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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妾本庶出 菡笑第4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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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听的。所以今日,郁心兰才特地再试了试她,毕竟之前见她行事利落、头脑机灵、谨言慎行,心里还是挺喜欢的,总不希望手气这么好,一挑,就正好挑个j细出来。

    可是,连妃子们用的高级胭脂,都能分得出特供和常供的来

    “让佟孝再去查一查千夏的身世,你们给我盯紧了她,哪怕是她随手扔了一根纱,也要记下来,报给我。”

    郁心兰吩咐完毕,便不再纠结。吴为已经传了话过来,今晚就能将果庄的事情搞定,现在她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七年前的事了。

    山崩的事不知道能不能查得清楚,但不论怎样,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皇上信任连城,只要皇上信任他,些许谣言和揣测,就可以完全无视了。

    只是,要怎么做,才能让皇上相信连城是一心一意为皇上,并没参与到朋党之争中的

    郁心兰凝神思索着,没注意到外间有人影晃动。紫菱轻手轻脚退出门,一会儿转回来,递上一张描金帖子,轻声禀道:“仁王妃约您未时二刻在天香楼会个面。”

    郁心兰瞅了眼帖子,“回话说我准时到。”

    天香楼,是一座三层高的酒楼。不过接待的是高消费群体,所以装饰得十分雅致,壁上的书画、靠墙的长条几案上摆放的青瓷花瓶和巴林石的盆景,无不显示着低调的奢华。

    郁心兰扶着锦儿的手,站在大堂里打量了几眼,面露微笑,仁王殿下名下的铺子,也跟他本人一样,又要华贵,又要不张扬。

    世间哪得两全法。

    郁玫包下了整个三楼,早就侯在楼梯口,见到郁心兰,忙忙地迎上前来,轻声致歉,“我不方便露面,不然,必定到楼下迎妹妹了,还请妹妹别见怪。”

    郁心兰轻笑,“包下了整个三楼,可见王妃的诚意了,心兰哪敢见怪。”

    姐妹二人在方桌两侧坐下,待丫头们奉上茶水果品,郁玫便将众人打发走,开门见山地道:“妹妹今天可别再瞒我了,一早已经有言官在朝上递了折子,已经从你的果庄里采了秧苗,请管农事的大臣验看过,的确是象谷苗。”

    郁心兰没有答话,可脸上却露出几分慌张来,放在膝上的玉手,也缩回到广袖里。

    郁玫见恐吓有了成效,便透出几分关心的样子来,伸手越过桌面,拍了拍郁心兰的肩道:“这事儿可大可小,端看朝中是否有人帮着妹夫说说话了。我跟王爷商量了一下,想着,要么,我把你的庄子盘下来,由王爷去跟皇上解释,种那些象谷,是为了给贵妃娘娘治胃病的。虽说那个庄子于我来说可有可无,但为了妹妹你,姐姐便多吃些水果好了。况且没了这桩事儿,谁也动摇不了妹夫的职位。你看如何”

    这话儿里外都是套儿,应承下来,一是欠了仁王一个天大的人情,二是落下种植象谷的口实。看起来是处处在为郁心兰打算,其实还是为了拿住她的把柄,日后好敲竹杠,敲竹杠的对象,自然是赫云连城了。

    这才是郁玫的目的。之前她俩好似亲姐妹那般的亲昵,其实,郁心兰不会拿郁玫当姐姐,郁玫又何曾相信过郁心兰随口的应承总要捏着她的短处才会安心,没有短处,也要栽一个短处给她。

    郁心兰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优雅地站起身来,娇声道:“谢谢姐姐的茶。妹妹还要去店铺看一看,这就失陪了。”

    说罢也不待郁玫有所表示,径直走了。

    郁玫恨得咬牙切齿,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布下这个局,只要郁心兰肯钻进来,就能将这两口子捏在掌心,也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可这死丫头居然敢置之不理

    不理是吧,那就等着瞧吧,看你是喜欢坐大牢,还是倾家荡产

    郁心兰可不管她有多气恼,该走的还是要走。出了天香楼,再往东去两里地,便是唯美坊了。佟孝早接到讯儿,已经将后门前清空,亲自带着几个管事,在门前迎接。

    郁心兰到了楼上的执事房,佟孝先汇报了两家店铺的营利和香露的生产情况,再躬身禀道:“上回奶奶要小的赎回陈顺和其子陈社,小的已经办妥了,这其中贤王爷还帮了大忙。奶奶您看,人是您带回府中,还是由小的安排差事”

