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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妾本庶出 菡笑第4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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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嫌弃不成”

    赫云连城无端端被炮轰了一通,觉得自己真冤,“我何时说过是女儿就要嫌弃的话我只是把他想成儿子而已,若是女儿,我一样也喜欢的。”

    郁心兰才不相信,哼了一声。赫云连城想了想,还是老实地回答,“不过,我想的,都是若是儿子,我要怎么怎么样。”

    “你要怎么样”

    “教他习武、骑射、排兵布阵,待他长大一点,还可以一起饮酒对弈。”赫云连城说着说着,便面露微笑。

    “那若是女儿呢”

    赫云连城被问住,迟疑了片刻道:“女儿,还是你来教吧,我疼她就好。”

    郁心兰非常不满,“怎么疼”

    赫云连城无语了,他就知道一种疼法啊,“她要什么就给什么,这样行不”

    “你是想惯出个刁蛮小姐出来是吧。”

    赫云连城终于明白自己的错误了,商量着道:“那下回我跟宝宝说话,就不分儿子女儿了好不好”

    可惜现在领悟已经迟了,郁心兰打了个哈欠,声音娇软地嗔道:“那有什么用,限你在十天之内,想出如何疼女儿的方法来。”

    说罢闭了眼,困意上涌,不多时便呼吸清浅均匀了,徒留赫云连城睁着一双星眸,死盯着雕花的床顶,琢磨着,女儿要怎么疼呢要怎么疼呢要怎么疼呢

    次日,郁心兰睡起精神十足,反观赫云连城的眼中,却布满了血丝,生生把郁心兰吓了一跳,忙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居然不记得了。赫云连城心中无奈到了极点,颇有几分怨怼地瞥了她一眼,“没什么,我去书房看书。”

    “哦。”郁心兰应了一声,忽地想起件事来,“连城,你现在只有喜来一人服侍着,不大方便吧我介绍个人来给你成不成就是厨房里的管事陈嫂子的儿子,叫陈社,人挺机灵的,今年十八岁。”

    赫云连城问都没问一声,就说,“你看着办吧。”

    现在要紧的事,是到书房去补个眠。

    得了准许,郁心兰立即拿出名帖,使人去楼外楼传话,将陈社带入侯府。

    陈社规规矩矩地在屏风后跪好,给郁心兰磕了头,只等着大奶奶训话。

    郁心兰轻轻一笑,“别这么拘谨,叫你来是件好事儿。大爷身边少了个长随,不知你有信心办好这个差没”

    陈社闻言,又惊又喜,侯府大爷身边的长随,那是何等荣耀的差事,当下又连磕了三个响头,一叠声地道:“多谢大奶奶栽培,小的一定尽心尽力办差,绝不丢侯府和大爷的脸面。”

    郁心兰“嗯”了一声,又问道,“上回让你去问的事,你有了消息没”

    陈社忙道:“小的正要来回此事,只是听说府中在办喜宴,怕奶奶不得空,这才押后了两天。小的问过贺大人身边的长随,他说贺大人上回打的那两套头面,只给了一套给林姨娘,另一套,给了外面养的薛姨娘。薛姨娘原是彩月楼的红牌,长袖善舞,现在住在槐树胡同的五号院里,贺大人时常带同僚去玩耍。不过,这个月初七,却只接待了一名江湖客人,而且,也没坐多久就走了。”

    郁心兰心中一动,三月初七,不就是官驿入了盗贼的那一天这个人,只怕是去拿地形图的。

    记得连城曾说过,使臣们时常自己换房间,想是怕有人行刺,所以要让盗贼寻到地方,就得当天给情报。可带字条或者通过旁人传话,都怕留下把柄,所以贺大人才会在外室的院子里接待这个人。

    她心中有了计较,便问道:“可知贺大人送给薛姨娘的,是哪套头面”

    “赤金镶蓝宝石,仙童拜寿图样的。”

    郁心兰没再多问,让安妈妈将陈社带到周总管那去,在侯府的花名册中记上名字。

    待人走后,她便问锦儿,“我记得我也有一套仙童拜寿图的头面吧”

    又抽了个空,去书房见了连城,将打听到的事儿说与他听,连城立即便差了贺尘和黄奇两个一起去槐树胡同五号院探一探。只要能查出盗贼之事是有人刻意为之,就能歇下连城背上的黑锅,顺带,还能将那些躲在背后,别有用心的人给揪出来。

