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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明朝五好家庭2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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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送她们至十里之外,上车执着紫萱的手道:“俺娘家兄弟一家往济南去了。却是托你照应。”

    紫萱应声道:“师姐放心呀。必带着他们南边儿去。”

    主持叹息良久,道:“其实就是今上生出儿子来又怎地还不是要尊宫里那个做太皇太后谁敢合皇子皇孙说她是个西贝货。”

    素姐只妆做听不懂,紫萱低着头只是笑。主持也不过有感而罢了,正要她两个听见当做没听见,说了几句惜别的话下车去了。

    过了临清。紫萱才道:“我瞧着她很是个明白人,为何不走呢”

    素姐笑道:“她比不得你,已是上了那条船,无论如何是不得下船地,只好一条道儿走到黑。所谓身不由己,就是这般了。再说,咱们一登岸她就传了消息来。她手中权柄可不小。”

    紫萱低头道:“娘。都怨俺,害得全家在中国呆不下去”

    素姐搂着女儿笑道:“就是没有你认这个师叔。只你相表叔那般行事,总是要倒霉的。将来也必受连累。何况,琉球有千般不好,也有一样是好地。”

    紫萱笑道:“自由一踏上岸,连睡觉都要想想,实是累地慌。看依霜依雪两个拘束的,俺就气闷。她两个说起婆家来,都好生伤心呢。”

    依霜依雪两个从小跟紫萱常在一处,也是极活泼地性子。隔了几年不见,却是木木的,听说在婆家都不得自主。素姐疼爱的看着女儿,轻声道:“娘都想家了。”

    紫萱靠在母亲地膝上,也道:“在琉球的时候,俺只说琉球连山都不高,狠是无趣。现在却觉得再没有比琉球更好的所在了,还有哪里,妇人可以想出门就出门”

    素姐微笑道:“天下之下,这样的所在必是有的,只是在中国,咱们这样地身份,绝没有逛大街的机会。你前一阵子还说要不出二门,现在可明白了不出来容易,想出来可是难地紧。”

    紫萱嘻嘻的笑。取了几张纸开单子,把到苏州要买的东西都先开单子。琉球差不多的东西都没有,家里少什么,要使什么,没有比当家人更清楚的了。素姐一边看她写,一边想还少什么。

    陈绯在薛家住了两三日,虽然几位薛夫人待她都极好,然她被隔在二门之前。行动处都有人跟着,闷的要死。好容易紫萱回来,就合她说:“你一路上合我说大明湖,何时能游湖去”

    紫萱抱歉道:“不能。从前俺还小的时候,倒是能出门,如今大了哪里能出二门阿绯,你再忍耐几日,俺们到了扬州,说不定能游瘦西湖。”

    自月港上岸。不论车船,最多也就是在帘后瞧瞧。偏生所行之处都是人烟繁华之处,紫萱也变了性子似地,举止都秀气了许多。陈绯有样学样,虽然不曾出错,却是闷的紧。她从来没有想过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吃的好穿的好,过日子却合坐牢似的。在琉球岛上时,难怪狄夫人极少出门。就是出门也只是跟狄举人在海边无人处闲走。就是紫萱,也不似她们几个疯耍,但出门必是有事。

    陈绯越想越是虚,晚间临睡时趁着彩云她们都出去了,问紫萱:“你家还搬回济南住么”

    紫萱笑道:“俺家已是在琉球安下家了。纵是搬回中国。也不会在济南。”

    “那会去哪里”

    紫萱想了想,陈绯纵是嫁到狄家来。有些事也是不能让她晓得的,笑道:“看呀,哪里合适就是哪里。天下这么大,总能寻到几处合适地地方。”

    狄家在济南自是不缺人手,不消两日事已办妥,素姐回去老宅住了两日,跟紫萱两个夜里悄悄埋藏了些金银在隐密处。第二日辞了众亲戚。坐船顺着大运河至扬州,狄九并计伙计,还有合他们家合伙地那位尚员外已是候地久了。

    尚员外是个和气地大胖子,极是喜欢小妞妞,一见面就与了她一串明珠练,紫萱合陈绯俱是一只珠凤。素姐将她带的礼物分送出去。狄九揣摩侄女的心思,叫曹氏陪紫萱陈绯合小妞妞去杭州烧香。掩了门大家商议正事。

    小九一力主张都搬到台湾去。道:“如今月港的船舶多的数不清呢,好多船都装了红夷大炮。海盗都改了行做生意了。只有台湾人口不多,咱们占了那里,合自立为王也差不多少。”

