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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明朝五好家庭2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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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梅姐说地是,你们都记住了,以后休要再逗彩虹她们几个耍。看看来福哥,都学的正经些,不然以后怎么伏众”

    几个小厮齐声答应,看大少爷还有话跟冬梅姐说的样子,都散开各做各的事去。

    冬梅抱着一抱床单笑道:“大少爷,你又有什么不能当人说的话了”

    小全哥笑道:“原是有话要问你,她们怎么不理俺了方才听到你说话,却是猜到些缘故,又不想问了。”

    冬梅笑道:“你不问,婢子也要趁着无人时合你说的。俺们在船上一二年。地方小原立不了规矩,到了琉球宅子又没有什么内外,偏老爷夫人又不似从前管的严紧。你看岛上这几家,就数俺家地最没规矩。”

    小全哥吐舌道:“俺倒没觉得。不然这样罢,后门空着许多屋舍,俺们再砌一堵高墙,把成房的管家、工匠还有小厮都移到那边去”

    冬梅笑道:“须合老爷说知。实是这样才好。”一边说一边用脚踢房门。

    小全哥指着她笑道:“才说人家没规矩,你看看你现在。”

    冬梅也是笑,将小全哥地床铺就,抱着脏床单道:“要是春香姐跟秋香姐有一个在家就好了。”

    小全哥也是悉。家中得用的人都留在中国了,如今实是无人使,无奈道:“老家也要留几个稳当些地人。说起来,琉球虽然偏僻,其实比济南舒心多了。自打紫萱认了个好师傅。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旧戚都来求你替他找门路要官儿做。须知俺们替他张罗,他就是俺狄家人,若是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都是俺狄家替他背黑锅”

    冬梅应声道:“谁家做了官不拉扯自家亲戚。拉扯多了就是如此。”

    小全哥道:“相家表叔以后只怕还要栽在亲戚手里呢,罢罢罢,且不说他。冬梅姐,俺去玻璃作坊了,有事那里寻。”他换了身粗布旧衣,系了连袖的围裙出门。

    冬梅待他走了,将两间院子都看过。却是无小厮在内,才喊了几个大小丫头来洒扫,她自家就去寻紫萱,笑道:“已是合大少爷说了。大少爷还说要把管家跟工匠都迁到后门外去呢。”

    紫萱因边上无人。掩了门抱住冬梅,悄悄问她:“俺没惹哥哥生气”

    冬梅笑道:“大少爷几时跟小姐赌过气,就没有不让着你们姐妹两个的时候。”她是订了亲的人,比别的丫头们更能明白小姐地心意,拉着紫萱到床边坐下,轻声劝她道:“紫萱,明柏少爷地心思几年如一日。照俺看来还是在你身上。”

    紫萱羞的捂着脸道:“不许说不许说。”

    冬梅笑道:“就要说。她们不懂得,俺却是明白地。明柏少爷虽然待你极好。醋劲却是不小。”

    紫萱扑倒床上,将头脸都埋进被中,停了半晌听不见冬梅接着说,又是放不下,抬起头看她。

    冬梅盯着她笑道:“他也有错你也有错。以后出门还是要多带几个人呢。”

    紫萱含羞点头,冬梅看她应了,就搭讪着道:“时候不早了,俺去洗衣裳去,小姐不如带小妞妞出门走走,过几日上学,她又要嚷着闷了。”

    紫萱就依她,点了几个人,带着小妞妞并几个小丫头出去闲走。守后门的早得了吩咐,不必小姐说,就分派了四个管家跟着。

    狄家地界里原是有个池塘,后来又淘了一回,使大石砌成池子,平常洗衣裳洗床单都在那里。冬梅将了几件衣裳去洗,恰巧彩云青玉两个在一处,见她来了让出一块地方来,问她:“怎么来的这样迟”

    冬梅笑道:“趁着无人劝了大小姐几句,瞧她倒像是明白了些。”

    彩云很是安慰地松了一口气,笑道:“却是多谢你,俺劝她多了,她就不听俺劝。难为夫人想着法子躲出去这几日,到底劝转回来,只是便宜了表少爷”

    青玉抿着嘴儿笑道:“正好看看表少爷的心性,好不好还两说。难道我们小姐上赶着要嫁他”

