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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妾本庶出 菡笑第4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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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小妻子一时是不会走的了,只得又扶着她上了楼,到升了火盆的执事房里坐着。

    不多时,千荷上来回话,“原是为着买米的事儿。两位王妃都要买米,大良米行不愿卖,可又顶不住威胁,只好说卖五十石。两位王妃都想包下来,在争呢。”

    赫云连城淡淡地道:“朝廷已经开仓施粥了。”那意思就是,若是没米,可以不必施的。

    郁心兰轻笑,“人家要名声呀。”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招来佟孝道:“我记得你上回说,大良米行的老板欠了你一个人情”

    佟孝忙道:“是。”

    郁心兰笑着低语,“你如此这般告诉大良米行的老板,让他再欠你一个人情。”

    吩咐完了,她才笑眯眯地跟连城回府。

    次日一早,郁心兰听说两家王府又开始施粥了,不过这代价嘛她让大良米行的老板以拍卖的方式出售大米,只怕两位王妃都出了不少血。只要不是针对普通老百姓哄抬物价,就没有触犯玥国法律,两位王妃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要名声,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雪一停,便开始出太阳,虽没下雨,可四处都是滴滴答答的雪水,土地变得十分滋润,一旦雪水化尽,气温就会回复,而那时,再开始育苗已经迟了。

    朝中懂农事的官员已经上了奏折,向皇上禀明了此事。这些官员于农事也是半通不通,到了这一步,才去想下一步要怎么办,所以这会儿知晓了情况,却也束手无策。

    路还不通,就是想运种子进京,也得要时间呐。

    建安帝发了顿脾气,却也一筹莫展,最后将几个重臣和儿子们都宣到了宫中,要大家出谋划策。

    永郡王抢先道:“儿臣愿尽全力施粥,保证城中百姓的饮食。”

    仁王也忙跟着表态。

    建安帝仍是不满意,“施粥能施一年吗若是此时不下秧,今年秋收便会减产一半。”

    定远侯忽然出列,一躬到地,“臣的长媳早已经育好了秧苗,只等雪水化净,就可以分发给京畿的农户了。”

    建安帝闻言又惊又喜,“爱卿此话当真”

    定远侯沉声道:“不敢欺瞒皇上。数量应是足够,只是,不知各处受灾情况如何,秧苗应当如何分配。”

    建安帝有功,之后又培育秧苗有功。要如何赏赐才好呢”

    皇后配合着笑道:“兰丫头,皇上开了金口,想要什么只管提。”

    郁心兰羞涩地一笑,“为皇上分忧,本是臣妇的本分。赏赐什么的,皇上随意好了,既然臣妇有两件功劳,想来皇上赐得不会比两位王妃要少。不过皇上既然问了,臣妇便想问一句,之前购买粗布的银子,何时可以给臣妇结了”

    建安帝一怔,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还怕朕赖了你的银子不成”

    赫云策和赫云杰都不由自主地垂下头,一个劲地冲大哥打眼色,觉得大嫂这般计较,实在是丢脸面,要她不要再提,赶紧说点别的圆过去。

    赫云连城却似无察觉,见皇上笑得开怀,也笑道:“皇上也知道,兰儿赚那点银子不容易,若是她没银子用了,又会伸手管臣要。”

    建安帝笑了好一会才收住,挑了挑眉,“你们想朕结银子,至少要把账目给朕瞧瞧吧。”

    郁心兰还真是有备而来的,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账册,上面一笔一笔记录得清清楚楚。

    建安帝翻到后面,讶然道:“你自己那几个庄子的布,也要朕出银子”

    郁心兰正色道:“臣妇也是皇上的子民呐。”

    建安帝瞧了她一眼,笑纹更深了些,“嗯,不错。”

    一挥手,黄公公便使人抬个箱子进来,打开来,是黄澄澄的金子。

    “五千两黄金,够不够”

    郁心兰的眼睛顿时睁大了,笑靥如花,“够了。”

    赫云连城也拱了拱手,“多谢皇舅。”