    素姐只是摇头,她两口子穿来这么久,也做了不少事,可是历史并没有改变多少,依此类推,台湾绝不可能提前开。过不久就是海禁,台湾离中国太近,到时候极难支持。还是琉球远些,天高皇帝远,乐的自在逍遥。

    尚员外也不肯,笑道:“岂不闻月满则亏,如今南洋生意极是好做,香料都不大值钱了。亏了本能做什么想必都去做海盗。到是6地上安全些,我已在湖南长沙附近置办田庄。”

    素姐笑道:“尚员外实是挑的好地方,咱们也凑个热闹罢,就随着尚员外也在长沙买些地土。九弟,凡事总要留下退路,台湾不见得好呢。”

    狄九沉默许久,方笑道:“那俺也在长沙置个小庄罢。”

    尚员外乐呵呵道:“那边我已去瞧过,水路极是方便地,只是一门不大好,到底比苏杭穷些个。所以只有买土置宅,办不得作坊做不得大生意。”

    素姐跟狄九都道:“这样才好呢,万一哪一年真要过去住,原就是要避人耳目,那般张扬做什么”

    他们三人议定,狄家就出六万托尚员外置三处田庄,狄九出一万二千银也托尚员外置个小庄。

    素姐因正德必是无子,新帝上台也是要禁海的,到时候再不能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的下南洋做生意,就道:“我家老爷总说银子够使就好,再做得一二年,就收手呀”

    尚员外看着素姐,突然笑了,顿了一顿道:“我已经打算把松江的产业都出脱。狄夫人想来也是有意将中国的铺子都折变了”

    狄九一会儿看看素姐,一会儿看看尚员外,突然笑道:“俺只做俺地小盐商。倒是嫂子家人手太多,有些麻烦。”

    素姐微笑道:“原来你们都有这个意思,俺家不必说,木器作坊以后就交给俺娘家第三兄弟。”提到薛老三,尚员外合狄九都乐,狄九就道:“咱们的货都交与他转手罢,船队地货,原来就有大半从他手里走,想来再添些他也吃得下。”

    尚员外本合薛老三相厚,他的货物从薛家走,只是利息要少一分,有薛大老爷这个护身符在身,只要薛大老爷不倒台,这门生意就能长长久久做下去。更何况他还有事要求薛大老爷助忙,自是乐从。三人议定了,齐至松江。

    薛三老爷在松江住的快活至极,横竖第一听姐姐的话有钱赚,第二听大哥的话在松江就可以横着走。听得姐姐来了,忙忙的叫收拾戏台,又要去苏州买脂粉绸缎给外甥女,又有春香秋香自月港、广州赶来,俱要见见小全哥的媳妇儿。

    素姐人还不曾来,薛三老爷地花园子里已是乱的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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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还乡中

    曹氏礼佛极是心诚,又因着紫萱的缘故儿,越诚心几份。到得天竺觅得安静禅房借住,陈绯将出二百两银来要做场法事。紫萱也将出她的零花钱二百两来,曹氏就出了四百两。整整齐齐十六锭雪花细丝纹银捧到老和尚跟前,老和尚还道:“这几日八州十六府来烧香的极多,庙里不得闲。女施主何妨等几日,去香市买些物件”

    曹氏老实,只说是真的。紫萱在屏风后笑道:“老师傅,您休拿这个话哄人,明日不办,俺们拿大舅舅的名贴去灵隐寺。”

    老和尚就问:“令亲是哪位大人”

    陈绯瞪大眼看紫萱。紫萱笑道:“舍下亲眷做官也不多,俺大舅舅好像才迁了粮道。”

    那和尚听得是薛粮道,肃然起敬道:“原来是薛大人亲眷,老纳就去措办,不过一场小法事罢了,原用不得这许多银子。”伸手取了一锭在手,笑道:“样样现成,取一锭与徒子徒孙们吃口粥罢。”

    紫萱笑道:“俺舅舅要晓得俺打着他的幌子占师傅的便宜,可是要打板子的。师傅都将去呀。”

    那老和尚哪里肯依,再三坚辞。紫萱看了彩云一眼,彩云忙叫两个媳妇子出来捧了银子,三人紧跟着和尚去了。

    她们去了陈绯就先从屏风后出来,笑道:“这老和尚有趣的紧,前踞后恭,他也不害臊。”

    紫萱笑道:“不拿舅舅的招牌吓他都不成。”

