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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妾本庶出 菡笑第5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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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禀皇上,郡主的尸身不见了。棺材里,只有一个人形的木偶。”

    这形势可真是逆转直下。

    安王妃顿时哭了出来,“我的女儿真命苦哇”然后一股气血翻涌上来,两眼一白,晕死过去。

    因为正堂内无丫头媳妇子服侍,赫云彤和周夫人、郁心兰忙上前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背揉胸的,终于将安王妃给弄醒了。

    安王妃一转醒,立即又开始哭。建安帝冷冷地低喝一声,“闭嘴你们先跟朕解释一下,荣琳去哪了是不是不满意太后的指婚,所以故意来个金蝉脱壳”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欺君之罪,至少是要满门抄斩的。

    大冷天的,安王爷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臣臣着实不知啊。臣、心伤女儿早逝,一直未曾去过灵堂今日封棺,亦是管家主持的。”

    他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说明,也不各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女儿的尸体一直停在灵堂,他又没去守着,怎么会知道可恨的是,之前拼命阻拦开棺验尸,只怕在皇上的心中,已经坐实了此罪。

    郁心兰等人这会儿都不再扶着安王妃,回到各自的座位,眼观鼻、鼻观心。

    没了尸体,自然是无法验证了。皇上立即遣人传来了大理寺卿方正。此人正是赫云策院里方姨娘的父亲,以前只是一名小县令,却善于钻营,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许给了赫云策,才混了个京职。

    京官大三级呀。他也是有些本事,呼呼悠悠地就升了上来。

    此时听完陛下的吩咐,方正立即拍着胸脯保证,“臣一定将此案彻查到底”

    因涉及案件,又不是在自己的职权之内,旁人自不再方便留下,都站起身来待皇上发了话后,好赶紧退出安王府。

    建安帝却道:“晌午已过,先用了膳不迟。”

    早有宫中的御厨随皇上出宫,将安王府的厨子都赶出厨房,亲自抄刀烹制菜肴。

    皇上发了话,众人忙道:“谢主隆恩。”

    方正却是用过午饭了的,主动提出提审安王府的下人。

    用过膳,方正已经得到了一点线索,“清晨封棺之时,郡主的尸身还在棺内,管家带着数名仆从,都见到了的。封棺之后,因王爷与王妃被宣入宫,男仆不敢久留内宅,便都退出二门,灵堂里,只几名丫头守着灵堂,但棺材是被围幔隔了的,因此她们也不敢确定,是否有人来过,只说没有听到一点声响。”

    建安帝啪的一掌重击在桌案上,“这也叫线索没听到声响,那棺材是如何打开的人是如何没的”

    方正被骂了一通,却是不急不忙,慢慢分析,“皇上请息怒,且听臣一言。以臣之见,这番动作之大,只能说明两点。一,是这盗尸之人,武功高强,才能来去自由,且不闻一点气息。二嘛”

    他故意顿了顿,抬眸在安王爷的脸上溜了一圈,“就是王府之中有内鬼,而且必需是在府中有重权之人,否刚,难以做到这般悄无声息。”

    安王爷一听就急了,抖着胡子,怒指方正,“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方正嘿嘿一笑,“臣自是要说的,还要分析原由。这一嘛,可能是哪个钟情于郡主的男子,此人或是江湖人、或是其他能花大钱请来江湖人的人,目的自然只有一个,因爱慕郡主,故而想将郡主制成人偶,前朝就曾有过这样的案例。”

    建安帝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说。”

    方正得了肯定,神色间更是从容,“这其二嘛,容臣先向安王爷告个罪,仅是假设而已,请安王爷切莫放在心上。”说完向着安王施了一礼,才又接着道:“臣听说,自太后老佛爷指婚后,荣琳郡主曾多次入宫求见,请求太后撤了懿旨,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皇后先瞧了皇上一眼,方道:“有。”

    方正又施一礼,“所以这其二,臣的猜测是,荣琳郡主不满指婚,因而才”

    这后面的话便不再说了。

    但谁又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不方便直接说是安王爷指使的就是。

    安王爷气得直抖,却又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有不住磕头,“请皇上明查,臣弟决不敢行此欺君罔上之事。”

    建安帝只是斜眼睨他,并不说话。

    赫云连城长身而起,向皇上施礼道,“臣以为,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今日要开棺验尸之事,被人知晓,因而劫走了郡主的尸身。”

