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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明朝五好家庭2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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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边看。

    他两个家的铺子建在港口一个小山坡上,倭国的房子外边又有极高极阔的木台,满子站在台上远眺,港口尽收眼底。远处有数只狄家渔船,仿佛后边有人追赶似的,横冲直撞进来。栈桥上已是挤满了各家的船工,正由船老大领着上船。满子看见哥哥也在其中,越的起疑了,哥哥但是来港口总要到铺子里坐半日,今日这是怎么的

    且说紫萱赶走了狄得利,把十数坛好酒一字排开,从怀中小心取了个铁匣,揭开来里边是一堆红红的晶沫,并一把小小铜勺,紫萱小心把泥封推碎,在每坛里都撒了一勺晶沫,洗净了手就取墙边一大盆红泥重封酒坛。她忙碌了小半个时辰,累得一身是汗,将所有好酒俱加了料,一半堆在夹道里做出就要运走的样子,一半堆在柜后妆出待沽的样子。

    得利嫂子早将巴豆汤煮好,两口子缩在厨后不敢到前边来,待紫萱自个出来。得利嫂子已是熄了火,指着一大锅并一大桶巴豆汤道:“可是所有酒水俱撒”

    紫萱摇摇头道:“水里不消撒得,开口的酒缸都撒上,再有这些鱿鱼干,墨鱼仔并海菜,都撒上些。俺去对门寻满子小姐说话去。”甩了袖子出去。

    正好满子站在外边,听得狄小姐唤她,弯着身下台阶,掩口笑道:“狄小姐,几日不见。”

    紫萱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苦,只当是方才吸了巴豆的味道,甩了甩头,看着满子的粉面红唇,一边寻思她哪里比自己强,一边却是耍了个花枪,笑道:“方才俺出门,俺哥叫俺请你到俺家去耍。”

    满子惊喜轻呼一声,微微侧头,很是羞答答的说:“令兄可是有什么话捎给满子”她说话时长长的脖颈弯成一道美丽的弧线,漆黑的头被海风吹乱,露出一线粉红色的肉来。

    紫萱小心眼的想:看她脖子都羞红了,脸还是白生生的,想来粉搽的也不少。拿哥哥做幌子被揭破了只怕也没有好果子吃,紫萱老老实实答道:“不曾。”眼角看见码头忙乱,正色道:“实事有事,令兄转托俺哥接你去俺家暂避。你且收拾收拾。”因满子一双凤眼水汪汪的看着她,却是恼火,怕自家忍不住不给人家好脸色,忙不迭回作坊去。

    巴豆渣使个大盆盛着摆在案板上,紫萱看墙边晒着许多鱼露,索性每盆都搀了些,又看灶中还有微火,她亲自动手添了柴草,用煮巴豆的大锅又煮了一大锅稀饭,估摸再得半个时辰才好,就封了灶对狄得利道:“架车锁门,俺们回家。捎上对门的张小姐母女。”她自家只说看不惯满子的娇弱模样,拉着依依不舍嚼吃草料的马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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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倭寇下

    陈老蛟实是个有本事的老海盗,叫各大船装够清水,并排挤在航道上,内外俱不得出入。又安排人手持刀持枪躲在舱中静候强盗。逃回来的狄家渔船却是泊在港口,以供大船上的人来回。

    陈老蛟因小全哥是他心中女婿人选,不肯叫他涉险,安排他带着狄府管家守南山村新旧两个码头,那边栈桥虽不曾修,水道却是通的,若是放下小划子也能出入,却是易守难攻,交给小全哥最是合适。

    且说尚王得了消息说是强人劫了狄家船,还放言血洗南山村。他合几个王族赶至神宫,与长公主商议良久,议定“按兵不动,见机行事”八个字。却是想先借海盗的手打击南山村诸人,待他们拼的两败齐伤再出手。狄来福候了许久才得一个老宫人出来说:“若有事我们中山王不会坐视不理的,管家回去转告贵主人放心。”

    来福回来说知,狄希陈品出他们有坐山观虎斗之意,冷笑数声,道:“咱们还罢了,叫老陈晓得,只怕就造他尚家的反呢。”也就随手揭过不提。为着建码头各家都配制了许多火药,以狄家配的最多。明柏就带着人捡那村里村外的要道刨上坑,将炸药使油纸包裹埋起,留出长长的引线,使大胆的管家守着。

