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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妾本庶出 菡笑第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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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中的小草,骇得连哭都忘了,小脸惨白惨白的,嘴唇哆嗦着,想说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一个字来。把整张皮剥下来,先不说多疼,只要一想到自己死后就是一团血乎乎的红肉,她就惊惧得脊椎发寒,恶心得想将昨日的早饭给吐出来。

    郁心兰与紫菱、安妈妈笑了半晌,才转向巧儿道:“巧儿,我这法子你喜欢么”

    巧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哭泣着哀求,“大奶奶饶命啊,婢子是被猪油蒙了心,婢子不该听信冬荷的挑唆,婢子知错了,婢子再也不敢了,求大奶奶饶了婢子这回,婢子日后必定做牛做马报答大奶奶,一心一意侍奉大奶奶,决不会再有二心。求大奶奶饶了婢子一命吧。”

    郁心兰冷眼看着她,直让她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才淡淡地问,“你可知为何紫菱会在内室抓到你”

    巧儿一怔,冬荷每次拉着她说话的时候,都是乘大奶奶午歇,屋里不用人伺候的时候,而且每回都是躲在假山下的小暗道里,她一直以为不会有人知道,这会儿听大奶奶一问,她才猛然觉醒,原来大奶奶一直都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瞒得过大奶奶去。

    难怪了她乘众人喝得高兴时偷溜进内室之前,还特意看了看,所有人都在小院子里,可没曾想紫菱会从大床后走出来。床后,有一扇小角门,是以备万一时逃生用的,平日里都锁得紧紧的,当时她也没听到任何动静。现在想来,是她们早就将小角门给打开了

    巧儿这时才是真的怕了郁心兰了。之前,她对这位大奶奶有羡慕、有嫉妒、甚至有鄙夷,可就是没有过怕。郁心兰素日里对奴才们都是和颜悦色的,打赏也极大方,巧儿一直认为这个主子是个好应付的,却没想到大奶奶声色不动间,便将她给擒获了。

    郁心兰就是要让巧儿从心底里怕,若是不能彻底震慑住,此时就算是收服了她,日后也难免翻花样起妖蛾子。

    待巧儿自己疑神疑鬼地思付了半晌后,郁心兰才问道:“你将这事儿源源本本地说道一遍吧。”

    巧儿一听,便知这是大奶奶给自己的机会,忙事无巨细地坦白。

    冬荷是静心园中的二等丫头,在府中也算是有体面的,早在郁心兰才嫁过来的时候,就开始跟巧儿搭讪,无所不用其极地大拍巧儿马屁。巧儿是贫户女,何曾被人这样高看过,还是被一个侯府有体面的丫头高看,心中自是对冬荷的印象极好。不过冬荷告诉她,奴婢们走得近了,会让主子猜忌,因而她二人见面,多半是寻个僻静处聊天。

    前几天甘老夫人赐了小妾给二爷和三爷,冬荷便开始感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抬个份位,当上半个主子。府里头有这种想法的丫头可不在少数,巧儿是早有这个心的,看到大爷俊美得如同天神一般的容颜,一颗心就挂到了大爷的身上,三爷早就被她丢到爪哇国去了。

    冬荷知晓她的心思,便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只要大奶奶一年未孕,侯爷和长公主也会向大奶奶施压,让她抬个丫头上来当通房。又说,在静思园的四个大丫头中,她的相貌是最好的,到时要大爷挑人,也必定是挑她,不但可以享尽侯府的荣华富贵,还能陪大爷这样龙章凤质的男人一生一世。

    巧儿鬼迷心窍,当即便同意了冬荷的建议。冬荷又热心地找来一些药粉,告诉她这是让女子避孕的药,只要放在枕头中,让大奶奶睡觉时闻到味儿便成。

    “大奶奶,婢子决无隐瞒,婢子愿意同冬荷对质。”巧儿急于求功,边磕头边道。

    郁心兰平声道:“不急,先画押吧。”

    紫菱将抄写的供词给巧儿看。巧儿是识字的,细看一遍,确认没有错漏后,便签名画押按了手印。

    郁心兰懒懒地站起来道:“今日太晚了,等过几日验出这药粉之中是何物再来谈如何处置你吧。”她盯着巧儿的眼睛问,“若是冬荷问你,你知道要怎么说吗”

    巧儿眼珠一转,忙回道:“婢子就说人多眼杂,还没放好。”

