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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 火烧棉裤胡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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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漠烟镇棉裤胡同起了一场大火,火光冲天,将整个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无二。

    镇上那些好事者们纷纷赶来看热闹,竟无一人救火,房屋坍塌,火势向着左邻右舍蔓延,众人这才意识到不对,纷纷去救火。

    就在此时,漠烟镇西城角落的胡同里,有一处宅子灯火飘忽不定。

    屋子里依然摆着那三口黑漆棺材,狗杂种点了三炷香,跪在地上烧着黄纸钱,温暖的火光映在他的脸庞,平添了几分血色。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先前的狰狞,安静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狗杂种起身从阴暗的角落里拖出来一个大包裹,鼓鼓囊囊的,好似装了不少沉重的物品。只见他将包裹拖至火盆前,不紧不慢地打开了包裹。

    仔细一看,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毛骨悚然。那包裹里竟然装着装着十三颗血淋淋的人头,一个个张着嘴,瞪直了双眼。狗杂种将人头一颗一颗有条不紊地摆放在灵位前,随后重重地磕着头,喃喃地说“爹、娘、家姐,黄泉路上你们不用担心寂寞了,大伯和三叔全家一十三口人都来陪你们了。”

    狗杂种跪在地上又烧了一会儿黄纸,随后起身从东厢房里提了一个食盒又回到了堂屋。食盒里装着几碟像样的酒菜,狗杂种在地上摆了四副碗筷,他盘坐在地上揭开了酒壶的布封,将酒水倒进火盆之中,沿着火盆画了一个带有缺口的圈。

    “爹娘、家姐,你们若是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手刃归海一策。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好。多亏了大伯和三叔,他们临走时给我留了一大笔现银。对了,还有一些值钱的首饰器物,赶明儿我把这些东西当了,吃穿短不了,你们放心吧。”狗杂种仿佛饿了多日,如狼似虎的吃着酒菜。

    酒足饭饱,狗杂种摸了摸有些微挺的肚子,整个人缩在火盆旁,然而,那场景着实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三口漆黑的棺材,地上摆着十三颗狰狞的人头,火盆里正跳动着火光,狗杂种竟然呼呼大睡了过去。

    第二日上午。

    狗杂种拿着铁锹在那不大的院子里挖着,直至晌午时分终于挖了三个正好够放棺材的坟坑和一个槽。他从堂屋里将那些煞白的人头埋进了槽里,随后找了一辆小板车,将三口棺材运到院子里。

    按照漠烟镇的风俗,葬礼和婚礼同等重要。家中人去世后,仪式颇为复杂。有停尸报丧、招魂送魂、入殓吊唁、丧服沮丧和下葬做七仪式等,尤其是尸体的下葬之地不可选择在家中,否则死人不得安宁,冤魂不走,家中无宁日。

    然而,狗杂种并非一个守教条、遵礼数,受世俗约束之人,他认为,一个人最为幸福的一辈子莫过于老有所依,死得其所。爹娘遭横死,作为子女的他不能尽孝,只能让爹娘和家姐死有其所,这宅子是他们二老用一辈子拼来的,死后理应成为他们的阴宅。

    他想过让爹娘和家姐风光大葬,可又想到之后的复仇计划,他又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所以只能自己一手为之。

    狗杂种十四岁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虽然这两年在外面走镖历尽风霜,身子骨硬实不少,但是一口棺材的重量对他来仍有些吃力,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三口棺材挪进了坟坑中。

    填上土后,三座坟包出现在院中,显得有些怪异。忙完这一切,狗杂种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到屋子里收拾了所有的金银细软,回到坟前又烧了些纸钱。

    “爹、娘,您二老辛苦了一辈子,还未来得及及享清福,便撒手人寰。孩儿不孝,未能给二老寻得好的安息处,这房子就给二老栖身吧。家姐,帮我照顾好二老。很快的,很快我便会下去陪你们。”狗杂种看了看三座新坟,又看了看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屋子。

    狗杂种捆上一个火把点上火,又抱了一些柴火堆在房前点燃后,火龙瞬间抬头,席卷了整座宅子,逐渐淹没在火海中,唯独那三座新坟周围一丈之内无半点火星。

    这一把火,灭了他所有的梦,从此以后,狗杂种孑然一身,无所依靠。

    这一把火,燃了他心中的恨,从此以后,狗杂种心无所顾,只为复仇。

    他跪在地上拜了三拜,便离开了。

    东城的一个小酒肆里,狗杂种找来小乞丐赖利头一起吃酒。

    赖利头将打听到的消息事无巨细地向狗杂种汇报了一遍,狗杂种分辨着消息的真伪,看是否有利用的价值。

    “听说你大伯家一夜之间全部烧光了,现场抬出来十三具无头尸体,那场面真是惨烈。不过话又说回来,就你大伯那种人,这种死法算是便宜他了。”赖利头回想起现场惨剧的场面,心中还有些胆寒。

    “嗯,听说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吧。”狗杂种不以为意地说。

    “这场大火烧得也太巧了点,说实话,这事是不是你干的?”赖利头笑着问。

    “我倒是想呢,你看我一个人能行吗?依我看呐,这桩案子八成与归海一策脱不了干系。”狗杂种说。

    赖利头虽然是个小乞丐,可是在市井混了这么多年,他又怎能猜不到这桩杀人案是狗杂种干的。只不过设身处地想,换作他赖利头自己或许做得比狗杂种还狠绝。看破不点破,赖利头抿了一口酒,抓了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说“今天不白吃你这顿饭,我再给你透露一个消息。”

    狗杂种立马放下筷子,“好啊,你还跟我藏私,快说,还有什么消息?”