    说着,取了两张身契过来。

    郁心兰看了看,好奇地问,“怎么还要贤王爷帮忙”

    “陈社被卖入了鸿胪寺卿贺大人府中,原是安排在门房,因为人机灵,被贺大人看中了,调到了自己身边服侍,以小的之力,是没法子替他赎身的。正巧那天在楼外楼遇上了贤王爷,贺大人也在,王爷便帮了一把,说是自己看中了,贺大人连银子都没收,直接就将人和契书给了贤王爷。”

    鸿胪寺卿贺大人郁心兰心中一动,“带他二人过来。”

    不多时,陈顺与陈社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见到郁心兰,就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满口感,忙将近期的种种过滤一番,分类禀报,哪些大人来得勤,哪些大人是入夜后来的顿了顿,又道:“贺大人上有病重的高堂,下有痴傻的儿子,银钱上素来着紧,不过,前些日子,倒是置办了两套金镶蓝宝石的头面给林姨娘,东西还是小的去祥凤银楼取的。”

    郁心兰心中一动,“林姨娘是什么人,受宠吗”

    “林姨娘是兵部主簿的庶女,算是贵妾,贺大人最宠的就是她了,贺夫人没少为这个与贺大人置气。”

    郁心兰点点头,“以前在贺府,没受旁人欺负吧”

    陈社忙道:“哪能呢,小的与同府的小厮都是兄弟相称,便是现在离开贺府了,请他们帮点子忙,都没一点问题。”

    只点了一下,就知道怎么接话,是个机灵的。

    郁心兰十分满意,安排道:“侯府那边要告知后才能安排差事,你们两就先在店铺里帮忙,陈顺去作坊,陈社去楼外楼,月钱照给,晚上我让陈嫂子过来看你们。佟孝,我记得后院的房间还有,拨两间给陈顺一家住。”

    佟孝忙应道,“已经给安排了两间房了。”

    郁心兰便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还没出执事房,又有人急匆匆地跑来找佟孝,低语一番后,佟孝向郁心兰禀道:“大奶奶,东郊封地的管事季福说有要紧事,想求见大奶奶。”

    郁心兰颔首同意,复又坐了下来。

    季福在门槛外跪下磕头,一脸的严肃加焦急,“大奶奶,小人的婆娘今日一早便腿痛得厉害,床都下不了,想是过几日,京中会有暴雪。”

    屋里所有人都是一怔,扭头去看窗外明艳的春阳,已是三月下旬,中午穿夹薄棉的袄子都有些受不住,晚上早不用火盆了还会下暴雪

    季福见大奶奶不信,更加焦急,“小人的婆娘得了老寒腿,这是祖上就有的病,一痛,准会变天。”

    旁人还是不信,郁心兰却有些信了,前世,她的奶奶也有这种风湿病,一痛就变天,比天气预报准得多。于是便问道:“为何不是下雨而是下雪”

    季福松了口气,忙回道:“小人的婆娘说,她还没痛过这么厉害的,下雨只是隐隐的痛,以前也犯过一次痛的,所以肯定是下雪。小人的婆娘还说,最多四五日,就会下了,得早些防范,地里的秧苗都已经三寸长了,若是经场暴雪,今年就会颗粒无收了。”

    郁心兰蹙眉问道:“那你有什么防寒的好办法”

    季福迟疑了一下,才回道:“往年护冬麦,都是用稻草铺在苗边”

    郁心兰摇了摇头,“若是场暴雪,铺稻草不管用,必须搭棚子。”

    佟孝也是会农事的,闻言便道:“那就赶快让人搭棚,五十顷地,快点的话,三天可以搭完。”

    郁心兰道:“不用这么长时间。”说着,让人取了纸笔,画了一个草图,“隔几步搭一个这样的棚子,上面覆上布料,固定住,就成了。布料可以选最便宜的粗布,反而比较结实、不易透水,若是能刷上一遍桐油就是最好的。”

