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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妾本庶出 菡笑第6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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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婉的。”

    郁心兰含泪用力点头,没错没错,还是娘亲最了解我,我是个温柔贤惠的人,决不是什么泼妇。

    常氏也发觉这话儿说得有些不对,嘿嘿地干笑两声,扬声问道:“小姐呢,去请过来,快让她来陪陪表姐。兰丫头,时辰也不早了,中午就在舅母这儿留饭。”

    之前是因为温氏的事情不便让未出阁的闺女听到,这才让温丹回避的,这会儿事情基本已经解决了,就等着郁老爷上门来,温家上下一齐声讨一番便成了,这才将温丹请过来。

    温丹没多久便来了,与郁心兰坐到一旁去聊天。郁心兰想起温府后院扩展的事儿,随口问道,“也有三个月了,园子还没修好吗”

    常氏道:“本来只想将围墙打通,花园子稍稍修葺一下的,可是你舅舅请了个风水先生来看,说是朝向和几处房舍的方位不好,只得将那几处房子拆了重新再建。你是不是自己要用人了”

    郁心兰忙道:“不是不是,佟孝家的您只管用着,我只是白问问。”

    正聊着话儿,门外有人问道:“请问是我家大奶奶来了么”

    郁心兰一听便知是佟孝的声音,忙道“紫菱,去问问佟孝,找我有什么事。”

    紫菱出去了一会儿之后,进来道:“佟孝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奶奶您禀报。”

    常氏闻言,忙吩咐自家的下人将东边的小厅收拾出来,让他们去那里谈话。

    郁心兰去了小厅,紫菱等人将屏风架好退了出去,佟孝这才躬身进来,先磕了一个头,“许久未给大奶奶请安了。”

    郁心兰笑道:“你在温府办差,就跟帮我办差是一样的,快起来吧,有什么事便说吧。”

    佟孝站起身来,从怀里摸索出一只赤金凤头扁簪,小声道:“还请奶奶容奴才将这簪子递给您看。”

    郁心兰并不怎么在意这世间的那些个麻烦规矩,当下便点了点头,佟孝几步走到屏风旁,将簪子递给郁心兰后,又老实地退到屏风后立着,嘴里解释道:“这只簪子,是奴才在帮温府拆最后那处院子时,在一个炕头缝里拾到的,很明显是被人悄悄寨进去的。这只簪子,是内造处造的。”

    郁心兰一惊,忙打量手中的簪子,做工很是精细,在簪杆上的确是有内造府的印记,而且簪头是金凤,羽毛华丽、纹路细腻,也不是民间能允许制造的款式。赤金较软,长长的簪杆已经被对折在一起,显然不会是无意间掉入炕台的缝隙当中,的确是像佟孝说的,被人塞进去的。她忙向佟孝问发现这只簪子的细节,佟孝道:“那日奴才正好在场,房屋的几面墙都已经拆了,只剩下炕了,那短工一锤子下去,奴才就觉得眼前金光一闪,忙过去查看,便捡拾到了这只簪子。因见是宫内之物,奴才觉得有必要先禀明大奶奶,所以才压着没禀报给温老爷子,今日听说大奶奶来了,这才前来禀报。”他是觉得这事儿必定会牵涉到什么,说不定又是大功一件,自然要先紧着自己的主子来,所以才没禀报给温府的人知道。

    郁心兰点了点头,笑道:“你很机灵,一会儿我让紫菱赏你个荷包,若是想求我什么,现在开口,时机正好。”

    佟孝闻言大喜,忙跪下磕了两个头,喜滋滋地道:“想必大奶奶也知道,我那二儿子今年也有十六了,奴才想向大奶奶求个恩典,请大奶奶将千叶姑娘许给他。奴才那二小子是个憨厚人,人虽不见得有多机灵,可胜在吃苦耐劳,又知冷知热,若是娶了千叶姑娘,必定一心一意相待,断不敢欺辱。”

    郁心兰笑了笑道:“得了,我让你开口,便是打算许给你的。你让你娘子请个媒人,到侯府来提亲吧。”

    佟孝闻言,喜不自胜,又重重磕了几个头谢恩,才笑容满面地站起身来。郁心兰沉吟了一下,又道:“千叶那个丫头,我一直觉得她像是在给谁办差,不过也没见她做过什么于我不利的事情,我其实还挺喜欢她的针线,日后也想着能用得着她,许给你次子,也是给她一个机会,娶回家后,让你娘子好生调教着。”

    佟孝闻言,神色一凉,立即表态道:“请奶奶放心,奴才一定会让婆娘好生调教她。”

