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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明朝五好家庭2第1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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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见她砸了自己家地器皿,扑上来扯住她胸前的蝴蝶结只叫:“你陪我玻璃杯子。”

    南姝推她,那孩子索性抱着她喊:“高丽棒子打人啦”好消息,当当已经可以买到明五地大结局了哦。打过折是17块。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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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腊八庙会下

    高丽棒子原是狄希陈两口子私底下称呼高丽人的,不知怎么的叫狄家管家传开。岛上人多不喜欢崔家,是以“高丽棒子”很快传开,也只高丽人不晓得中国人嘴里的“棒子”是说他们。

    那孩子喊了好几声,南姝才反应过来是说她,她想不通为何这孩子为何喊她跟玉米,隐约猜到不是好意,又羞又恼地用力推那孩子。边上几个妇人本袖手要看高丽人的笑话,待看见那孩子吃亏,都围上来嚷道:“棒子打人啦,棒子打人啦。”

    霎那间崔南姝被一群粗人围在当中,尽都对她指指点点。她性子原本娇纵,这一回又明明是这些人冤枉她,越的恼了,大声喊道:“都与我让开,伤了我一根头丝,你们也赔不起。”

    众人都哄笑起来,崔家虽然有钱,却是半点好处也不肯与南山村的村民的。崔家虽然有人,都在北岛种地。论人心,人都偏着狄家陈家,论权势,崔家要送女儿去与半死不活的尚王做姬妾,不是硬气人家。南山村里的中国人,若真个个是老实巴交,也不至于到琉球来避居。崔南姝要是忍气吞声还罢了,越是这般喊叫,人越是要为难她,都假装拉架推她取乐。

    那个孩子得了势,更是揪住她不肯放手,用力拉她的绸衫。有个无赖看见有便宜可讨,挤到人丛中摸妇女们的屁股,挤到哪里,哪里的妇人都高声叫骂。

    恰好明柏奉素姐之命去庙里送东西。也有十来个人捧着食盒跟随。他经过这里看见有妇人叫骂,就喝问:“怎么回事”

    那个无赖晓得狄家都是正经人,推倒一个妇人想趁乱逃走,叫黄山捉了个正着。

    黄山笑骂:“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干这个,正好拿你开刀。”踢了两脚送去庙里落。明柏平常对墙倒众人推最是厌恶,板着脸站在那里,狄家的渔户跟房客就先怕了,俱都束手束脚地走开。

    人群散开,现出衣裳被拉了一条大口子、蹲在地上哭泣的崔小姐来。

    明柏见是她。却是头疼。这位崔小姐最是麻烦,不论是不是理她,既然撞见了,都是麻烦。他想了想,一个男人家气量不能太窄,就是惹麻烦也要助她,就吩咐一个管家回去叫大小姐带衣裳来。

    南姝听见明柏说话的声音,顾不得羞,微仰着头轻唤:“明柏哥,你脱了长衫与我挡挡。”

    明柏正色道:“男女授受不亲。崔小姐还请等一会,俺已是叫家人回去说,少时我妹子就取衣裳来。”他不想跟南姝纠缠,叫两个认得的渔妇守着崔小姐。自家就先去了。这一场英雄救美女的戏文只唱的半截,南姝满心期待明柏解衣庇护,谁知英雄全无半点情意。原本只有十分的心酸跟委曲,就好像醒过一夜的面团,成十二分的大馒头。涨在心里梗的难受极了,她忍不住痛哭起来。

    且说紫萱跟陈绯两个把满子哄回小厅,掩了门正打算细问,就听见管家来报:“崔小姐不知为何被人扯烂了衣裳,表少爷看见,请小姐带件衣裳去送她回家。”

    紫萱口内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恼怒:这事与明柏哥有什么相干,怎么叫他出头虽然抱怨,她还分得清轻重。这事狄家揽上了,就要做得妥当,就请陈小姐跟张小姐暂坐。她自去取了件水田披风带着两个使女出门。

    出了村几十步远近一棵棕榈树下,零零落落围着一圈男女,中间有两个妇人守着一团绿色地锦缎。君 子 堂  全琉球也只崔家的小姐会穿那样娇艳的绿色。看到狄小姐来了,众人悄没声息就散了。紫萱上前将披风抖开披到崔小姐身上。轻声道:“先起来。好多人看着呢。”