    季福和佟孝瞧了一眼,都觉得可行,露出钦佩的笑容来,“大奶奶真是什么都懂。”

    迟疑了一下,郁心兰吩咐道:“佟孝,你先去联系一下京中的布防,将粗布都暂订下来。”

    佟孝哑然,“用不着这许多,仓库里还有些给佃农做冬衣余下的布料,按您这棚子的搭建方法,是比较省的。”

    郁心兰笑着摇摇头,她想的不仅是自家的那点地,这京畿附近还有近千顷的良田,不能让这些农人也颗粒无收。

    只是,会不会下雪,并没有定论。况且,买布料的银子,他们也不见得会有。

    临走之前,郁心兰吩咐季福,“若你婆娘明日仍旧腿痛,一定要立即报到侯府来。”

    待季福应了,才乘轿回府。

    用过晚饭,陈顺家的便到静思园来给郁心兰磕头,感谢大奶奶让她们一家团聚。郁心兰笑道:“举手之劳,你一家人认真办差,便是对我的报答了。”回头让锦儿包了十两银子给陈顺家的,“拿去添置点家具物什,早点回去团圆吧。”

    陈顺家的千恩万谢地走了。

    次日一早,季福便请人传了话进来,他婆娘的腿更痛了。

    郁心兰攥了攥手心,到底要不要上报天听若是真的下雪,这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向皇上证明,她们是一心为皇上和朝廷办事的,可若是不下雪,却会担个危言耸听的罪名,只怕还会将连城往深渊里再推一步。

    犹豫了一炷香的功夫,她终于站起身来,淡然吩咐道:“更衣,去宜静居。”

    求见了长公主,说明了来意后,长公主十分犹豫,郁心兰再三劝说,她才带着郁心兰进了宫,先去禀明了皇后娘娘。

    皇后怔望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香烟,许久许久,才缓缓地道:“这可算是朝政了,须得皇上拿主意。”

    说罢,差了太监去正和殿外候着,若是皇上下了朝,立即报与皇上知晓。

    既然要等着,长公主便与皇后聊起天来,“太后的身子不知如何了,臣妾应当去请个安。”

    皇后摆了摆手,“不必了,太后怕吵,皇上只命德妃去看护着。”

    长公主笑道:“皇后要统领后宫,便是想尽孝,也不得闲。”

    郁心兰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思忖道:德妃不是庄郡王明子恒的母妃吗连城还说庄郡王不想再争,可德妃娘娘却在宫中这样要按资排序,怎么也应当是刘贵妃去太后跟前尽孝才是。

    皇后与长公主又聊起了大庆国使团的事,之前只是传闻大庆国有意和亲,可昨日已经得了使团的上书,大庆国三皇子殿下,即日起程,亲自上玥国求娶公主。

    郁心兰听八卦正听得入神,宫外的太监唱名道:“皇上驾到。”

    殿内众人忙站起身子,向着那一抹明黄跪伏下去。

    建安帝见到皇妹,不觉露出抹笑容来,“清容有阵子没入宫来了。”

    长公主忙请了安,说了几句寒暄话,皇上这才看到跪拜在殿中央的郁心兰,温和地道:“平身。”又让赐了座。

    长公主这才说明来意,又奉上郁心兰精心画的防寒棚的图纸。

    建安帝的面色立时敛紧,只不过是收了笑容,威严立现,“你可知危言耸听、惑乱民心是什么罪吗若真有大变,钦天监如何不知”

    郁心兰再拜伏下去,平静而清晰地道,“臣妇明白。臣妇并非质疑钦天监的能力,而是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即是不测,钦天监未能预示,也属正常。况且,若是真有暴雪,京畿一带便会颗粒无收,早做防范,总归是好的。”

    建安帝冷哼一声,“你倒是红口白牙说得轻巧,你这棚子若是让京畿的农田都遮上,可知需多少布料多少银子只为了一个奴才的婆娘的老寒腿发作,就动出如此大的阵战,若是没有暴雪,岂不是让大庆国使臣看我天朝的笑话”