    郁心兰点了点头,将簪子收入怀中,让佟孝下去办事,又返回了上房。

    赫云连城下了衙回府,听说妻子去了温府,便赶到温府来接人。他不想走热闹的衔道,专拣了清静的小巷子,打马疾驰。

    正要转过一条小巷,进入温府的后巷之时,十字路口忽地出现一个挑着扁担的老人家,赫云连城急忙勒住马缰。踏雪十分乖顺地停住脚步,可是这么一匹高头大马,还是吓了老人家一跳,双膝一软,眼见着就要坐倒在地,扁担上挑的两个桶子也会倾倒出来。

    赫云连城忙从马背上飞跃而下,一手握住扁担,一手抓住老人家的肩膀,令其堪堪站稳。可是扁担两次的麻绳还是晃了几下,桶子里装的东西漾了出来,溅了赫云连城一裤管。

    桶子里装的居然渡水,这味道实在是赫云连城不由得屏住呼吸。

    那老头吓了一大跳,慌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嘴里哆嗦道:“大老爷饶命。”作势就在往地上磕。赫云连城拦住老人家道:“不怪你,起来吧。”

    赶上来的黄奇忙将老人家扶起来,那老人家没想到这位俊美得跟神仙似的大老爷这么好说话,忙指着一个小门讨好地道:“小的家就在前面,大老爷不如去小的家换身衣裳吧。”

    黄奇也屏住息向主子进言道:“主子这身衣裳不能穿了,不如去这位老人家这中小坐,卑职回府取了干净衣裳过来。”

    赫云连城沉稳地点了点头,贺尘立即上前帮老人家挑起了担子,主仆两跟在老人家身后进了他家。老人家的屋子是个小四合院,天井里不象富贵人家那样铺上青石,而是裸土,种了些蔬菜,这一担子渡水,就是挑来浇菜用的。

    赫云连城略打量了一下家具,便坐在正房的主位上静候,贺尘护在主子身后,老人家也不敢多说话,奉了茶后便立在一旁。两柱香后,黄奇便拿了新衣过来,那老人家忙提了一桶水进内室,要帮着服侍赫云连城更衣。赫云连城只道:“不必了。”接过老人家递来的湿巾,随意在腿上擦了擦,背过身换了衣裳便走。

    待他们主仆三人走后,这老人家便从后门出去,拐过一个小巷子,来到温府隔壁那座宅子的后门处,拿出钥匙打开门锁,径直走了进去。来到大厅,向闵老头禀报道:“等了几个月,今日终于让小的等到赫云将军了,方才小地看了将军的后背,确认背心处有一颗朱砂痣。”

    闵老头闻言立即的舅母留了饭。小夫妻两正要携手回府时,郁府那边又差了一个管事婆子来说道:“伍夫人觉得住在郁府,打搅到了老爷和二夫人的清静,今日已向老太太提出携子回乡。”

    赫云连城上早朝的时候,就被岳父大人给叫到了一边,言辞含糊地请他代为说几句好话,他原本还想问向谁说,说什么,可惜早朝的钟声响了,没问得着。刚刚在席间才听说岳父大人竟说出那样的荒唐话,这会子又听到这样的禀报,当下便道:“应当是岳父大人劝解的。”

    郁心兰没好气地暗翻一个白眼,男人总是帮着男人说话,这明明就是老太太帮忙打发了那个伍娘子。

    赫云连城原本还想再帮岳父大人说说情,见到小妻子微怒的表情,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常氏打发了来人几十大钱,正色道:“请你回去转告老太太,走了一个伍夫人,下回也许还会来一个六夫人、七夫人,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

    那婆子不敢多言,唯唯诺诺地应了,告辞回郁府。

    郁心兰不便在温府久留,再者也想跟赫云连城说说金簪的事情,便向舅母和娘亲告辞,与赫云连城携手出了温府。

    侯府的马车停在温府的正门外,小夫妻两刚要上车,隔壁宅子里的那个闵老头又热情地跑出来给他们请安。

    这回赫云连城连话都不相搭,只点了点头,便扶着妻子上了马车,然后自动跟进去,呯一声将车门关上。

    看着远去的马车,闵老头心情形,就能真相大白了。

    禁军营中有事来寻连城,他将郁心兰送回府后,又忙忙地赶回禁军大营。郁心兰先看了看宝贝们,小小地歇了下午,便听得紫菱进来禀报道:“庄郡王妃求见。”

    郁心兰忙道:“快请。”

    珠帘一挑,庄郡王妃唐宁笑吟吟地走进来,作势生气道:“前日请你来玩耍,你居然摆架子不来,却还要送那么贵重的回礼,让我如何消受得起

    郁心兰笑道:“你可是堂堂的王妃,如何消受不起”使了人沏上一壶新茶,又摆上进鲜的果品。

    唐宁喝了口茶,才将手中的事物递给郁心兰,笑嗔道:“喏,谁让你送那么重的礼,害我忙忙地挑了两日,才寻到这个玩意儿,送你当回礼的,可不许推辞。”