    郁心兰赞赏地点了点头,“嗯,是个聪明丫头。”

    巧儿见大奶奶真的往内室走,不禁生出几分焦急来,现下看来大奶奶似乎不会对她如何,可若是那药粉验出有别的毛病可怎么办大奶奶还会不会留她的性命那药是冬荷给她弄来的,她全是听冬荷一个人说道,根本就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药。此时细想想,巧儿腾地出了一背冷汗,可就在她想法子分辩之前,郁心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玄关了。

    回到内室,某美男早就已经宽衣就寝,单手支头侧卧在床上,亵衣随意地敞开,露出宽阔精干的胸膛,犹如林间小慰的黑豹,惊艳、优雅、慵懒,可眸中的光芒却十分危险至少郁心兰觉得很危险。

    她整个人靠着床对面的墙角往屏风后蹭,边蹭边撒娇道:“好困啊,都快天亮了,睡不了多久,一会儿就要起来更衣,初一要入宫参拜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呢。”

    赫云连城轻笑,“想多睡一会,就快点过来。”

    郁心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话里的意思,好象今晚并不打算放过她啊。

    赫云连城本来就没打算放过她,今晚是除夕,意义非同一般呢。待郁心兰更了衣过来,他立即伸手一带,佳人柔软的身子就被他带入了怀中

    第二天早晨,郁心兰是被赫云连城拖起来,抱在怀里,才由丫头们服侍着梳妆净洗的。

    按品级妆扮好后,郁心兰总算是完全清醒了,娇嗔地瞪了一眼得意非凡的丈夫,忿忿地扭过头看向别处。

    巧儿今天特别乖巧,特别殷勤,总是抢在另三人之前来服侍,可惜一开始大奶奶连眼睛都没张开,这会子见大奶奶精神好了,忙又凑上前去,双手捧上一盅茶,“大奶奶请用茶。”

    郁心兰接过茶盅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巧儿一眼:细白的皮肤毫无光泽,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泛着几道血丝,眼下也略有青黑的眼因,虽然用了香粉,但仍是没能全部掩住,想来是昨晚一夜无眠吧。

    明知巧儿是想要她一句落实的话,可郁心兰偏就不给,要多晾几天,晾到巧儿自己将自己吓个半死。不知结果的未来最是折磨人心的,人们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往坏处想,尤其是巧儿这样做了亏心事,又地位卑下,她一句就能要她生要她死的人。

    到巧儿惊怕到了极至时,她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必定能让巧儿感恩戴德,收服这个心大的丫头一一这么聪明又漂亮的丫头,用处可是很大的。

    小夫妻两都穿戴好后,便乘着府内的青幄小油车先去正房给长辈请安。正厅中,除了侯爷和甘夫人、长公主,还有甘老夫人。甘老夫人有个五品的诰命,只要还能走动,年初一就必须去宫中请安。

    待二爷三爷四爷都到齐后,赫云连城率晚辈们先给长辈请安,长辈们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压岁包封打赏。礼毕,侯爷率先带着男人们往外院走,他们去府门前骑骏马,女眷们则在二门处登车。

    刚到侯府侧门,回事处的小厮小茗快步跑上来,喘着气道:“给殿下、甘老夫人、夫人、诸位奶奶请安。”又隔着郁心兰乘坐的马车道:“大奶奶,方才郁府着人送了封信来,让小的尽快呈给大奶奶。”

    锦儿在外面接了信,打开车门递了进来,又摸出一个小荷包赏给小茗。

    郁心兰与长公主同乘一车,因而看信时也没避着长公主,原来是因弟弟郁心瑞小小年纪就中了举人,被皇上得知,便下了口偷要郁老爷带去宫中觐见。郁老爷依着以往的现矩,知道二儿子年纪小,皇上见过后,太后和皇后必定也是要见一见的,所以使人送信给郁心兰,让女儿在后宫中帮衬帮衬。

    长公主展颜一笑,“这可真是件大喜事,若是令弟在皇兄面前好好应对,不愁日后的前途了。”

    弟弟如此出众,郁心兰也觉得与有荣焉。

    忽地记起自己准备的新年礼物,郁心兰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双手呈到长公主面前,略含羞涩地道:“母亲,这是媳妇的一点心意,愿母亲福运康健、天贶毕臻。”