    崔小姐苦等英雄不来,却把英雄心中的美人等了来。那苦水不由自主往外冒,她扶着紫萱站起来,哭道:“他们都欺负我。”

    紫萱因管家来时什么都不曾说,晓得此事与狄家无关,乐得不问,只道:“我们送你回家去呀”冲两个丫头使眼色。

    两个丫头上前一左一右把崔小姐夹在中间,紫萱在前边引路就朝三家村去。到了崔家,崔大公子出来把妹子接进去,崔夫人又出来请狄小姐进去坐。

    紫萱笑道:“我家今日做法事,忙的紧,改日再来瞧南姝姐姐。”

    崔夫人留她,原是想问南姝叫谁欺负了,狄小姐避口不提,想来必是狄家做的好事。她动怒道:“我女儿好好的出门,衣衫不整的被你们送回来,这是何故”

    紫萱笑道:“夫人当问过令爱,再问问庙会上众人。”扭头出门,嘴里还故意自言自语:“果然好人做不得,下回遇到姓崔的俺还是拍砖头”

    崔夫人气得浑身抖,指着狄小姐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紫萱越想越不是滋味,也是一肚子火。她出了三家村径奔庙里去。庙里人比早晨少了许多,西厢房里摆着四五张方桌,挤着五六十人,正在那里议论这个庙要取个什么名子好。紫萱走到西厢门口,跟明柏打了个照面就退到后边厨房去。

    过了一会明柏寻来,紫萱瞪他一眼作道:“明柏哥,你叫俺送那位崔小姐家去,崔夫人就差把俺打几下”

    明柏苦笑道:“偏生叫我遇见了,她问我讨衣衫挡羞,叫俺说男女授受不亲,通没理她。只是看她到底是个姑娘,既然遇见了,还是要助一助她地。”

    紫萱哼哼道:“她是谁谁是她庙会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五千,怎么不问别人借衣裳,只问你借”

    明柏捎信叫紫萱取衣裳。原就是怕助了崔小姐,别人传闲话传到紫萱耳里惹她恼,所以索性叫紫萱来做这事,意思是他行事光明正大,并没有瞒着她的。谁知紫萱偏想歪了,这样胡缠,他也怒了,轻声道:“你无理取闹先回家去”

    紫萱叫这句话梗着了,掉头就走。明柏想到素姐说他太惯着紫萱,也不肯追她。径回西厢房去。

    陈绯趁着紫萱不在,又哄又吓,问张小姐那个德川家跟张夫人家有何干系。满子听得那是高丽地船,晓得岛上无事心中安定,拿定了主意一问三不知,到最后她两个都是一言不,隔着方桌对视。

    紫萱进厅时就看见两只小鹅伸着脖颈你瞪我我瞪你,忍不住笑道:“你们两个斗嘴了”

    满子微笑道:“我们耍呢。”

    陈绯性子要直些,因厅里无下人,索性撕开了说:“紫萱。今日这事有些蹊跷,你不觉得张小姐有些古怪紫萱笑道:“绯姐姐休恼,上一回港口来强盗,满子姐姐母女险些遇害呢。幸得一户人家助她们,不然也像她家地管家似的,就叫强人砍死了。”

    说到杀人放火这些事上,毕竟是陈绯见惯了的,听紫萱的意思是指张夫人上回是想将满子母女除去。她想明白了。晓得为难满子错了,就站起来赔罪,万福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张小姐,方才是我的错,以后不为难你就是。”

    满子愣住了,慢慢回礼,流泪道:“倭国地事,就是说与你们听你们也不懂。所以满子不说,不是有意瞒着。”

    紫萱想到家里一直想不通张夫人为何要引贼人来为难大家,正好趁机问她,因道:“上一回你哥哥托俺哥哥把你带来,想是晓得你有难了”

    满子听了这句心都碎了,一边拭泪一边点头。道:“这事我跟我哥哥都猜到些。只是大母她这一二年越古怪了。谁也猜不透她。”

    紫萱也是气不过,道:“令堂的行径。岂只古怪。满子姐姐,你也替她做了许多事,她却不念一点旧情,你为何还要替她瞒着不如说与我们听听,也好下回对付那些倭人”

    满子低头不肯说话。

    她两个等了许久,满子就是不开腔,陈绯急了,怒道:“他们若是再来,咱们固然是跑不脱,你又待如何”