    三个人一齐笑起来,齐齐的挽起袖子洗衣裳。

    明柏正苦恼,自从对门张家地屋舍建好,张小姐带着崔南姝搬来住。每日清早崔小姐都要送饭过来,虽然每回都叫得利嫂子拦下。然每日这样也不是办法,却是要想个好法子叫她知难而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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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佳人原有意上

    吉永夫人自从改嫁了崔四老爷,张崔两家的事多是她做主。若是依着崔四爷,南姝生的最美,正好送与好色的新尚王。然吉永夫人不肯道:“你这几个侄女都合我们有深仇大恨呢,新尚王难道不晓得你亲生女儿生的不如她要安你我的心,也只有纳咱们女儿为侧妃,若是纳了南姝那妮子,你晚上睡得着否”

    崔四爷从前在家不过打理家务,论高瞻远瞩实不如吉永夫人,叫她几句话就熄了再讨好新尚王的心。他跟吉永夫人勾搭,夺取了兄长的家业,就不能再指望高丽崔家旁枝有援手,这几个侄女送不得贵人,实是有些烫手。

    吉永夫人原是打着吞下崔家产业的心思,自家做了崔夫人还怕不稳妥,就想在崔家小姐中挑一个同儿子成亲。几位崔小姐里固然南姝生的最美,然她缠着狄家表少爷情愿为奴为妾,却做不得她张家媳妇。不只做不得,还要防着她。是以张家的铺子重建好,她就赶着打满子去看铺子,就叫把南姝捎上,临行前吩咐南姝:“你除了嫁狄家那个穷小子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你陪满子去看铺子却是天赐良机。须知男人怕缠,只要你一味倒贴上去,就不怕他不落入你手,到时夫唱妇随,何等美满。”

    崔南姝满面通红,嘴上不言语,实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吉永夫人又指点满子,道:“你不是我亲生,如今我改嫁崔氏管不得张家事,越不好管你,你的婚事只看你造化罢,只要你们两情相许。都依得你。”

    大母唆使她自家找男人自是没安的好心,满子有苦说不出,只得应了低头辞出,收拾衣箱,跟踌躇满志的崔南姝搬到那霸。

    新年过后,几大岛的土人华人都惧怕海盗再来,相继移到琉球本岛来。那有些门路的土人自是去里,华人都去南山村,无门无路地只能在那霸安身。新尚王在那霸驻了一枝五百人的土兵,虽然比不得里、南山村。比无依无靠的外岛却是要好得多。新尚王怕他们各自占岛为王,自然巴不得这些人住到大岛。所以那霸重又热闹起来,每日运石头运木料砖瓦的船络纡不绝。

    张家的杂货铺子一开张生意就极好,何况守店的有几个是倭女,穿着露脖颈的衫儿站在门口迎客。极是养眼,男人们就是无事也要去瞧瞧。

    满子守在后堂极少出来。南姝头几日穿着素净高丽长衫在海边走来走去,想引明柏寻她说话。谁知明柏不曾来。反叫一个醉汉追了半条街,从那以后也就杜门不出,只每日清早或是无人时出来,在门外托腮静坐,看着对门狄家铺子呆,巷子里有人走动她就避去。

    不多几日大家都晓得杂货铺子里的高丽姑娘爱羡住在狄家铺子里的表少爷。有好事去南山村打听旧事,此事狄家原是吩咐了不许家人乱说。却是打听不出什么。人都是一般的性儿,越是遮着挡着越是觉得有什么,是以传说一而不可收拾。

    紫萱接二连三使人来问得利嫂子话,又送了明柏常使地木工家活来。紫萱虽然无私。明柏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一恨自己当时看见陌生男子跟紫萱说话就乱了方寸,二恨自己当时不该对崔南姝心软。如今他虽是从狄家搬出来,狄希陈夫妇不必说待他还是照旧。小全哥跟紫萱都前后捎东西来,还是照旧把他当哥哥看。他寻思了这些天,对紫萱的心还是照旧,对常常在他眼前晃的南姝就能视若无物。

    这日早晨。他将剖开的木料摆在院中晒。因得利在房中扫地。他就将木匠家伙搬到院中来,把一只大树桩摆在小桌上转来转去的看。比划着估量要做个什么。

    得利嫂子出门洗衣裳,只将院门虚掩。恰巧崔南姝看见,她就大着胆子推门进来,倚着门看明柏。

    院中原有一株桃花,正是初绽地时候,满院春光。明柏就在花树下做活,全神贯注的神情最是动人。崔南姝回想初见他,他就是这般出神地看着狄家小姐,自己就被他打动。想到狄小姐横在她两个中间,她心中酸苦,轻轻走到明柏身边,唤他:“明柏哥,你为什么不理我”