    长公主也知道是这样,却又止不住担心。最郁悒的就是赫云飞了,原本娶妻是多么件高兴的事情,搁他这儿就诸事不顺,今日这接妆礼,连父亲都到不了场。

    赫云连城也没法子安慰四弟,好在这时,来观礼的亲友渐渐登门,赫云连城忙拉着四弟去待客。

    到了吉时,全福夫人赫云彤领着忠信侯府的一众仆人和六十台嫁妆,浩浩荡荡地来了。

    御书房内,建安帝坐在龙案后,端了粉彩蓬莱仙境图的茶盅,慢慢喝茶。茶盖子刮在杯口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定远侯与赫云策已经在书房外跪了一夜了,黄公公偷眼打量皇上的脸色,暗暗揣摩皇上的心意,待觉得确认无误了,方低顺地开口求情,“陛下,定远侯爷也已近半百了,奴才听闻,今日还是赫云四爷的接妆礼,侯爷缺席不得。您看,是不是宣他进来回个话呢”

    建安帝这才放下手中茶盅,顺着梯子下来,“宣吧。”

    赫云彤到新房中铺好床,留下两位陪嫁丫头守着新房,便到正厅,向长公主和甘夫人福了福,笑禀道:“喜床已铺好,礼成了。”

    论理,这个时候,应当是侯爷与两位夫人,一同举杯,向观礼的亲友敬上一杯。可现在只有甘夫人和长公主在场,甘夫人还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让到府观礼的众人都有些许尴尬,仿佛窥视了旁人的隐私,却被壮歌正着一般。

    赫云飞的脸沉得都能滴出水来了,还得勉强挤着笑容。赫云连城揽下了小妻子的活,忙着指挥家仆给来宾上酒菜,没空搭理宴席这边;赫云征年纪虽小,却也察觉出今日的气氛不对,紧靠在母亲身边;赫云杰难得收敛了翩翩佳公子的风流样儿,端容陪在一边,心里却也一个劲在嘀咕,前几日才撞见了一个道士,跟他说什么“一树繁花,盛极而衰”,莫非定远侯府要开始衰败了

    场面正诡异地寂静着,忽地大门前一阵马蹄声响,几匹骏马飞驰而入,定远侯飞身下马,衣着光鲜,气度昂扬地大踏步走入正厅,笑着向宾客们拱了拱手,“本侯入宫觐见皇上,来迟一步,还望诸位宽恕。”

    宾客们立即笑逐颜开地道:“哪里哪里,正事要紧。”

    定远侯走到上首,端起面前的一杯酒,笑让道:“多谢诸位来参加小儿的接妆礼,明日的喜宴,还请诸位莅临。”

    郁心兰站在珠帘边,隔着珠帘,看了看定远侯的气色,以及跟在他身后的赫云策,似乎没有什么大不同,这才安了安心。说到底,这时代的家庭观念太重,别人也总是将一家人看成一体的,一人出了事,家中其他人也会跟着倒霉,希望赫云策能以此为鉴,少做些傻事。

    她转身,想在女宾席找个座位,可她原本坐的唐宁和王姝之间的位置,已经被三奶奶给占了,她便只有另寻一处,在一位三十开外的夫人身边坐下。

    那位夫人笑着打量了她几眼,出言赞道:“赫云大少夫人这套头面真精致,听说您有了身子,戴这个正合适,能一举得男呢。”

    郁心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承您吉言了。其实,这套头面,我还是仿的贺大人给爱妾打的头面的图样。”

    那位夫人眼神微变,脸上却还是笑着问,“哪位贺大人这么有心”

    “鸿胪寺卿贺大人呐。”郁心兰一脸的纯真,仿佛不知道这位夫人正是贺夫人的亲姐姐一般,“贺夫人极爱这位如夫人吧,我也是看了样品,觉得好看,才特意令工匠仿制的,不过她的是赤金镶蓝宝的,我的是红珊瑚。”

    那位夫人的笑容更僵了,勉强道:“并不是姨娘就能叫如夫人的。”

    “啊说的也是。”

    正说着话,酒菜流水一般地呈了上来,长公主和甘夫人也回到了女席,开了箸后,众人便开始把酒言欢,直至席散。

    事后,郁心兰才从赫云连城的口中得知,侯爷跪了一夜,虽是习武之人,但到底年纪大了,腿脚受了些伤,二爷被罢了职,皇上令他在家修心养性,什么时候改了这种急躁妄为的性子,什么时候再上任。