    仁王的眼珠一转,也笑着拱手道:“不知儿臣府中施粥的米银,父皇给不给结”

    建安帝笑瞪他一眼,“做梦”

    永郡王轻叹一声,“儿臣原也想提的,这下子不敢了。”

    郁心兰垂了眸,只关注箱子中的金子,心道:这仁王倒是个敏慧的,一转眼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若不是长公主对皇兄的了解,她也不敢这么大胆找皇上要银子。其实,皇上很讨厌沽名钓誉的行为,尤其是皇子、王妃,这般行善留名,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那张龙椅么

    这世上有完全无私的人么至少在皇上的眼中,是不可能有的。所以立了功后,小小的贪心一下,只会让皇上觉得安心。况且,她的果庄被人种了象谷,之前就有大臣举报上听,只不过被雪灾给压住了,只怕过得几天,灾情缓和只会,又会被人翻出来说道。

    别的都不怕,就怕对连城不利。

    与连城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认知。连城的眼中还多了一丝焦虑,仁王有贤名、有野心、有心机,只怕是对皇位势在必得。如若他仍旧是禁军总领,只怕仁王会来纠缠。

    事毕后,皇上赐了宴,直到入夜,诸人才出了宫。

    临别前,总是要寒暄几句的,郁心兰只觉得郁玫看向自己的眼神,夹杂着一丝恐怖的气息,可脸上的笑容,仍是那般温婉亲切,“妹妹这回立了大功,可给赫云家争了脸面了。”

    郁心兰立时表示,“我只是尽些本分而已,倒是父亲一连几日带兵扫除积雪,安抚灾民,维持城中秩序,才是真正地立功。”

    这个死郁玫,不害一下我就不高兴是吧把我捧得这么高,就算侯爷没有意见,可兄弟妯娌们肯定是十分不满的。

    郁玫的确是很气愤,一整晚的宴会,仁王的目光都时不时地瞅向郁心兰,乘更衣的空档,还问过她一句,“同是姐妹,你为何想不到育苗这一点”

    这般暗藏贬低的话,是从她的夫君口中说出来的,要她情何以堪她怕仁王说她没用,掏了大把的压箱银子,才能将施粥进行到底,可最后,得到皇上青眼和夫君赞赏的,却是郁心兰。

    这些怨念,郁心兰却是无从知晓了,在宫中呆了一整天,格外的累,一回到府中,倒头便睡。

    次日清晨,郁心兰和赫云连城都是被屋外的惊呼声惊醒的。

    紫菱慌张地进来禀道:“茜姨娘过身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小茜虽是良妾,可没有娘家在后撑腰,死法又是这么的合乎逻辑昨夜跟几个小妾争宠,推搡之下不小心摔倒,重伤不治。当时共摔了三个,只是她没摔对地方,后脑勺正砸在院子里的一块寿山石上,当场血流如注,连夜请来了大夫,却也没能保住小命于是乎,死了白死。

    长公主着人将静念园的大夫、小妾、丫头都带过来问了话,口供一致,药方、裹伤口的血布条,物证人证齐全,只能说是小茜命不好,误死。

    紫菱作为其义姐,到静念园的白堂去看了小茜最后一眼,上了三炷香,便回静思园来禀报了。

    郁心兰心里并不怎么相信,可这年代小妾的命根本不值钱,况且争风吃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算是丑事了,府里的意思也是快点掩盖了过去,于是决定停灵两天,给小茜父母五十两银子的安家费,再买口榉木棺材安葬。

    纵使心中有怀疑,没有任何证据,郁心兰也无可奈何,只是颇有几分感慨。

    赫云连城对内在里的腌臜事知之甚少,还以为她是念着一场主仆之情,便搂着她宽慰:“人死如灯灭,多想无益,若是心里不舒坦,另外打发些赏银给她的父母便是。”

    郁心兰点了点头,表示明了,可私底下,她仍是给了紫菱和千荷指令,让她们多跟静念园的人接触一下,摸摸看有什么不寻常之处没有。

    两人正在屋里头说话,忽听院里的千荷大声道:“给庄郡王妃请安,给大姑奶奶请安。”