    明柏吃了一惊,他不肯再跟崔南姝说话,皱着眉喊:“得利嫂子”

    狄得利应了一声出来,看见又是崔南姝,抱怨道:“崔姑娘,我们少爷被你害的还不够走呀,休再来歪缠。”

    狄得利撵崔南姝不如他媳妇利索,南姝绕过他拉住明柏地胳膊,楚楚可怜道:“明柏哥,狄夫人都说了,你的婚事你自家做主,你还怕什么”

    明柏皱眉道:“崔小姐,我的婚事合你没干系,你请回罢。”

    崔南姝瞪大眼睛,笑道:“怎么合我没干系我要嫁你呀。”说着又掉下泪来,道:“我爹娘活着时,不许我嫁你原是实,如今我爹娘都不在了,我合你一般,你情我愿有什么”

    明柏合她说不通,用力挣扎。崔南姝不肯放手,好好一件布衫的袖子生生被她拉裂。

    明柏大窘,站起来让开两步,正色道:“崔小姐还请自重,你不要脸,俺还要脸呢。狄得利送客。”掉头回屋,将屋门紧紧拴上。

    崔南姝呆呆的抓着袖子,泪痕满面道:“我哪里不好么”狄得利轻轻拉那只袖子,她回过神来,抓紧了不肯放,厉声道:“你们狄家还是不肯放过他么”

    狄得利恼了,道:“崔小姐,实是您老不肯放过我家少爷”推开门喊:“张家的,你们家的南姝小姐又来闹来了。”

    张家两个倭女不肯管崔南姝地事,只妆听不见。狄得利大声道:“不来架走她,俺使大扫帚赶啦”一边说一边寻了只大扫把,挥舞着吓崔南姝。

    崔南姝不肯合粗人计较,将断袖揣在怀里,一边掉泪一边出来。狄得利毫不客气,等不及在她身后关院门。

    明柏听见关门声方才放心,开了门出来,抱怨道:“怎么会如此”

    狄得利笑道:“少爷先种的因,后来才有这苦果。”

    明柏又好气又好笑,待要问个究竟,狄得利已是一边念佛,一边回去扫地,只留一个背对着他。

    明柏重回去抱着木桩子,取了刀比划,就合木桩子说:“这般死缠烂打,就是生的合天仙似的,也不如你讨俺喜欢呢。”不知不觉中,手中地刻刀就着木桩上原来的疙瘩形状挑了十几下,挑出来一个酷肖紫萱的人像。明柏心中一动,这个树桩正好与紫萱做一个妆盒。他本来就是爱木匠活的,旋取了小锯来锯。忙了一日,到下午做出一个树桩形状的妆盒来,别的不论,只那个盒盖上,有紫萱的小像,还有一丛花叶,还有一只小马从花叶中探出头来,都活灵活现地,极是招人爱。只是还有些粗糙,还当细细雕琢。

    陈大海来时,就看见明柏坐在花树下使木炭磨妆盒,玉郎花枝相对,端地是一副好风景。想到方才他进门时,崔家那个南姝眼巴巴看着他,陈大海也是摇头。陈大公子合他赌钱吃酒时,好不抱怨严明柏抢了他的女人。这世上换了哪个男人,遇到这样地美貌女人倒贴,不先收了房就是傻子。谁家没有一两个妾

    偏生他抵死不从,越是不从,姑娘们反越爱他,越的叫男人眼红他。陈大海掉头再看孤零零坐在门边的崔南姝,娇怯怯的很有几分招人怜爱。可惜佳人有意的不是他

    陈大海微微泛酸,道:“明柏兄,你好狠的心”

    明柏看是他,停手笑道:“大海哥,你得闲呢。”

    陈大海将手中的麻袋轻轻放在地下,笑道:“你托我寻的东西寻来了,须得做个好妆盒谢我。”

    明柏忙丢下盒盖去翻麻袋,袋中放着许多贝壳,还有几枝艳红的珊瑚,正是他想要的。喜的他拱手做揖谢道:“多谢多谢,必要做个好妆盒谢你呢。”