    这样的处置,已经是很轻了。

    但郁心兰并没打算放过赫云策,仍是借了个机缘,不小心说出,小茜似乎知道了他掉换军粮一事之后便听说侯爷令人打了赫云策四十板子。小茜也的确是没脑子、自己找死,因而也只能这样,一条人命,换四十板子,半个月下不了床。

    岑柔嫁入侯府的第二日,郁心兰早早起来梳洗妆扮,去喝新弟妹敬的茶。见她打扮得清丽动人,神采飞扬 ,赫云连城忍不住勾了勾唇道:“你还想抢新娘子的风头”

    郁心兰撅起小嘴,“我这是怕丢了大爷您的面子。”

    带上准备好的见面礼,郁心兰乘着轿子,连城走在轿旁陪着,两人一同往正厅而去。

    赫云飞和岑柔相携而来,远远地看到这二人的情形,不由得对望一眼,二人脸上顿时一红,又忙忙地别过眼去。

    进到正厅,居然连大老爷和程夫人一家都在场,还有两位没见过的男子。连城带着郁心兰给长辈们请了安,又上前两步,向两名男子道:“不知两位兄长何时回京的”又向两位堂兄介绍了自己的妻子,“这是内人,这位是容堂兄、这位是琏堂兄。”

    郁心兰忙福了福。容爷二十五岁,生得很俊,与侯爷还有几分相像,一双桃花眼不笑都带着三分笑,说起话来也是温和风趣,“靖弟是个有福的,弟妹一看就是个贤惠的。”

    琏爷比连城大了一岁,却严肃得多,相貌亦是上乘,只不过绷着脸,看着就有距离感,只冲郁心兰点了点头,送上了见面礼。

    这两位都外放了四年,原本还要再捱两年才能回京的,这次剿梁王有功,才得以提前返京述职,接下来,应当就会留任京城,还应当会有所擢升。

    大老爷和程夫人有两儿子撑腰,说话都气粗了许多,茫然四顾问,“怎么老四和媳妇两个还不来让长辈久等,这像什么话”

    程夫人亦道:“正是,想当年蓉儿和惜儿两个,可是早早就到这来给二弟和弟妹敬茶。”

    甘夫人如今不敢随便开口,可心里却高兴,反正岑柔不是她的媳妇,让大老爷和程夫人两个说道,正合她心意。

    长公主娶儿媳妇,本是极高兴的,闻言立即便沉下了脸,不咸不淡地道:“大哥大嫂若是不想喝这杯茶,可以回西府休息,好走不送。”

    程夫人嘴角抽了抽,却也不敢再吱声。

    容爷连忙打圆场道:“小夫妻起得迟些,也是常事”

    正说着,门外便唱名了,赫云飞和岑柔走了进来。郁心兰细细打量了岑柔几眼,比半年前白了许多,也漂亮了不少,面色娇羞,瞧着就喜气。见岑柔的目光飘过来,她便促狭地挤了挤眼,岑柔的小脸立即红了。

    丫头们端上装有茶水的托盘,新媳妇规规矩矩地跪下,给公爹和婆婆敬了茶,轮到程夫人时,程夫人特意强调,“虽说我只是你的伯母,但咱们赫云家是没分家的,所以这茶我也喝得。”

    郁心兰在心里直撇嘴,张口闭口没分家,打的什么主意,当谁不知道呢

    好不容易敬完茶,郁心兰知道头几天岑柔都忙不过来,便没去打扰。回屋没多久,贺尘便站在门外求见大爷。

    赫云连城将他召了进来,没挡屏风,贺尘便低着头回话,“贺夫人和一个姨娘,一大早到槐树胡同吵闹,没再见到别的人进屋。”

    郁心兰一听,兴奋得两眼放光,果然被贺夫人找上门去了。她连忙拉着连城的衣袖道:“快,我们去看看,应当能听到什么内幕。”

    赫云连城很怀疑,“女人吃醋而已,能听到什么。”

    郁心兰直嗔他,“这你就不懂了,既然贺夫人是在那儿见的盗贼,薛姨娘就肯定知道一些内情,她是青楼出身,又是红牌,以前被人捧着,现在得了宠,自然得意张狂,指不定就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贺尘虽没抬头看大奶奶,可从她的声音里,也能听出她的兴奋来,再回想到来之前,那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情景,就忍不住眼角抽搐,强压着心头涌上的怪异感,禀道:“黄奇还在守着,有消息自然会来禀报大爷。”

    郁心兰恼火地瞪他一眼,“若是听到什么,当场就抓人了,还等你们回来禀报什么。”