    赫云连城一怔,看了看郁心兰道:“大姐来看你了。”

    说着与郁心兰一同迎了出去。

    赫云彤与庄郡王妃唐宁携手进了屋,相互见了礼后,在暖阁的炕上坐下。赫云连城不便久留,寒暄两句,便到书房去了。

    郁心兰让锦儿上了几碟瓜子。赫云彤稀奇地道:“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昨日才得了那么厚的赏,今日却拿几碟瓜子打发我们。”

    郁心兰轻笑,“这瓜子可是我自己炒的,加了特殊的香料,你且试试。”

    赫云彤抓了一把,每样磕了几个后,便连连点头,“的确与平常的不同,一会给我一样包一包带回去。”

    唐宁笑话了赫云彤几句,这才小心翼翼的看向郁心兰,轻声致歉道:“上回妹妹发了帖子请我赏花,我实在是不便前来,还请妹妹莫怪。”

    说的是几天前,郁心兰请客那回。那时连城还被关在宫中,又是为了七年前的秋山之变,郁心兰早知不应与庄郡王妃有什么牵扯,免得皇上以为她们私下里交流什么,疑心更重。可若是不请,又显得刻意。于是郁心兰请客,唐宁不来,在当时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处置方式。

    郁心兰便笑道:“姐姐不是送了回礼又特意来说什么,可真是见外了。”

    唐宁这才柔柔的一笑。

    赫云彤原是为了着另一件事来的,“今日出皇榜了,弟妹去看了吗”

    郁心兰磕着瓜子,一脸茫然,“出榜春闱榜单吗”

    赫云彤道:“不是,就是这次雪灾赈灾的有功之人,皇上张榜嘉奖。”

    就相当于是贴大红喜报,通报表扬了。不过里面肯定没有她的名字,否则唐宁和赫云彤也不会这么问。

    郁心兰满面笑意,“有没有你们的名字。”

    赫云彤撇了撇嘴,“我们施粥在人后,米粮又不足,哪会有我们的名字呀,可是,昨日皇上还说,弟妹你立了两功,怎么皇榜上没你的名字呢。”

    郁心兰眨了眨有长长睫毛的眼睛,一脸随意的道:“其实我哪有什么功劳,我是受益人。他们是自己掏银子赈灾,我却是用皇上的银子,为自己牟利,顺便推广一点而已。”

    昨日恩宴之时,郁心兰便通过长公主婆婆,委婉地告诉了皇上,功劳可以不要,折算成现银比较好。果然,回府之后,点收物件时,就发现赏赐的东西,比之前说的要多得多。

    灾情得以有效控制,灾民可以重建家园,那是皇恩浩荡,跟皇上抢这个功劳,那是脑子被门板夹了。

    唐宁和赫云彤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闻言,都细细打量郁心兰。瓷白中透着红晕的肌肤,眼如秋水一般,明亮清澈,看上去神采飞扬,明丽照人,五官灵秀,还咬着软嘟嘟的唇,一副天真无邪得不得了的样子,好像刚才的话,都是出自内心随意而言,并非刻意。

    唐宁的笑容深了几分,“难怪我家王爷总说你是个聪慧的,可你那姐姐和表姐,却想不通这一点。”

    昨日受赏之时,王姝发现自己的赏赐与郁玫的相同,眼中还流露出了几分失望和不满,虽然随即便收敛了,可眼光毒的人,仍是能发觉。可想而知,皇上的心中,会对王姝如何评价了。至于郁玫,从头至尾表现得淡然温顺,谢赏之时,也是先说的“托皇上洪福”,可与身边的王姝一比,太过于淡然平和了,是否可信,只怕皇上心中也会思量。

    一个要与人争,一个刻意表现得不争。

    这世间,女人都是依附于男人生存的,女人的意志,都是以自家男人的意志的转移而转移的,换句话说,仁王妃与永郡王妃的表现,也可以说是仁王与永郡王的表现。皇上心中定然会对这两个皇儿,另有一番考究。