    长公主噗嗤一笑,接过荷包笑道:“你这丫头,哪里这么多花样。”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尤其打开荷包看到一串莺歌绿奇楠的手串后,更是欢喜无边。

    莺歌绿奇楠虽然难寻,长公主手中却也有几块,雕花的手串也不算什么,别致的是每颗木珠上的花纹,一边是牡丹花,另外一边却是一个古怪的字。长公主细细分瓣,竟是由福寿安康几个字结合在一起的。

    “这、这这是”长公主惊讶地看向儿媳。

    “这是媳妇自己没事时琢磨出来的,还望母亲喜欢。“郁心兰羞涩地低下头。

    “喜欢喜欢”长公主随即就将手串戴在手腕上。

    莺歌绿奇楠沉黑中泛着淡淡的绿光,衬得长公主雪白的手腕晶莹如玉,长公主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又赞了她几句。

    说话间到了皇宫外,众人下了马车,在侧门的穿堂处过了检,登上宫中的辇车,到太后所居的泰安宫外等候诏见。

    自上回秋分宴时来拜见过太后之后,郁心兰就知道,请安是个体力活,得在泰安宫的广场上站上至少两个时辰,还必须一动不动,还不一定有机会觐见太后。

    她在宫门处下马车之时,特意喝了一碗热汤,在泰安宫外候旨时,可是不能拿手炉的。

    长公主身份非同旁人,可以直接去殿内等候,不用吹寒风。

    这回没有等多久,便听到太监宣自己的名字。郁心兰忙低眉顺目地与同宣的几人一同进殿。

    大殿内温暖如春,与广场上的冷寒仿佛是两季。行过大礼后,太后便笑道,“哀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清容,你再指指你的长媳给哀家瞧瞧。”

    长公主忙道:“右首第一人便是。”

    郁心兰闻言忙往前一步,再次纳了个万福。

    太后含笑点头,“是个俊的,依哀家看,比明华可一点也不差。”

    郁心兰不敢抬头,只听得一道娇嫩的嗓音嗔道:“老祖宗就是喜欢寒碜人家。”

    长公主轻笑道:“明华公主可是皇兄最宠爱的公主,哪是我那儿媳能比得上的。”

    明华公主仿佛很爱听这句话,撒着娇道:“皇姑姑最疼我了。”一点也没打算谦虚。她抬眸细细看了郁心兰几眼,品评道:“模样儿的确是好的,不过配靖表哥还是差了点儿。”

    郁心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用得着你来评价么

    太后轻责道:“这是你父皇赐的婚,胡说什么”

    皇后也道:“这话是你一个姑娘家能说的么快去给你表嫂道歉。”

    明华公主这才想起来,吓得吐了吐小舌头,模样儿娇俏可人。

    郁心兰自是不能让公主给自己道歉的,忙说了几句圆场的话,谦虚地表示自己能被皇上选中,实乃万幸云云。明华公主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把郁心兰归类到虚伪的人中。心想,听到这种话还不生气,不是虚伪是什么她老人家倒是高高在上惯了的,也不想想郁心兰若是生她的气,还明着表现出来,会有多大的麻烦。

    太后又转而问及其他几位夫人的情况,问完话后原是应当退出大殿的,太后却忽然吩咐给郁心兰赐座。

    便有太监搬了张锦杌放在长公主身后,郁心兰谢了太后恩典,乖巧地坐到婆婆身后去了。如此看了几拨贵妇人后,轮到了王夫人,太后对郁心瑞十分感兴趣,总是问及王夫人郁心瑞的事情。

    为什么要问那个贱妇生的小子,考个举人很了不起吗王夫人心中不忿,却也只能笑着回答。

    太后因想着一会儿要诏见郁心瑞,便也给王夫人赐了座。

    王夫人坐下后,趁人不备,狠狠地剜了郁心兰一眼。她讨厌温氏,讨厌郁心兰,也诸厌郁心瑞,现在她真是后悔为了生个儿子,将温氏母子给接进京来了,若早知道她们这么难对付,她必定会派人去荣镇做了这母子三人。

    到了最后,终于轮到郁玫进殿觐见。太后和刘贵妃是亲戚,因而比较偏疼十二皇子,对郁玫亦是爱屋及乌,和颜悦色地给她赐了座,还笑道:“一会子哀家的几个皇孙会过来请安,也让你们见一见。”