    态度这般强硬,赫云连城也只好答应带着她去看热闹。

    到了槐树胡同五号院,赫云连城抱着她跃上一棵大槐树,在枝叶间藏好身,就看到院子里一群女人相互扯着头发,挠着小脸,破口大骂。

    其中一名妖娆女子被逼急了,尖声叫道:“你们两个算什么正经的妻妾,老爷的事愿告诉你们吗哼老爷可是什么事都愿意告诉我的。”

    就说嘛,这种时候,不亮出这个底牌来,怎么能显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呢。

    贺夫人与另一名漂亮女人哪里服气,自然是要对骂的,妖娆女子便渐渐地收不住嘴,什么话都往外倒,只为了显示自己的确比她二人得宠。

    赫云连城星眸一眯,挥了挥手道:“抓。”

    只吩咐了这一个字,便带着郁心兰跃下了大树,对她道:“我送你回府。”

    郁心兰乖顺地点了点头,一会子连城该要进宫了吧

    回到府中,连城便转身走了,郁心兰想了想,先去宜静居给长公主请了安,禀报了一下刚才听到的话。长公主闻言,心中大喜,忙亲自到宫中求见皇后。

    不日,赫云连城便官复原职,鸿胪寺卿贺大人,因身体欠佳,自动请辞,皇上准了他的请折,当晚,贺大人便带着家人离了京。一出城门,便被禁军抓住,投了大牢,一众家眷,则带着部分细软,回祖籍等候他刑满释放。

    赫云连城向郁心兰解释道:“因大庆国使团还在,总不能让邻邦看玥国的笑话。”

    郁心兰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贺大人没供出谁指使他的吗”

    赫云连城摇了摇头,“没有,皇上也没逼问。”

    也就是说,皇上还是应当知道是谁,不过是给那人留点面子。

    时间平平淡淡又过了半个月,梁王的余众抓住了不少,这时,才将梁王被擒的消息放了出来。逆贼铲除,举国欢腾。皇上自然又是要论功行赏。

    这一回,除了赫云连城、郁心兰又赏赐,就连郁老爷和郁心和,也因保安有功,得了封赏。尤其郁心和,直接赐了贡生的功名,在吏部安排了一个八品的主簿之职。

    郁心兰接到郁府的喜报,正笑着与紫菱商量带什么礼回门,千荷兴奋得两眼冒金星地窜进来,“大奶奶,刚才婢子在大街上,看到大庆国的皇子了天呐,真是英俊呐,一点也不比大爷逊色呢。”

    第一百二十章

    京城来了新偶像,在极短的时间内,大庆国三皇子的美名,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桩出府的差事,都会被丫头们抢个头破血流。

    锦儿和千荷运气好,上午她们去店铺送账册,正赶上三皇子入京,骑着高头大马从街市上招摇而过,让她们瞧了个正着。

    锦儿是个寡言的,所以活泼的千荷身边,一整天都围着十来个小丫头,一遍一遍地听她述说三皇子的美貌,毫不厌倦。

    芜儿最后看不下去了,站在廊前大吼一声,“不用干活的吗都围在这里再让我看到你们偷懒,仔细你们的皮。”

    郁心兰靠在窗边,探头张望,嘴里笑道:“芜儿生气起来,还挺威风的嘛。”

    紫菱笑睇着郁心兰,“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芜儿也是帮着管人呢。”

    郁心兰咯咯娇笑,“偶尔偷下懒有什么关系,难得来个这样俊秀的人物,还不让小姑娘们芳心跳一跳的”

    小姑娘嘛,情窦初开,总会要八卦一下美男的,与其让这些小丫头谈论自己老公,还不如谈论这个三皇子。反正院子只有这么大,却有二十几个下人,这活儿分得够细的了,时间大把的,聊会闲天没关系,以前在办公室,还不是只要领导不在,就开娱乐八卦峰会的。

    不过郁心兰知道,这风气纵不得,所以芜儿出面管人,她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未阻止。

    晚间又有宫宴,为大庆国三皇子接风洗尘,连城去了宫中,郁心兰便自个儿吃了饭,洗洗睡了。朦胧间,感觉身边躺下个人,将自己搂在怀中,郁心兰便含糊地问:“回来了”

    连城轻轻答应一声,身上散发着淡淡酒香。

    郁心兰半睡半醒,却仍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他,“那个三皇子,真的长得很英俊么”

    半晌没等到回答,郁心兰勉强将眼睛睁开,便见赫云连城半挑了眉,板着俊脸盯着她看。

    “呃你这是,吃醋”