    郁心兰笑着接过来,嘴里应道:“还巴巴地送什么回礼,过几日侯府便会宴客,你到时来玩带个手信不就成了。”

    细看那事物,是一个长长的硬纸筒,打开一端的盖子,倒出了一幅画卷。郁心兰将画卷展开来,轻讶道:“是黄山人的真迹。”

    这位黄山人,是前朝一位出名的画师,画风别具一格,被不少藏家所喜爱,不过他平生极爱作画,传世的画作不少,因此算不得十分珍贵,却也有珍藏的价值。挑这么一样珍且不贵的礼物送过来,可见唐宁是用了心的,郁心兰轻笑道:“谢谢你,我就笑纳了。”

    唐宁仔细地看着郁心兰的表情道:“这值当什么,只要你喜欢就好。”

    郁心兰笑了笑,“我很喜欢。”说着将画卷重新卷好,放入画筒之中,交给紫菱收好。

    唐宁又道,“送了你就是你的,自己留着也好,送人也罢,都由着你。”

    侯爷是个武将,并不怎么喜欢字画这类的东西,郁老爷倒是喜欢,以往郁心兰得了好画名画,总会第一时间送给郁老爹,可是这回郁老爹表现不好,她打算等他改正了好色的毛病之后再说。

    唐宁要求看小宝宝,一会子乳娘带了两个小家伙过来,她欢喜得抱在怀里不松手。郁心兰想着唐宁给吴为的师兄医治半年了,不由得问她道:“你的身子好些了吗吴大夫怎么说”

    唐宁脸上露出几分忧色,轻轻地道:“吴大夫说好多了,只是,我这身子要慢慢调养,他说急不来,让我完全调养好后,再怀。”

    郁心兰忙道:“的确是不要急,宁可晚上一年两年的,若是你的身子弱,宝宝生下后也难得健康。”

    唐宁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只能如此。”轻轻一叹,似乎有几分认命的模样。

    郁心兰也不好再劝,怀孕这种事,实在是难以说清,打包票的话她也说不出口,只得转移了话题,两人闲聊了一阵子,唐宁便告辞回府了。

    庄郡王正在上房里等着唐宁,见到她便笑道:“回来了”

    唐宁笑着应了一声,一边更衣,一边悄悄从镜子里查看王爷的脸色。庄郡王心不在蔫地喝了两口茶,待唐宁换了身家常服,从屏风后走出来,便笑着招手道:“快来,有你最爱吃的冰镇草莓。”

    唐宁忙笑着坐下,斯文地吃了几颗,便放下小叉子道:“吴大夫说我不宜多吃冷食。”

    庄郡王关切地看着她道:“你听大夫的话吧,小心将养身子。”又问了几句她的情况,将话峰一转,问道:“画送过去了”

    唐宁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勉强笑道:“是啊,心兰十分喜欢,王爷果然会挑画,也正好她喜欢画。”

    庄郡王状似不在意地道:“我是见你为了回赠她一份礼也烦恼成这样,才帮帮你的。她其实只这么喜欢画,听连城说,是她父亲喜欢,她才帮着收集。这画,她的打算送给郁大人吧”

    原来是连城说的,唐宁只觉得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因而没听到王爷问的后面一句话。庄郡王只得再问一次,她才笑道:“没听她说,只见她让婢女收到库房中。”

    庄郡王暗蹙了一下眉,明明听连城说,每回得了好画,她都马上送去郁府,帮她娘亲讨郁大人的欢心,怎么会只是让婢女收好。他不由得追问道:“你确定她只是让婢女收好”

    那种怪异地感觉又漫上了心头,唐宁仔细观察着夫君的表情问,“王爷为何在意这个”

    庄郡王敛了神情,一派淡然地道:“只是听连城说她有了画就会送给郁大人,所以觉得奇怪,难道这幅画她打算自己欣赏”

    唐宁接不了话,只得笑了笑。庄郡王转了话题,夫妻两又聊了几句,他便起身去书房与幕僚商议。郁心兰居然不将画送给郁达,那么涂在画上的药粉,会不会失效会不会被旁人接触到

    第二日一早,伍夫人便带着儿子和丫头十儿,拎着几个包袱,来到王夫人的菊院,向郁府辞行。因着郁老太太年事已高,表明了不再管理府中的事物,目前温氏不在府中,后院的事自然又落入了王夫人的手中。