    想到郁玫是十二皇子亲自开口讨来的,众人于是都笑了,把个郁玫羞得不行。

    众命妇请过安后,候在广场上的命妇被宫内的太监们请去了偏殿休息,其余人则在大殿陪太后、皇后聊天。不多时,皇子们来给老祖宗请安了,看着一个个玉村临风的皇孙,太后乐得合不拢嘴,一叠声地道:“都坐在这儿陪哀家聊天,你们父皇那里有人陪着,这里反正都是亲眷,不必顾忌什么。”

    皇子们自是应下,太监们忙给皇子们布上座,众人又再换了位次坐下,随即热闹地谈天说地。

    这里有明华郁玫这样的未出阁的姑娘,还有郁心兰这样的少夫人,大殿内连纱幔都没挂上,皇子中很有几个好色的,一双眼睛便在俏丽的生人脸上扫过来扫过去,可见什么礼法到了皇家这里,就是想遵守便遵守,不想遵守就只当是废纸一张。

    宴会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王夫人却忽的脸色惨白,伸手按着腹部,额头上连冷汗都渗了出来。郁玫最先发觉母亲的不适,紧张地轻唤,“母亲,母亲,您怎么了”

    郁心兰忙转眼看去,王夫人那个样子,似乎真的哪里不舒服,也赶忙问道:“母亲,可是腹痛”她再与王夫人有心结,也得表现一下,毕竟王夫人是她的嫡母。

    哪知她伸出去的手被王夫人一掌拍开,咬牙恨声道:“走开,不用你假惺惺。”

    若说一开始郁玫的唤声还没引起人注意的话,那么王夫人这声似乎一时没忍住拔高了的声音,就令满殿的人都侧目了。

    太后瞧了一眼道:“可是不舒服去,传太医来。”

    立即有小太监应命而去,皇后也关心地表示,“王夫人若是不舒服,不如去暖阁里歇一歇吧。”

    王夫人惨白着脸,咬牙推辞,“臣妇不敢在太后面前放肆”

    太后和蔼道:“有何放肆的,不过是歇息一下,哀家恕你无罪。”

    王夫人再三推辞,终是熬不住腹痛,由郁玫和郁心兰扶着去了西暖阁躺一躺。

    王夫人躺下后,郁玫便大力地一掌推开郁心兰,恨声道:“滚别碰母亲,都是你害的。”

    郁心兰这便奇了,挑眉问道,“三姐这话说得小妹可听不懂,不知能否明示”

    郁玫将银牙咬得咯咯直响,长长的手指几乎点到了郁心兰的鼻尖上,“若不是你逼母亲服下那等阴寒之物,母亲又如何会时时腹痛难忍”

    郁心兰莫名其妙地问,“什么阴寒之物我何曾敢逼迫母亲”

    郁玫的眼眶忽地红了,手指抖得厉害,“你敢做不敢当么你上回拿着母亲的一点无心之失,逼母亲服下那等绝子绝孙的阴寒之药,难道你就忘了么”

    “你们在说什么”

    刘贵妃威严的声音忽地响起,郁心兰和郁玫同时回身看去,皇后和刘贵妃双双站立在暖阁门外,似是将姐妹二人的对话听了去。

    两姐妹忙跪伏下去,皇后道了声“平身”,便径直走进来,在上位坐下。刘贵妃坐在下首,严厉的目光却锁在郁心兰的身上,嘴里却同郁玫道:“玫儿,你母亲有什么委屈,你给本宫说一说。”

    郁玫当即哭了出来,拿手帕压着眼角,断断续续地将王夫人如何“不小心”踩了温氏的裙子,让温氏动了胎气,又如何被郁心兰紧捏着这一错处,逼母亲喝下了绝子汤,一一道来。

    刘贵妃听完后瞪向郁心兰:“想不到你年纪小小竟如此恶毒本宫必定会回禀皇上,削了你的诰命,贬为庶民。”复转向皇后娘娘道:“娘娘莫怪,臣妾也是心疼儿媳。”

    皇后的目光扫了一圈屋内众人,淡淡地道:“且听听赫云大少夫人如何分辩。”

    郁心兰并不惊慌,叩首道:“臣妇并非行过此等恶行,还望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刘贵妃闻言目露疑感之色,瞥了一眼郁玫,难道是儿媳说谎

