱起,抱的不是百十斤的重量,想抱起曾经的温馨和美好,但让人感动、神往的温存已经不在,只有一具没有温度的柔软肉体。
之前的两个侍女推门走了进来,还以为是北纬将南湖杀了。心想,北纬将此人都杀了,那会不会杀她们。两个人惊呼一声,呆若木鸡。
“滚。”北纬吐出了一口鲜血。
“老爷子快不行了。”
……
买买加茶刚过半盏,笑从他的嘴角流露了出来。
这时候,钟声响起,此起彼伏。九重门的门卫从内至外全部单膝跪地。神人门总部的大门在嘎吱嘎吱声中拉闭了。
两名侍女留下一人守在北纬身边,另一位请神医。当神医火速赶来的时候,北纬的生命之灯已经燃到了尽头。
生命的最后一刻,北纬想了许多。从当上天傀手共五十年,南湖只是照顾过他的人中的渺渺一人,可是到生命的最后陪他的又是何人?
北纬死了,死相很惨。
买买加脚底残影失而复现,他很想将好消息告诉灵阵子。
“快将这个女人拖出去,别玷污了天傀手的圣体。”
一个侍女惊呼道:“哎呀。”
神医说:“你哪根神经出问题了?”
侍女说:“我看见老爷子的手指动了一下。”
……
“难道是尸变?”
……
灵阵子说:“天傀手北纬一死,海内外的傀儡师都会随风而动,到时候罗刹国精英云集,这天傀手竞选大赛看起来简单,实则水很深。”
买买加说:“神人门安葬北纬需要九日。到最后,天傀手还是会被神人门的人当选。这其中有内幕。”
灵阵子说:“其实不然,这是实力是自信。神人门啊神人门,可惜了老天傀手北纬了。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在洛青城争取考上傀儡大宗师即可。”
这些日子,灵阵子每日在房间内焚香,祈祷北纬一路走好。这是对傀儡师职业的敬畏和一个人的信仰。
南湖像一个百姓一样潦草埋了。就连罗刹国皇帝都赶到神人门为北纬吊唁。神人门内部则以最高级别的葬礼方式送别天傀手。
南湖的丈夫和五岁的儿子在坟前大哭了一场,便开始了新的生活。
在火葬北纬的那天,全国百姓必须肃立默哀三分钟。各个城市都把守着神人门以及罗刹国士兵,监督百姓们默哀。黄昏之际,大大小小的广场上被拘押了一群人,尤以疯子精神病居多。在:“实乃对天傀手之大不敬”的威严声中,一个又一个人头落地。
买买加早已做足了准备,他想得个傀儡师的头衔就行。
罗丹,罗古,罗亚中的神人门分部已经罗列出了五十七个名额。与洛青城总部商量之后,于第十天开始预选赛。加上总部的十九位傀儡师,神人门一共有七十六位傀儡师参加竞赛。
灵阵子得到消息,为了凑够二百之数,神人门将在国外抛投七十六个名额,这其实是对国外傀儡师的蔑视,因为神人门太自信,国外的傀儡师从来不能将天傀手的荣誉之袍裹身。
灵阵子和买买加都不在乎,其实神人门这样做,才给了他们机会。
买买加说:“另外的四十八个名额则在罗刹国选人。你放心,有我在,你会平安无事的。”
灵阵子说:“嗯。”
买买加说:“在罗刹国,五个化天境的修士会力助你的。”
灵阵子叹了一口气说:“在秦国,我可以叫二十个化天境的修士。”
买买加叹了一口气说:“以后我去秦国,那还要多仰仗你哇。”
灵阵子说:“包括你那五位朋友。”
买买加说:“顺便说个事,你想不想去看看北纬,陵园这几日免费可以参观。”
“你这是做甚?”买买加问。
陵园中,灵阵子在北纬的墓碑旁边抓了一把干土,放进了一个小瓶子中。灵阵子朝墓碑鞠了一躬,说:“我是在替你赎罪。”
买买加嗤笑道:“你是在替我赎罪还是为了自己心安?”
灵阵子说:“你杀了南湖就是你的不对。走,咱们去南湖的坟头转转吧。”
“谢谢你,南湖。”买买加拔下坟头的一株野草,畅快淋漓的说。
灵阵子将得自北纬墓碑旁边的干土从瓶子中倒出来,撒在南湖的坟头上。
他也笑了。
买买加眼珠子转来转去,嘿嘿笑道:“南湖,北纬,这真像极了爱情。”
灵阵子心想:“成全了别人,何尝不是成全了我自己。”
突然,一个壮汉带着一个小男孩,从田地埂畔提着榔把冲了过来。
人还没到声已经到了。“你们在干什么?看风水?咋!看风水跑到我妻子的坟头来了。”
买买加说:“来者不善啊。赶紧开溜。”
男子满脸胡茬,小腿肚黑黑的,就像十几天在田里耕作没洗澡。
灵阵子说:“别急,先听他怎么说。”
买买加从衣袖中掏出一袋碎银,他知道穷苦人家把钱看的比命都重。
果不其然,男子看到银袋,就推搡着小男孩跪在了南湖的坟前。“给我哭。”
小孩一边哭一边磕头,“妈妈呀妈妈呀我想你。妈呀。”
男子说:“你们置地不?”
买买加说:“我们只置人于死地。但不置地。”
男子说:“那你们继续看风水吧。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