    满子抬头看了看陈绯,微微摇头,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一副打死也不肯说的样子。

    紫萱可怜她为难,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绯姐姐,若是叫你跟外人说你家地情形,你也是不肯的。满子姐姐,此事全岛上人都猜得到是你家做的,你以后出门小心些罢。”

    满子站起来,鞠躬道:“我家在那霸的铺子重建好,我还要那里去,两位小姐得闲去那里耍。”她一步一步退到门口,紫萱无法,叫守二门的媳妇子把张家地使女叫来,送她们到大门外。

    陈绯抱着胳膊靠着大门,看满子一步三回头,那神情是想遇见什么人,不禁摇头。紫萱也看出来了,不忍看她,对陈绯笑道:“我们骑马去码头瞧瞧我心里有些放心不下,高丽的船极少到咱们这里来呢。若是倭国人妆扮的,怎么处”

    陈绯想了想,道:“去也使得,若是无事还罢了,若是有事,只咱们两个大不便,还当叫几个人陪着才好。”

    紫萱笑道:“人手现成,我请教头去。”

    陈绯晓得她家几个教头都有些真本事,依旧回小厅里等候。少时紫萱带着四五个壮汉牵着马来,里边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生得高大挺拔,一对眼睛炯炯有神,两边太阳高高鼓起,走路下盘极稳。

    陈绯猜他就是教头了,上前行礼道:“师傅好。”

    那人点点头,回礼笑道:“陈小姐,咱们护着你们去码头耍,你们休要乱跑。”

    陈绯因他和气,笑嘻嘻应了。上了马紧跟在紫萱身边,果然不似平常横冲直撞。紫萱看了身后的人几眼,小声笑道:“平常远远瞧见你跑马,俺极是羡慕。”

    陈绯也小声道:“平常瞧见你们哥哥妹妹地,我也极是羡慕。”

    紫萱瞪大了眼,故做惊讶道:“绯姐姐,俺哥哥哪里好”

    陈绯本是指明柏,岂料紫萱偏推到小全哥身上去。依着紫萱话里之意,又像是她羡慕人家有哥哥,又像是她对小全哥有意思。她地心里微微一动。那脸就似火烧一般,啐了一口扬鞭打马,马儿撒腿狂奔。

    紫萱大乐,平常她出门骑马,从来都是慢行,了不起小跑一阵罢了。陈小姐在前边跑,她正好去追,也扬鞭打马,一边笑一边喊:“绯姐姐,慢些儿。”她地马跑的可一点都不比陈绯慢。

    这日人多在南山村赶庙会回来。路上行人不少。陈绯怕碰到孩子,驱马下了海滩。紫萱紧随她去。

    狄家教头见两个小姐这样疯法,摇头苦笑道:“都下去罢,哪一位叫马颠坏了。咱们几个都不好意思见东家。”

    风呼呼从耳边刮过,海天一色,海面上许多小船来来回回,椰林里还有歇脚地行人。紫萱跟陈绯都觉得极是畅快,跑了三四里地经过一个土人村子才慢慢停下。

    这个村子也有上百幢房屋。木石混杂,不论是石屋还是木屋,都是草屋顶。鸡猪羊在道上走着,地下全是粪便。待风过去了,扬起的黄色沙尘“簌簌”落到衣襟上。

    紫萱只觉得恶臭扑鼻而来,掩着面道:“怎么脏成这样”

    陈绯指着一堆扑满苍蝇的鱼肠鱼鳞笑道:“你瞧,也不抛远些,怎么能不臭”

    再走几步,一棵歪脖子树上使绳子挂着几只死猫。紫萱叹气,说:“难怪人家说仓禀实而知礼节。这些好东西都能沤肥。就这样白白弃掉怎么不穷”

    陈绯从不下地,也不晓得什么叫沤肥,笑道:“不弃掉待如何你没到我们家后山去看呢,堆的跟小山似的,天一热臭死了。”

    紫萱笑道:“你们常说我家地庄稼长的好,为何港口那个铺子收些干湿海货能挣多少不过借着这些人都不要地东西沤肥罢了。”她看着一路上的猪羊粪便都无人捡,连连摇头叹息。

    其实琉球靠海吃海。土人们只要肯吃些苦都饿不死的。就是懒些的捞些海菜也可过日,所以在种地上都不如中国人。

    狄家推行的后世的精耕细作的做法。讲究物尽其用。就是人多地少地江南,田种的比他家好的也没几家。在紫萱看来,土人们地种田差不多就是望天收,难怪爹娘常说种地也要先读三年书呢。