    这般守了两日没动静,就有些松懈了。几大户还罢了,村民们不少抱怨,都道:“都抛下正经事防贼。这是他狄家的事,与咱们何干,纵是防,过日子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般说话无一日不歇,就是黄村长也有些动摇,合陈老蛟商量:“只怕是见咱们防的严密,就走了呢。”

    防了这几日不见动静,陈老蛟越认定是内贼,便来寻狄家商议,要做出外松内紧的样子诱敌,每日照旧召集人手在码头处做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也只狄陈两家依旧戒备。

    紫萱煮的那锅粥已是臭了,狄得利两口子回去洗涮许久。因为铺子里许多东西都是加了作料的。却是不好就开张,每日早晨过去,不到天黑就家去。

    满子在狄家住了两日,吉永夫人就使了人来接她家去,照旧送回那霸铺子去了。此时就连紫萱都看出这位满子小姐不招大母喜欢。她原来很是不满明柏哥关照人家,此时又转了性子觉得她可怜,身世合明柏哥也差不多少。想必明柏哥合她是身世相同,彼此怜惜。这一日正在叹息,满子小姐使人送了一盒寿司来,还有一张素笺,却是捎给小全哥的。紫萱一边叫人回礼,一边将了素笺到厅里寻哥哥,笑道:“张小姐为何捎信给哥哥”

    小全哥连日劳累,捧着一大海碗龙骨板栗汤吃的正香,看都不看那叠成燕子形状的信纸,随手推过一边,道:“再盛一碗来。”

    紫萱实是想看那里边写的什么,因哥哥不理会,她就急了,把信笺重又递到哥哥手里说:“快瞧快瞧。”

    小全哥不肯道:“你们这些小姐,都喜欢这些古古怪怪的花样,不看。一个都不看。”

    紫萱恼道:“俺头一回替人捎信,不看不成”小全哥只是摇头。

    小全哥屋里的冬梅笑道:“大小姐休恼,这几日崔小姐转托少爷一日三回的捎点心,捎这个捎那个的,都叫明柏少爷原封不动的退回去了。”

    紫萱吃了一惊,急忙问:“这是几时的事体俺怎么不知”

    小全哥使筷子敲了一下桌子,笑道:“都退回去了,说不说与你听有什么打紧是你的推都推不走,不是你的强求不来的。”

    紫萱红着脸将那封素笺袖起,没好气道:“那俺也原样退回就是”回到她闺房里,到底忍不住拆开来看了,看抬头“狄公子”三个字,果真不是写给明柏哥的,她心就定了一半。

    接下来却是几句诗不像诗,句子不像句子的话,紫萱看出伤春悲秋之意,晓得这位满子小姐是对她哥哥有意,那一半提着的心也放下,小心将素笺折起,放在回礼的盒子里叫人送回。

    却说那群强人不知怎地却是从北岛上岸,一路昼伏夜行无人知晓,叫他们容容易易绕过里,半夜摸进南山村,偏不去狄家打抢,偏从村子正中的那条街杀起。狄家守夜的听见哭喊尖叫之声,又看见街上火起,舍命敲锣。

    “光当光当”的锣声响起,各家的大门反倒都关的更严实了。狄希陈带着管家们出来,却见不曾遭强盗的人家都是大门紧闭,只有那几十户人家有挣扎之声。狄家上下都很无奈。狄家一半的人手守在渔村,已是有人去喊,这一半却是明柏指挥,叫狄家管家们手持雪亮的钢刀、沉甸甸的长枪排成两排。

    两个教头好容易遇到用武之地,身后百十人中虽有一小半是半大的小子,然人多势自然众,很是加了几斤胆色,都抢在前头冲出去。

    那些强人俱是光头,在火把光里极是好认,虽然两边人数相当,然狄家人到底得了地主的便宜,又有土制炸蛋做利器,但是光头们多的地方,就抽冷子丢一个两个。

    起先光头们不晓得那是何物。看见狄家管家点一个大炮仗样的物事丢出都不理会。谁知那炮仗里加了碎玻璃做添头,但是挨着擦着就是见红,光头们吃了几次亏很是胆寒,杀出一条血路奔港口而去。