    说到后来,已经是声色俱厉。

    郁心兰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打动皇上,早已经想好了说辞,“是臣妇思虑不周,臣妇知错。但臣妇以为,农耕是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皇上担心不会有暴雪,不如这些布料都由臣妇来准备。请皇上令钦天监夜观天象,若是发觉有异,再出皇榜,令农人们搭棚便是。只要材料充足,届时臣妇再让庄子里的佃农们,到各处传授搭建的方法,皇上再借调一些兵力相助,想来是可以及时防灾的。”

    建安帝一怔,没想到她竟然愿意担这么大的损失,粗布虽然只要几百文钱一匹,可这么多数量下来,至少也是一两万两银子。想了想,建安帝不觉轻嘲道:“听说你的陪嫁铺子赚了不少银子,看来是真的。”

    郁心兰仍是气定神清、不卑不亢:“回皇上,臣妇赚的银子,每一两都交足了税金。臣妇经营铺子,原是想多些贴己,在人情往来上宽松一点,平日也有点闲钱请客打赏,但朝廷有难处,臣妇自是愿意出一份微薄之力。所谓国泰民安,说到头来,只有玥国强盛,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臣妇也才有银子可赚。”

    “况且,夫君时时教导臣妇,为臣子的本分,便是为君分忧。皇上不意未有明确之时,先大动干戈,那么由臣妇先来做些准备,也是为君分忧,算是遵了夫君的教诲。”

    一番说辞下来,给建安帝吃了颗软钉子,却又没得理不饶人,反而借机表白了一番忠心,等于是服了软,让皇上有脾气也发不得。

    建安帝的手握成拳,紧又松、松了又紧,眸光闪动不停,“哦靖儿还时常与你谈论朝中之事”

    郁心兰回道:“不曾,只是教臣妇一些做人的道理。”

    皇后在一旁圆着话道:“落地的孩儿新娶的妇,都是要教的,难得靖儿教得这么好。”

    长公主感况,一早得了佟孝的吩咐,忙回道:“东郊的农田是最多的,还有些没有搭棚,西郊、北郊、南郊都差不多了。您要的种子,佟总管已经提早购买了一批,正在庄子里育秧,天太冷,还得用火盆才行。”

    郁心兰点了点头,“去冬我院子里还余了些炭,一会子让佟孝套个车来拿去,总要在雪停之后,将秧苗育出来。”又道:“这回季福立了大功,让佟孝赏他五十两银子。”

    陈顺家的一一应了,郁心兰便打发了她回厨房办差。

    因着下雪,京城中的一切娱乐活动都减少了,到了下午,雪已经铺了有半尺厚了,仍是没停。那些没来得及搭棚的农田,必定是要受灾的了,有些棚子搭得不结实的,被雪给压倒了,仍是不能幸免。但相对于完全没有准备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建安帝召集了管农事的大臣商议对策。各府也开始有了举动。

    仁王回到府中,郁玫便迎了上去,悄声问,“这回春季降雪,咱们府中要不要搭个棚子施粥若是等灾民涌入城,只怕已经迟了。”

    仁王露出欣慰的笑容来,“难为你想得周到。”

    郁玫一脸娇羞,“臣妾自是要处处为王爷着想,其实,臣妾已经让人搭了个小台,大厨房中已经将火烧好了,若是王爷允了,咱们府中,必定是最先施粥的。臣妾一早让人清点了府中的米粮库,应当够施两天粥的。”

    仁王欣喜地搂住王妃的香肩,赞道:“爱妃真是小王的贤内助。”又问道:“这雪怕是一两天不会停,停了后,仍是要施粥,米粮只怕不够。”

    郁玫轻轻一笑,“京中的大米必定会涨价,臣妾昨日听说会有大雪,就已经先去米行预定了一百石。”

    想到施粥后,百姓的交口赞誉,仁王和郁玫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第二日,粥棚搭好,郁玫面覆轻纱,亲自到粥棚主持分粥。一抬头,发觉斜对面永郡王府的侧门前,已经排成了长龙。永郡王府竟在一夜之间,抢先了一步。

    永郡王妃王姝也亲自出府施粥,远远看到郁玫,得意地一笑,扭头吩咐小厮,“多分些给灾民,要让他们吃得饱饱的。”

    等粥的百姓一听,立即鼓掌。

    王姝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女王般地转身回府。

    郁玫却微微一笑,轻声吩咐道:“每人一碗粥,多了不给,要让所有人都能吃到。”