    赖利头卖了个关子,一口将杯中的酒水倒入嘴里,辣得他呲牙咧嘴,胸口如同火烧一样。“这烧刀子真是够劲儿。昨天与你碰完面后,便去找了我的那些小兄弟们,让他们帮忙打听消息,我呢则在逍遥楼蹲了一夜。”

    “你跑逍遥楼盯个什么劲儿?”狗杂种对赖利头并未有过高的期待,不过赖利头今日带来的消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见赖利头卖关子,本还以为有什么中要的消息,心里还有些许期待的,但是谁曾想这家伙居然跑到逍遥楼这种烟花之地,说是打探消息,实则干了什么龌龊事谁知道呢,狗杂种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还别瞧不起逍遥楼,像逍遥楼这种下九流的地方,越是容易打听到有价值的消息。你想想,出入逍遥楼这等场所的都是什么人。上到家族长老和公子哥,下到贩夫走卒,只要手里有点钱,都会来这种地方找些个妙人耍耍。所以说,漠烟镇上但凡有点风雨,肯定都是传自销魂推盏之地。”

    赖利头见狗杂种没了耐心,便也不再啰嗦“过些时日,逍遥楼会举行金兰赏花会,到时候镇上的名流氏族之辈都会前往。”

    “一个妓院举办什么赏花会,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有什么稀奇的。”狗杂种一脸不屑,他知道逍遥楼时常会举办一些花会,名为赏花,实为竞拍一些风尘女子的初夜。那些大家氏族、名流富商无一不是挥金如土,只为博取红颜一笑。

    赖利头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此言差矣,这届赏花会可与往年不同。”

    赖利头稍顿了顿,目光扫了扫周遭,随后凑到狗杂种耳边,轻声地说“昨晚,归海一策和白萧的手下人为了金兰赏花会上的主角绿绮姑娘起了争执。按理说,即便相争那也是在金兰赏花会上一较高下,但这位绿绮姑娘非那些俗流可比。据说她是京都来得,不仅有倾国倾城之貌,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才女子。”

    “哦?还有这等事?”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绿绮姑娘来镇上一月有余,归海一策和白萧明里暗里没少较劲,可是这位绿绮姑娘不为所动。这不,他们两人听闻逍遥楼要举办金兰赏花会,绿绮姑娘要在现场挑一名钦慕之人共度良宵,他们哪还按捺得住。生怕绿绮姑娘被对方用武力强行带走,所以两人派了狗腿子蹲守在逍遥楼,昨晚两方发生了冲突,白萧的人是吃了一个闷鳖。”

    赖利头将他所知所闻尽数说了出来,想起之前与绿绮姑娘匆匆一瞥,只远远隔着看了一眼,便丢了魂儿,现在想起,满脑子都是绿绮姑娘遮着面纱,婀娜颦婷的画面,不由地露出憨笑,流出了一地口水。

    狗杂种见状,拍了一下赖利头的脑袋,指着那一地口水说“瞧你这点出息,没见过女人啊!”

    “你不懂,像绿绮姑娘这样的天仙儿,只应天上有,你见了也挪不动脚步。”赖利头摸了摸头,痴笑着说。

    狗杂种紧锁着眉关,暗自思量,能够让归海一策和白萧同时看上的女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他想起了那一日在街上与白萧手下冲突时,白萧似乎非常着急,对了,他说要去逍遥楼。想到这里,狗杂种确认了赖利头刚才所说一事的真实性。

    他心中暗想,自己如果要报仇,归海氏和白氏两家起得冲突越大,自己才能从中斡旋得利。归海一策和白萧都是好色之徒,绿绮姑娘是一味上好的猛药,若是能利用得当,狗归海一策和白萧好生喝上一壶。

    狗杂种暗自高兴,这位绿绮姑娘果真是及时雨啊!

    赖利头见狗杂种半晌不说话,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在狗杂种面前挥了挥手问道“想什么呢?这消息对你应该有用吧?”

    “哦,没什么。你这消息是否有用暂时还不知道,先看看再说吧。”狗杂种回过神来,自顾自的到了一杯酒喝着。

    赖利头也不客气,自己也添上了一杯酒,“你若是有什么计划一定要告诉我,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毕竟报仇可不是小事,坐不得马虎。”

    “知道了,喝酒。”

    “另外我可听说了,最近有很多散修来漠烟镇,乱得很,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

    两人吃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约摸一个时辰过去,酒足饭饱。

    “对了,你再帮我办一件事,在镇子上帮我寻摸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宅子不用大,够住就行。如果价格公道,最好在逍遥楼、归海府和白府附近各租用一套。”

    狗杂种想起家里面的宅子已经烧了,而且离三大氏族的府邸太远,若要报仇首先还是得有一个合适的住处,赖利头消息灵通,估摸着应该能帮自己找到合适的住处。

    “你家里有宅子不住,怎的还要租宅子住,而且我没听错吧,你一口要三套,你住得过来么?”赖利头不解地问。

    “家里宅子我烧了,算是给爹娘和家姐陪葬了。宅子你先帮我寻摸着,若是合适你就帮我租下,日后我有用处。”狗杂种从怀里掏出几锭雪花纹银交给赖利头,“这些银两你拿着,不够的话你再问我拿。你下面那些兄弟们,别亏待了他们,请他们吃些酒,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

    赖利头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他将银子放在嘴里摇了摇,随后快速地收了起来,小声问道“你怎么有如此多的银子?”

    “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宅子的事你多上点心。”狗杂种。

    “行嘞,这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