    五只高丽船泊在近海,紫萱跟陈绯赶到港口时,看好看到一群高丽人捧着礼物向那霸官的院子走去。

    陈绯先开口,笑道:“又是虚惊一场,还好我们没有声张。”

    紫萱眯着眼睛看那几只船的吃水,觉得哪里不太对,只是就像陈绯说地,拿不准不好声张。她默不作声下马,把马儿交给一处管家,道:“去铺子里走一走,”

    狄家铺子已歇工几日,白天只有狄得利看守,紫萱到时他正在扫院子。看见大小姐跟陈小姐来了,忙弃了大扫把要去泡茶。紫萱笑道:“港口地中国人都搬到南山村去了”

    狄得利笑道:“可不是,还有些索性搬到里去住,只说靠着王宫才安心。大小姐,明年新码头建好,咱们的铺子不如搬那边去。”

    紫萱笑道:“这个你问俺哥去。俺们在这里歇歇,你去那霸官那里打听打听,来地人都是什么来头。”

    陈家在港口常年泊着船,取的也是打听消息之意。陈绯专心致志的嗑瓜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她本是个聪明姑娘,明白狄陈两家结盟是一定地了,就不晓得谁家为正,谁家是辅。这些都是男人的事,自有爹爹跟堂哥打算,她是说不上话的。然这种结盟不是结为兄弟,就是成为亲家才放心。狄家必不肯把狄小姐许给她堂哥的,何况她爹爹狠爱小全哥,她嫁小全哥,差不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陈绯越想心越乱,她晓得自家的婚事自家做不了主,若是配给狄公子,也算是上等的好姻缘,此时还没有成亲就整日跟婆家的小姑子混在一起,却是羞人。陈绯的脸慢慢变红,倒了一杯茶借吃茶挡羞。

    紫萱有些心神不宁,好容易等狄得利回来,赶着问他:“怎么样”

    狄得利笑道:“那群高丽人说是要去倭国做生意,叫大风刮地迷了路才到我们这里来的。现在正到处买粮食淡水呢。张家已是跟他们搭上,说是要一同去倭国。”

    他们跟张家同行紫萱跟陈绯都笑起来,就把此事放下。晚上吃晚饭时狄家只得素姐母女三人,素姐因女儿大半日都不在家,问她:“这大半日你去了哪里”

    紫萱就把满子怎么说,高丽船跟张家搭伙一事说了,一边喝排骨海带汤一边笑道:“我瞧着那几只船吃水不大对劲,倒不像是装货物的。”

    素姐笑道:“就是耍花样,只要不伤中国人就不必管他。倒是今日王宫来把咱家的郎中请了去,说尚王情形不大好,我已是吩咐郎中说他只会治跌打损伤。现在正是找替死鬼的时候,你看着些儿,休叫家人惹乱子。少跟陈绯一起乱跑。”紫萱吐舌,趁着母亲不注意,跟妹子互做鬼脸。

    待到狄希陈来家,素姐已是候的久了,一边打狄希陈洗澡,一边合他说家里大小事体。提到紫萱所见,素姐就道:“女儿倒是有些心眼,她就说高丽船不大对劲。依我看却是多虑了。”

    狄希陈沉吟许久,方道:“若是有事只怕就是这一两日,你先睡罢,我去找孩子们,宁可多费些手脚早做准备,休到祸事临头时慌乱。”

    明柏跟小全哥也都是才洗了澡,正一人捧了一本书在灯下细读,正房里还有几十个管家小厮,读书地读书,写字地写字。一眼看去,很像大学的自习教室。狄希陈又觉得安慰,又觉得好笑,站在台阶下轻轻咳嗽一声,喊道:“读死书不如不读书呢,总要学以致用,整日地读,哪来的时间用累了一日了,都歇歇罢。”

    小全哥把人都打走了,抱怨道:“爹,混了一日了,才喘口气呢。”

    狄希陈笑道:“有正事。今日除去陈家,各家都是不肯出人手,正好那霸来了几只说是迷路的高丽船,紫萱去瞧过了说有些不对劲。你们去召集人手,就是渔村里,也要安排人守夜。有事点火堆报信。”

    明柏跟小全哥应了一声,一个去喊大管家,一个去察看前后门。狄家是夜极是忙碌,因他家灯火本来就多,人却不疑。一夜安排,第二日清早狄希陈就推身上不大好在家补眠,小全哥要侍奉汤药,只叫明柏跟紫萱早中晚过去烧香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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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情深深雨蒙胧上