    小厮们得了令,便按王妃的吩咐,一人只施一碗粥。一开始,有些百姓不满,都争相到永郡王府那边排队,可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永郡王府的粥便施完了,新的粥还没熬出来。百姓们又到仁王府这边来排队。

    仁王府的粥,一直到掌灯时分才施完,让排队的百姓,都吃到了热腾腾的晚饭。

    相比之下,百姓们更愿意每天有饭吃,而不是一餐吃撑、一餐饿着。

    如此一来,仁王和仁王妃的贤名,便开始在京城中传开了。

    紫菱听到千荷学来的话,不禁气恼,“明明是咱们大奶奶提前禀明了圣上,让百姓们少受了灾祸,可皇榜里没大奶奶的名字,百姓们都不记着。她倒好,只是施了些粥,就得了这么个好名声。”

    郁心兰靠在窗边,就着雪光看街景,闻言不禁轻笑,“我又不是为了名声才禀报皇上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千荷千夏都为大奶奶不值,“奶奶,咱们也搭个棚子施粥吧。”

    郁心兰摇了摇头,“不必了,到明日,会有更多的府第施粥。况且,去年是个丰年,百姓们都有存粮,才经了一冬,应当没吃多少,会到粥棚取粥,只是怕日后没饭吃而已,咱们没必要锦上添花。”

    佟孝咚咚咚地跑上楼来,进了屋,一揖到地,才禀道:“长公主殿下庄子里的种子,已经运到了,小的这就让人去育苗。”

    郁心兰笑道:“那就好,我就是怕被雪封了路,赶不及。”

    没什么事了,郁心兰便打道回府。

    路上很滑,马车走得很慢,快到府门前时,车夫前马车停了下来。

    陪同郁心兰坐在马车里的岳如问道,“怎么了”

    车夫忙回话,“是大爷过来了。”

    郁心兰心一跳,当下也不管冷不冷的,立即将车门拉开,果然,远远地见到一人一骑飞奔而来。

    马上之人,衣裳华美,却也沾染了不少灰尘,但丝毫不减他的俊秀风采,尤其是那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眸,为他那张原本就十分俊雅的容颜,舔了三分夺目的神韵,教人一见就挪不开目光,引得街市上许多女子路过他后,还羞怯的回头张望。

    郁心兰脑中空白一片,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越来越近。

    赫云连城原本含笑的唇角,忽地紧抿了起来,眉头也打了一个结,再等不急,一蹬马鞍,人就飞掠进了马车。

    岳如极有默契地蹿了下来,将马车让给这对小夫妻。

    赫云连城开口就是轻斥,“看一眼就好,将车门拉得这么开,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郁心兰恍若未闻,“你回来了。”

    赫云连城心口一滞,放柔了声音,“嗯,我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鼻间都是他男性的气息,刚刚在雪中奔驰,怀抱虽冷着,却暖得郁心兰眼眶一热,清亮的泪水蜿蜒而下。

    豆大的泪珠,擦去又滚落下来,赫云连城不禁慌了手脚,无措地道:“怎么了这是方才我不是真心要骂你”

    郁心兰却只是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魂归原位似的,猛扎进他怀里,哽咽道:“终于回来了。”

    赫云连城心中一颤,紧紧抱了抱小妻子,忽地又松开手,将她往后一送,自己也退出老远,几乎一个在车厢头一个在车厢尾,隔着一臂多的距离。

    郁心兰心中刚刚漫上醉意,就被推出了温暖的怀抱,不禁恼羞成怒,剪水双眸含着怒火,娇瞪着他。

    赫云连城只得解释道:“我身上寒气重。”

    原来是为这个。

    郁心兰的心软了,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冲他招招手,“过来。”

    赫云连城垂眸扫了一眼肩胸部的衣襟,因在大雪之中疾驰,沾落不少雪花,坐进这温暖的车厢里,已经化成了水,冷冰地黏在身上,他是习武之人,倒不怎么怕冷,可过了寒气给小妻子,可就不好了,她可是双身子的人。

    于是摇了摇头,“不,我坐在这就好。”

    郁心兰恼他不解风情,又瞪了一眼,目光里十足的威胁,“坐过来。”

    赫云连城无奈地笑了笑,拿哄小孩子的语气,哄着她道:“乖,一会就进屋了,回屋里,我抱你。”