    王夫人摆足了架子,才到正厅里来见伍夫人,只淡淡地说了几句“一路顺风”“路上小心”之类的话后,便端茶送客。

    伍夫人面上恭谨地施了礼,心中却暗暗嘲笑,一个不得丈夫宠爱的老女人,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出了菊院,心思一转,眼前闪现了郁老爷那张俊逸非凡、完全看不出年龄的脸来,脚步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往上房而去,到了上房院中,楚楚可恰地问走廊上守候的小厮道:“请问郁大人在屋内吗妾身是来向大人辞行的。”

    那小厮歉意地打了个千,“对不住,大人此时还在上朝,并未回府。”

    伍夫人不相信,她让十儿守在二门处,明明见到郁老爷的马车回了府的。伍夫人眼珠儿一转,忽地拧起眉心,一手按在腰侧,满面痛楚之色。那小厮急了,忙问道:“您是怎么了”

    十儿急道:“夫人的旧疾犯了,还请小哥儿允我们夫人入内休息一下。”

    小厮也没办法,正房不让进,偏厅总也得让人进去歇息一下吧。

    其实郁老爷就在正房之中,他被温氏冲回娘家的举动给震惊了,真没想到平素看着柔柔弱弱的平妻,还真有回娘家的勇气。原还有着三分怒气,三分忐忑,昨日被老祖宗狠狠训了一顿,放话说接不回温氏就不再让他来请安之后,郁老爷这会儿心中只剩下了忐忑。知道伍夫人今日返乡,他特意嘱咐了下人,不让告诉伍夫人他在府中,免得与伍夫人见了面,又被老祖宗责骂。

    可这会儿听到伍夫人痛苦的吟声,郁老爷也急了,这同乡可是托孤于他的,他就这么让人家好好地走了也就罢了,若是有个什么病痛之类的,还是养好了再走才是。

    这么一想着,他便急急出了门,往偏厅而去。在门口正撞上送了人出来的小厮,忙问道:“伍夫人如何了”

    小厮也很慌,“痛得晕过去了。小的这正打算去请府医来看一看。”

    郁老爷直挥手,“快去快去。”说罢撩了袍子进去,真见着十儿边哭边给伍夫人掭胸口,忙问,“是什么样的旧疾”

    说着见到她们主仆三人脚边还放着几个大包袱,便道:“还不将行李放回去,夫人这般哪里能走待养好病再说吧。”

    十儿和小伍少爷忙道了谢,一人拿几个包袱,往那处小院去了。

    等人都走了,郁老爷才发觉这厅里就只剩下了他和伍夫人,男女独处一室,虽是大白天的,传出去也不美呀。他忙又转身出去,想到院子时寻几个婢女来服侍,却找不着人,这才想起是自己之前发脾气,将下人们都赶走了。

    叹了口气,郁老爷只得回身候在走廊上,若是听到伍夫人呼唤,再进去不迟。可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里面有半点动静,他又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还没醒过来,又悄悄推开一条门隙,往内探看。

    这一看不要紧,里面的伍夫人,原本坐在八仙椅上小慰的,这会儿却仰头倒在椅背上,胸前一片血红,一只簪子插得没入胸中,只露出垂珠的入衔口。

    这情景当场将郁老爷吓得手一抖,房门在手劲的带动下,发出“嘭”一声巨响。

    正巧那名小厮带了府医过来,以为是伍夫人的情景不好,府医只来得及向郁老爷拱了拱手,便闪身进了屋,跟着便响起“咣噹”一声,医箝掉在地上,掉成了几瓣。

    郁老爷骇得嘴唇直哆嗦,“快,报官,报给府尹大人。”

    林管家这时也得了讯儿,忙带了人过来扶着老爷去休息,亲自拿了老爷的名帖,到京兆尹府中拜见府尹大人。

    不多时,京兆尹带着衙吏和捕快来了,在偏厅里侦查了一会儿之后,要笑不笑地来到郁老爷跟前,作了个揖道:“此事恐怕还得让郁大人随小人回府一趟才行。”

    第一百六十一章

    郁心兰习惯处理帐目时不让人服侍,所以暖阁里只有她一人,只是夏日的早阳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她不知不觉就趴在小炕桌上睡着了。正睡得香甜,忽地被一阵怪异的感觉弄醒,觉得有人站在床边注视着自己,她忙睁开眼睛,果然见到一脸局促的明子期。

    明子期支吾道:“你醒了”

    郁心兰边坐起来拢头发,找镜子看脸上是否有睡痕,边随口一问,“嗯,有事吗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

    那边的明子期顿时涨红了俊脸,神情羞涩得不行。好在为了避嫌,他已经背过了身去,不然被郁心兰瞧见,必定会笑话他。他并非刻意闯进来,只是习惯使然,进得暖阁后,发觉她柔静的睡颜,便想安安静静地多看她一会儿,才没有叫醒她。