    唐宁心思转了几转,笑吟吟地握住郁心兰的手道:“我就觉得跟妹妹投缘,王爷与连城,亦是自小过命的交情,日后,咱们可要多亲近亲近。”

    赫云彤笑睇着她,“难道你就不要与我多亲近亲近么”

    唐宁作势怕了赫云彤一下,“我难道还没跟你亲近么”

    三人又笑着说了一些闲话,唐宁见时辰不早,便问赫云彤要不要一起回去。

    赫云彤道:“不了,我在这留饭,一会子还要去见见四弟,后日他大婚,我来不了了。”

    郁心兰十分讶异,“为什么呀”

    赫云彤颇为得意地道:“岑家请我去当全福夫人。”

    全福夫人,自然是在女主家吃喜酒了,而且还可以拿大红包。最主要的是,这表明岑家人认为赫云彤是个有福之人。不过,赫云彤儿女双全,夫妻恩爱,丈夫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她若没福,那天下的女人还有哪个有福气。平日里旁的夫人私下提到赫云彤,多半会笑话她泼悍,其实心底里哪个又不羡慕

    郁心兰和唐宁忙道:“恭喜恭喜”

    赫云彤既然不走,唐宁便先告辞走了。赫云彤这才拉着郁心兰道:“你知不知道这回太后娘娘微恙,侍疾的是哪位妃主是德妃娘娘。皇上最重孝道,这回子侍疾,不知多少妃主在争,最后却被德妃娘娘争到了。庄郡王只怕没歇了争储的心思,你和连城日后还是少于他们来往的好。”

    顿了顿她又道:“毕竟七年前那事儿,还没个结论,随时会被人翻出来说道。”

    直到郁心兰应承了,赫云彤这才施施然走了。

    郁心兰呼出一口气,赫云彤自是为了赫云家好,可若说没有私心,怕也不是。说到底,她是赫云侯爷的女儿,在平王府能这么硬气,就是因为身后有个强势的娘家。若是赫云家牵涉进了皇权争斗之中,又不幸输了的话,只怕她的日子也不会怎么舒服了。

    只不过,谁会没点私心呢。

    郁心兰雕好了一根香木簪子,便唤了紫菱进来问道,“千荷都打听了些什么没”

    、

    紫菱道:“婢子刚问过她,她打听到,前日晚上,二爷就狠狠骂过小茜一次,气冲冲地从小茜屋里出来,直接去了苏绣屋里,小茜还追着跑呢。别的,就真没什么特别的了。”

    小茜才开脸没多长时间,就是三爷那样心花花的男人,也应当是在新鲜期才对,况且小茜一心想攀高枝,只会对二爷百依百顺,以前又是王丞相府中的家生奴,自小受的就是奴婢教育,最会察言观色,说错话的可能性都极小,怎么可能得罪二爷

    郁心兰上了心,“没人听到他们吵了什么吗”

    紫菱道:“我让千荷再去打听打听。”

    直到下晌,千荷才从服侍小茜的丫头翠儿的口中听说,隐约听到茜姨娘说什么“米粮”。

    郁心兰心中一动,使了人去传话给佟孝,要佟孝找大良米行的老板,问一问仁王府和永郡王府赈灾时,各买了多少米。

    佟孝的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一个多时辰,就使人回了话,五天内,仁王府一共买了五百石米,永郡王府则买了二百八十石。

    相差了近一倍,可两边施粥的时间都是一样的,而且,永郡王府比仁王府早断米,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

    郁心兰心中有了计较,便问大爷哪去了。

    紫菱道,“在前面跟几个侍卫交手呢。”

    郁心兰便披了件披风,顺着抄手游廊,往前面小院而去。

    赫云连城与四名静思园的侍卫刚才交手完毕,坐在石凳上交谈,看见妻子出来,连忙挪了个地方给她,顺便还将她的手握到了自己怀里暖着,悄悄问了一句:“冷不冷”

    郁心兰轻笑,“再过几天就是四月了,已经化雪了,哪里还会冷。”