    建安帝点了点头,“有道理。两位爱卿所言,都极有道理,此事就交予内廷和大理寺,联合调查。一定要给朕彻查清楚。方爱卿有何不明白之处,就先询问赫云将军吧。”

    方正赶忙应下,转身向赫云连城道:“下官先在安王府审问完之后,再去定远侯府拜访将军。”

    赫云连城点头称好。

    建安帝与皇后便摆驾回宫,临上龙辇前,忽地回头朝赫云连城道:“听说你和期儿初八准备请人聚会”

    赫云连城忙应道:“正是,请柬已经发了。”

    建安帝淡淡地道:“案情未调查出来之前,你多与方大人商讨商讨。”

    就是不让赫云连城参加了。若是缺了一个主家,这个聚会也就办不下去了。

    赫云连城连忙应是。建安帝又朝安王爷和安王妃道:“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免伤心过度,还是多在府中休养,不要外出,也不要随意见客了。”

    这就等于是软禁了。

    安王爷和安王妃面色灰败,摇摇欲坠,由两人丫头勉力扶持着,才没真正软倒。

    谁也没法子劝慰,众人送走龙仗后,便各自回府。

    赫云连城将马缰丢给贺尘,随郁心兰一起坐进马车里。

    郁心兰靠在他肩上,轻声道,“荣琳郡主的尸体都有人抢我瞧着多半是凶手给弄走了。”

    赫云连城缓缓地道:“我今日一入宫,就直接去养心殿求见皇上,之后,便随皇上去了太和殿。宣召安王爷和安王妃,也是在太和殿内。若真要漏了什么风声,那就只有这两处宫殿的管事太监。”

    这两处宫殿的小太监,自是不可能进到内殿,偷听赫云连城向皇上禀报什么,可管事太监有三名,一位是黄公公、一位是何公公、另一位是内廷总管秦公公。

    秦公公是事后才被宣到太和殿的,因为在内宫之中查案,是由秦公公负责。

    这三人都是极得建安帝信任之人。二人逐一过滤了一遍,也想不出会是谁走漏了消息。

    赫云连城昨晚没“休息”好,清晨又早起,这会子觉得有些乏了,阖上眼睛道:“方大人有些手段,等他审完王府的人,再看情形分析吧。”

    郁心兰便没再打搅他。

    回到府内,赫云连城倒头补眠,郁心兰便使人给贤王府送信,初八的聚会不办了,请他帮忙给发了请柬的几处府上,送个通知。

    没多久,贤王明子期就亲自上门来询问,“怎么好好的又不办了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郁心兰迟疑了一下,才将今日的事告诉他,“嗯这是皇上的意思,只是连城要查案,麻烦你一下。”

    明子期睁大眼睛,仿佛听了天书,“尸体还能跑了”

    他想了想,又摸着下颚直笑,“挺有意思的,那我在这等连城哥醒来,好好问问他。”

    郁心兰只得随了他去,还提供自家女儿,做明子期的玩具。

    赫云连城睡了近两个时辰才醒,这会子天都擦黑了,郁心兰便让丫头们将饭摆在暖阁,打发了她们出去,让岳如守在门口。亲自挽起袖子,服侍两位大爷用饭,让他们好好谈谈案情。

    赫云连城也不瞒明子期,直承自己昨晚就让人去验过尸了,“吴为说,寒冰掌最宜女子或是太监练习,男人也能练,但是要成大功,花费的时间极大。”

    正好合了后宫的特点,不是女人就是太监。

    可后宫之中,一般的太监是不能习武的,内廷太监们,也没听说过谁会这种阴毒的武功。女子就更别提了,嫔妃们、女官们出自大家庭,都是弱不禁风的,宫女们多半出身贫寒,要有这么一身功夫,直接去打劫就好,干嘛跑到宫中当苦力

    郁心兰给赫云连城夹了一筷子蔬菜,嘀咕道:“或许是有人深藏不露。”

    比如韦小宝遇到的海公公和假太后,那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明子期也不是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只是觉得,“难得这么多年,都不露出一点痕迹。”