    郁心兰的脸顿时热了,眸光也娇羞了起来,啐了他一口,“谁要你抱,我叫你坐过来,帮你擦了雪。”

    “我自己来。”赫云连城抢过毛巾,随意擦了两下,反正已经化了,一会子回屋泡个热水浴就是了。

    郁心兰撅着嘴,哀怨地注视着他,还想当会贤妻的,居然不给她机会。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二门,赫云连城忙将白狐皮的斗篷取出来,将郁心兰围了个结结实实密不透风,待听得外面传入紫菱的声音,“请奶奶下车”,他才一把抱起小妻子,推开车门,纵身跃入对面的小油车里。

    原本打算将小妻子放下后,他先去给父亲和母亲请安,周总管亲自侯在二门处,躬身道:“侯爷请大爷先回去沐浴更衣,一会子晚饭摆在宜静居便是。”

    赫云连城点了点头,冲周总管道:“先代我向父亲请安。”

    周总管应下,赫云连城放下了车帘,小油车立即轱轱地转动。到了静思居,赫云连城依然抱着郁心兰,怕雪浸湿了她的鞋子,紫菱和锦儿一人打着一把伞,为他们二人挡住飘落的雪花,回到室内,赫云连城才将郁心兰放下来。

    丫头捂着嘴吃吃地笑,郁心兰不由得红了脸,不大自然地转身,踩着猫步回内室,故作镇定地吩咐丫头们送热水、熬碗姜汤来。

    赫云连城跟在她身后进了屋,也不出声,只是看着她,抿着嘴微微地偷笑,眼瞳里跳跃着趣味和戏谑,恨得郁心兰真想扑上去,狠狠在他的俊脸上咬上一口。

    她并不想这么做作啦。其实身为一个现代人,跟老公在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不算什么呀,不过那是在现代,身旁的人见怪不怪,可在这里,所有人都用又惊讶又羡慕又羞涩的古怪目光看着你,表情实在是很难自然起来。

    赫云连城拒绝了郁心兰的服侍,自己进了净房,郁心兰便坐到了暖暖的短炕上,将擦头发的毛巾,和滚烫的新茶准备好。待他洗完了出来,忙让他坐到自己前面,用巾子细细地给他擦头发。

    赫云连城品了口香茗,眯着眼道:“还是家里舒服。”

    郁心兰轻笑道:“当然,哪里会比家中更温暖的,有我这样的佳人为你擦头发。”

    赫云连城不觉微笑,将头往后仰着,细细打量了一番,伸出手去摸了摸她尖尖的小下巴,皱眉道:“似乎瘦了。”

    “哪有,腰都粗了一圈了。”

    赫云连城立即来了精神,也不管湿头发了,返身抱住她,将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摸了摸,极认真地点头,“嗯,是大些了。”

    郁心兰失笑,拍了他手一记,嗔道,“才两个月,根本就没显怀,哪里大了。”

    赫云连城低头看她,炕上很暖,熏得她脸上红艳艳的,宛若涂了一层朝霞,他亦不禁心旌动摇,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细滑柔软。

    郁心兰的笑容凝在唇边,他的手指仿佛带了电流,酥酥麻麻的直搔人心,令她又想靠近,又想躲闪,迟疑不决间,身子不禁轻颤了颤,眼神一闪一闪的望着连城。

    灯光如注,给郁心兰的俏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圈,秋水一样妩媚的眼睛,总是藏着笑意,简直能把人心神都勾过去

    这样一幅美人娇俏的画面,赫云连城只觉得口干舌燥,猛的伸手将佳人团团裹住,俯首含住她的唇,热情地吮吸。

    唇齿间都是他的气息,郁心兰神智迷离,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勾住了他的脖颈。

    赫云连城浑身火热,渐渐觉得不受控制,喘息间,一只手已经伸进衣襟,握住了佳人胸前的凝脂,身子一沉,就将佳人压在了短炕上。

    “千夏,别进去。”

    门外传来紫菱极低的唤声,却犹如一记惊雷,将屋内吻得即将擦枪走火的两人给震了开来。

    郁心兰这才感觉胸前微凉,垂眸一瞧,已是衣裳半解了,忙推了推赫云连城,示意他坐起来。

    千夏在门外回道:“紫菱姐姐,我是给大爷和大奶奶送姜汤的。”