    陈大海不嫌脏,将那个沾了炭灰的盒盖拿起来瞧,大姆指正巧按在小像的头边。明柏看见,忙抢过来道:“这个不行。俺拼个好花样的与你。”

    陈大海本来没有留心,叫他这样一说,再看盒盖却像是个女人的小像,也就不言语。想了想,道:“有个事说与你听。你也晓得李大少对那位崔小姐有意。”

    明柏苦笑道:“对那位有意的也不只李大少一个呢。”

    陈大海点头道:“你只小心些,休吃了亏。”他看明柏若有所思,就不细说,打了个哈哈道:“我明日来取谢礼”

    明柏笑骂道:“明日来你将去自己上漆,半个月”

    崔南姝隔墙听见明柏笑语,却是心酸,珠泪一串一串滚落。满子收衣裳时看她贴着木板墙呆流泪,猜想她必是在偷看狄家,轻声劝她:“罢了呀。昨日来求亲的胡公子,我瞧着倒好。”

    “你看着好你嫁他”崔南姝恼道:“我只爱明柏哥一个,叫我嫁别人死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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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佳人原有意下

    她二人说话时南姝常如刺猬,满子怜她父母俱亡,并不跟她计较,收了衣裳自去房中不提。人家不合她吵,南姝也觉得无趣。她从板墙缝中看外边无人,照旧又到门去,心中只认定有狄家人做梗明柏哥才不理她,却是恨极了狄家。

    明柏原是打算出来走走的,才推开门就见崔南姝似尊门神站在对面,恼得他用力将门合上,闷闷的回转。

    太阳将要落山,卧房里黑觑觑的,明柏走到房门口,听见厨房里滋滋啦啦油锅炒菜的声音,重又走到院中。深蓝的天空上有星子闪烁,几朵云好像银子打就,又白又亮。云后一轮弯月还来不及撒下银辉,院中昏沉沉的只见厨房只有火光。

    狄家这个时候想必点灯了,道边想必挤满了读书的管家。明柏想到从前都是大家聚在一处读书,有时想一人独处都不能,如今他却嫌一个人太寂寞,反倒想念起从前的热闹来。

    狄得利举着一盏油灯慢行到他房里去,一转眼卧房里跳出两团温暖的黄光。几片桃花在风中飞舞,若是紫萱在此,必要拍着巴掌说可以入画了吧。

    自己无功名无身家,难得狄家视他如子侄,也肯将紫萱许他。偏生撞见一个崔南姝对他有意,这般死缠烂打,却是不该给她好脸色,此时后悔却是迟了。明柏靠柱上,想到紫萱从来都是憨憨的,那晚只怕是自己想多了,深觉对不起她。

    狄得利举着油灯出来,喊道:“少爷,替你备洗澡水呀”明柏忙回房取衣。

    一阵风吹过,窗外的花儿落的越多了。书桌前的灯光跳了一下。亮了一亮又暗下去。明柏取了竹剪取灯罩剪去,就取了本卷子来读。此时心境不同,一样的句子却读出不一样地滋味来。

    小时候,娘亲坐在灯边纺纱织布到夜夜,总叫他在灯边写大字儿。那时节他们母子说起父亲,说到将来他会抬着轿子来接他们母子到任上去,都是满怀期待。却没想到爹爹居然弃了母亲另娶富家小姐。明柏想到母亲听说林大人另娶妻时不肯相信的神情,轻轻喊了一声“娘”,泪水夺眶而出。

    又是一阵风吹过,得利隔着窗子喊:“少爷。洗澡呀。”明柏怕他看见,忙擦去眼泪,笑应道:“就来呢。”

    狄家待他真个如子侄一般,纵是他犯了错不好再在狄家居住,依旧照顾得他无微不至。明柏突然想见见紫萱跟小全哥。忙忙的洗过澡吃饭,问狄得利讨了一个灯笼道:“俺有事要去寻陈世兄说话,过两个时辰回来。”

    狄得利应了。送他至巷口,看着他向南山村方向去了,晓得他是想看看狄家,也不理论。

    明柏走到一半,忽觉腹痛,恰好不远处的村外有个茅厕,遂一路狂奔进去掩门。那个茅厕的门却只有半截。狄家的招牌玻璃灯笼明晃晃插在门框上,差不多就是合人家说“狄家人在这呢”。明柏也是头一回在外如厕,实是害臊,索性吹熄了灯笼。将灯笼藏在门后。

