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桑泊行 >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古戍烽烟迷斥堠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古戍烽烟迷斥堠

 热门推荐:
    天色微明,雪落了不过一个时辰,总明观内已是皑皑一片。

    屋子里炭火极旺,只是榻上之人并无半点动静,沉睡昏昏。

    太医官切脉已经有一阵子,始终眉头不展,许久才起身去一旁写药方。

    “大人他……”明书跟着过去。

    “外伤内伤皆无,这情形倒像是……中毒。”那医官沉吟,“只是尚未看出是何种毒。”

    “医官早前说大人已无生命之虞……”

    “此话不假,文远大人的身子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只是这迟迟不醒,我一时也寻不到法子。”那医官将药方递给明书,“且好生照料,容我回去太医院再与同僚商议。”

    明书将医官送走,没多久听见外头廊下传来讶声,“明衣?你掉水里了?瞧瞧你,头发都结霜了……”

    他挑帘而出,她身上裹着毡毯,长发盘起束在脑后,手里提了个竹篓,那竹篓兀自滴水。

    “又发什么疯!”明书看着就冒火。

    桐拂将那竹篓提到他眼前,“后头池子里的大青鱼,熬汤替大人补补身子最好不过。

    我跟你说,我平素只摘湖鲜,极少抓鱼,没想到竟这么难抓。和这一条在水底下打了半天,它怕是要成精了……

    咦?明书你没事吧?脸色怎么和这青鱼一般?”

    明书一把将那竹篓夺了,提步就往外走。

    “你做什么?!灶台在后头。”桐拂追上他,扯着他的袖子。

    他停了脚步,“玄阁的正令史,爱鱼成痴,非但从不吃鱼,每日里亲自备了鱼食去那后池喂养。

    前一阵,有小吏清池水,误伤了一条鱼,被正令史罚了三百棍,一个月没下得来榻……你这条……”

    他揭盖瞅了瞅,“比那一条肥了数倍,怕是正令史养了好些年的……”

    也不知是受惊还是受了寒,她面上颜色很不好看,明书一皱眉,“还不去换衣衫,鱼我已买了,这会儿该是炖好了。”说罢扭头往外走去。

    鱼汤炖得很浓,雪白的汤汁翻腾生香,桐拂却没有半分食欲。

    如今好似困在了此处。

    她翻遍了大屋、藏书阁,都没寻到那欹器。唯一知道它在哪儿的文远,如今躺在榻上沉睡不醒。

    那日寿宴之后,一切风平浪静,竟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湶弦的事明书闭口不谈,却日日将自己盯紧了……

    明书将青鱼放回后池走到大屋前,已候了一会儿的小吏上前道“书令史大人,外头有人寻明衣姑娘,说是……明衣姑娘的弟弟。”

    弟弟?明书抬眼望向不远处的月门。那里站着的一人,身材高大,看着孔武有力,竟似军伍中人。

    “请他过来。”

    那人到了跟前,很是局促,搓着手,“大……大人,我来寻小……哦不明衣姐姐。”

    “你是明衣的弟弟?”明书瞧他衣衫单薄陈旧,连氅衣都没有。

    他挠了挠后脑,“我……我从小就这么叫她,其实也不是亲姐弟。但她对我,就跟亲人一样……”

    “杨徽?小鯸子?”身后传来一声,透着欣喜。

    杨徽看见来人,急忙走上前,“姐姐!”

    桐拂瞧他欲言又止,领着他就往里头走,将明远关在了暖阁外。

    替他倒了热茶,又塞了他一手的点心,她才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我……”他的神色突变,欲言又止。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握着茶盏的手紧了又紧,“没……没什么。我来是想告诉姐姐,我要去打仗了。”

    桐拂一愣,“打仗?为何要去打仗?你怎么能去打仗?你若去打仗,你娘怎么办?谁照顾她?”

    “我娘……我娘她有人照顾。”他不敢看她。

    “谁?”

    “我……找来的。”

    “你找来的?你哪儿来的银子?”

    杨徽手中的点心被捏得絮絮而落,“我有银子了,我去打仗,他们就先给了我银子,好多银子……”

    “哪有这种好事?你莫不是被人骗了!”

    他望着她安静了很久,忽然笑道“小鯸子不再是当年那个啥都不会的傻小子了。现在四处在打仗,建康城危矣。若国不保,杨徽又如何保护母亲和……小拂姐……”

    桐拂看着他的目光,晓得今日无论如何再劝不了他。

    “千万别去水师,你不识水性。也不能去弓弩营,太危险。要么你去辎重营里,那里不用拿刀拿枪的拼命……”

    杨徽听她皱着眉喋喋不休,心里融融,“我会照顾好自己。只是我不在的这一阵子,可否劳烦姐姐闲时去看看我娘。我娘十分记挂你,时常提起……”

    桐拂心中揪起,他目光里的决绝意思,她看得十分明白。

    “你放心,”她忍不住叹道,“我定会去看她。你也要记着,你娘在等你,我也在等你。”

    他将怀中的那块绮石取出,“你看,这绮石是姐姐送我,这装绮石的布袋是我娘替我缝的。小鯸日日带在身边,就好比日日与你们在一处,我一定平安归来。”

    桐拂看着他在雪中走远,那高大身影与另一个小小的身影重重叠叠,他的脚步并无犹豫,却分明透着不舍与顾念……她心里莫名有些空落,急忙将那想法挥开去。

    杨徽努力使自己的脚步如常,心里却翻腾不已,他的手掩在袖子里,指尖早已深深掐入掌心。

    他怀中那封按了血手印的令状,和那颗封在蜡中的药丸,仿佛灼人炭火。

    ……

    桐拂很快发现,刘休仁给她的这块玉佩十分好用。

    从前在观里行走,通常被视为无物,如今所到之处,人皆亲和。

    明明隔着个池塘原本走不到一处的,也要特意绕来与她寒暄几句……

    除了池子里的青鱼她还是没胆子去捞,旁的东西基本有求必应。

    而总明观里,她也逛了个遍,有心替廖卿寻那本宣夜书,倒是一直没有着落。

    观里逛熟了,除了玄阁后山有人羽林卫把守,其余地方在她看来都甚是无趣。而那唯一没去过的后山,却越来越令她心痒痒。说不准那里有宝库,或者那欹器就收在那里也不一定……

    那地方她问过明书,明书倒没有骂她,只说了一句,“和那些送进去的书册一样,除了守卫在那里的羽林卫,进去的人同样也是有进无出……”

    这种话,桐拂向来不会被吓到,也不会当真。

    更何况,她寻到了入后山的法子,暗河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