    那得是多深沉的心机,才能将自己藏得这般好而且有这么高深的武功,却深藏不露,必定是有大图为,那么父皇的安全就十分堪忧了。

    想到这儿,他再也坐不住,撂下筷子道:“我入宫一趟我就说是我让人去验过,总得让父皇谨慎些。”

    赫云连城点了点头,“多谢。”承担了我不想承认的行为。

    明子期随意地挥了挥手,潇洒走了。

    赫云连城夫妻俩,用过饭,照常安置了。

    方正那边,还真是有些本事的,只一夜的时间,就问出了一条线索。

    封棺那日,谨王爷带着家属过来寻安王爷,说是要宽慰几句,还让儿子帮着送葬。

    因荣郡主是女子,又是晚辈,安王爷夫妇是不能送葬的,可安王爷的两个儿媳妇都有了身孕,按这个时节的习俗,家中有红喜事的,要避开白事。若是无人送葬,这丧事也就太寒碜了,谨王爷的儿子是荣琳的堂兄,若能帮着送送,那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送葬也挺晦气,又是大过年的,所以安王爷并没向几位兄弟提这种要求,是谨王爷主动上门来帮忙。

    在方正看来,这里头必定有古怪。白事总归是不吉利,又恰逢新年,没得招来一年的晦气,一般人躲都躲不及,谨王爷怎么还上赶着来帮忙若是以前就是关系特别好的兄弟,倒是说得过去,可他们俩以前,是争皇位的政敌啊。

    而宫里,因明子期连夜入宫,也不平静。

    建安帝指派了十名剑龙卫,亲去各宫查看,势要找出暗藏在某处的高手。可剑龙卫们在各宫殿的屋檐上飞来飞去整整一夜,也没能引出半个人影来。

    明子期又窜到静思园,坐在赫云连城的书房里直拳桌子,“这人真是狡猾。对了,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赫云连城道:“谨王爷昨日一早就去了安王府,呆了挺久才回府,却正好错过圣驾。”

    明子期冷笑,“这时间还撞得真好。不是说,上回你和九哥查的案子,那些人也是谨王的人么我看多半就是他了。却不知荣琳听到了他的什么事。”

    郁心兰正好端着一盅参茶进来,见到明子期,就两眼放光,“是不是宫里有什么消息了”

    明子期摇了摇头,“没有。”

    郁心兰忍不住问道:“那上回查的原因是怎样的呢荣琳郡主冻晕在海宴阁,太后总要问个说法出来吧”

    “听说是荣琳自己把宫女们都赶了出去,不许人靠近,没人知道她留在里面干什么。等崔公公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是那样晕倒在地的。”

    将人都赶走,这倒是荣琳会干的事。郁心兰泄了气,“崔公公又怎么说太后怎么处置的海宴阁的宫女啊”

    “崔公公就说荣琳郡主给了他赏钱,要他将连城哥找来,还说荣琳显得很焦急,却没别的不妥。”

    郁心兰作势摸着下巴道:“很焦急嗯,这就不对啊。我记得上回在庄郡主府,我偷听到荣琳吩咐庄郡王家的丫头时,气派十足的,还知道恩威并重。就算是打定主意要勾引我相公,也不至于焦急呀。”

    赫云连城道“反正不是已经认定她知道了些什么,自然是会紧张的。”

    郁心兰摆手,“我的意思是,应该再找崔公公问一问,仔细回想一下,还有没有别的不妥之处。”

    要是有人会催眠,还能知道更多的事,当然,这话她没说。

    明子期忽然歪头打量郁心兰。看得郁心兰心里真发毛“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主意挺多的,又喜欢问,不如我向父皇推荐推荐,让你也帮着来查案”

    赫云连城呵斥道:“胡闹这多危险。”

    明子期呵呵一笑,“连城哥你跟着一块去就成了,你的武功这么高,难道还怕一个凶手么”

    郁心兰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拉着赫云连城的衣袖道:“连城,好嘛,我真的很有兴趣啊。你让子期问一问皇上的意思,若是皇上不允,我也不会强求呀。”

    赫云连城一开始坚决不同意,后来架不住小妻子撒娇打滚的,只好向明子期道:“那就麻烦你问问皇上的意思吧。随便问问就行。”