    狄家管家们在后边不紧不慢的追着。那群强人想是认得路,顺着大道直奔那霸去。狄家早在大道上备下点心。但听得两声巨响,伴着一阵叽里呱啦的倭语,原先聚成一团的光头们散开,地下躺倒四五个。两个教头早一马当先冲上去抡死狗,那些人四下里逃蹿,狄希陈也不叫分开追,只将所有人拼在一处,拣一小股光头穷追不舍,杀了个干净方才回转。狄家追杀半夜,南山村中并无人出来助拳,狄希陈心中失望,整理家人回去治伤,待小全哥带人回来,紧闭了大门坚守不提。

    却说那群光头到了天亮时分重又聚起,杀了个回马枪,直奔三家村而去。崔陈两家都在山脚,那陈家的男人们抽了一半在港口守船,还得一半守宅,就是妇女们也能上阵,光头们在陈家没讨到便宜,转去崔家。陈家就缩了回去,还冲追上来的狄家人摇手,叫他们回去。

    小全哥实是对崔家无好感,何况不晓得有多少倭人来袭,也就带着管家们退回去,一家大小并渔村的妇孺都守在高墙下。到得天亮外边悄无声音,小全哥跟明柏才带着管家小心出来察看。

    村子正中的那条街俱叫强盗烧毁,余烬袅袅、焦臭之极,满目凄凉。那陈家跟张家秋毫无伤,崔家却是被洗劫过的样子。因街上有人走动,村民们各从藏身处出来,或哭或骂皆有之。小全哥通不理会,在村子四下里转了一圈,找到两个受伤的光头绑起。就带着人去那霸。

    那霸却另是一番景况,他两个奔到港口去,却见码头处并无船只,他两个只道这些船只都叫强人劫走,摇着头去铺子查看。

    狄家铺子跟张家铺子俱被洗劫,张家的和式木屋烧得连渣都不剩,狄家的石屋大门洞开,白墙上也有些黄黑的迹子,想是放了火不曾烧起来,然里边的酒水俱都被抢走。

    小全哥跟明柏四下里查看一回,相对苦笑:“果然是内鬼引来的外贼,值钱的物事都不见了。”

    少时张公子也是纵马而来,看见他家铺子烧成白地极是悲恸,蹲在地下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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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无题上

    小全哥跟明柏一左一右站在张公子身后,看他蹲在地下肩头耸动,哭妹哭的这样伤心法倒不似做假。原本狄家猜这些倭人是他家勾搭来的。此时他两个都打消了猜疑的心思,明柏伸手拍他的肩道:“张世兄休哭,办理后事要紧。”

    阿慧不理,只是哭泣。明柏无法,缩了手看小全哥。小全哥道:“港口还无人走动呢,不晓得藏着人没有,咱们各处查看查看罢。”

    两个带着管家将港口走遍,将及一条窄巷,就见一扇柴门被推开,满子怯生生的问:“狄公子,我哥哥来了么”

    早晨还有些雾气,又湿又冷,满子跟她生母都是头散乱,脸色青白,扶着柴门站着,仿佛风吹吹就倒了。小全哥跟明柏都吃了一惊,只当她们是鬼。两只女鬼边突然闪出一个中国妆束的少女,对面面相觑的两位公子道:“强盗都走了”

    她的声音坚定而且温暖,小全哥心中安定下来,笑道:“想是走了,港口一只船都没有了。”

    那少女大力把门推开,大声喊道:“三婶婶、七姑姑、四爷爷,没事了,都出来吧。”

    小巷就仿佛活过来一样,突然鸡叫声,猫咬声,猪哼哼声,孩子撒娇赖床声四起。明柏跟小全哥目瞪口呆,相对无言。一个老汉挑着一担米田共打他们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道:“卫家妮子,去帮你九奶奶喂猪呀。”

    那少女应了一声把满子推出来,看了看明柏合小全哥两个,随把满子推到小全哥近前,笑道:“张小姐得空来耍。”就朝巷底走去。

    满子羞答答看了小全哥一眼,低声问:“我家可还在么。”

    小全哥随口应道:“你家烧成白地,你哥哥还在哭呢。我叫人送你们过去。”

    明柏叫个管家送满子母女去寻阿慧,跟小全哥两个走到一座小山上俯瞰那霸。太阳慢慢升起,雾气消散,远远的可见西边岛上的炊烟,岛后仿佛还有数片帆影,渐渐船都转过岛,却是少了三只大船两只小船,余都被陈老蛟带回。