    侍卫们都低着头,不敢打量少夫人,赫云连城见他们不自在,便牵了妻子的手,回正房。

    待屏退了下人,他方问道,“找我什么事”

    郁心兰悄声道:“我怀疑小茜的死,是二爷干的。”

    “下人们都说,昨夜二爷从宫里回来,便直接去了小妾们住的后院。几个小妾早伸长了脖子凝望,自然是要争执推搡一番的,可二爷是自幼习武之人,平日里又严肃,若是吼一声,想必小妾们也不敢乱动,何至于争到都摔倒退一步说,若是换成你的话,一手一个,总能拉住两个吧”

    “我怀疑,小茜知道了二爷什么事,她是个没脑子的,只怕想用这事儿来争宠。我想来想去,应当是跟米粮有关,永郡王府后面买的米,比仁王府少了一半,你说过,二爷早就搭上了永郡王,是不是帮永郡王府弄了米”

    赫云连城盯着她看了几眼,二弟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弄米,自然打着父亲的旗号,到军营提些军粮了。他心中不想相信,却也知道此事重大,当下便握了握她的手道:“你先别说出去,我跟父亲商量一下再说。”

    事情查的很快,当晚,侯爷就得了确信,气得立即将赫云策传到书房,一脚踹上了赫云策的心窝子,将他踹得滚了几滚,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甘夫人刚刚得了自由,因为后日是赫云飞的大婚之日,明日女方家要抬嫁妆进门,当家主母不在场的话,会让旁人看侯府的笑话,侯爷这才允了她出来。她出了佛堂,便去厨房亲手熬了一碗云耳莲子羹,正端到书房,便看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侯爷、侯爷你这是干什么策儿若是犯了什么错,您好好教他便是了,为何要将他往死里打”

    甘夫人随手将托盘搁在一边,扑上去扶起儿子,哭得声嘶力竭。眸光扫过立在一旁的赫云连城和郁心兰,心中忿恨的想,肯定这是他俩告了策儿的状。

    侯爷气得双手发抖,指着赫云策道:“你且问问你生的好儿子,都干了些什么事居然用马料偷换军粮,这可是重罪”

    甘夫人一怔,转头看向儿子。

    赫云策脸色发白,粗喘了几下,才慢慢缓过气,忙扑通一声跪下道:“父亲,孩儿的确是做了错事,可也是为了城中百姓着想啊。”

    他涕泪交流的解释,永郡王爷为了施粥,连王妃的陪嫁银子都拿了出来,他被其感动,这才决定帮一帮,又保证道:“永郡王爷答应了孩儿,待道路畅通了,外埠的米粮运了进来,就将这些军粮给补上。”

    定远侯盯着他问,“换军粮是永郡王爷的意思”

    赫云策迟疑了一下,“是孩儿的意思。”

    永郡王只是在请他吃酒的时候,表情有那么几丝忧愁,是他主动问起,又主动张罗的。定远侯好不容易压下去一点的怒火,又一下子窜了上来,再一脚踹上去,啪,又是一个大耳光。

    清脆、响亮

    甘夫人忙抱住侯爷的手臂,哀求道:“侯爷,求求您别再打了,再打会打死的。事都已经出了,从咱们府中的米库里先补进去就是了。”

    定远侯气得额头痛,手一挥就将甘夫人甩开,“三百石米我一年的年俸也不过三百石,米库里有这么多米吗”

    甘夫人赶紧道:“那就去买,四处买。”

    赫云连城沉声道:“如今城中米铺的米仍是十分紧张,四城门外的管道上,许多树木被雪压断了枝,阻了路,疏通还要些时日。怕就怕这期间兵部到营中查账。”

    这一点赫云策很有信心,“大舅兄知道此事,必定会跟岳父大人提的,兵部不会在这时查账。”

    郁心兰心中冷笑,到了这个时候,赫云策居然还没看清形势,永郡王哪里是看中了他,明明看中的是侯爷画了那么大一个圈,表现出十分欣赏赫云策的样子,仿佛他日登基之后,必定会委以重任,让赫云策心甘情愿地为其卖命。其实,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设这个局,让赫云策自己去犯罪,只要拿了赫云策的错处,就能牵制侯爷。所谓虎毒不食子,侯爷刚刚拳打脚踢的,也是爱之深、责之切的表现,心底里,肯定是不愿意将儿子推出去获罪的。