    郁玫正蹙眉凝视郁心兰,心道:她怎么敢这般有持无恐明明上回请了大夫诊脉,大夫说母亲气血双寒,不宜受孕了。

    片刻后,李太医带着药童急急赶到,先给皇后和刘贵妃请了安。早有宫女将屏风摆上,王夫人的手从中间一个小洞伸出来,垫上了丝帕,李太医这才给王夫人诊脉,半晌后道:“气血双寒,故而腹痛,要开些暖宫的方子。

    刘贵妃问,“可能诊出气血双寒的原因”

    李太医面露难色,支吾不语。

    皇后道:“实话实说,本宫恕你无罪。”

    李太医这才委婉地道:“王夫人应当是曾服下过什么极阴寒的食物,才导致如今这种状况。”他倒知道不能一下子说得太死。

    王夫人却显然对李太医的话很不满意,这个家伙拿了银子还不肯卖力,真真是无耻

    可有了这句话,她倒也好圆了,挣扎着下了榻,跪倒流泪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这都是臣妇教女不严才惹来的灾祸,是上天惩罚臣妇,还请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放过兰儿这一回。”

    郁心兰听了这话仍旧不慌不忙,只是问道,“母亲,女儿并未犯下任何错事,您要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宽恕女儿何事”

    王夫人一怔,没料到郁心兰当着皇后和贵妃的面也敢面不红气不喘地否认,当下便怒了,再装不出慈母的样子,恨声道:“你逼我喝下绝子汤,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郁心兰瞥了一眼皇后,发觉皇后并不想阻止她二人争瓣,便气定神闲地反问,“方才太医也说可能是吃了什么阴寒的食物,女儿记得母亲很爱吃蟹的,蟹黄最是阴寒不过,或许是吃蟹造成的呢母亲说女儿逼您喝绝子汤,请问有人证没有”

    王夫人怒极,指着她骂道:“当时就只有你和岳如两个贱人在,岳如是你买下的奴婢,她如何会为我作证”

    郁心兰淡淡地瞥她一眼,面上仍是恭顺:“母亲息怒,母亲说所之事,女儿怎么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做过是否是您前几个月得了疯症时梦到的,您便自以为是真的了”

    遂又向上首的皇后和贵妃叩首,请示再派两名太医过来为母亲诊脉,以证自己的清白。

    刘贵妃本欲不允,但皇后先道,“如此也好。”

    随即,又来了三名太医为王夫人诊脉。三人诊完后的结论是,王夫人身体极好,没有任何不妥。

    结果完全不同,而且还是三对一,李太医额上的汗便流了下来,而王夫人和郁玫却怎么也想不通,明明郁心兰逼王夫人喝过绝子汤的,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症状

    第九十六章

    皇后示意太监宫女们退下,只留下她和刘贵妃、王夫人、郁玫、郁心兰以及四位太医在偏殿的暖阁之中。

    “王夫人,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的声音冷淡而威严,王夫人的背心瞬间被冷汗浸湿。

    若是之前她没说任何关于绝子汤的事,倒也罢了,就算是她吃螃蟹吃多了好了,偏偏刚才被郁心兰这个死丫头一之色,狗咬狗,最后倒霉的是老狗,真是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由郁玫说出这番话后,事情也算是盖棺定论了,虽说有许多疑点,可皇后也不愿细究,毕竟是郁府的家事,只不过是闹到了宫里而已。纵然王夫人再有不是,此时也不便处置,总不能让世人笑话皇上识人不清,能以疯症为借口盖了过去,自是最好。

    皇后沉吟片刻便道:“原来如此。王夫人既然还没有痊愈,还是寻个安静清幽风景秀丽之处静养吧。此事,本宫自会向郁大人商量。”

    说是商量,其实算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也就是说纵然王丞相不愿意也不成了,王夫人这回一定会被郁老爷远远地送去祖籍静养,至于回来的时间,端看郁玫今后的地位,王奔再也不能像上回那样,私自将王夫人接回京了。

    郁心兰松了一口气,终于打发走了王夫人。王夫人以前虽是鲁莽了些,却也不是个笨人,王丞相家教养出来的嫡女,怎么可能没有手段,不过是因为郁老爷无法与其抗衡,她完全不必使用什么心机,十几二十年下来,渐渐地淡忘了而已,可从上回秋容的事来看,王夫人真要使起手段来,温氏必定不是对手还是送走了好。

    皇后又看向李太医道:“李爱卿也是年纪大了,该享享清福了。”