    他如此这般不久两个人哼着小曲儿进来,明柏隔着七八岁远都嗅得到一阵酒气。

    厕中漆黑,那两个人只站在门口方便,一个道:“真是晦气,老子输的一干二净。听说狄老爷坐了船去宫北岛耍,狄家没有人呢,咱们去探探”

    另一个啐他:“就是得手。叫大爷晓得了就是个死。还不如去张家。他家无人,咱们行事何等容易。大爷跟他家不对付。晓得了也就骂两声。”

    头一个道:“不好,我瞧岛上最有钱还是狄家,狄举人夫妇不在家,想必房中无人,咱们摸进去翻翻箱柜,做一票大的去投马三娘,强如在岛上种地呢。”

    那人叫他说动,拍大腿道:“也罢,做得一票,胜过穷死”哗啦啦一阵水响,两个勾肩搭背出门。

    明柏听见他们提到狄家就屏住了气息,还好这两个说了几句话就出去,并没有察觉里边有人。他心急如焚,赶着要去狄家报信,忙忙的追了几步,想到灯笼,回身取来。再出门正好看见几个人提着灯笼在前边走,也是朝南山村方向去,嘴里不停的说“狄家、张家。”明柏猜测他们是找了帮手,越地着忙。

    还好这群人心中想着做贼,就不肯走大道,转过弯顺着小道走到海滩去了。明柏就将灯笼挂在一棵树上,拉起衣襟迈开大步,在沙道上飞跑起来。

    从前狄希陈跟素姐要他们几个每日早起跑圈,跑了几年功夫总算没有白费。明柏跑起来虽然比紫萱慢一点,然比那几个人快了许多,他顺着大道跑到南山村,再绕到狄家后门,已是将那几个人甩开里把路。

    “开门。”明柏只叫得一声,后门就被打开。原来这一日轮到黄山守门,听见表少爷喊门,忙忙的开门放他进来。明柏钻进来就将大门合上,问:“小全哥呢,我有要事寻他。”

    黄山道:“想是在屋里百~万\小说,表少爷,俺带你去寻他。”

    明柏急道:“来不及了,你们先守好门,我去寻他。”一口气爬到半山,径奔小全哥的院子。正房里灯火通明,一群青年管家聚在一处百~万\小说。小全哥独据一张书桌,正看什么看的出神。明柏喘着气进来,众人都吃了一惊,个个都盯着他看。

    小全哥看明柏很是着急的样子,顾不得还在跟他赌气,拉着他到一边问:“怎么可是那霸有事”

    明柏急道:“是咱家。俺晚上打算去寻去寻陈大海说话儿,半道上去解手,听见几个人说要来咱家偷东西他们走地小道,此时想必就在门外了。”

    谁人这般大胆屋里的小厮们都忍耐不住,纷纷怒道:“咱们去把这几个人捆来”

    明柏跟小全哥齐声喝:“不可,此事来当从长计较。君  子  堂  ”

    小全哥安抚大家道:“这个时辰俺们家都还没有睡。他们必是要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

    明柏也道:“实是要等人都睡来去翻正房,只是小妞妞还住东厢呢。还有”还有紫萱,明柏不好意思提到她,却是将后半截话吞进肚内。

    小全哥想到妹子院子里那群姑娘,也是头痛,为难道:“她们最是烦神。咱们多派人手各处巡查罢,叫他们无处下手也就罢了。”

    明柏无奈道:“也只得先这样。然过日子没有千日防贼地。却是想个好法子了结了才好。”他已是分出去单过,自觉不能多说,小全哥已是知道,就不肯再留。偏要回那霸去。小全哥留不住他,只得使了两个管家送他从前门走。果然明柏才走一会,彩云跟青玉就送宵夜来,进了屋先不说话,两个人四只眼晴只忙着到处打量。

    小全哥好笑道:“有话直说呀。明柏哥有事来,说完又是走了。倒是你们两个不当值也到处乱跑,难道狄家不讲规矩了么”说得她两个涨会了脸。放下食盒就走。

    这一夜加派了人手巡夜,却是无事。第二日清早起来,小全哥四处察看,查到学堂里现墙上有两个脚印,地下还有几十粒白沙,显见得昨夜贼人就是想从此处翻进狄家。可惜狄家在防备的甚紧,想来他们又打原道翻走了。