    郁心兰原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要他回答的意思,接着问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在厅里等一等”

    换了个话题,明子期长吁了一口气,神情也恢复了几分自在,赶忙答道:“是连城哥让我来接你,先去温府接你娘亲,再到京兆尹府中去一趟。连城哥已经先去了。”

    这差事是他向连城讨来的,花了好多口水呢。

    郁心兰不由得奇道:“去那做什么”

    明子期顿了顿,迟疑地道:“你父亲被指谋杀,已经关入京兆尹府的牢中了。”

    郁心兰大吃一惊,“我父亲他谋杀谁”

    “伍章氏。”

    郁心兰怔了一怔,才想到是伍娘子,随即便摇头道:“不可能,我父亲杀她做什么”想纳进府里好好宠着都来不及呢。

    明子期微蹙了下眉道:“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只是下了朝便听到京兆尹使人来通知连城哥,连城哥已经去衙门问情况了。”

    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若真个杀了人,就算这罪名是被人给安上去的,只要坐实了,对两个弟弟的影响都极大。郁心兰只得立即传了紫菱和芜儿进来,回内室迅速更了衣,然后乘上马车直奔京兆尹衙门。

    要说京兆尹,还真是个难当的官儿,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县令,在京城里走错路随便撞个人,官衔说不定都比他的大,可偏偏京城里出了什么事儿,都得由他先来把关,再分送到相应的衙门处理。

    今日一早抓了郁达,这不,才将案情报到刑部,衙门里就来了几尊大佛,都是郁达的女婿,赫云将军都还罢了,就连仁王殿下都亲自来了。廖大人真是欲哭无泪。

    可是面对仁王殿下焦急中微带怒意的俊脸,廖大人纵使口干舌燥,也不得不将方才已经解释过三遍的话,再拿出来解释一遍,“郁大人府中的小厮和伍娘子的儿子、丫头可以证实,当时伍娘子晕厥过去了,郁大人打发走了他们,单独留下陪伍娘子。”

    这廖大人极有说书的天份,说到这儿,便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

    仁王蹙了下眉头,“便是如此,怎能说明伍娘子是郁大人所害”

    廖大人慢条斯理地道:“只因,前后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伍娘子便被杀了,身边又只有郁大人一人,且小厮与府医在到达正房时,听到房门一声巨响,然后便见郁大人慌张惊惶地站在门口,而且伍娘子的手腕处有抓握的指痕,令其毙命的金簪子被男子的大手,握得塌陷下去一块,衣襟也有些散乱,下官是带着衙门里最有经验的捕头去探查的,自是找到了一些别的证据,只是,恕下官无可奉告。”

    虽然廖大人说得含糊,可是那略带颜色目光,和满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懂的”的表情,已经明确地在说,想必是郁大人见伍娘子年青貌美,一时动了邪念,欲乘四下无人之时,行那不轨之事,却遭伍娘子反抗,甚至拔下发簪自卫,郁大人怕兽行败露,与其推搡,一时失手于是乎,他们抓人是绝对没有抓错的。

    仁王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怎么会是被簪子所杀他之前只听说郁达犯了人命案,以为是王丞相的计谋得逞,忽地怕京兆尹衙门中的捕头们太过厉害,三两下抓住了王夫人,牵扯出郁玫来,这才急急地赶到京兆尹衙门中。

    可是,伍娘子竟是被簪子所杀,那到底是谁干的,难道还有其他人得知了那个秘密若果真如此,少不得还要再追查下去,将知情人都灭了口方能罢休。

    尽管脑海里旋转着各种念头,眼底划过一抹惊慌和狠厉,可仁王的表情却是迟疑又为难的,良久,才长叹一声,将目光转向一直垂眸不语的赫云连城,商量着道:“既然廖大人这里有证据,少不得需按律法所示的章法,先行审理,这几日,便只能委曲岳父大人在牢中暂住几日了。纵然我有等有人为岳父大人担保,但是国有国法”

    话音示落,赫云连城等人还未表态,衙门外又传来通传之声,“庄郡王驾到。”

    庄郡王明子恒由随身太监和侍卫陪着,大踏步走入衙门大堂之中,只向殷勤迎上来的廖大人,和一脸审视地注视着他的仁王,点了点头示意,便急切地来到赫云连城身边,关心地问,“连城,我听说你岳父出了事,到底是什么事”

    赫云连城动了动嘴角,做了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淡淡地道:“廖大人还在查。”

    廖大人少不得又将案情叙述了一遍,明子恒的眼底闪过一抹沉思,面上却宽慰道:“我相信郁大人不会行此无良之事。”