    郁心兰理好衣襟,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进来吧。”

    千夏听得吩咐,忙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赫云连城还在意犹未尽地用手指轻画着她的唇线,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到了近前,才回过身道:“给我。”

    千夏忙将托盘放在小炕桌上,一抬眸,不期然看见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眸。那双眼眸似乎承载了满天的星光,璀璨得让人情不自禁地仰视,即使没有回望着你,也能令你魂牵梦萦,然后迷失了自己,心悦诚服。

    千夏痴迷地看着,赫云连城并未注意,只是用手试了试碗壁上的温度,端了一碗给郁心兰,自己也端起一碗,一仰头便喝了个干净。

    再将碗放在托盘上时,才发觉千夏纠缠的视线,星眸立即冷若冰霜。

    千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眼珠转了转,这才发现大奶奶似笑非笑的目光,想起大奶奶曾说过,决不会抬通房,当即便吓得跪了下来,抖着声音道:“奶奶,婢婢子”

    郁心兰喝了姜汤,将碗放回托盘,轻轻挑眉,“怎么了还不收拾了下去。”

    千夏如蒙大赦,急忙端着托盘退了出来。

    紫菱等人虽侯在外面,可看到千夏白着一张小脸,惊惶失措的样子,也能大致想象出刚才里面的情形来。紫菱忍不住冷声道:“当奴婢的,时刻要记得自己的本分,千万不要有任何痴心妄想。”

    千夏喏喏的应了,心神却还在恍惚,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大爷,之前的那些惊鸿一瞥,哪及得上方才的震撼

    而屋里,郁心兰将赫云连城拧回身去,将头发擦得半干,再用汤婆子熏干,为他束好发。

    赫云连城握住她的手道,“刚才那个丫头是新提上来的不守规矩就别要了。”

    郁心兰骄横了他一眼,笑道:“这不都得怪你,没事生得这么妖孽。只要她不再招惹你,也就罢了。”

    赫云连城斜睨着她,笑话道:“到时可别哭鼻子。”

    时辰也差不多了,两人便披上外裳和大氅,到宜静居用晚饭。

    二爷赫云策正在向侯爷禀报政务,乍见到大哥和大嫂携手进来,不由得怔住,“大哥你回来了”

    赫云连城“嗯”了一声,先给父母亲请了安,才牵着小妻子一同坐下。

    三爷赫云杰倒是镇定得多,他在宫内当侍卫,自是知道一些实情,并未多话,只是笑吟吟地道:“好些日子不见,大哥可好”

    四爷赫云飞的关心则真诚得多,“大哥在宫内可住得惯”

    连城淡淡地道:“比不得家里。”

    关于赫云连城在宫中一住便是十天,朝野内外诸多传闻。朝中的确是有不少官员上书,认为使团居住的官驿竟会夜入盗贼,实乃赫云连城的失职,应当罢了他大将军一职,可皇上一直不置可否,所以谁也不敢说,这十天就是皇上软禁了他。

    纵使二爷和三爷满肚子疑问,也不能当着父亲的面问出来,定远侯更加没有要问的意思,一家人便和和气气地用了一餐晚饭。二奶奶和三奶奶还主动给侯爷和长公主布菜,显得分外贤惠。

    用过饭,侯爷和长公主召集一家人,商量四爷的婚事。

    大雪还在下,城内的居民还好,住的是木梁加青石的瓦房,城外的居民却多数是茅草房,被大雪压塌了不少,官府已经开始搭建布棚,发放棉袄、棉被,安置灾民。大雪封了道路,城中的物资也开始紧张,米行都开始限量卖米。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即使侯府有能力大办一场婚宴,也不好铺张。

    四爷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可表情依旧郁闷,绝大多数的男人,一生也只会娶一次妻,家里哪位兄长的婚事不是风风光光的,偏偏轮到他就办得这般隐晦。

    郁心兰笑道:“要么这样,待灾情过后,咱们府中再办一次酒宴,给四弟补上。”

    赫云飞撑着笑了笑,“多谢大嫂。”也只能如此了。

    又谈起赈灾的事情,长公主道,“咱们府中已经捐了两百套冬被出去,之前购买粗布的银钱,也是咱们府中出的。”