    小全哥细想了半日。明柏哥地话里好像有话,只是碍着当时人多不好说,却是还要问个明白。他将管家们的执事安排妥当,就去问紫萱:“昨夜明柏哥来。说得几句话又走了,俺要去寻他,你可有话要捎”

    紫萱愣了一会,慢慢道:“俺这里还有几双鞋,你与俺捎去呀。还有家里新做的豆腐,你捎几块去呀。”

    小全哥不晓得妹子为何要捎豆腐,只得由着她翻出一个细竹篾编的提篮。使干荷叶包了几块老豆腐。又一个装了几双鞋的小包袱,将出来交与华山。小全哥因他地两个小厮对明柏都有些不敬的样子。就不肯带他两个去。另喊了黄山随行。他主仆二人两匹马走的极快,到那霸时晨雾还不曾散去,街上行人寥寥。

    张家的新铺面门口,站着一个白衣飘飘地佳人。小全哥先当是张公子,走近了些才现是崔小姐,就狠是不快,小声合黄山说:“高丽人家恁般不讲规矩呢。一个小姐也不晓得避着些,像是什么话。”

    黄山对横了一眼崔小姐地侧脸,恼道:“休理她。给她半分颜色,她就当你拜倒在她裙下呢。俺表少爷吃的亏还少么。”

    他两个在门前下马。崔南姝自是瞧见,只当狄大少爷是来为他妹子做说客,生怕他说动明柏哥回狄家,忙追上来道:“狄大少爷。奴有话说。”

    小全哥转过身来,冷眼瞧她,道:“说。”

    崔南姝涨红了脸道:“奴对明柏哥一往情深,明柏哥对奴也是一般,只是碍着狄小姐”早晨的风吹过来,小全哥跟黄山齐齐打了个冷颤,若不是他跟明柏一起长大,晓得明柏哥的为人,只怕就把崔小姐的话当了真。

    “狄小姐有父母,有好兄长。”崔南姝大胆道:“她又有嫁妆,不愁寻不到好夫婿,请她成全明柏哥合我罢。”小全哥本想说她:那日情愿为奴为妾地不是你怎么今日倒要叫我妹子成全你然这些话在口边滚来滚去就不好说出口。没地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傻姑娘在大街上说这个。他想了一想,笑道:“从来婚姻之事,讲地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是头一回见自家为自家做媒地呢。崔小姐这般于礼不合,恕难从命”

    崔小姐地泪珠儿似断线的珠串,一滴一滴掉在沙地上。然小全哥对她并无怜惜之情,扭头便去,却是看不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

    黄山叫门。明柏亲自来开,第一眼就看见笑嘻嘻的小全哥,第二眼就看见隔着两匹马掉泪的崔南姝。他极是无奈。偏又不好意思跟小全哥解释什么,让他二人二马进来,就拴上院门,苦笑道:“你怎么来了”

    小全哥道:“俺们早上查看,果真找到翻墙地痕迹,只是明柏哥你说地话半藏半露的,俺想着家里人多,索性来问问你。”

    明柏就将昨夜他听见的说话一字不错说给小全哥听,落后道:“他们一口一个大爷,又要去投海盗。俺猜是陈家的败类,只是不曾捉到伸出来地手,倒不好合陈家说。”

    小全哥本是想跟陈大海说的,听了明柏的话,犹豫道:“这么着。陈大人最是护短呢,就是捉住了,送回去也是个麻烦。他家本来就是干那行的,若是不罚,咱们倒损了脸面,若是罚了,他家那些人都要恨咱,横竖俺家都吃亏。”

    正说话间,外边却是有人敲门。狄得利去开。心中只当是崔小姐,正攒着气要喊张家人呢,却见眼前站着的就是张家小姐。

    满子提着一个包袱笑道:“上回承狄夫人使郎中去我家瞧病人,正好做了些点心。就请狄公子捎去。”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狄得利只得让她进来。

    小全哥也只得把正经事放下,谢过了她,问候阿慧道:“这几日都不见令兄呢,想是在忙”

    满子微笑道:“家兄去了倭国,这几日天气好,想是就要回来了。”一双眼睛笑成弯弯地月牙。对小全哥狠是依恋。

    小全哥低着头不吭声。满子察觉,红着脸告辞出去。狄得利才关上门。小全哥就跳起来恼道:“粘粘答答的,好像俺对她有意一般”