    陈老蛟上了岸,看见小全哥无事,心就放宽了一半,咧开满是血泡的大嘴笑道:“家里都好”

    小全哥道:“府上无事,只是作坊那条街都烧了,人也死了不少。”

    陈老蛟听得他家无事,更是放心,乐呵呵道:“亏得咱们有准备,我已是叫大海追去了,你家那几只小船上真个食水都无”

    小全哥点头道:“半滴也无。俺家铺子里的酒坛都叫搬空了。”他家酒中实是下了作料的,这等大海上,就是顺风也要六七日才能到倭国,但吃得一口酒,必是吐泻不止。就是无人追击,只怕也不能撑到上岸。此是说了倒像是抢功似的,小全哥想了一想,还是隐住不说。

    港口只有几户人家遭抢,都不曾伤人。唯一张家铺子里管事雇工六七个,俱都吃强人砍死。阿慧在灰烬里翻了许久不见妹子,突然见到妹子跟庶母搀扶着出现,扑上去搂着妹子又哭又笑。

    满子也是伤心,唯有那个倭妾站在一边冷冰冰不肯说话。他三人回到南山村。村中已是哭声一片,张家那位二老爷连主带仆二三十人,俱都死的干净。吉永夫人换了素服,扶着使女远远站在一边瞧人收尸,看见儿子带着那个妾合庶女来了,换了笑脸道:“受惊了否快扶了家去歇息。”阿慧冷冷看了一眼烧成白地的长街,扶着庶母并妹子家去不提。

    崔家人手不少,虽然大门叫强人攻破,然家人们护着主人缩在一个石院子里,都是些磕着碰着的小伤。唯有他家二公子因晚上摸进一个侍女被窝里,两个人乐大了不晓得起身,被砍成四截。崔老爷老来丧子,狠是伤心,抚着棺木大哭。

    狄希陈深恨南山村这些人不出头,气得早饭合中饭都不曾吃。狄家是夜重伤十来个死了三个,都是青年管家,还好他家有现成的郎中,治伤煮药都不必求人。最伤心的却是狄家渔村的妇人,满村青壮只剩两个,那些俱无消息,这些妇人看着南山村的惨状想着自家的汉子,哭的格外悲切。

    过了午才有一个王族带着几个青衣小吏来村里察看,黄村长接着,不咸不淡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将几个小吏留下。

    这几个小吏访得遇难的人家里头有十几户是闽人,一边使人去他们亲友处报信,一边央黄村长请村中长出来说话,商量后事。狄希陈跟陈老蛟都是一肚皮不快活,被请至村中新建的庙里坐下,相对板着脸不说话。

    李员外暗自庆幸早把屋舍卖把张二老爷,不然今日就是他替亲戚办后事了。因狄举人合陈大人都不快活,他处处都陪着小心。

    那几个小吏带头的一个姓刘,看着李员外欲言又止。黄村长有眼色,随指了去备个便饭,拉李员外出来。

    刘吏看着他两个,慢慢道:“听说强盗先是要赎金”

    狄希陈冷笑道:“他们要三千金,只怕就是尚王也取不出三千金罢”

    刘吏笑了一笑,道:“总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

    “若是如此,只有一来就冲我狄家来的,没的拿旁人先开刀。”狄希陈反乐起来,微微笑道:“若论仇恨,只怕合崔家,合张家才有大仇呢,只怕还合李家交情极好,只他家秋毫无伤。”

    陈老蛟撮着牙道:“咱们不是跟尚王报过信么,闹了一夜,又烧了这许多屋舍也不见里有人来救,难不成那些强盗是里来的”

    刘吏本意不过吓吓他们,好叫他们出了办后事的钱,叫他两个步步紧逼,说不话来,良久,叹气道:“你们这般分明是不把尚王放在眼里,他如何肯救你们”

    陈老蛟冷笑道:“咱们同根同种,都是中国人,你们三十六姓做了他尚王的家奴,怎么这十几家奴才他们也不肯救左右不过是条狗”那刘吏陡然站起,又颓然坐下。

    狄希陈慢悠悠道:“有话直说罢。”

    刘吏涨红了脸道:“尚王的意思,在村中驻扎二百人,由南山村养活。”

    狄希陈道:“俺不能代全村人做主。”