    明子期在一旁看了场好戏,呵呵直笑,“不麻烦。”心里道:我绝对会说服父皇的。

    果然,明子期进宫没多久,黄公公便带上了皇上的圣旨来了,封郁心兰和赫云连城为内宫行走,协助内廷总管秦公公,彻查荣琳郡主一案。

    郁心兰当即便走马上任,跟赫云连城一同入了宫。

    赫云连城是外男,进内宫总觉得不自在,秦公公便很知趣地将靠禁门的院子收拾了一套出来。

    郁心兰先奉承了秦公公几句,然后便开口要上回审理的供词。

    秦公公立即着人去取了来,“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郁心兰笑了笑道:“先看完供词再说。”

    秦公公还有事忙,便笑着退了出去。

    赫云连城陪着妻子看完供词,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漏洞。”

    郁心兰嘿嘿一笑,“不用漏洞。我们再将这些人提审几次。也隔了好几日了,若是谎言,总有些人记不清了,若有谁的供词前后不一致的嘿嘿。”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此时天已擦黑,御膳房着人送了饭食过来,岳如用银针逐一试了毒,又每样品尝了一口,才向两位主子福了福,“请大爷、大奶奶用饭。”

    赫云连城夫妻两用过饭,连夜提审海宴阁的宫女、太监,因崔公公是泰安宫的总管,得要先请求过太后,才能提人,就暂且放到明日再问。

    审讯自然是由赫云连城来进行,郁心兰和岳如只是在一旁帮着做笔录。

    听了赫云连城询问的问题,郁心兰才发觉,原来看了几百集的柯南,并非真的就能成为柯南的,心下对连城便有了新的认识,难怪,当初他年仅十四,就能当上禁军总领。

    赫云连城问问题时,总是先从简单又无害的入手,慢慢地问,在对象放松了心防之时,忽地针对她之前的回答,反问几句,令人措手不及,往往回答的话语,真实性较高,这样就很容易判断她之前的回答,是否为真话。

    审到半夜,才将所有人都审问完,虽然加问了一些其他信息,得出了一点疑点,但大体上,与之前的那份供词,是差不多的。

    赫云连城蹙眉道:“难道真有人能来无踪去无影”

    若是夜间,只要轻功好,还能理解,可当时是白天,海宴阁又不是没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习惯性地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明天先去海宴阁查看一下地形。”

    海宴阁是内宫之中,用于聚会和宴客之所,赫云连城并不熟悉,查看了地形后,他才能推断,是否有路径可以隐蔽人的行踪。

    郁心兰笑道:“这是自然的,只是,这些供词也要再理一理。”想了想道,“明日我画张表格出来,就很直观了。”

    现在已是凌晨,自然是睡觉要紧。

    赫云连城连日劳累,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而郁心兰则早早地起身,先与秦公公商量,去泰安宫请崔公公。

    连城起身之时,崔公公正好到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请示之后,便主动走进来。

    赫云连城向他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崔公公仔细回忆,郁心兰在屏风后,拿着上回的供词一一应对,之后送走了崔公公。

    所有人都问了一遍,就只能慢慢找出不妥当的地方来。

    郁心兰将一张大白纸铺在桌上,供词一一摊开,放在四周,自己则提了眉笔,在白纸中央画了四个方块,注明“海宴阁”三个字,在四边注上方位,以及供词上有提到的各处显著的特征,和相邻的宫殿名称。

    做好这些准备之后,就一份一份地将供词拿出来,仔细阅读,a说她当时在何方向,见到了谁,与谁说了话;b说她当时在何方向,见到了谁,与谁说了话,等等。

    每个人的名字,都按她们所说的方位标记到图上,再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用箭头标上,两人相互打了招呼的,就标双箭,某人看到另一人的,就打单箭头。

    这样画完之后,人物之间的关系就十分直观了,而且,还真是看出了一些问题。

    一个叫樱桃的宫女称,自己是在西面的回廊处,与某宫女说话,又看到青苗从南边的月亮门出去。听起来是没问题,但另外一份供词上,却写着这之间有一片小竹林,她好像见过竹林里有衣裳晃过,却又拿不准。

    郁心兰立即指给赫云连城看,“我们可以去海宴阁实地考察一下了。”

    赫云连城立即赞同,两人一同去了海宴阁,西南侧,的确是有片小竹林,十数杆修竹,不算多,种得也密,但是错落有致。赫云连城试了一下,从竹枝间的间隙看过去,应当只能看到月亮门的一小半,从南边出去的话,人应当是走的被竹枝挡住的那边。虽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却不能仅凭一点点衣角的背景,就判断出是谁来。要知道,宫女是统一着装的。

