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科学复兴
凤沉薰爱不释手的再次翻看着这些书本上的内容，径自追问，“这上面的东西，你懂吗？”
果然，原缙似乎陷入了某种茫然和无措之中，他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时候，最开始背书启蒙认字的手，背诵的不是百家姓千字文，背诵的就是这些勾三股四弦五，还有其他林林总总。
他甚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却铭记于心，仿佛深深镌入灵魂。
后来家道中落，祖父祖母相继过世，父亲也因为乱世瘸了一条腿，从人人称颂的机关大师，变成了一个老木匠。
他下面还有一群弟妹嗷嗷待哺，母亲身体又一直不好，需要治疗，但是父亲还是挤出银两，送自己到庄穆书院读书。
同时自己刻苦攻读四书五经，终于在科举当中脱颖而出，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朝廷的风气，竟然在发生着缓慢的变化，而眼前这位礼部尚书，竟然提出了新学一道，涉及万物远离，世道轮回，分明，分明就是这些年来他铭记于心的家学渊源。
所以他平行第一次对于自己选择吏部产生了怀疑，诚然吏部前途无量，但是他真的喜欢吗？
真的可以为之一生奋斗吗？
一时间，他也茫然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凤沉薰。
果然，凤沉薰见他明显走神，径自道，“不如这样，我去拜访一下令尊吧！”对于这种隐世的科学大拿，她充满了敬畏。
自然科学万物原理，本来就是不断理论加实践的，如果真的能够找到这些民间大家，也许有朝一日，望远镜能够发明出来，老花镜也不遥远，还有蒸汽机车更是指日可待。
也许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科技革命可以提前到来。
可是原缙顿时惶恐起来，径自跪下，“学生不敢劳烦王爷，学生这就回去带父亲前来面见王爷！”阶层之间，本身就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这种鸿沟，已经深入骨髓。
凤沉薰不指望经过短短的一次或者两次洗脑，就能够消弭这种鸿沟，她真正希望的，乃是以科学复兴思想，然后让整个社会朝着自由和民主前进。
当然这个想法肯定不是一蹴而就，从宏志班开始，先播撒思想的种子，然后一点点慢慢长大，让百姓在这样的思想土壤、文化氛围中不断进化，不断自我完善。
然后推动整个社会变革，前进。
社会变革是不会因为个别人而产生飞跃，但是会因为个别举动而产生质变。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原缙已经将一个老者带过来，那个老者有着乱蓬蓬的头发，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有着深厚发黑的眼带，粗大的骨节昭示着体力劳作的辛勤。
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凤沉薰，径自低下头跪倒，“草民原一阶，参见王爷千岁！尚书大人万福！”凤沉薰径自道，“这茶杯中心点到边缘为1寸3分，如何测量茶杯一周长度？”
原一阶一楞，“殿下，用一把软尺绕茶杯一周，就可以测量了！”
凤沉薰淡笑，“那么乡间大型木制水车，高有八丈，如何计算一周到底要用多少用料！”
原一阶沉默片刻，“不那么精确的话，只需要二十四丈有余！”他有些摸不清楚，这位大人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如果精确的话呢？”凤沉薰继续追问，“你能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
原一阶大惊失色，“原来王爷也是墨学中人，是小人无礼了，现在只能算到第五位。
“三点一四一五九，也算不错了！”凤沉薰颔首道，“原先生请起，不必如此客气，您是大家，请上座！”
原一阶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庸碌半生，都在为了子女们操劳，唯独自己一点点兴趣，便是趁着深夜，点着油灯，将自己祖父辈、父辈穷其一生算出来的东西，整理归纳，前些日子，儿子高中榜眼，他也喜出望外，破费一把，刊印了一些书籍，赠与同道中人，传承家学。
他知道儿子不喜欢家学，每日沉浸在那些诗文之中无法自拔，他也知道这些家学其实根本没什么用处，只是其中宛然有着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的祖辈们前仆后继。
直到今日，他面对着眼前这位宛如仙子的大人，竟然如此客气的说，他家人祖祖辈辈追寻的道，乃是上善之道，他如何不战战兢兢。
“不，不敢当，王爷请上坐，我只是一个升斗小民！”原一阶惶恐道。
“很快我会让庄穆书院开设一门数学基础，你愿意担任教授，教习这些学子们基础知识吗？”凤沉薰带着几分试探。
“我？教书？不行的，我这些都是些怪异学说，不做准的，我真的不可以……会误人子弟的！”原一阶立即反对道，态度强势的直摆手。
“可是您毕竟也培养出来的原缙这个国之榜眼啊，他其实内心深处，以此套绝学为荣耀呢！”凤沉薰好整以暇的看向原缙，果然这个傲娇的榜眼涨红了脸，一言不发。
原一阶一震，他不算糊涂，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一时间感慨万千，同样红了眼眶，他深深的看着凤沉薰，人生在世五十多年，从来没有过一个人，对于他的学说有过如此重视的态度。
他顿时升腾起来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径自跪倒在地，“殿下看得起我这个糟老头子，我自然不能拒绝，只要殿下觉得我这个老头子还有用，愿效犬马之劳！”
“原先生请起，不必如此，我是欣赏原先生这位人才！”凤沉薰扶起他，然后看向原缙，“也感谢原榜眼内举不避亲，不知道原榜眼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吏部尚书是我的老师，一直非常关注你们在礼部实习的情况。”凤沉薰其实和原缙接触最少，一时间拿捏不住原缙今日带着自家老爹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只想要拜王爷为师！还请王爷成全！”原缙直接跪倒在地。
诚然他有功利心，但是献上父亲的书籍的那一刹那，他是诚恳而冲动，直到这一刻，在看到凤沉薰对于自己父亲的尊重之后，他油然而生一种尊敬，想要拜对方为师。
“拜我为师？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啊，而且我不擅长那些典籍经义，你若是想要找一位名师，我可以帮你引荐我师傅贺老，还有仲学士、薄太傅也行，就算你想要找年轻一些的老师，尚丞相也是不错的选择！”凤沉薰有些讶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