    甘夫人扭头看向郁心兰,“若是米铺大米不足,你东郊西郊都有庄子,佃农们应当都有存粮,先向他们买了,凑足了数补上去,等过些日子,城中有米了,咱们再多补回他们一些便是了。”

    郁心兰看着甘夫人不禁头疼,“大娘,这事儿可不能声张,这样四处奔波,只会令有心人察觉。现在只能”

    话未说完,就被甘夫人给尖叫着打断,“你就是想看策儿的笑话,让策儿获了罪,你们才好高枕无忧”

    赫云连城俊脸一冷,眸中寒光四射,“还请大娘不要污蔑兰儿,兰儿也是为了二弟着想,难道您想将此事弄得满城皆知不成”

    甘夫人还要再骂,定远侯大喝一声,“闭嘴若不是你自小惯得他不知轻重,他又怎么会犯下这等错事”

    赫云策这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父亲道:“孩儿知错,孩儿会将此事解决,还请父亲叮嘱告密之人,不要将此事泄漏出去。”说着,阴森森地看了赫云连城和郁心兰一眼。

    定远侯眼仁微眯,“你要如何解决”

    “孩儿想去岳父大人府中借用一些”

    话没说完就被定远侯一个耳光给截断了,“蠢货”

    郁心兰也直扶额,这会子居然还想靠岳父,这个岳父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哇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不过她想等赫云策受到教训和处罚之后再说,毕竟,小茜的这条命,是他欠下的。

    书房里正闹腾着,定远侯的心腹副官石崇在门外禀道:“末将刚刚接到营中传来的消息,兵部派了三位账房先生,到军营盘查账目。”

    这么晚查账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定远侯听到禀报,立即吩咐道:“备马,更衣。”随即转向甘夫人和赫云策,“你们都给我回房呆着,没我的准许,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又对赫云连城道:“靖儿去换件衣裳,随我去军营。”

    赫云连城连忙应承,带着郁心兰回了静思园。郁心兰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靛蓝色锈暗竹花纹的夹绒对襟长外衫,边为他更衣边道:“我总听外面的人说,父亲十分护短,是吗”

    赫云连城点了点头,“是。”又轻轻一叹,“一会儿看能不能劝得查账之人先回去休息,只要有一晚时间,还能想办法将马料换掉。”

    连城以往总是冷着一张俊脸耍酷,坚守这时代对男子的气质标准气度俨然、喜怒不形于色,可现在却越来越多的在自己面前表露情绪了呢。

    郁心兰抿唇微笑,既然他愿说,她便想将自己的看法与他分享。

    郁心兰抬起头来,眼神明亮,“连城,你觉得如今这情形,他们会听话地回去休息一夜,让咱们换了马料吗”

    赫云连城眸光深沉,握住她的手道:“总要试试,不能看着二弟功名前程毁于一旦。”

    郁心兰歪着头看着他,“旁人会不会给咱们这个机会即使给了时间,焉知他们不是在一旁虎视眈眈,只等咱们派人调换的时候,抓个正着我能明白父亲和你的心情,毕竟二弟是自己人,骨肉相连的兄弟,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你们也想为他争取一番。可是,事情已经是明摆着了的,永郡王等人要抓这个把柄,好拉拢父亲,难道咱们还往陷阱里跳吗若是换军粮时被抓住,就连父亲都难逃罪责了。”