    这一日几大户都不曾来,虽还有男女来庙里烧香,却是不必明柏跟紫萱接待的。他二人赌气,一个只在第二进佛堂听姑子念经,一个只在西厢房坐着吃茶百~万\小说。眼见将到中午,东边飘来几大朵乌云,原来温暖的风里也带上了些凉意,不多时撒下几点雨水,庙门口的小摊俱都散去,留下一地垃圾。明柏喊家学里的十几个男孩子来扫地,自家撑着伞站在土地边,盯着紫萱的墨宝出神。

    因下雨转凉,紫萱房里的彩云打点了两件夹衣送去,她远远看见明柏少爷看着小姐的画儿出神,就绕了几步路先到后堂,寻到在姑子新房厅里敲木鱼耍的小姐,笑道:“天冷了呢,小姐加衣裳。”

    紫萱没精打采解开小包袱,上边一件豆沙绿地绣绿萼梅花的夹衣是她的,彩云服侍她换了。下边一件明柏的绸衫却是绿色,紫萱想到昨日崔小姐的绿衫,心烦意乱把绸衫一推,道:“怎么拿了这件”

    彩云笑嘻嘻道:“小姐,今日家里磨粉做饼,人手不够,婢子赶着回去呢。”冲随侍的小丫头挤眼,把紫萱换下来的衣裳搭在手里,笑道:“你替我撑伞。”就把小丫头支走,却是想紫萱亲自去送衣,好叫她看见明柏在想她。

    紫萱生了一会闷气,觉得雨下的越大了,果然有些冷,就喊小丫头:“把夹衣送与表少爷。 君 子  堂 ”

    喊了许久也无人应,才想起彩云已把人叫走了。她弃了木槌把衣包抱在怀里打算出去,偏生琉球人多不备雨伞。只得一顶大斗笠挂在墙上,她取了斗笠挡在头顶,冲到第二进的廊下。

    长廊里站着不少听经的妇人,因下雨俱都笑容满面,聚成几堆小声议论雨停了种这个种那个。看见紫萱都笑嘻嘻地让道。紫萱觉得人人都盯着她的衣包,微微有些害臊。转过娘娘的金身,紫萱一眼就看见撑着伞的明柏在雨中呆,她怕明柏受凉,忍不住喊道:“明柏哥。”喊完了才想起自己还合人家赌气呢,气得跺脚。转过背不肯将脸对着明柏。

    明柏回头看是紫萱,又是喜又是恼,进了门收伞,道:“做什么”

    紫萱把衣包递过来,看他鞋都湿了,忍不住说他:“这样大雨,你站在门里就是,偏在雨地里站着,那里有宝贝么”她随手一指,正好指到自己画的土地奶奶。才醒悟过来明柏方才是在看她的画儿,羞得满面通红,慌乱中一头撞在一根柱子上,“哎呀”一声逃走。

    明柏一手执伞。一手搂着包袱,赶不及拉她,满口子说:“慢些,慢些。”

    紫萱觉得丢人,一边逃一边四下里看。不留神又撞到第二根柱子上,忍不住抱怨:“怎么有这样多的柱子”跟有人踩到她尾巴一样,一边捂着额头一边飞跑。

    明柏哈哈大笑,弃了伞把衣包搂在怀里进厢房去换。他是个仔细的人,将换下来的长衫折好包起。他打算把衣包送到后边去,看外边的雨势渐大,只得先到前边吩咐孩子们回家去,对扶着斗笠小跑过来地黄山吩咐:“叫厨房烧热水给孩子洗脚。我跟表小姐等会回去,叫他们不必送中饭来。”

    黄山奔到雨中喊了几声。把孩子们都叫走了。明柏站在高高的庙门上看一顶顶斗笠聚成一条线,转过几排房屋消失。他吐了一口气,正待转身,惊见的三家村方向有人撑着伞在雨幕中奔跑,看身形像是个女人,紧接着从崔家又追出来几个人。凡是跟崔家沾边的。都没有好事。明柏忙掉头。因廊上挤着许多大姑娘小媳妇,索性撑着伞从中庭走。寻到后边姑子的屋里。正好看见紫萱盘腿坐在席子上敲木鱼耍,他就道:“妹子,下雨呢,想是不会有人来了,咱们回家去吃中饭好不好”