    陈老蛟道:“先有事不曾助咱们,这个回马枪有什么意思”

    刘吏道:“说是全村人,也就是你们几个大户的事,不如应下来罢,也省得我们为难。你们也添了助力。二百人的吃用能用多少”

    狄希陈跟陈老蛟相对看了一眼,齐道:“我们家有护院的,尚王的好心,不如交给崔李两家罢。”站起来前后出门。

    陈老蛟请狄希陈到他家吃茶,感叹道:“咱们这是图什么我还罢了不得不出来,你在山东住的好好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狄希陈握着明晃晃的玻璃茶杯,苦笑道:“这世上实是没有乐土,我瞧着这个姓刘的说的这些话倒像是虚张声势的样子,这些话要是那个姓尚的说,咱们实是有些着架不住呢。”

    陈老蛟一点就透,笑问:“他们可是想咱们出钱办后事”

    狄希陈不置可否的笑笑,把茶杯放下,道:“此事到底因我狄家而起”

    陈老蛟突然伸手拍案,道:“是了,狄举人。这事必是张家捣的鬼。你想想张家二老爷。”

    狄希陈倒吸一口凉气,良久方道:“若是这么说倒是有点像,且看后着罢。可惜我家擒得的那两个人再三的拷打也不肯说话,只得一刀杀了,没有人证呢。”

    陈老蛟笑道:“不妨,我侄儿带着人追去了,他们只抢了几只小渔船,走不远的。”

    狄希陈点点头,把他家在酒里添了作料的事压下不提。

    闽人风俗是拾骨入坛。是以狄希陈合陈老蛟议定,就叫明柏跟小全哥出头,在村外架起柴堆,将各家死人都化成骨殖装坛,随选了块向阳的坡地浮厝,又将遇难的人家神主都供在庙里。那刘吏无话可说,只得罢了。

    陈大海追了一天一夜,眼看着两只小渔船转到一个大岛的后边。他等了半日,叫大家歇息够了,方一鼓作气冲过去,却见海岛那边飘着大大小小十来只船,都是中国式样,远远的就传来一股秽臭之气。陈大海叫大家撕下衣襟在海水中打湿掩住口鼻,跳上船去挨个查看。

    甲板一滩一滩俱是稀屎,舱中也是,东倒西歪睡倒的人都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陈大海是个粗人,不晓得要留活口,见着半死不活的,一刀一个俱杀了。搜了几只空船才见一间舱里捆着狄家的渔民,陈大海都叫替他们解了绑,问道:“那些人是高丽人是倭人”

    琉球岛上高丽人也有,倭人也有,人人多是会说几句高丽话并倭语,一个渔民就道:“是倭人。小人曾跟着张家的船到倭国去过,这些人虽然穿着高丽人的衣衫,确是倭人无疑。”

    陈大海摸着头道:“怪事,妆高丽人做什么”将所有船只都搜过,断定有三十来人坐着一只大船走了,他们抛死人洗船只,忙了一日才家去。

    下午的粉红票涨的好快的说。。。谢谢大家了,更这一章,俺不欠债了也。

    撒花。起立,退场。

    第五章 无题中

    陈大海志得意满带着船儿回来,只说大功一件,就是狄举人也是要谢他的。不曾想老叔问他要活口,他哪里交得出来。陈老蛟听说尽数杀了狠是着恼,拎着侄儿家去,骂:“你不晓得捉个活口回来审”

    陈大海笑道:“有什么好捉的岛上倭人只张家,必是合他家有干系。偏生他家又烧了铺子,又死了几十个人。就是当面指证,一个老寡妇跟你要死要活,叔叔要下得去手,也不避在这个乌龟都不生蛋的鬼地方”

    陈老蛟指着他“你你你”了半日,转怒为笑道:“说你傻你倒是不傻。还真是死了干净,只怕狄家也是这般想,才说审不出来什么。”

    陈大海不只把狄家被抢的渔船寻回,还捎回三只强人的海船,都是长有十一二丈、阔有四五丈的好东西,若是花银子买也要四五百两银一艘。陈家出力出工留下两只,还有一只分把狄家,狄希陈自是受了。

    别家看他两家财不免眼热,偏强人来时各家都缩在后边不曾出过力,李员外跟张家都无话说。唯有崔家平白死掉一个儿子,屋宇又坏去小半,有好处岂是肯轻轻放手的,崔老爷换了素服,拄着拐亲自到陈家去讨要一只。