    仁王一派的目的是要将郁达关入大牢之中,因此担心庄郡王不清楚情况,胡乱担保,而廖大人又顶不住压力,将郁达放回府中,忙一脸正派地严肃道:“我也是这样认为。不过还得请廖大人尽快查明真相,还岳父大人一个清白。”

    庄郡王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想让郁达回郁府,好在他也正是这个目的,便顺着这话儿道:“确是如此,若是不查明真相,只会让旁人以为郁大人得以脱罪,靠的是几位姑爷。”

    两人虽没事先商量过,可这般一唱一和,竟是分外的和谐,瞬间堵住了贺鸿和蒋怀想为岳父求情担保的话,郁老爷这两位女婿的份量不足,只得转眸看向赫云连城。

    赫云连城却只是低头研究衙门大堂里的地砖,仿佛对四周的一切无知无觉。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最擅长周旋的廖大人也没撤了,他亦不能将这几位贵人赶走,开始办公,也不方便请他们坐下,监视自己办公,只得陪着笑脸,目光飘乎乎地从郁老爷的几位贵婿脸上划过。

    直到门外传来通传声,“贤王殿下驾到,赫云少夫人到。”

    赫云连城立即有了反应,转身往大堂外走,迎上去握住妻子的手,陪她走进来,随便将情形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廖大人立即殷勤地笑着,迎上贤王殿下,不用他问便问案件交待了一遍。

    郁心兰听完后大蹙眉头,就凭这么点证据,再加上无与伦比的想像力,就能给个朝中正二品的官员定罪

    待听得他们已经决定遵从玥国的律法,不给郁老爷担保,也不知为何,郁心兰竟十分同意这种做法,谁让老爹跟伍娘子不清不楚的也该在牢里关上几日,吃点苦头,免得他一大把年纪了,心里还想着花姑娘俏寡妇的。

    她只提了一个要求,“我想现在见一见我父亲,可以吗”

    廖大人自是一口应承,当即亲自带了几位贵客去牢中。仁王似是怕郁心兰难过,十分关切地道:“四妹妹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为岳父大人脱罪的。”

    郁心兰朝他笑了笑,“我不担心,这么明显的事,有什么可担心的,若是找不出真凶,却又将朝中要员无故关押了许久,该担心的也是府尹大人才是。”

    躬身走在前头的廖大人脚下一个踉跄,往前蹿了两步才站稳身形,抽着嘴角问道:“不知赫云少夫人如何这般肯定,不是令尊所为下官虽然官职低微,但也不会为了邀功,便随意安插罪名到令尊的头上。”

    郁心兰轻笑一声,却也不跟他瓣,只道:“当时我会来听审的,希望廖大人能审得明白。”

    到了牢中,一行人这才发觉,郁老爷竟是与几名男犯关押在一起的。仁王当即蹙眉道:“怎么不给郁大人单独一间”

    廖大人解释道:“如今京中所有牢房都是满的,实在是没有单独的牢房了。当然下官想想办法,让这几人挤到别的牢房中去,应当还是可以的。”

    可是,牢房里的确是太挤了,每个房间都关了十来个人,这些人基本都是安亲王一案中,涉案官员的家属或是仆人,因为不知还有多少暗势力没有查出来,这些官员和家属都暂时看押着,并未处理。

    仁王和赫云连城商量了一下,决定请廖大人将郁老爷关押在衙门后院之中。一般官衙的后院,就是官员的住所,为了看管犯事的仆人,多少都会有一两间封了窗户的暗房。虽然是委曲了些,可至少比牢房要干净整齐,况且郁大人是文官,一家老小都在京城,不存在潜逃的可能性。

    廖大人自然没有意见,立即着人将郁老爷请了出来。郁老爷一直半低着头,他为人最好首面,这狼狈的样子被几个女婿看到,真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几位女婿安慰了一下岳父,见岳父大人一脸不想说话的样子,便纷纷告辞了,临走又各个交待廖大人,要他多多关照郁老爷。

    廖大人自是一口应承。

    庄郡王与仁王出了衙门,分手之前,互望一眼,眼中有对方都能读懂的打量和探究,随即又各自带人离去。

    赫云连城将马匹交给贺尘,与郁心兰一同乘车回侯府,明子期极自觉地钻进车厢当电灯泡。

    郁心兰正在跟赫云连城说,“先别告诉老太太和娘亲,我一会让人送讯儿去郁府和温府,就说父亲有事被留在京兆尹府上,等过几日父亲平了冤情,自然就没事了。”

    明子期实在是对郁心兰的表现很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不怕你父亲的罪名坐实吗”

    郁心兰随意地问道:“你知道伤人的那只簪子是什么样的”

    明子期道:“廖大人不是说了吗银簪。”

    郁心兰便笑道:“金银都十分柔软,随意便可变形,如果能戳入胸口胸口不是还有肋骨吗”