    紫萱微微点头,明柏伸出手想拉她,拉了一半缩回去,自嘲道:“咱们都长大呢。”

    紫萱原是想说“不要你拉,男女授受不亲。”话还没出口明柏偏又把手缩回去了,倒叫她无话可说,她从席上爬起来穿鞋。明柏就走到门前撑伞。豆子大的雨珠打在伞上噼叭做响。紫萱伸了伸头看檐上滴的水又快又疾,连成一条条透明的粗线,笑道:“昨日还听见有几个大娘求雨呢,今儿就下,龙王真有那么灵”

    明柏因她笑嘻嘻的说话,只道她不恼了,也笑道:“不见得是龙王的功德,这里这许多神仙,若是个个都求了,功德就不晓得怎么分了。”

    紫萱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从后门出去。明柏也怕前边那些三姑六婆看见,出了门贴着紫萱的耳边笑道:“休恼了。”

    “俺几时恼了”不提还罢了,一提紫萱的气就上来了,恼道:“你不晓得那位崔夫人那个脸色,看俺就合仇人似的,好像她闺女地衣裳是俺拉破的”

    原来紫萱是为这个迁怒他,明柏好笑道:“他们性子本就有些古怪,你合他们一般见识做什么就是张公子,虽然一半是中国人,我也觉得他合咱们有些不同。”

    明柏不动声色的套紫萱的话,紫萱哪里晓得,接着他的话头道:“极是,张公子跟张小姐都有些儿。张小姐好像对俺哥”

    明柏笑道:“你哥晓得地,只是妆做不知道,你休做好人替他添麻烦。”紫萱似笑非笑瞪了明柏一眼,拷问他:“那崔小姐对你,你是妆不知道”

    这句话好像在上等香醋里泡了十来年,明柏听着又酸又香,轻轻把手搁在紫萱肩上,小声道:“我心如一。”

    紫萱扭了一扭,没有把明柏的手扭开,依旧嘴硬道:“你是说你中意崔小姐”

    明柏侧头看紫萱面上满是笑意,就晓得她是故意说着做耍,也说戏言:“崔小姐哪里不好又温柔,又美貌又安静。”

    紫萱明知是戏语,还是气得瞪他,怒道:“俺就不”她心中算计,果然自己算不得温柔,也生的不如人崔小姐好看,更加的不是安静人,越比越不如人家呢。她转而泄气,耷拉着脑袋乱走。

    明柏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按着她的肩,道:“你看看前面”

    紫萱抬头,差点撞到一堵粗石砌的墙壁。明柏轻声道:“休要胡思乱想,满岛上的小姐,就找不到哪一个比你能干呢。”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紫萱的耳朵上,紫萱觉得麻麻地,推他道:“明柏哥,你又哄人。”

    紫萱只说大雨天无人,又捶又打做小儿女态,明柏笑嘻嘻受之,尽力将伞挡在紫萱头上,自家已是叫大雨淋湿了半边衣衫。

    “她哪里比我强了”崔小姐哽咽着问。求推贱,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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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情深深雨蒙胧上

    情深深雨蒙胧下,我打错字了,可素v的章节名是不能改滴,其实是新章啦

    崔小姐衣衫零乱,一把紫竹柄系大红如意结的油纸伞滚落在几步远的地方,伞里面朝上,密密的雨点打在绷紧的纸面上,汇成几道细流。紫萱盯着那柄在苏州也要卖八钱银的一等好伞,一个劲的替崔家心痛钱,伞骨淋了雨,过不得几日就要烂绳呢,这把伞就算是完了。这八钱银子在苏州买米能买一石多,买肉够一家子吃二十天了。在琉球买粗粮能管一个人吃半年,紫萱就在心里抡开一把小算盘,算她在琉球一年要花多少银钱

    明柏对梨花带雨的崔小姐实是无话可说,他伸手把紫萱朝怀里带了一带,对崔小姐道:“崔小姐请自重。”就推紫萱道:“咱们家去罢。”

    紫萱想的出神,扭来扭去,道:“男女授受不亲。”明柏的手搭在她肩上并没有甩脱。

    崔小姐看着她两个这般情形,就好像是来嘲笑她似的,越的心痛。她扑上前按着明柏的膀子,哭道:“明柏哥,我哪里不好了”