    李太医面色难堪,却也知是皇后娘娘看在自己服侍多年的份上,给自己留了一分脸面。他忙跪伏道:“老臣正要向今上乞骸骨,这就回太医院收拾物件。老臣多谢娘娘恩典。”

    皇后轻轻颔首,端严道:“你自向皇上上折吧,本宫不能插手朝政。”

    李太医忙磕头谢恩,王家花费了许多银钱买通的太医,便这般没了。郁心兰暗笑,李太医心中却惊恐地想着,要早些离京,他这几年没少帮王丞相,而王丞相的手段,从来就只相信不能说话的死人。

    一段小插曲过去,皇后和贵妃回了大殿,太后问起,只说是旧时之症,要安心静养,已着人送回府中休息。太医们抹着冷汗回了太医院,而郁心兰和郁玫两姐妹则守在王夫人身边,待宫中的辇车到来后,两人一左一右扶着王夫人上了车。

    偏殿之中还有宫女和太监,母女三人谁也没有多话,到了辇车上,王夫人忽然道:“玫儿,你且去大殿陪伴太后、皇后,让兰儿送我一程便是。”

    郁玫深福一礼,方转回大殿,而郁心兰且不得不登上辇车,送王夫人到禁门处。

    宫里的辇车就是舒服,四周的车壁都是用厚实的楠木板制成,下面有隔层,烧了火炭,暖暖的有如阳春三月。当车轮转动后,外面应当是听不到车内的声音。

    王夫人轻轻地阴森森地道:“你不要太得意,以为自己青云直上成了人上人,日后总会有你掉入地狱的一天。”

    郁心兰恭谨地笑了笑,“母亲说的哪里话,女儿行事一向小心翼翼,唯恐犯下错处,倒是母亲您,先好好想想如何治愈这个疯症吧。”说着同情地看向王夫人,“被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判定为疯子,想必心中不大好受吧不过母亲耐心渐长,女儿却也是不担心的。”

    这话戳中了王夫人的痛处,她当即就面色狰狞了起来,咬牙恨声道:“我自会有治愈的一天,到那时,我决不会再容你。”

    郁心兰不在意地轻笑,“母亲还是先想想这几年怎么过再说吧。唉,说起来,母亲还未满四十,又没有服下绝子汤,若是能留在京城,说不定哪天也能怀上身孕,只不过,这回去外地静养,待回来的时候,可别已是满头白发了。”

    王夫人死死地盯着郁心兰,“我没服绝子汤”

    郁心兰轻笑,“今日之事,我还以为母亲会在得到皇上的匾额之时就发作呢。”

    一句轻轻的玩笑,却让王夫人惊出了一身冷汗,细细一想,原来,这不过是兰丫头的一个计谋而已。当时她谋害郁老太太的证据握在郁家手中,郁家要休妻,王家为了脸面必定不愿,所以兰丫头才故意逼她服“绝子汤”,就是算准了她必定心生怨恨,必定要在日后找回场子。

    可郁家不会搭理她,王家也不会尽力帮她,她若想处置郁心兰,就只有象今天这样,入宫告状这一途。告了状,便是上了当,她只会给皇后娘娘留下个“恶毒嫡母”的印象幸亏她忍到今日,否则,只怕玫儿都无法配与皇子,被宫里退出来的女子,高门亲贵终究还是要问一问原因的,而哪家贵勋宗亲没有里耳目打探宫里的消息只怕到最后玫儿连门合适的亲事都难以定下。

    思及此,王夫人看向郁心兰的目光更加的恶毒、更加的怨恨,却又带着一丝惊惧,不知自己还能不能与玫儿会面,告诉玫儿,小心这个死丫头。

    郁心兰只闭目养神,反正王夫人在几年之内翻不出浪花了,她还不如将心思花在郁玫身上。

    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就得罪了这位大小姐,之前赫云连城被皇上猜忌,她不愿自己嫁给赫云连城,怕连累到她入宫,想谋害自己,倒还想得通。可今天这唱的是哪出

    赫云连城是禁军统帅,而禁军是保卫京城的,兵力也远多过御林军。说白了,拉拢了赫云连城,就是给自己上了一道保险,若是皇上不立十二皇子为储君,只须赫云连城发动禁军包围了皇宫,直接逼宫便可。明明听赫云连城说,这段时间十二皇子常常邀请他吃酒,想来是要拉拢他的。那么郁玫不是应当与她交好才对吗