    崔家连几个倭国强盗都打不过,更加不是他陈大人的对手。陈老蛟合崔家明和暗不合已是久了,如今又与狄家同心,更是不给崔家面子,打开大门一面使人请崔老爷到厅里座,说:“我们老爷就来的。”一面陈老蛟就大摇大堑哼着小曲儿到狄家耍去了。

    狄希陈已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两日,每日只素姐送三餐饭进去。小全哥跟明柏、紫萱三个都守在正房厅里,个个手里捏着一本医书妆样子,心神都在书房里,不晓得爹爹为何这样苦闷。唯有小妞妞因渔民们都搬到宅里来住着,多了许多新伙伴很是快活,她年纪还好,只当爹爹、哥哥姐姐跟从前一样在书房读书,全副心思都在新伙伴身上。

    渔家的孩子原是不读书的,大些的就与大人打下手,女孩儿织渔网剖鱼鲜,男孩子跟着到船上打下手。小些的都是母姐做活时使根绳子拴在身边随便哪里。狄希陈因强人跑了三十多,怕有后患,把渔民们都搬至后门新建的一排仓库居住。一来出事不必分心照应,二来男人们出海也无后顾之忧。三来却是不曾明说,是怕这群人里头有人勾结外人,却是个人质的意思。狄希陈跟陈老蛟都是一样见识,只说这起人虽是弃了三只船,然劫得张二老爷一家只怕就够了,尝到甜头难保下回不来。既然有了人质在手,就与男人们小刀、长矛,叫他们照旧出海,若是歇下来,就合家里管家们一样,或是在新码头处做活,或是跟着两个教头学些拳脚。

    陈老蛟家也是一般,老的都把从前的旧把式拾起,细心教授孩子们,就是女孩儿们,也要她们学些花拳绣腿,但遇事不慌不扯后腿才好。

    陈老蛟一路走来,正好看见狄家一个教头在大门外的空场教狄家的孩子们站马步出拳,左男右女也有二三百人,站的比他家的小把戏们整齐。一个大香炉摆在地下,点着一根长线香,小妞妞就站在香炉边马步,她年纪小又胖乎乎的,颤巍巍摆着势子很是艰难,下巴上的汗淌成一条线。

    狄府大管家来福绷着脸在一边陪站。虽然外圈围着些南山村看热闹的人,却无一个人敢开口说话,都安安静静站的远远的看。

    不靠别人,只狄家这四五百人自保也够了。陈老蛟晓得这是狄家立威的意思,绕开他们打岔道穿到菜园去。管园子的管家晓得陈家如今跟狄家不一般,引着他穿过菜园从后门进去,送到八字楼下的厅里坐定,笑道:“陈老爷略坐坐,我们老爷就来。”

    早有管家去回。三个孩子都弃了书本看母亲。素姐道:“紫萱去说,就说抢去的酒坛子里下了料,问问陈家那些小酒坛子是不是叫倭人都带走了。若是,过些日子咱们安排几个人随张家的船去倭国,略一打听就晓得是谁干的。”

    明柏跟小全哥都只晓得下巴豆的事,母亲说的话也只有紫萱心里明白。那盒药原是她到师叔处耍时在师叔一个旧枕箱里翻出来的。紫萱不认得是什么,将去给她师傅看。她师傅是个老不尊,就叫她将家去但看谁不顺眼就与谁吃点子。紫萱回家寻了只看不顺眼的臭狗试,居然是毒嗓子的哑药,再寻了几只狗来试都是一般,只只都不肯开腔,她以为惹了祸,那几日很是老实。

    几只狗突然不叫,素姐审了几个管家才晓得是大小姐喂过狗,问清缘故却是唬了一跳,就把药要来收起。谁知过了二十来天狗又会叫了,才晓得这只是个恶作剧的东西,素姐才把那药还给女儿了。

    这一回这个东西却是派上用场。在好酒里下这个药,要么这些人当场吃了说不出来话,心头必乱,要打要杀自是容易;要么他们逃走了,狄家的精致好酒要出脱,买去吃的倭人哑了自是要寻卖酒人的麻烦,不必说是要闹出些什么来的,自然也容易打听是谁下的手。