    紫萱极是想打脱她的手,质问她凭什么叫明柏哥,看到崔小姐一张粉脸叫雨水淋的鬼画符一般,眼泪鼻涕齐出的样子很是可怜,转而紧紧抿着嘴一言不。

    明柏微微摇头,道:“崔小姐样样都好,只是不够自重。”

    崔小姐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退后两步指着紫萱冷笑道:“我不自重。那她算什么她跟你好,又跟张公子不明不白,她算什么”

    明柏对那一回看到的事原是有些小疙瘩,叫崔小姐重挑起来,咳了一声不肯说话。

    紫萱因崔小姐朝她身上倒污水,怒的抖,冷笑了几声方道:“崔小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张公子如何了若是我做了什么与礼不合地事叫你撞见,你为什么不说破了,索性坏了我的名声也罢了。偏又不说。偏又现在才说,你的心思谁不明白无非是你爱慕明柏哥,所以见不得别人跟明柏哥亲近罢了。”

    紫萱打小说话就伶俐,因为替她开蒙的先生是个温厚的老好人,所以她读了几年书把火气磨平了些。又因为大家小姐的身份,从来没有人说她的,也从来没有人会让她吃亏,但有些事她都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是明柏也没想到她扎起人来一点都不比崔小姐差。

    崔小姐愣住了,无话可说。她身后的小道上走来几个崔家管家,看到小姐都是满面欢喜。一边喊小姐在这里,一边分散开来将他们三个围在当中。

    一个管家很是没有眼色,犹道:“姓严的,你好大的狗胆。君 子 堂  敢拐我们二小姐”

    明柏怒了,将伞递到紫萱手里,冲出去抽了那个管家一耳光,喝道:“是你们小姐要拐我家紫萱”

    紫萱晓得崔家是出了名不讲理地,要叫崔家缠上来极是麻烦。明柏哥这是借机挥。她自是要配合,就哭道:“明柏哥,是南姝姐姐说带俺去码头耍的,俺说不去,她就吓俺”

    那处管家张着嘴还在想词。明柏已是指着崔小姐道:“还不快些把你们小姐带回去,休叫她再出来”“祸害人”三个字好像不大厚道,明柏硬生生的吞进肚里,推着紫萱半真半假的说:“你一向老实,常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他两个这样做戏。崔家管家只当真是崔南姝想拐紫萱,都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他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争吵着走远。

    崔老爷等他两个走远,才从一堵墙后转过来,劈面甩了女儿两耳光,小声骂道:“你缠着这个穷小子是什么意思”他心中庆幸大雨无人瞧见。挥手叫个管家把女儿扛起。几个人围住回三家村了。

    明柏跟紫萱一直进了狄家大门,才松了一口气。明柏就道:“都湿透了,快回去换衣裳。”

    紫萱咬着嘴唇小声道:“俺从来没有跟那个什么张公子不明不白过”扭头小跑着冲进雨里。紫萱对他的心意都要花几年才明白,想来是真的没有看穿那位张公子的用心。明柏想到紫萱方才话里的情意,微笑着撑伞追过去,眼看着紫萱似一只飞鸟一样飞进正院,他才放心回房洗澡换衣裳。

    小全哥原是跟爹娘在一处说话,看见妹子湿答答经过游廊回房,他就冲门边站着的小露珠使了个眼色,随指了一件事回房。候明柏洗完了澡出来,问他:“你们这是扑到池塘里学鸳鸯戏水耍子了”

    明柏啐他道:“你笑话我也罢了,连你妹子也打趣”叹了口气又取了一条干手巾擦拭头,道:“我们回家路上遇到那位崔小姐,也不晓得高丽国都是怎么教闺女的,真是”

    他看到小全哥一副看好戏地样子,闭嘴不肯再说。

    小全哥爬到窗边看看,道:“你窗外这棵香蕉倒比厨房后面那棵好些。”

    明柏却是忍不住了,道:“崔家一向宠着那位小姐,今日看着仿佛是逃出来的样子,却是不晓得为何”

    小全哥这一回居然开窍,笑道:“想是把她许了人家,她不肯,逃出来见情郎。”

    明柏恼道:“狄贤齐,你休胡说”站到门边看天,乌云低的都要压到屋檐,到处都是湿答答的。他背着手想崔家会员把崔南姝许给哪家。诸位看官晓得,这世上男女不论丑俊,若是有人喜欢上他了,虽然他不喜欢那人,心里多少有些小得意。若是晓得那人别适,却是酸地,必要打听打听别适的那人是不是比他好。