    “如今之计,唯有让父亲带着二弟,亲自入宫,向皇上请罪。虽说私换军粮是大罪,二弟的用心也是为了讨好永郡王,目的不纯,但不论怎样,最后还是惠及了百姓。只要二弟自愿认罚,皇上或许会看在赫云一家忠心耿耿的份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退一步说,就算咱们将军粮都调换过来了,那始作俑者永郡王呢,虽没抓到咱们的把柄,可咱们也算是轻易地放过了他,让皇上失去一次认清他真面目的机会。二弟得了一次的侥幸,只怕仍是长不了记性。这一次的事,就算因他好大喜功,才会弄出来。否则的话,就算要帮永郡王,也可以回家同父亲商量,从咱们府中的仓库中均借一些过去,不是吗我一直认为,既然做错了事,就应当受到应有的处罚。永郡王如是,二弟亦如是。”

    原来,她打的也是换掉的主意,长公主怕种子不足,运了许多过来,育苗之后,还有节余,加上两处庄子上和侯府的存粮,三百石应当是足足有的。

    可是现在,永郡王和王丞相哪里会给他们这一夜的时间只怕在她让佟孝去大良米行问消息的时候,就被他们知晓了,之后侯爷派人去军营暗查,更是给了他们方向。毕竟军营中王丞相和永郡王都插不进手,为了防止火灾,军粮又不是存在一处,这会子,连换掉的马料存在哪个仓库,他们都知道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早已算好的了。对手已经占尽了先机,抱着一击即中的决心,左右退路都已经算好,还妄想能逃脱吗

    一席话说完,郁心兰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连城。

    烛光下的兰儿,肌肤细腻平滑如镜,眉目婉约中透着恬静和坚定。

    这样的决定,看似将二弟赫云策推向了深渊,其实保全了赫云一家,自己和父亲都是关心则乱,还不如兰儿看得透彻,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莫不是想法子先行掩饰,她却有壮士断腕的果决。

    赫云连城有片刻的出神,一直知道妻子是聪慧的,却不曾想,她竟然连朝中的时局也能看透,关键时刻点醒了他。随即,他沉稳地颔首,“我去劝父亲。”又紧紧地握了握郁心兰的手,“去陪陪母亲,等我回来。”

    郁心兰点头应下,送他至二门,早有侯爷的亲卫守候着,抱拳禀道:“侯爷已经先行赶往军营了,着卑职陪同大爷。”赫云连城立即登马飞驰,郁心兰采转回宜静居。

    还不到入睡的时辰,长公主正在灯下与纪嬷嬷,聊着明日四爷赫云飞接妆礼的事宜,听到门外唱名,不由得奇道:“兰儿怎么这时候来了”

    见郁心兰微微敛着小脸,长公主心中更是惊疑,待听她说完事情原委,不由得恼道,“策儿行事也太没分寸了。”顿了顿又问,“侯爷是什么意思”

    郁心兰道:“父亲只说去军营,到底什么意思,暂时还不得而知,但相公说,会劝父亲带二弟入宫请罪。”

    长公主倒吸了一口凉气,怔怔半晌,才道:“如此也好,一会子靖儿应当会差人带口讯回来,若是侯爷入了宫,我也去向皇兄求个情。”

    才聊了没几句,纪嬷嬷拿了一张帖子急急地走进来,轻声禀道:“仁王殿下求见。”

    长公主一愣,“见我”

    “是,周总管已经将仁王爷请到正堂了。”

    郁心兰心思急转,仁王这个时辰来见长公主,却不知是否与赫云策的事情有关,她急忙表示愿意随行。

    长公主微微颔首,披了件外裳,便乘轿来到正堂。

    仁王见到长公主,十分有礼地先起身行礼,“姑母安好。”

    待郁心兰与他见过礼,再度坐下,丫头们换上了新茶,仁王才说明来意,“小侄原以为大雪还会多下几日,因而早便从邻城调运了一批谷粮过来,刚刚管家才报与小侄说,已经到了。现在已不用施粥,小侄的府中人口简单,这些谷米还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小侄记得姑母出了许多种子,想来庄子上也会吃紧,不如送与姑母一些。这时辰来打扰,实是不该。不过小侄想,这么多米粮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不如就直接现在侯府卸下。”

    这话说得滴溜溜的圆,仿佛送些粮食只是无心之举,可却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怕安的就不是好心了。