    赫云连城眯了眯俊眸道:“这两个人只怕都有问题,得立即让秦公公将其二人抓起来,若是不招,就要用刑。”

    郁心兰点了点头,两人回了住处,立即让小太监去请秦公公过来。秦公公听到二人的分析,一拍脑门,“还是赫云将军有能耐,杂家却是瞧不出来的。”

    说完,立即着人去拿人。

    等了片刻,却得到回报道:“樱桃还没有找到。青苗昨日从这里离开后,就没回宿房,刚刚在离宿房不远的一口枯井里发现了她,已经摔死了,应当就是昨日半夜回房时摔下去的。”

    也摔得真是太巧合了。

    赫云连城和郁心兰自是不信,因有了之前的推断,秦公公也是不信的,立即着人开始调查。依赫云连城的脾气,自然是要亲自看一看才行,只是,他虽被任命为内宫行走,但真的不方便四处活动,于是便只能等秦公公安排完事情,同秦公公和郁心兰一起,去那口枯井处查看。

    枯井比较大,有井沿,但井沿上没有吊水用的井架。赫云连城看了一圈,没出声,眸光投向秦公公。毕竟秦公公是内廷总管,皇上的圣旨上也是说,让他们二人“协助”秦公公查案。

    秦公公极迅速地得出了结论,“是被人推下井的,这处还有划破的青苔皮,与青苗指甲中的污物一致。来人呐,立即将昨夜问审之人全数看押,派人在宫中搜寻樱桃。”

    内廷太监们的行动力十分强悍,不过半日的时间,就将海宴阁的宫女重新审讯了一遍,又在宫门外,寻到了大清早用青苗的腰牌溜出宫的樱桃。

    回到小院后,打发太监们守远一点。郁心兰忍不住悄声问连城,“你觉得这个秦公公有问题吗不是说内廷太监也挺有本事的吗可我们都能发现的问题,他为何发现不了他对宫中应当是很熟悉的,海宴阁西南面有片小竹林,难道他不知道一听樱桃的话,就应当知道在说谎呀。”

    赫云连城淡淡地道:“一会儿看他审出些什么结果吧。”

    或许是有问题,也或许是官做得大了,办事就开始官僚

    下晌的时候,赫云连城和郁心兰被请到太和殿,听秦公公向皇上汇报查案结果。

    此番结案,审出凶手便是樱桃。

    据樱桃招供,她那天偷了海宴阁中的一件摆设,想乘宫中人多,悄悄运到宫外卖掉,哪知荣琳郡主却忽然到海宴阁中来,而且还将她们都赶出去。她的东西还没藏好,怕被人发觉,就想悄悄进去拿出来,换个地方藏好。可刚一进去拿到东西,就被荣琳郡主发现了,还大声斥责了她。

    偷盗宫中的贵重物品私卖,是死罪。樱桃一急,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捂住了荣琳郡主的嘴,怕郡主的叫声被人听了去。荣琳郡主挣不过她,没多大会功夫,便两眼一翻白,晕死了过去。

    樱桃这时才急了,想起听到的传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脱了荣琳郡主的衣服,将她丢在冰冷的地板上,还特意将门窗都打开些,让外面的寒风吹入

    郁心兰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案子还能这样圆的

    半晌,她努力转了转瞪酸了的眼珠子,偷瞄了一眼皇上。

    建安帝神色威严,不怒不喜,看不出心中是如何想的。

    秦公公汇报完毕,建安帝方威严地沉声问了几个疑点,秦公公一一解答,如果事先并不知道荣琳郡主是中了寒冰掌的话,似乎圆得滴水不漏。

    建安帝便点了点头,“那就将樱桃押去泰安宫,由太后来处置吧。”又看向赫云连城和郁心兰,“这两日你们也累,回去好好歇息吧。朕欠了你们一次娶会,改日在宫中,宣一家子亲戚过来聚一聚。”

    赫云连城和郁心兰忙起身谢恩。

    秦公公带人押着樱桃去了泰安宫。

    赫云连城和郁心兰回到府中,明子期便来求见,静思园里下人太多,三人便去到前院的书房商议。

    明子期摸着下颚道:“父皇让剑龙卫紧盯着秦公公,这一回应当可以钓条大鱼上来了。”