    郁心兰思索半晌无果,索性不去想了,恰巧禁门到了,她扶着王夫人下了车,登上宫中为其准备的小马车,直接送出了皇宫。

    郁心兰十分孝顺地立在寒风之中,目送王夫人的小马车走远,这才登上辇车,重返泰安宫。

    泰安宫的大殿中又来了一批年轻公子,都是皇室宗亲中的晚辈,赫云连城和赫云飞亦在其中。郁心兰步入大殿之时,遥遥与丈夫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微微勾了勾唇,眸露笑意。

    今天的赫云连城一身绛紫色滚金边暗刻祥云纹的对襟正服,五指宽的玉,莽配带收紧腰身,勾勒出他颀长的双腿和挺拔的身姿,冠玉般的脸庞上完美的五官夺目惊心,寒星般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冷,任谁也不敢与他直视,只敢偷偷地打量。

    只是这微微一笑,柔和了他眸中的清冷,如同三月的春风抚过百花,任何人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会心一笑。

    纵使日日相见,郁心兰亦被迷得脸红心跳,忘了归座。赫云连城明亮的眸中不由得透出一丝戏谑和调侃,更令郁心兰俏脸发烫,娇瞪了他一眼,却又带出撤娇似的妩媚风情

    “哎呀,靖儿,依哀家说,你就别笑了,你这一笑啊,可把哀家宫里这些宫女的魂都给勾走了。”

    太后娘娘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总算把殿内一群宫妃和贵妇人、宫女的魂给唤了回来,郁心兰赶忙到长公主身后坐定,将红得滴血的小脸藏起来。

    赫云连城被太后调侃得有些许不自在,左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好在恰巧这时,有太监来禀,“禀太后娘娘,宴时将到,可否移驾中和殿”

    太后道了声,“摆驾。”众宫妇命妇忙起身相陪。

    年初一的盛宴是男女分席,皇子们和宗亲子弟去外宫的太和殿参宴,而女眷们则在内宫的中和殿。入宫时就已经快到晌午了,宴会过后,自是已经到了下晌。冬季白昼很短,众女眷陪着太后看了几出戏,便入夜了,宫中放过烟花,太后便宣布散席,众人各自回府不提。

    刘贵妃今日在皇后面前丢了面子,很是气恼,使人传话给十二皇子,要他宴后到回雁宫来。

    十二皇子不敢怠慢,虽然建安帝还在与朝臣把酒听戏,他却寻了个借口,悄悄离席,到回雁宫来见母妃。

    刘贵妃给皇儿赐了座,挥手遣退宫女内侍,这才道:“你那个正妃郁玫,是个没脑子的,你日后可得将她看紧一点。”

    十二皇子惊讶地看了一眼母妃,“母妃为何如此说孩儿记得郁三小姐十分聪慧。”

    刘贵妃冷哼一声,“聪慧什么连事情是怎样的都没弄清楚,就帮着她母亲陷害赫云大少夫人,还好皇后娘娘不追究,否则她必要受罚。”末了将事情源源本本说了一遍,又强调道:“你娶她,为的就是她与赫云大少夫人是姐妹,想着拉拢赫云靖的。她这般作为算是什么我原以为她是想拿捏了赫云大少夫人的错处,好让赫云靖为你卖命,哪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她是想除去妹妹”

    说罢还兀自气恼,害她打错了算盘,还出言帮衬了几句,事后被皇后警告般地盯了几眼。

    十二皇子沉吟不语,他之所以会向皇后父皇求娶郁玫,看中的,一是她与郁心兰是姐妹,几番在宫中见面,他发觉长公主对这个媳妇似乎很满意,而长公主是父皇唯一的妹子,在父皇面前的份量着实不轻;二来,是为了取得赫云连城的支持,那时的赫云连城还只是一名一等侍卫,但侍卫是天子近臣,说的话有时比丞相还管用;三来,亦是为的王家的支持,郁玫是王丞相的外孙女,王丞相应当不会不理会她,而若直接求娶王妹,又未免太着痕迹,另外,也是因为王丞相的根基过于博大深厚,父皇不可能不忌惮,所以拐着弯儿与他做亲戚才是上策。

    只是今日郁玫这般行事算怎么回事他几次三番拉拢赫云连城都没成功,还在与秦肃想着对策,却不曾想自己的未婚妻居然出来扯后腿。听秦肃说,赫云连城似乎还挺宠他那个小妻子的,想来也是,那般的美貌,是个男人就会动心吧