    之前侯爷想换掉马料,尚无足够的粮食,现在人家就把粮食送上门来了。若真的用这些粮食去换掉,不过是将永郡王手中的把柄,转送给他而已。

    主意打得倒是挺妙。

    若是之前没听郁心兰说过赫云策的事情,长公主说不定就会将粮食给留下了。毕竟豪富之家相互馈赠,是常有的事,何况仁王还一口一个“小侄”“姑母”的。可现下已经知道了,自然是不能留的,免得侯爷带儿子入宫请罪,皇上一问换下的米粮在哪里,结果到侯府搜出了这许多来。

    长公主微微一笑,“姑母虽出了些种子,但皇上已经嘉奖过了,你刚刚封爵,封地上未有产出,想来并不宽裕,这些粮食你还是自己带回府去吧。”

    仁王急忙表示无妨,但长公主坚决不受,仁王也就不好意思再强送,只得转移了话题道:“不知侯爷可在府中,小侄理应拜见一下。”

    长公主淡笑,“侯爷已经歇下了。”

    仁王笑道,“歇得这般早。”

    这样再三试探,让郁心兰的心中生出了些许火气,不咸不淡地道:“禀王爷,父亲要何时歇息,母亲也不能过问呢。”

    仁王一抬眸,对上了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眼神顿时缩了一下。也知自己方才那句话说得唐突,只得笑了笑,“是我僭越了。那,姑母,小侄就先行告退了。”

    长公主根本没有留客的意思,随即起身,吩咐道:“周总管,代本宫送客。”

    周总管忙躬身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未来得及送走仁王,甘夫人和赫云策就急忙忙地直冲了进来,边施礼便喘道:“不知仁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仁王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转瞬即逝,亦含笑道:“哪里哪里,小王只是来送些谷米,毕竟官道还未通畅,怕侯府不足用。只不过,皇姑母推辞了。”

    一转眼,就变成送给侯府的了。

    闻言,甘夫人和赫云策绪不高。郁心兰握住他的手,轻声问,“连城,你是不是担心皇上会处罚父亲和二弟”

    赫云连城轻轻“嗯”了一声。郁心兰倒是不大担心,“二弟呢,犯了错就应当受罚。至于父亲,皇上是个仁君,不会胡乱牵连旁人的。”

    赫云连城仍然只是“嗯”了一声,半晌才道:“二弟好像很恨我。”

    郁心兰撇了撇嘴,“这是为了他好,他不会真以为皇上这么好骗吧”

    长公主曾说过,“我这位皇兄啊,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许多事情,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已成定局,他都会私下里再查个清清楚楚。”

    兵部派人查军营的账,文书上要加盖玉玺,皇上必定是知道的。或许明日一早就会知道,账房先生们是夜里入的军营,这其中是否有猫腻,难道还想瞒过皇上不成

    开解了几句,赫云连城便将这件事儿丢到一边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嘟囔道:“怎么还是这么小”

    郁心兰轻笑,“还不到三个月呀,要四个月才开始显怀呢。不过,你可以跟宝宝说说话,他能听见的。”

    赫云连城眸光一亮,连声追问,“真的么你如何知道”

    汗,这就是胎教哇

    郁心兰自然没法子跟古人说什么胎教,只撅着嘴道:“当然能,我每天都告诉宝宝,要乖乖长大,出来后,先叫爹爹,再叫娘。”

    赫云连城忍不住喜上眉梢,随即谦虚道:“要么,让他同时叫我们俩吧,或者,我教他叫你也成。”

    美得你郁心兰在心中暗翻个白眼,小孩子都是先叫妈妈的。

    赫云连城上了心,还真的一俯身,将嘴凑到她的腹前,小声嘀咕了几句,郁心兰支着耳朵听,都没听得清,心里跟猫爪子抓似的,问他,“你跟宝宝说些什么呀。”

    赫云连城面露得色,将小妻子搂紧,随口答曰,“男人之间的话。”

    郁心兰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撅嘴怒道:“我知道你想要儿子,我也是想生个儿子没错,可这不是我想就能生的呀,万一生个了女儿,难道你这个当父亲的,还要嫌br >免费</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