    赫云连城也点头道,“秦公公等人之所以敢这般糊弄皇上,是想着还没有验尸,所以外人并不清楚荣琳郡主的死因,但若真的想让他们再次行动,就必须找到荣琳的尸身。”

    郁心兰忍不住插嘴问道:“这位秦公公以前就跟着皇上的吗”

    明子期摇了摇头,“不是,他原本就是内廷总管。父皇被立为太子之后,他就一直帮着父皇,所以极得父皇的信任。”

    郁心兰听了后,笃定地道:“如若之前就是一直假装忠诚,那么他身后的主子,就一定是谨王或安王中的一位了。”

    明子期笑了笑,“这很容易猜,可到底是谁呢”

    当年为争夺储位,战况亦是十分”

    紫菱道:“注意了。旁人都有几分同情之色,唯有千叶,很是冷静,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郁心兰点了点头,“多注意一下千叶吧。”

    如果不能将院子里的人清一清,真是想安生也不能。

    郁心兰正想着,便看见千荷在院子里探头探脑,便使个眼色给紫菱。

    紫菱忙出去,带了千荷进来。千荷小小声地道:“禀大奶奶,今日西府的主子过来用饭,婢子看到西府的荣爷,在小花园的假山后,拉了千叶在说话儿。”

    郁心兰一怔,“你没看错”

    千荷忙道:“绝对没有看错。婢子是上洗衣场取衣服时,路过那儿的。”

    郁心兰点了点头,“有没有听他们说什么”

    千荷摇了摇头,“没有。婢子只是远远看到一男一女在说话儿,待近得几步,就只见到荣爷一人,荣爷还跟婢子说笑了两句。婢子装作很忙,急着要走,拐到避风堂后躲着,隔了好一会儿,才见千叶从假山里出来的。”

    赏了千荷一串钱,要她再盯着千叶一点,郁心兰便打发了她下去。

    快到了晚饭时分了,赫云连城还没回府。这时,乳娘任氏心急地抱着悦姐儿过来,进到屋内,便扑通一声跪下,焦急地道:“求大奶奶恕罪,奴婢没照顾好姐儿,姐儿今日有些发热了。”

    郁心兰一惊,小孩子的病最是麻烦,发热对成年人来说没什么,可对孩子来说,有时却是致命的,就算不致命,若是治疗得慢一点,也可能将脑子烧坏了。

    她忙趿鞋下炕,从任氏手中抱过悦姐儿,一迭声地吩咐,“快去前院找吴神医,另外派人去请府医过来。”

    转头见任氏神情凄惨,不由得放柔了面部表情,沉声问,“先别慌,你仔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时开始发热的”

    任氏见大奶奶并没勃然大怒,心就安定下了一半,忙前后想了想,方仔细回话,“今日一早还好好的,奴婢按照大奶奶说的,将窗户开了一半,换换气。辰时是大奶奶亲自喂的奶,申时是奴婢喂的,奴婢喂完后,小姐儿就开始哭,后来哭得没了力气,奴婢只当姐儿是睡着了,可是,后来见姐儿脸色太红,这么一摸才发觉很热。奴婢一直守望着小姐儿的,没有离开过,只中途去过两趟茅厕,但奴婢都请了人来帮着照看。”

    郁心兰淡淡地问,“是哪两个人还是同一个人”

    任氏忙道:“第一次是巧儿姑娘,第二次是千叶姑娘。”

    平日里,都是两位喜事嬷嬷和乳娘一同照顾哥儿姐儿的,今日一位喜事嬷嬷出府休假,另一位则主要帮着哥儿那边,所以悦姐儿这边只有任氏一人照看着。

    就这么一天,偏偏就出了意外。

    第一百三十九章

    郁心兰的眸光一寒,立即吩咐紫菱,“将巧儿和千叶带进来,再让干荷问一问,有谁见过其他人进悦姐儿的房间。”

    她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女儿的,感觉热得不是很厉害,心就先放下了一点。这大冷天的,她怕关着门烧炭会使屋内空气不好,一直就要求乳娘们将窗户打开一半通风,又不许屋内烧明炭火,宁可多花银子,大把大把地烧地龙。