    二奶奶乘机道:“可是现在各府都开始到城门处施粥了,咱们”

    侯爷淡声道,“不用攀比,咱们尽到自己的心力就好。”

    二奶奶瞧了一眼二爷,赫云策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提。再不甘心,二奶奶也只能将后面的话吞下肚去。回到静念园后才发牢马蚤,“怎么就不能施粥了,二爷你怎么不为自己想想,这回的功劳都被大嫂占去了,连带着大哥也风光了,您还怎么争呀”

    赫云策最近烦得很,兵部几次提名,让他顶替大哥的职缺,可皇上都是含糊其辞,到今天,大舅兄李彬都跟他说,“只能徐徐图之。”

    他也在军中打滚几年了,太明白这个“徐徐图之”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他鞍前马后地为永郡王拉拢人脉,鼓造声势,就连这回永郡王府施粥,因为王妃策略不当,郡王府中的存粮没两天就施完了,也是他花费了大把的力气,利用关系,从城外调运了一批军粮进来,先顶用着。

    到最后,却没得到他想要的。

    兵权,他手中有了兵权,永郡王才会高看他一眼,否则,他永远都只是定远侯的嫡次子,人家看中的,只是父亲的权势。

    想到这就心烦,偏偏二奶奶还在那儿絮叨,赫云策不由得大吼一声,“闭嘴”烦躁得拂袖而去。

    二奶奶惊呆了,四顾一下,这还是在暖阁,两个大丫头环侍在侧,虽然假装忙碌,什么也没听见,可二奶奶的脸仍是腾地便红了,怒火蒸红的

    她凄厉地叫道:“赫云策,别让我告到父亲那去”

    赫云策一听这话,旋即又回身,“啪”,扬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阴森森地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二奶奶被打慒了,也被打醒了,当即便哭了出来拉着二爷的衣袖道:“妾身所作所为还不是为了您吗”

    二爷见她服了软,心中的火气才压下一点,冷哼一声,“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东西,我倒霉了,你有什么好处。”

    二奶奶趁机扑到二爷怀里,放声大哭,“二爷,我错了”

    小茜的身影在侧门外一闪,悄悄地溜回房,蹙着眉头思索,二奶奶要告二爷什么我必须弄清楚,说不定,可以以此来威胁二奶奶,或者,拉拢二爷的心

    赫云连城没了官职,暂时又不用查案,便整天在家中陪着小妻子,监督她每餐的饮食。郁心兰没有什么害喜的反应,胃口很不错,但也不愿意被人当猪养,每天吃饭时,都要与赫云连城讨价还价一番,撅着将一大盅的补汤喝下去。

    千夏从不敢近身伺候,只躲在众人背后,偷偷看着大爷,羡慕大奶奶有这么出众的男人为她布菜,哄她吃饭。

    郁心兰不是没有看到,只是隐忍不发,且她还有没有别的动作。

    一晃三天,大雪终于停了,无人打扫的地方,几乎将屋子给掩埋。城中的居民不事农作,存粮不多,可城中食品紧缺,各府施粥棚,开始力不从心了。

    若是不能坚持到最后,那么之前做的就完全没了意义。

    郁玫和王姝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府中的米仓已经空了,城中的米铺早就限量售米,价格还涨了几倍。

    两人打听了许久,终于发现大良米行还有大批存米,却想等着最佳时机,抬价出售。

    两人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大良米行的大门口,对视一眼,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都笑着寒暄,“怎么这么巧”

    郁心兰好不容易央着赫云连城带她出府,到店铺中看一看受灾的情况,听陈顺家的说,三楼屋顶的瓦片压坏了不少,可别冻坏了香露和花水。

    坐在二楼的执事房内,听完佟孝的报告,知道损失很小,终于放了心。赫云连城便说要回府,郁心兰乖顺地站起身来,跟着连城下了楼。现在没有客人光顾,所以店铺的大门口只开了一扇,她的目光无意中往门外瞥了一眼,发现对面的店铺里,郁玫和王姝两人正在争执着什么,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面部表情已经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

    郁心兰顿时来了兴致,吩咐千荷,“去听听。”

    赫云连城知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