    赫云连城可不愿意承认,只哼了一声,“你管他长得如何,长得好也不一定性情好。”

    郁心兰连忙钻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撒娇,“是啊是啊,像你这样长得好、性情又好的男人,是天上少有、地下唯一的,能被我遇上,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呐。”

    赫云连城被她逗笑了,在她的小屁屁上拍了一记,“少哄我。好好睡,明日还要出门。”

    次日休沐,赫云连城带着郁心兰向父母辞行,便赶到郁府参加家宴。

    郁老爷其实很想大办一次,为长子步入仕途庆贺一番,可又怕目前灾民还没完全安顿好,这节骨眼上大肆铺张,会让官员参奏他,找了连城等几个女婿一商量,最后变成了家宴。

    给长辈请过安后,男人们自然是先在书房聊天议事,女人们则聚在梅院的正厅,陪着老祖宗说话儿。

    两位伯母没回宁远,大有不把女儿们嫁出去,誓不罢休之势。几个婶婶家也有女儿初长成,虽未及笄,但也可以先订婚了。因而见到郁玫和郁瑾、郁心兰几个,伯母婶婶们便将她们团团围住,开始着意奉承。

    郁心兰虽没害喜的现象,但胭脂味闻多了,也会有些难受,不一会儿就微微蹙起了眉。温氏瞧见了,不免心疼,便唤郁心兰道:“兰儿,过来多陪老祖宗说说话儿,老祖宗天天念着你呢。”

    郁心兰忙向伯母婶婶们歉意地一笑,小步子挪到了罗汉床前。郁老太太伸手就将她拉到床边坐下,嗔道:“双身子的人了,可别久站,小心为妙。”又问了她一些日常的饮食起居,和庄子的受灾情况。

    郁心兰详细回话,“庄子里的果树还好,早早便让人用稻草围了根部,除了被雪压断的枝条,基本都没冻着。只是有几亩地,原是种了些水果和蔬菜的,却是连根都冻坏了。”

    说这话的时候,郁心兰便感觉到郁玫朝她看了一眼,那眸光意味莫名,大概是觉得她运气好,冻过的秧苗根部不成样子了,根部看不出是什么植物了,竟就这样躲过了一劫。

    其实看得出又怎么样,早就让人换了苗了,还怕你来告不成

    郁心兰大大方方地回望回去,与郁玫的视线在空中撞击。郁玫柔柔地一笑:“四妹,刚才我同伯母婶婶们说了,后日在仁王府中办个宴会,将家中的姐妹都请了去,我再请几位夫人,让人相看相看,或许,亦能成就几段姻缘。我想请四妹也来参加,就怕你有了身子,不想走动。”

    这是为了族中姐妹好,郁心兰若是不应,就太不近人情了。她忙笑着表态,“又不用我走路,哪里会推懒不去。要不要我也请几位交好的夫人一同去”

    郁玫欢欣道:“那自是最好。”

    伯母和婶婶都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仿佛女儿已经定了一门上佳的亲事一般。

    约好了时间,便没再谈这个问题。

    郁瑾有些奇怪地看了郁心兰和老祖宗一眼,心想,雪灾这回,兰丫头得了那么重的赏赐,竟没告诉家中长辈么

    郁心兰还真就没说,皇榜上没有她的名字,她还四处去传播什么再者,也怕家中人以为她在皇上面前提得起话,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郁心兰不说,郁瑾和郁玫自然不会去说,白白往她脸上贴金。因而在家宴上,众人的话题都是围着郁老爷和郁心和转,儿子挣回了脸面,让郁老爷很是得意了一把。

    有人奉承着老太太,温氏便安心坐在郁心兰身边,一个劲地为女儿布菜:“多吃点这个,对胎儿好的。”

    郁心兰望着眼前的小山,很是无奈,“娘亲,我哪吃得了这么多,您自己吃吧,别管我了。”待宴会散后,郁心兰寻了个时机,问温氏,“父亲以前可曾跟娘亲提过他的事就是为何王丞相会将女儿下嫁给父亲的。”

    温氏笑道:“自然是因为你父亲文采出众、相貌堂堂。”