    紫萱伸手推门,却见爹爹在桌上画公鸡,不由笑道:“爹,这是什么”伸头看看,纸上一团黑线,又像是大肚子鸡,又像是地图。

    狄希陈叫女儿看见这个,倒不怕她乱说,随手揪成一团,笑道:“画着耍子,你又来做什么”

    “陈大人来了,在下边小厅。娘说那个小酒坛加料的事当合他说了。”紫萱因此事是她的主意,得意非凡合爹爹说了这个她跟娘的小秘密。

    狄希陈听了大乐,道:“原来你师傅除了骗吃骗喝,还会做这等好东西,可还有与我些儿”

    紫萱推着爹爹出门,撒娇道:“爹,俺师傅年纪大了是个老小,难不成你老也七老八十老不修陈大人在小厅等着呢。”

    狄希陈在女儿跟前从来都是慈父,最是受不得紫萱跟小妞妞撒娇,女儿推得两推,比素姐苦劝还要得力。他出得门来,就看见素姐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招呼女儿去摆茶点心剥果仁,自己也觉得好笑,冲老婆大人扬扬手,比出一个ok的手势,就甩着长袖子下去了。

    素姐见了这久违的o111,愣了一会,心头又失落又甜蜜,靠着柱子只是微笑。

    紫萱站在母亲身后,学着爹爹的手势比了比,看母亲愣,就溜回屋里,声音道:“嗳,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她比出“ok”叫两人瞧。

    小全哥看了一眼明柏,故意妆做不关心的样子,道:“没什么,咱们看了这一会的书了,不如出去走走”

    明柏就将书合上,道:“也好,正好去寻下杜先生,听他说在白马山那边寻草药呢。”

    紫萱本也想去,偏生母亲叫她剥果仁,她就道:“俺要剥两杯果仁茶,哥,帮着把那个锡罐搬下来。”若是从前,她必是叫明柏哥的。现在偏不肯叫,只叫哥。

    明柏应了一声,就去搬锡罐,小全哥就揭盖子,摸出两个纸包儿来,笑道:“我如今吃这个是吃不惯了,还好九叔这一回捎了些好茶来,紫萱,咱们晚上烧个毛峰熏鱼吃罢。”

    明柏跟紫萱不约而同笑道:“牛嚼牡丹”两个说完了不约而同把脸红了一红,一个朝外走,一个晃身进了里间拿茶盏。

    小全哥笑了一笑,跑了几步追上明柏。紫萱隔着窗棂看见他两个肩并肩出去,先是恼,再是羞,后是甜,最后又转成涩,忍不住出声问自己:“我这样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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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无题下

    紫萱洗净了手剥果仁,看母亲微笑着进屋翻出两个德化茶碗来,接过来道:“娘,还有茶食。”

    素姐笑道:“不是有烘干的小鱿鱼跟咸虾仁你再看几样拼成八样就使得。”

    紫萱只得翻出几样细点心摆了一个攒盒,因茶碗盖上有一朵云,就去寻柜中寻了一对白铜云纹匙来配茶碗。素姐看女儿跟个小小主妇一样翻东翻西,想到再过三四年她就要嫁人,心里感慨万千:若是生在现代,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是孩子,就是二十五六也正当青春好年华,大可以咬着棒棒糖穿着娃娃衫去上班,换男朋友如走马灯,每天手机qqsn闪个不停。回家踢掉高跟鞋睡倒在沙上跟姆妈撒娇:“人家不要吃红烧肉,要减肥的啦”可惜女儿没有投到好胎。素姐怜看的着紫萱,从前的记忆都模糊了,却是想像不出紫萱剪着短,穿着大汗衫小热裤骑自行车上学的样子。

    紫萱十六岁还不到,还是满脸稚气,已经有一个明柏对她日思夜想,仿佛那位张公子也有意思。素姐虽然看不中张公子,然自家女儿出挑的人见人爱,做娘的比自己被追求还要开心。她越想越是喜欢,忍不住轻轻问:“紫萱,你可曾想过,将来要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

    紫萱配好了几样点心,正在那里看配的色可好,叫母亲这句话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盒盖丢出去。因丫头们都不在屋里,紫萱虽然羞,还是小声道:“娘,俺嫁给谁你们不都定好了么。”