    忽地想起今日一身正装的郁心兰,他还没见过哪家命妇能将四品正装穿得如此高贵典雅而又不失娇柔的

    还未等十二皇子将飘远思绪拉回来,刘贵妃又不满地继续道:“此时已经关键时期,她一个即将当正妃的女子,要如何行事,按理也应当先遣人问问你的意见,这般私自作主,太不稳妥,也太不将皇儿你放在眼里。”

    这句话让十二皇子心头涌上一丝不快,他也觉得郁玫太过自专,哪里有女子应有的恭顺

    母子俩商谈了一番,也没弄明白郁玫此举的涵义,最后,决定明日由十二皇子亲自上郁府,问一问郁玫。

    第二日是初二,是嫁出门的女儿携夫君回府拜年的日子。

    赫云连城与郁心兰早早地起身,先去辞过了父母亲,两人一同乘车来到郁府。马车直达二门,郁心兰乘府内的小轿直接进了内宅,而赫云连城则在小厮的引路下去了前院正厅。

    郁家的女眷都集中在梅院的东暖阁里欢聚一堂,外在祖籍宁远的大老爷和二老爷也携家回京过年。郁老太太听到外面唱了郁心兰的名儿,忙道:“快进来,外面冷,到里面暖和暖和。”

    郁心兰一身姜花黄的海棠春睡纹刻丝褙子,天蓝色滚金边的百子裙,身披白狐皮大氅,进了大厅,脱下大氅让紫穗挂到衣架上,先在暖阁的屏风外站了站,去了去身上的寒气,才转过屏风直走进去,目不斜视,也不待紫穗拿出软垫,便扑通给老祖宗跪下,连磕了三个头,娇柔软糯地道:“兰儿给老祖宗拜年,愿老祖宗福如东海、身康体健、事事顺遂。”

    郁老太太笑得眯了眼,亲自下了炕,伸手扶起郁心兰,心疼道:“快起来,这么冷的天,虽说烧了地龙,却也不能这样跪在地上,万一着了寒气如何是好”

    硬拉着郁心兰坐到自己身旁的炕上,从炕桌下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道:“拿着,年年胜意。”

    郁心兰笑吟吟地接过。便有一个女人打趣儿道:“这位是四姑奶奶吧怎么我觉着老祖宗给四姑奶奶的荷包格外不同一些”

    她这般一说,另有几人笑闹道:“可不是么赏给咱们的荷包可没这么大。”

    郁老太太笑骂,“你们这群皮猴子,我待哪个不是一样的什么这么大这么小的。”

    郁心兰轻叹,“老祖宗也不说句话让孙女得意得意,孙女可不就是看中了老祖宗的红包又大又沉,特意巴巴地一早赶来的么原来都是与旁人一样的。”

    众女眷便哄笑了起来,郁老太太也轻拍了郁心兰一掌,“说什么胡话呢,你个公主府的大少奶奶,还巴巴地看着我这点子压岁银子”

    众人又笑闹了一通,郁老太太便指了刚才答话的那名容长脸的中年女子道:“那是你大伯母,于氏。”指着郁于氏身边的圆脸女子道:“那是你二伯母蓝氏。”

    郁心兰忙过去给两位伯母见礼,二人不敢全受,她们都是白身,虽是长辈,却也不敢过于拿大,侧了侧身,避了一半礼,然后又还了个半礼,送上各自准备的见面礼。郁心兰笑着道了谢。

    大伯母指着自家的几个媳妇和姑娘给郁心兰认识,二伯母亦然,众晚辈互相见过礼后,才又坐下聊天。

    郁大老爷有一妻一妾,大伯母生了三女一男,男孩儿已经二十岁,名郁章,在族里行二,人称二少爷,郁大老爷开始想让儿子入仕,可郁章读书着实不行,只得放弃了,现在他已经随大伯开始学习经商,日后必定是掌管郁家田庄店铺的。三个女儿分别叫郁珏、郁琼、郁纷,都是嫡出,郁珏已经出嫁,另外两个堂妹却连亲事都没定下来。郁大老爷的妾室也在暖阁内,就站在大伯母的身后,但是并无所出。

    郁二老爷只有一妻,膝下无子,只有一女,郁珍,即将及笄,亦未定婚。

    郁心兰知道这两位伯父都是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