    郁心兰泄了气,若是机密,父亲应当不会说,可她明里暗里问过郁老爹几次,郁老爹都死不承认,看来只能另想办法去查了。

    宴后郁老爷又拉着几个女婿聊天,温氏便将几个女儿安排在离二门最近的梓园休息,一会子姑爷想回府的时候,可以来寻她们,也不用担心在后宅走动太尴尬。

    郁瑾和郁英、郁玫、郁琳坐在小花厅里闲聊,郁心兰则到二楼的厢房午歇。

    赫云连城本就不善言辞,在书房陪坐了一会子,觉得实在是插不上话,便先告退了。在小厮的引领下来到梓园,发觉小妻子正睡得香甜,就干脆也躺下,陪她小睡一会。

    待郁心兰睡醒,连城便道:“我们回去吧。”

    郁心兰点了点头,指了指嗓子,“好渴。”

    房里没丫头服侍,赫云连城就亲自到桌边取水给她。郁心兰呆看着窗外的一丛梨花,轻叹道:“好漂亮啊。”

    原是早春开过的花儿,因这一场雪,又再开了一次,这感觉,就如人能再重生一般,分外美妙。

    赫云连城挑眉,“这么喜欢我摘一束给你可好”

    郁心兰边喝水边问,“摘得到吗”那花枝看上去,离窗台有点距离。

    赫云连城不说话,直接走到窗边,左手一扬,抛出一根细丝,缠住花枝,用力一拉,就将花枝拉到了窗边。

    贺鸿和蒋怀也从书房告退了出去,到梓园接了夫人回府。仁王自是不可能纡尊降贵道后宅来接王妃的,郁琳便陪着郁玫去前院的书房。坐上小轿前,郁琳无意中一抬头,正瞧见赫云连城含着笑,伸手去摘那枝梨花。

    梨花粉白,却白不过他如玉的俊脸和修长的手指。

    花枝间那一张俊脸,如同降临凡间的仙人,完美地无懈可击。斜眉入鬓,星眸潋滟,唇角含笑。阳光从枝间倾泻而下,斑斑点点地落在他的脸上,打出明暗交错的光线,整个人如同浸润在光华之中,耀目、不可逼视。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赫云连城的眸光向下微微一扫,又不在意地移开,拿着花枝回了房,窗口,只余梨花的芳华。

    那一眼,郁琳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重击了一下,全身血液逆流,灵魂几被抽空,僵硬着,不能动弹。

    红杏轻轻唤了她几声,“小姐,小姐”

    郁琳猛地回过神来,小脸唰地便红了,捂着脸钻进轿子,心开始砰砰砰地狂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原本是她根本看不上眼的男人,之前也见过几面,惊艳了一把,却只觉得是郁心兰运气好而已。可是今天,这种慌张又期待的感觉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情愫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为那一眼心跳,又为何会为他不愿多看她一眼而心慌无措

    郁琳的心乱糟糟的一团,轿子过了二门,到了书房门前,人被红杏扶下了轿,尚不自知。

    郁玫向妹妹笑道:“行了,你回去吧,后日记得早些来我府中便是。”

    郁琳魂不守舍地站着,完全没有反应,小脸仍是红如朝霞,若不是红杏扶她下轿,她只怕还在轿中发呆。

    郁玫不由得蹙了眉,她可没见过琳儿这幅样子,说她气闷吧,眉目间却又有丝喜色,说她高兴吧,眉头又拧成一个川字于是纳闷地唤道:“琳儿,你怎么了”

    郁琳这才恍过神来,发觉姐姐正紧盯着自己,不由得心跳急促,慌得垂下头,“没、没事,姐姐快进去吧,免得王爷久候。”

    的确是不能让王爷久等,郁玫只得压下满心疑惑,步入书房。

    来迎门的是郁心和,见到她低低地唤了一声,“三姐。”

    郁玫顿住脚步,轻笑道:“还没恭喜弟弟,以后就是个官儿了,若是有何为难的事,只管来王府寻我或王爷便是。”

    这话说的,好像她能替仁王做主似的,其实不过是她料定郁心和没胆子直接找仁王,才白白说一说,给自己撑面子。

    郁心和却信以为真,神情,低声道:“只要你能好好上进,不枉你生母为你做那么多事,她去得也就安心了。唉”

    说罢拍了拍郁心和的肩,径直走进书房。郁心和站在外间,神色变幻莫测。

    郁心兰回了府,紫菱便来向她禀告,“方才佟总管请人传话来说,您的果庄,被一个外地商人看中了,愿意用一万两买下,当场就要下一千两银子的定金,佟总管问您,要不要抛售呢。”

    郁心兰怔了怔,扭头去看赫云连城。赫云连城沉吟片刻道:“先传佟孝入府来回话。”