    明柏很能体会他地心情,拍着他地肩道:“你还罢了,这位张小姐最多也不过如此了,不似那位崔小姐,死命的纠缠。俺一无家世二无钱财,连功名都无,她倒是看上俺什么了”

    小全哥突然笑起来,问:“你看上俺妹子什么了”明柏涨红了脸,小全哥问得他措手不及。要问他看上紫萱什么了,他却是真说不上来,只晓得跟紫萱在一处,心里最快活。就是紫萱跟他使使小性子赌赌气,他心里也是甜地。

    想了一想,他道:“小全哥,俺有话去寻那位崔小姐说,你替俺压阵如何”

    小全哥大乐,赶着就去替他开门。此时对门门却是站着两个人,崔小姐眼泪汪汪,娇弱的好似被雨淋过的梨花,张小姐却是微笑恬静,原本眉眼生地平常,叫苦巴巴的崔小姐倒衬出几分好看来。

    小全哥暗自摇头,可惜这位张小姐投错了胎。若是生他家,实是比紫萱要像大家闺秀。

    明柏走到崔南姝跟前,道:“崔小姐,方才你跟俺兄弟说的那些话,其实俺都听见了。承崔小姐青目,然我严家有不得纳妾的家训,更是休提什么通房了。”

    崔南姝脸色煞白,盯着明柏道:“我生得比狄小姐美貌十倍,你敢说你心里没有装我”

    明柏正色道:“崔小姐初青目,小生就觉得小姐是错爱了。崔小姐行事有些差池,小生也都忍了。然小生心中地方极小,也只装得一个人。纵是崔小姐比天仙还要美一百倍,小生也装不下了。还是请崔小姐放过小生罢。”他拱手行礼,看崔南姝只是哭,无奈道:“或小生说的还不明白,崔小姐,婚姻之事总要你情我愿,我既然不愿意,你又何必强求”

    小全哥听的大乐,拍明柏的肩道:“明柏哥,就不曾见过你说过这些爽快地话。”

    崔南姝呆了一会,泣道:“果然不是为着狄家缘故”

    明柏道:“自然跟狄家无干。”

    崔南姝咬牙道:“原来是我表错情,你放心,我不会再寻你。”说罢掉头而去。满子看了小全哥一眼,鞠了一躬道:“我去看着她。”忙忙的追了去。

    明柏将心里话说出,就觉得搬开心头的大石,感慨道:“俺从前做事,总怕得罪人,如今却是想明白了,越是怕得罪人,越是容易得罪人呢。”

    小全哥想了一想,笑道:“这话俺娘常说俺爹。”

    明柏拉着他回家,笑道:“走,咱们说正事要紧。”

    小全哥急着回去跟妹子通消息,笑道:“我已无事,赶着家去呢。黄山,你又在门后偷听快去,把小姐捎来的豆腐交给表少爷。”

    豆腐明柏将豆腐捧在手里,就想到狄希陈两口子平常说笑打趣,素姐常说地一句:你行事这般软弱,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他捧着豆腐,揣测紫萱心意,不住傻笑。伦家很怒力,要推贱,要粉红。

    推贱实心熊大人的征服天国,纯正西幻,好书啊,俺推了这么久的书,这素大家常说的,十本里那会被骂的九本之外的那一本好书。

    第三十八章 陷贼

    明柏说了那些话,觉得畅快之至,趁着兴头一口气做了三只妆盒,却是累的紧了,歇下来吃茶,犹拿着蚌壳寻思打磨成什么花样才好。狄家一向喜欢简洁,就是作坊里卖把人家的物件儿,也不过略为点缀雕花,浑不似苏州样儿俗气。然明柏做的这些东西却是要卖钱的,只能一门心思朝大俗上走。他想了又想,取来纸笔画出许多花样,央得利嫂子剪下,贴在盒上问她:“这样儿可好”

    得利嫂子笑问:“实是好呢。只是太精致了些,怕费的功夫多了卖不上价钱。”

    明柏笑道:“这等白花花耀人眼的物事,也只配哄哄土财主罢了,俺卖到倭国去”欢欢喜喜取了磨刀石来磨。得利嫂子收拾少爷屋子,寻不见昨夜的玻璃灯笼,免不得要问:“少爷,灯笼可是丢在小全哥处”