    明子期摇头道:“但是一般人家都是用青铜或铸铁做底,鎏金银,这样的簪子是能杀人的。”

    郁心兰淡淡地道:“伍娘子的簪子是纯银的。”

    她那日去找伍娘子时,仔细查看过伍娘子的衣着和首饰,虽然大体看上去是很简朴,但一些细节的地方,显示出伍娘子以前过的生活还是挺不错的,并不是普通的小康之家的作派。

    明子期便看向赫云连城道:“那会是廖大人抓人顶包吗你们不管吗”

    赫云连城看了郁心兰一眼,淡淡地道:“静观其变。”

    郁心兰明白他的意思,小小的京兆尹哪里敢得罪正二品的高官身后一定是有人在指使,虽然廖大人说还有证据,在公审之前不方便拿出来,可是按理来说,没有正式定罪之前,谁都不会将二品官员看押在牢中才对。

    即使他们要对付郁老爷,或者说是郁家,就不如先任由他们胡来,放长线钓大鱼。只是,要委曲一下郁老爷,不过,话说回来,若他不将伍娘子接回府,怕也惹不来这样的事情。

    这叫自作孽

    郁心兰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给此事下了定义。

    回到府中,郁心兰见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聚在一起不知聊些什么,她也没多加指责,只是在进屋换了衣裳之后,让紫菱将千荷叫进来。

    千荷满脸闪着八卦之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回奶奶话,府里都在传三爷魔症了。婢子特意去了静心园打听,”说着红了小脸,声音更加低了下去,几乎快要听不见了,“三爷不知怎的,见到女子就扑上去乱嗅,还、还做出那等下作的样子”

    郁心兰听得蹙起眉头,看向赫云连城道:“你说,这种症状,像不像是吃了那种药”

    赫云连城也冷凝了俊脸,当即道:“我去看看。”

    赫云连城去了有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才回来,脸色十分难看,蹙着眉头道:“三弟他的确是中了媚药。”

    赫云连城去到静心园的时候,赫云杰已经发作得神智不清了,只要闻到女子的脂粉气,就会扑上去乱摸乱啃。可是很怪,赫云杰脑子里大约还是有一点清醒,知道自己恶心三奶奶那张脸,就是不去三奶奶的屋子,只在园子里东摸一下,西搂一个。

    他平素就与园子里的丫头不清不楚的,丫头们见三爷年轻英俊,有心思爬床的也挺多,所以任他上下其手,也只是做做样子拒绝,若不是青天白日的,丫头们怕落个勾引主子的罪名,只怕赫云杰早就得逞好几回了。

    是赫云连城实在看不下去,干脆拎起赫云杰的后衣领子,直接将他丢进正房,冷声对三奶奶道:“服侍你相公。”

    完后他便在正厅端坐,想等三弟办完了事,好生询问一番,看是不是又有人打侯府的主意,下阴勾子。那药效来得猛,去得也快,赫云杰泄了火,自然就清醒了,见到压在身下的三奶奶,当即眼前一黑,差点一生疲软。

    赫云连城追问三弟今日都遇上了谁,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可是赫云杰回忆来回忆去,就是没个可疑的。他是大内侍卫,昨晚的夜巡,直到今日请早才出宫回府,一路都是打马疾驰,并未停下,然后就回房补了个眠,原本是要睡到午后的,结果被浑身的燥热给弄醒了。

    郁心兰思量着道:“那应当是昨日中的药有这样可以延时这么久的药吗”

    赫云连城道:“这只能问吴为。”

    吴为此时还住在宫中,皇上还没答应他出宫,赫云连城想着事关侯府、事关几兄弟的安全,便立即入宫询问,得到的回复是,有这种药,据说最长的,可以服下后三天才发作,让人找不出根源来。

    赫云连城便立即找来了赫云杰,让他将这两日的行踪好好回忆一下。因着这大半年来,赫云杰都十分老实,每天就是宫里、府里,两点一线,倒也容易排除。赫云杰回忆道:“每日里的吃食都是府中的,若是在宫中值守,就在宫中用饭,应当是没问题。接触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昨日下午,我见看了一幅画。”

    说着,他古怪地看了郁心兰一眼。

    郁心兰莫名其妙,“跟我有关吗”

    赫云杰略带指控地道:“就是你要你的丫头收到仓库里的画。除了我自己的兵器和马匹,我没接触过别的东西了,每日衣裳都是府中的洗衣房洗的,用饭也是婢子们先试菜再吃,我又不看书不写字的,还能有什么。嫂子,你那幅画,肯定有问题。”接着又一脸柔和地表明立场,“我自然是不怀疑嫂子的,只是怕你是被人利用”

    话没说完便被赫云连城打断,“兰儿,什么画”