    不多时,佟孝被传入府中,回话道:“那人姓胡,自称是永州人士,想到京城来行商,现在住在来云客栈天字三号房,城中难觅住处,看中奶奶的果庄,是因为果庄受灾最小,觉得是块福地,所以愿意高价买下,求个福气。胡老板还说,国庄里的佃农,若是愿意留下的,他就会留下,若是奶奶用得着,想带走,也可,听奶奶的意思。”

    竟然也不怕她安插人手,完全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有所图谋之人。郁心兰不由得微拧了眉,看向赫云连城。

    赫云连城喊颔首道:“你先拖着他,就说传了话进府,但没回音,不敢擅自做主。”

    佟孝忙点头应下,告退出府。

    打发走了下人,郁心兰悄声问:“看你的意思,想将果庄卖给这个胡老板”

    赫云连城赞赏地看了妻子一眼,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解释道:“是的。旁人向你打听果庄之事,可听到价钱,都没了下文,可见他们只是听到了一些传闻;姓胡的却愿意出一万两银子,买个三千两的庄子,肯定是确切地知道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锦儿素来是个敦厚温和的,就没见她与谁红过脸,此时却愤怒地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攥紧了两只小粉拳,在空中虚挥着,“老爷都下令不许再提此事的,她怎么能将自己父亲的话当耳旁风这般挑拨离间,也不怕死后下拔舌地狱。”

    古时的书房就是办公室,一般都是套间,由厅、书房和可供主人休息的碧纱橱组成,郁府的书房比较大,还有隔间和茶水间。

    郁玫自以为挑拨郁心和时,左右无人,哪知一旁的茶水间就候着夏雨,将那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所以郁心兰才刚一回府,这话就传到了耳朵里。

    郁心瑞亦是满脸的恼怒,还有烦恼,“姐姐,父亲不许再提秋容姑娘的事,可不解释清楚的话,我怕哥哥会钻牛角尖。”

    郁心兰瞥了弟弟一眼,笑问道:“你觉得解释清楚了,心和就不会与咱们有隔阂了吗若是娘亲为了你,想去害旁人,你会如何,觉得娘亲做得太错,大义灭亲吗”

    郁心瑞抿紧了唇,脸上一片迷茫,设想了一下这样的情形,还真是不可能痛责娘亲,甚至会为娘亲心疼

    郁心兰便接着道:“所以啰,秋容是因为他才去害娘亲的,儿不言母过,他必定会觉得生母待他很好,觉得咱们应当饶了秋容才是。”

    郁心瑞拧着眉头,左右为难,“若是不解释,他不是更怪咱们,怪娘亲”

    郁心兰轻笑,“当然要说,不过是要告诉他,是谁唆使秋容去害娘亲的。而且,这话由不得咱们来说,说了他也不会信,必须由旁人传到他耳朵里。”

    郁心瑞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会办妥的,姐姐就安心看着吧,我自有办法让哥哥院里的翠蛾听到这些话。”

    翠蛾是郁心和的通房丫头,想必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听到了这种话,没有不告诉郁心和的道理。

    郁心兰看着弟弟还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喜他心中有了城府,不再会让人随意欺凌,却又觉得十一二岁的年纪,正该天真烂漫,心瑞却要开始学着防人、学着算计,心里又酸涩得难受。

    只是,这世间容不得天真的人,她摸摸他的头道:“嗯,找个机灵的小厮。”

    郁心瑞笑道:“夏雨和冬竹都很机灵,夏雨还特别会哄女孩子呢。”又凑到近前,压低了声音笑道:“连三姐身边的红蕊,都帮他做针线,还差点不想陪嫁了。”

    郁心兰暗讶,都到这个地步了宁可跟个小厮,也不想去王府,要知道,郁玫身边就两个大丫头,以后多半是要给仁王通房的。

    姐弟两个说了几句闲话,郁心瑞才告辞回府。

    锦儿收起了脸上的怒容,紫菱掀了帘子进来,轻声禀道:“千夏总是找借口往屋里来,我给挡下了。”

    郁心兰点了点头,“没事,只要她进不来就好,先别惊动她,或许我还要她帮着传一点消息。”

    她也早猜着,千夏应当是王夫人的人,现在为郁玫所用了吧。只是,不知道临时买回来陪嫁的人中,有多少只粽子。虽说当初买这个陪嫁的丫头婆子,是完全由林管家负责,郁老太太亲自挑选的。但带人过来的人牙子,王夫人却可以操纵真是防不胜防呐。

    仁王府的聚会,郁心兰到得最晚,因她要先邀上两位交好的夫人,礼部侍郎陈夫人和御史周夫人,这两位夫人府中都有即将婚配又尚未定亲的嫡子,况且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