    明柏跳起来道:“呀,却是忘了,俺丢在半道上,就去取来”这个灯笼却是他跟小全哥亲手制的,虽然不值钱,却是个念物儿,又是素姐郑重送了来的,却是不能丢。

    外头艳阳高照,得利嫂子拦不住,只得寻了个大斗笠与他。明柏家常穿着粗布衣,头扣斗笠出来,一眼就看见对面张家铺子布帘都拉起,满子穿着单衣,使绳绑着袖子,露着两只白生生的胳膊在擦地,几个倭女都合她一样妆扮,或是擦地或是擦货架。屋角崔南姝坐在那里呆。明柏有些儿不自在,脚下紧走了几步。

    满子看见明柏出来,轻轻噫了一声,南姝就似挨了针扎一般,满怀希望向外看去。外边不是明柏哥又是谁然明柏哥急匆匆走过,却不是冲她来的。想到早晨他那些断情绝义的话,崔南姝冷冷的道:“满子姐姐,休再提他。”

    满子无奈的笑笑,俯身做活不提,然崔南姝自家却是放不下,走到门口张望,看明柏哥朝南山村方向去了,分明是要去见狄紫萱的,她心中悲苦,忍不住又抱怨:“世上男人多无情。他必是看我家道中落才会如此。”

    满子爱慕小全哥,又曾合紫萱陈绯长谈,人家明晓得是张家引地人来抢了他家铺子,都不曾为难她兄妹,她心中其实是偏着狄家些的。听得南姝这样偏激。忍不住直起身来劝她:“南姝,中国有句话叫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你说这些话传出去与人与自都无益。何必。”

    南姝恼道:“你也瞧我没了爹娘,来欺负我”却是越想越委屈,流着泪奔回卧房。满子本是好意劝她,倒叫她气得无话可说。几个倭女都不伏气,用倭语劝满子:“小姐,她算个什么每日总是一副咱们家欠她的,休要理她满子叹息道:“她从前何等娇贵。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还不反醒,真是可怜可气。其实明柏公子若是在狄家长住,南姝不见得嫁不成她。狄家让他单过,却是有五分当他是女婿看了。”

    南姝自门后扑出来。掐着满子的胳膊,流着泪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狄小姐要什么没有,偏要跟我抢男人”

    满子皱眉道:“我哥哥说狄小姐跟严公子迟迟不曾订亲,一来是狄小姐年纪小;二来狄家也不见得一定要择严公子为婿。君  子  堂  你就不想想,严公子若是订了亲还在狄家居住,中国人都叫那是吃软饭,是男人都抬不起头来。这婚事原是在两可之间。你去闹了一场。他在狄家住不下,这事就有五分了。”

    崔南妹又悔又恨。恼道:“你哥哥对狄小姐有意,倒是打听的清楚”

    满子笑道:“我哥哥对她有意原也不瞒人的。狄小姐才十五岁,我哥哥说她还不晓得情字是何物呢,看她对严公子跟自己哥哥一般无二”

    南姝不信道:“我不信,李公子对他几个妹子就不是那样”

    满子微笑道:“我哥哥对我也是一般疼爱呢。罢了,我只今日劝你这一回。我哥哥叫我合你说,再有人来求亲你不妨挑一个嫁了罢。你嫁不成严公子,于家母无用,将来随手将你赠人也难说。”

    满子说话和风细雨,南姝却如同掉进冰窖,遍体生寒。几个倭女早都离开。南姝扶着门框站稳了,问她:“真的”

    满子冷冷的道:“我不是她亲女,一般儿打来看店,你以为呢”

    崔南姝不言语,满子也不理她,喊了两个男仆来上门板。琉球中午太阳晒地慌,人都不出来,就是做活,也要避开日中这几个时辰,倒不如关门省心。

    且说明柏寻灯笼,在那个村子附近转了小半个时辰也寻不见他挂在树上的灯笼,正在想叫哪个占小便宜的拾了去,却听见有人用闽语问他:“严公子,你丢了什么”

    明柏扭头看见是个琉球土人打扮的老汉,倒松了一口气,笑道:“昨日打这里经过,丢了盏灯笼。”

    那老汉朝树下缩了缩,解开缠在头上的白布擦汗,笑道:“是个玻璃灯笼呀原是小儿拾得,舍下离地不远,严公子到舍下去歇歇罢。”

    一来这是个土人,二来狄陈两家交好,就是合那几个不</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