    素姐正色道:“将来过日子是你,总要你心甘情愿。你若不肯,爹娘不勉强你的。”看紫萱的脸蛋转眼跟红苹果似的,又宽慰她道:“真的,只要你自己愿意。你、你哥哥还有小妞妞,将来都是一样。”

    紫萱突然觉得心里好过很多。从前她觉得自己是受人摆布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揪成一团堵在心口,说不出来又吞不下去。今日方晓得母亲实是疼爱她,就觉得跟明柏哥做夫妻也没什么不好。明朝姑娘肯大大方方和母亲谈婚事的都还没有生出来。她将两只茶匙架在茶碗上借着出去喊人的由头夺路而出,逃到厨房正好遇见彩云,就道:“上房里有两碗果茶并点心,你送到八字楼下的小厅去。”她自家却是扯了条围裙系上,就去小石磨边看磨豆子。

    石磨一圈一圈的转,紫萱的眼睛也跟着一圈一圈的转。倒豆子的粗使丫头极是难得合小姐说话,小声问:“明柏少爷生的那样好,又没有公婆兄弟,性子也好,为何小姐还是不喜欢”

    紫萱正在出神,问了几次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出来,走到哪里都觉得人家眼睛都看她,都是想问她是不是喜欢明柏。她觉得家里无处可去,强忍着羞意出门。

    张陈两家在村中收拾瓦砾,张公子板着脸站在一边瞧人搬断柱子烂瓦片,看见紫萱出来,面上露出笑意,绕过人群迎上来道:“狄小姐,出门做什么”

    紫萱已是知晓明柏哥叫把张小姐捎来家是受他所托,张公子这般疼爱妹子倒狠像小全哥,紫萱觉得他这样的好哥哥倒不像是坏人,所以对他也和气许多,回了礼道:“无事出来走走,张公子还请节哀。”

    阿慧叹气,突然道:“狄小姐无事,不如愚兄陪你走走罢。”

    紫萱愣了一下,想到他亲二伯全家遇难,只怕他心中狠是伤心,也就由他,然脚下已是朝自家海边移去。

    阿慧再穿重孝,白衣白帽形容俊俏,长袍广袖的很是郑重。紫萱上身是件青绸底白梅花的夹衫,下边系条湖水蓝的马面裙,本是出门时随意在衣架上拉的条旧裙,跟从来都是衣衫整齐华丽的张家公子站在一处,就觉得不自在,更何况孤男寡女站在一处也不大像话。紫萱从来不曾跟陌生青年男人站的这样近过,很是不安,一边走一边拿眼睛瞟她家大门口。平常守门的老家人总是在门口的,偏生今日门口一个人都没有。紫萱走到她家大门口,笑道:“我回去了。”也不等张公子回话,已是转过东院进去了。

    阿慧正在肚内搜肠刮肚要寻些笑话合佳人说,偏生紫萱害羞,一晃眼就躲开他,他心里空落落的,又不肯回头看家人做活,就顺着狄家的围墙一直朝向走,顺着铺了沙的小道穿过菜园,走到狄家的海滩上去。

    谁知紫萱原是无处可去才出的门,回了家又打后门转出来,到海边草亭子里才坐定,就看见张公子打几丛灌木后边绕出来,笑嘻嘻合她打招呼:“狄小姐,真巧。”

    紫萱看着这个人不请自坐,却是无话说,也不耐烦应酬他。偏过头只看海。海浪一波一波涌上来,在白沙上画出一道白沫的线,不等白沫消散,新线又起,无穷无尽。紫萱觉得人生就好似那海浪,从吃奶的娃娃长成十几岁的姑娘,成亲,生孩子,看着孩子长大,孩子再成亲生孩子,没完没了。她突然烦燥起来,就听见张公子重重叹气,道:“人这一辈子,过的真没意思。”

    这话正中紫萱的心意,她忍不住也叹气,道:“果真如此,总有许多事不得不去做。”

    张公子连连点头,又叹气又感慨,将出许多倭国话来,紫萱一句都听不懂。张公子笑道:“却是我忘了,这是倭国的诗句呢,咱不如对对子耍我有一个好对,只是当着小姐不恭些,你要不要听”

    紫萱微微点头,他就一个字一个字念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也要一个四书里的句子对下句。”

    紫萱愣了一下,笑道:“下句是:有寡妇见鳏夫欲嫁之。这是老br >shubao2</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