    郁家的女眷以及郁玫邀请的夫人们,都已经在花厅里聊了好一阵子闲天了。

    听到外面唱名,郁玫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盅,轻笑着起身往外迎,郁琳也紧紧跟上,不由得让郁玫怔忡了一下。

    郁心兰和郁玫携手而入,嘴里说着场面话致歉。不待女主人有所表示,郁琳抢着道:“没事的,反正还没开宴。一会子散了宴,四姐夫会过来接你么”

    又不是光来吃的。

    郁玫再次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笑着嗔了她一句,“哪有你这样的,四妹才刚到,你就想着赶人走”

    郁琳瞬间红晕染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更不好了。郁心兰心中冷哼,平时也没见你关心过我,一关心就带上连城,别是有什么企图吧

    众人相互见了礼,依次坐下后,郁心兰先送上随礼,再将郁府的诸女眷介绍给周夫人和陈夫人,顿时,郁家的伯母婶婶们,看向郁心兰的目光,就变得亲切了许多。

    一直以来,她们都觉得郁心兰对亲戚的事情不上心,年节时就暗示她,想请她办个宴会,让女儿们去露露脸,她装傻晃过去,后来上巳节时,人都已经上了门,她却不肯多请几个夫人来

    到了今天,看到郁心兰带来的这两位三品大员的夫人,婶娘们才知道,郁心兰还是关心族中姐妹的。

    相比之下,郁玫虽然殷勤地主动办了这个聚会,可只是托人请了几个六七品的官员夫人。原本,她们这样的白身之家的女儿,配个六七品的官员之子,也算是高攀了,只不过,郁玫这样做,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她们也就是这个档次罢了,就别想再高攀别的了。

    这样高高在上的俯瞰姿态,仿佛是在施舍,顿时令婶婶们的心,偏向了郁心兰这边。

    人都来齐了,众人便从花厅搬到王府后花园中的紫荆花架下。二伯母寻了个空,将郁心兰拉到一边细问,“那位周夫人家中的儿子,兰儿你知道吗人品如何”

    原来二伯母也看出来了,周夫人挺满意郁珍的,大有结亲的意思,而且开口一问便是人品,而不是相貌和前途,可见二伯母是真心为女儿打算的。

    郁心兰心存好感,说出的话便也真诚,“侄女当然是打听过的,都说周公子文武双全,开朗热情,对朋友真诚,对父母孝顺,是个性情中人,难得的是,他家从不纳妾,家风如此,而且为人不迂腐”后面这句评语,是连城给的,“前途无限。今年参加了春闱,过几天就会放榜,依我看,必定能金榜题名,参加殿试的。”

    二伯母听了这话,又忧又喜,郁心兰心明眼亮,自然知道二伯母忧什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周家从来没有门户之见,现在这个周夫人,就是商户千金。”

    二伯母安下了心,感的,不过是贪财了一点。仁王忍不住迟疑起来,难道上回在宫中,她向父皇要银子,也是因为贪财

    可是,为什么早不转手晚不转手,偏偏在昨日转手而今日父皇就

    思及此,他便有些坐不住,扬声唤道:“初一。”

    侍卫初一立时现身。

    “王妃现在在哪里”

    “回王爷,王妃现在在紫荆花花苑款待客人。”

    仁王当即站起身,问秦小王爷,“你随我去打个招呼吗”

    女主人请客,男主人一般是不露面的,但若是愿意来打个招呼的话,就表示对女主人十分看重。因而听到丫头的唱名,郁玫受宠若惊,面上的笑容虽然淡然优雅,却十足十地发自内心。

    她忙起身迎了上去,“王爷怎么有空过来”又向其身后的秦小王爷点头致意。

    仁王温和地笑道:“听说你请了家中的亲戚,自然要来看望一下。”随即便亲切地免了礼。

    侧妃祁柳也是一脸喜色,她刚到不久,王爷便赶了过来,莫不是特意来看她的上前娇滴滴唤了声,“王爷。”

    仁王温雅一笑,一手牵一个,在主位坐下,郁玫和祁柳含着羞怯的笑,相互暗横了一眼。

    郁心兰一一看在眼底。

    秦小王爷很随意地寻了个座位,碰巧在郁心兰左近,便打了个招呼,更为随意地道:“靖兄如今很得圣上赏识呢,听说工部有意保举他,出任今年的防务御史。”见郁心兰望过来,他笑了笑道:“虽说是辛</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