    宝宝们的衣服,换下来后,也是让安妈妈交给可靠的人去洗,洗完后,有太阳的天气一定要晒一晒,没太阳的时候,也让用滚滚的开水泡一泡,消消毒。

    按理来说,应当是不容易生病的。

    正思忖,吴为率先赶到了,忙给悦姐儿诊了诊脉,俊挺的眉头顿时拧成一团。看得郁心兰心惊肉跳的,“怎么”

    “象是出痘子。”

    所谓痘子就是水痘,一般要周岁左右的小孩子才会得,悦姐儿不过三个月而已

    出水痘在这个世间,完全就是看天命的事儿,没有特别有效的药物可以治疗。吴为想了想,写了两张方子,一张是口服的,一张是擦洗的。他交给郁心兰道:“应该是接触了患儿的衣服,或是与患儿一同用过饭食之类。”

    郁心兰心中气恼,让人立即去清查悦姐儿房中的衣服,转眸看见任氏低头站在一旁,脑中忽地灵光一闪,指着任氏道:“还请吴大哥帮忙给她诊一诊脉,看有没有出痘的迹象。”

    任氏吓了一跳,忙跪下道:“奴婢不会出痘的,奴婢小时候出过痘子。”

    郁心兰神情一闪,就是因为出过痘子,所以任氏若是接触了含病毒的事物,也不会有事仍是跟吴为道:“还请吴大哥帮忙看一看。”

    吴为便为任氏诊了脉,蹙眉道:“的确是有些发热的迹象,不过症状不明显。”遂又问任氏,“这两天是不是夜里不安宁晨起时觉得头晕眼花”

    任氏这时不敢隐瞒,“是有一点,不过坐一坐便没事了,而且奴婢身子一向很好,几年都不曾病一次的,所以奴婢也就没在意,却不曾想”说到这儿抬起头来,露出秀丽的面庞,“姐儿的病,不会是奴婢过给姐儿的吧”

    吴为淡淡地道:“有可能是。”

    紫菱听了这话,恨得直拿指尖戳任氏的额头,“你怎么这么不经心自己觉得不稳妥了,却还要勉强喂养姐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马上说出来。”

    锦儿等人拿着药方下去拣药煎药,郁心兰抱着悦姐儿轻轻地拍着。大概是不舒服,今天悦姐儿哭得嗓子都哑了,这会儿躺在娘亲的怀里,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便安心了些,只委屈地扁着小嘴。

    任氏在那头被紫菱骂得都哭了出来,郁心兰才淡淡地道:“下去好生服用吴神医给你开的药,扣三个月月钱,以后一定要注意,否则,我不会再轻恕。”

    任氏出身贫寒,很在意这份差事,平时对悦姐儿也是很上心的,郁心兰倒不怀疑她,穷人家的女人没那么娇贵,一点点的头痛脑热在她们看来,不叫病,所以没注意也是有的,但小孩子的抵抗力弱,她身为乳娘应当特别注意。

    任氏见大奶奶没有将她赶走的意思,忙磕头谢恩,下去了。

    郁心兰小时候,要种疫苗的时候她发烧,所以没有种成,也生过水痘,她记得奶奶是给她熬的红小豆汤代茶喝,好得很快。忙将这法子拿出来问吴为,吴为道:“可以试试。”

    郁心兰立即让安妈妈使人去茶水间,熬红小豆汤。说完了话儿,郁心兰才抬眸看向早就候在屋里的巧儿和千夏。

    也没特别的疾言厉色,郁心兰只是敛容问道:“你们说说今日帮着任氏照看悦姐儿时,都做了些什么,屋子里进出过什么人。”

    二人一一回答了,郁心兰神色凛然道:“我姑且相信你们,若是你们还有什么别的话要对我说的,就尽快说,若是日后查出些什么,就别怪我不顾主仆情分。”

    二人喏喏地道:“都说清楚了。婢子不敢隐瞒大奶奶。”

    待二人退下,紫菱进言道:“奶奶就是心善,要是换成婢子,婢子一定先将她们关起来再说。”

    赫云连城正进得门来,忍不住接口问道:“要把谁关起来”

    紫菱心中一凛,不敢回话。郁心兰也在斟酌着怎么回答。赫云连城立即就察觉到气氛有异,见吴为也在这,更是感觉不妙,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转眸问紫菱,“你刚才说要关谁”