    郁心兰解释了一番,“是唐宁送给我的回礼。我让紫菱收着的,问问她吧。”

    不一会儿,紫菱被传了进来,细细禀报,“因两位小主子洗三、满月时收了许多贺礼,咱们院子里的小库房已经没得空地儿了,婢子想着,这画儿得好好保存才行,便使了千荷将画卷送去府中的大仓库,那里有专人伺候字画的。”

    又叫了千荷进来询问。千荷回话道:“婢子送画去库房的路上,遇上了三爷,是三爷自个儿想看看画,婢子便将画让给三爷鉴赏了一会子。”

    赫云杰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他怎么好说,他是见着千荷生得秀美动人,想搭讪几句,并非是一定要看那幅画。

    赫云连城立即道:“将画取来,我拿给吴为看一看。”

    赫云连城进了宫,直奔太医院,在太医院后头的罩房内,寻着了懒懒觉的吴为。他将手中的画一递,“帮我看一看,上面有什么”

    吴为半眯了眼,递了他和画一眼,懒洋洋地道:“我才不看,我劝你也小心一点,这上面喂了药粉的。”

    赫云连城一怔,“你这么肯定”

    吴为嘿嘿一笑,“也不想想我混哪里的,你自己对着光看一看卷轴。”

    赫云连城拿着卷轴对着阳光一看,果然有一层极淡的灰尘一样的粉沫。他冷了俊颜问道:“看得出是什么粉吗”

    吴为无聊地叹了口气,接过了画卷展开,仔细看了看,笃定地道:“应当是在卷轴和印章、浓墨处加了药粉,已经被抹去了不少了,卷轴上的只是残余的。”他用食指抹了一点,放在鼻端一闻,嘿嘿笑道:“没事,只是让你享艳福的。”

    赫云连城板着俊脸将画收好,对他抱拳拱了拱手道:“多谢。”说完一刻不停地去了庄郡王府。

    庄郡王正在书房里看书,抬眸见赫云连城压抑着怒火直冲了进来,忙挥手让侍卫退下,含笑问道:“今日怎么这么得空我还以为你要陪弟妹去郁府呢。”

    赫云连城将画卷往他桌上一扔,冷声质问,“你送这种东西给兰儿,是什么意思”

    被发现了

    庄郡王的心中一紧,面上却完全是一片茫然之态,“这是以前的贺大人送我的生辰礼,宁儿要给弟妹送回礼,看中了这幅画,我便给了,难道这幅画是赝品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六七月间正是梅雨肆虐的季节,下午还是艳阳天,到了晚间,就开始绵绵密密地下起了雨,雨也不大,一丝丝地斜飞而下,静谧谧地与昏暗的天色融为一体。

    连城出门已经有大半天了,眼见着晚饭时点已过了,他还没回府,郁心兰不由得开始担忧焦急,带着乳娘和两个小宝宝到正厅外的走廊上等待丈夫归来。

    两个小宝宝都已经给喂得饱饱的,这会子正被乳娘抱在怀里,却扑腾着短手短脚,只想自己下地爬行。

    郁心兰一边看着院门外的小径,一边抽空儿逗逗两个小宝宝。小宝宝似乎感受到了娘亲的疼爱,“咿咿呀呀”的回应着娘亲。

    天色将黑之际,赫云连城披着一身细雨走进院门,宽肩、双袖、下摆的衣裳处,雨丝将深青染成了藏色,服贴着他颀长而精劲的身形。

    抬起眸,便见到妻儿在对面的长廊处向他微笑,赫云连城原本紧绷着的俊脸,也不由得一松,唇角微微勾了起来。他快步走过去青石甬道,刚站上台阶,郁心兰便一把拉着他穿过正厅,绕过抄手游廊,进到卧房内室。

    紫菱等人早在郁心兰的指挥下备好了温水和干净的衣裳、毛巾,郁心兰服侍着赫云连城更衣,小嘴里不停地说着曜儿和悦儿的趣事。以往的连城,虽然冷峻寡言,但总是意气风发的,她还没见过这样疲惫中透着忧伤的连城。

    兰儿是怕我心里难受吧这般聪慧的兰儿,怎么可能想不到那幅画有问题,是子恒弄的鬼

    赫云连城微凉的心中漫过一股暖潮,俯下头,在小妻子喋喋不休的小嘴上重重一吻,轻声道:“我没事。”

    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接替了她扣盘扣的工作,三两下整好衣装,牵着她的手出了内室,温言问道:“你还没用饭吧”

    郁心兰乖巧地应道:“嗯,等你,反正下午吃得挺晚的,也不饿。”

    看着她乖巧得不能再乖巧的样子,赫云连城忍不住弯起</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