    明柏不过是平常少年,自然也跳不出这个俗套,一个劲地寻思崔家在岛上能看得上谁李家的大公子久有求偶之意,张家么,那位张夫人的为人却是难说。

    小全哥因他沉默下来,只道他是恼了,因道:“明柏哥,说人品你自是好地。论身份你合俺也差不多。就是运气差些。紫萱得配你,是她求也求不来的好福气,所以俺们全家都乐见你两个好。”

    明柏回头看着小全哥,笑道:“俺晓得。俺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只要紫萱是打从心底里肯了,俺就托人来说媒,使得不”

    小全哥乐的直拍他肩膀,喜道:“极好极好,多少人眼巴巴看着呢,你们订了亲大家都安心尤其是崔小姐跟张世兄。”

    明柏笑骂:“你净拣叫人心里堵的说。”突然想起来道:“咱家郎中回来了没有”

    小全哥摇头道:“难,只怕要等到尚王咽气。还好这个郎中的家小都是俺九叔照应。想来不会乱说话。”

    明柏道:“紫萱淋了雨,不晓得会不会着凉,你去瞧瞧俺去叫厨房的肥嫂煮姜汤去。”他也不等小全哥回话,就先撑着伞出门去了。小全哥略迟得一会出门。就觉得雨越的大了,轰隆隆地雷声好像在石碾子在屋顶碾过,又低沉又搅得人心里慌。

    正房厅里,紫萱却是才洗了澡过来,头还是披着的。脸上红扑扑地气色极好。小全哥把伏在姐姐背上玩头的小妞妞抱开,笑道:“小妞妞休闹,今日有你爱吃的炒鸡丁。”

    素姐笑道:“还没有开春就打这样大雷,是为不吉。”

    紫萱一边吃热茶一边含混不清的说:“不妨,俺们今年敬的神仙多,不论哪一个都必保俺们无事。”

    一群戴大斗笠的媳妇子提着食盒走到廊上,小露珠去接了第一个食盒,问:“表小爷请了没有”

    带头地媳妇子笑道:“表少爷守着肥嫂叫烧姜汤呢,就来。”她们依次把食盒交给小丫头。就退了出去。

    小露珠布菜,将炒鸡丁摆在小妞妞地位子前,又将一深碗葱烧海参摆到小全哥跟前。紫萱就拈着筷子指着海参笑道:“从前俺们只有客来了才得吃一回,如今倒成了家常菜了。”

    小全哥笑指她面前地白灼虾道:“你跟依霜抢对虾你忘了,她抢不过你还哭呢。”紫萱吐舌,笑着摸妹子地头。对她说:“依霜是俺们二舅跟小姑的闺女。是你表姐,你不记得了。今年也有十六”

    素姐笑道:“差不多。必是许了人家了,嫁过去生子也说不准。”她怕女儿饿,先盛了一碗花蛤蒸蛋给小妞妞道:“你不是嚷饿么,你先吃。”

    狄希陈不爱吃海鲜,是以他跟素姐前就摆着蒸板鸭、干马兰蒸咸肉几样。琉球海鲜常有,鸭子却少,素姐盯着板鸭,在心里盘算送尚王跟神宫的年礼哪几样用中国带来地,还有林通事家也要打点,南山村里来往也不能马虎。渔民们已是赏了新衣,还当再赏些什么,总要比李保长那几十家过的好才使得,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小妞妞足足吃了一碗饭的功夫,明柏才捧着一个小食盒进来。小露珠接过去揭开看是姜汤,就笑着送到紫萱手边。

    早有人接过明柏的斗笠。明柏坐下陪罪,道:“原是我忘了时辰。”

    小全哥接过滚烫的酒壶先倒了两大杯黄酒给爹娘,再倒了一大杯与他,笑道:“你没得姜茶吃,吃些酒驱寒气罢。”

    一碗冒着热气地姜汤就在紫萱手边,这分明是打趣她呢。紫萱就把脸板起来。她这样使小性子常有,连小妞妞都学会装看不见。过不得一会无人理她,她自家也忘了。明柏说到崔家小姐半道上拦着他们,紫萱就笑道:“崔小姐真是怪,拦着明柏哥问”她妆出高丽人说中国话的腔调道:“我哪里不如她,我哪里不如她”

    素姐正夹了一根小青菜要喂小妞妞,听得这样缠绵的话,吓得青菜掉到小妞妞的脸上,滚落在她新做br >shubao2</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