    紫菱只觉得那目光似刀一般凌厉,压得她心跳如雷鸣在耳边喘不过气来,只得颤声道:“悦姐儿今日发了热,吴神医说,是得了水痘。巧儿和千夏两个,去过姐儿屋里,所以婢子才说”

    话未说完,赫云连城就挑起门帘走了出去。

    郁心兰觉得不妙,又怕宝宝受了风,不方便跟出去,便朝紫菱道:“去看看大爷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紫菱转了回来,轻声道:“大爷让婆子将巧儿和千夏两个绑了,要打板子。”

    郁心兰怔了怔,拉上紫菱低语了几句:“快去。”

    紫菱带着大奶奶的话去劝大爷,赫云连城好不容易忍住了怒气,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她们二人,对行刑的婆子道:“各打十板。”

    说罢转身进了屋,眉眼中却还依稀透着几分微微的怒气。

    郁心兰见丈夫进来,忙将女儿交到他的手中。赫云连城在炕边坐下,亲了亲女儿的小脸,问吴为:“你有没有把握医好”

    吴为道:“发现得早,症状还没显,把握大一些,不过我也不敢说,一定是没问题。”

    赫云连城的俊眉又蹙了起来,郁心兰忙道:“连城,你要相信咱们的孩子是有老天保佑的。”

    赫云连城这才缓缓舒展了眉头,“若是让我查出是谁干的,我必不饶他。”

    这句话,他说得轻飘飘的,语气不如何严厉,神色也并不如何阴狠,可越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越是给人一种言出必行的果断和决绝。令人在屋里服侍的一众丫头婆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郁心兰见时辰不早,便让人摆饭,请吴为一同用了饭,打发走了婆子,这几日她决定亲自带悦姐儿睡觉。悦姐儿的奶就由她来喂,免得与任氏二人交互传染,总也不得好。

    曜哥儿则让喜事嬷嬷和乳娘康氏带去长公主的宜静居,小住些时日,免得过了病气。

    都安排好后,郁心兰才问赫云连城,“去安王府怎么样怎么回得这般迟”

    赫云连城道:“安王爷闻言自是又惊又喜,倒是安王妃似乎是惊愕惶惑了一下。送去倒没用什么时间,只是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子恒,就多聊了几句。”

    看来,安王府真是有问题了,看来这么大具尸体在安王府失踪,安王妃是知道一点内幕的。

    只是,让郁心兰不能理解的是,荣琳郡主被人打死了,身为她的母亲的安王妃,怎么还会帮着藏匿尸体

    她想了想问,“明日你要入宫吗”

    赫云连城摇了摇头,“不了,我在府中陪着悦姐儿。”

    郁心兰心中一动,她跟连城进宫不过一夜兼一个白天,府里的喜事嬷嬷家中就出了事儿,待这个嬷嬷一走,悦姐儿又生了病,这事儿来得真及时。若真是嫉妒她生了嫡长孙,却为何不是向曜哥儿下手,而是悦姐儿

    仿佛是要绊住连城似的。

    郁心兰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定是我们已经查到了什么,触到他们底线的东西了,只是我们忽略了。”

    赫云连城抬眸看了看她,“你觉得是什么”

    郁心兰想了一圈没想到,丧气地道:“都说了是我们忽略的东西了。但他们绊住你,肯定就是不希望你再查下去,或者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过得几日,他们就能处置妥当了。”

    郁心兰抬眸看着他道:“这么分析吧,若是悦姐儿不生病,你明日打算去干什么”

    “先入宫请求皇上,再问一问暗哨们有无发现。”

    郁心兰摸着下巴仔细地想,忽地灵光一现,“安王府”

    “你派暗哨盯着安王府对不对原本,宫里已经结了案,皇上也表面上认可了,那么就没有再将安王和安王妃禁足的理由了,至少皇上那边得发话让他们自由,他们可能没发觉皇上派了剑龙卫暗中盯着他们,但却很戒备你。”

    “因为上回你坚持要给荣琳验尸,他们肯定会想到,你已经暗中验过尸了,只是碍于男女大防,不敢向皇上承认。所以即使皇上撤了监视安王府的人手,他们认定你也一定会派人盯着安王府,所以才要来害悦姐儿,让你不能安心查下去。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