    “阿弥陀佛,菩萨跟前烧香讲的是心诚,还要和尚出银子可使不得。”曹氏笑道:“他偏不受。倒像是打俺们脸。”

    几个极清秀的小和尚捧着茶食站在院门口不敢进来,彩云回来时撞见,揭开他们的食盒瞧了瞧,俱是杭州有名地点心。比初来时摆上来的精致许多。忙叫人接了进去。将旧点心撤下,笑道:“这可是夫人说过的那个笑话儿。”

    紫萱合狄家大小丫头俱笑成一团。曹氏跟陈绯都不晓得,俱笑问缘故儿,紫萱笑道:“有人人去庙里烧香,求水吃。老和尚与了杯粗茶,合他说得几句话,听说他是个举人,改口叫上茶,又请座。再说得几句,晓得他是个财主。又改口叫上好茶,请上座。”

    陈绯捂着帕子大笑。曹氏不大明白,问道:“又是举人,又是财主,不当上好茶请上座么,有何可笑之处”

    紫萱敬她是九婶,思衬了一下。笑道:“这和尚前边目中无人,后来极是客气,倒是有些富贵眼。”

    曹氏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你们是说方才那个老和尚呢。”停了一会笑道:“咱们这个要改成上好点

    陈绯忍住不笑。 君 子  堂 紫萱正待说话。外边媳妇子进来说:“主持送来几瓶茶叶,说是雨前。”提上来三个蔑篓,每个蔑篓里有四只封的严实地细长磁瓶。

    曹氏取一瓶去了封口嗅一嗅,笑道:“好香。先烹三碗来尝尝。”

    廊下有现成地开水。旋冲了三碗茶送上来,紫萱揭了盖子赞道:“果然是上好地茶。”

    陈绯笑的手软。将茶碗搁在几上,道:“咱们南山村的姑子谁去了都只有麦仁茶,可是差的远了。”

    曹氏不曾到琉球去过,听得陈绯提起南山村,很是好奇,就问她:“琉球听说是个只产鱼虾的不毛之地,连寺庙也有”

    陈绯笑道:“琉球极好呀,如今中国人极多,我们在月港上岸时,就看见许多船朝琉球去了。”

    紫萱也道:“九婶,琉球合中国差不多的,只有水少些,过日子极舒服的,又没有税赋,又没有官儿打秋风。”

    曹氏摸摸耳畔的珊瑚珠,笑道:“你九叔也说琉球好来,俺只说他是哄俺呢,原来真个如此。俺们家在扬州,隔不得几日就有人来借盘缠,官儿整日来叫你九叔捐官,甚是烦人。”

    说到捐官儿,紫萱猜九婶是想九叔做官的,然九叔自家不想做官。她就不接腔,笑对陈绯道:“咱们索性狐假虎威一回,使人跟和尚说,先去烧香呀。”彩云就去带来的箱中翻出带来地香烛。

    曹氏带着她两个一处一处拜过,俱是替狄九求官,连陈绯都猜出来了,这个是求菩萨,倒像是求紫萱。她们回到院里,老和尚使人来说:“一共一百零八位比丘,念七日经,经并卷数都在这里。七日毕僧。”奉上一卷书札。彩云接过送至曹氏面前。曹氏受了叫人收起。

    那和尚又问写疏头。

    紫萱笑道:“这个俺们自己写,烦你将纸笔送来。”她跟着师傅学了一年多,这一行混饭吃的本事都学了个全。平常都无用武之地,今日来了兴致要自己写。

    那和尚要奉承薛大人的亲眷,无不听从,过得一会就将笔墨纸砚尽数送来。

    紫萱回到房里沐浴更衣毕,出来写好了使人送去。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和尚来请去烧香磕头。曹氏因和尚多,怕小姐们去惹是非,就道:“心诚在哪里都是一般,休叫那群和尚的酸气冲了你们,你们只在这屋里朝天磕头罢,俺去就是。”

    将她两个留在院里,自去了。

    陈绯吐舌道:“若是叫你婶子晓得咱们在琉球日日赤着脚到处乱跑,只怕她就不要活了。君 子 堂  ”

    紫萱想到那一夜,反倒安静下来了,微笑道:“九婶也是好意。人多了自然心也多,还是小心些好,咱们只在院子里磕头礼拜罢。”真个不肯出门。

    一连闷了三日,紫萱还罢了,一心想看西湖风景的陈绯闷的都上火了。这一日午后曹氏出去烧香,她两个在院中闲话。遥看碧青的天空里有十几只风筝,有地带着哨儿。有地带着响铃,飞来飞去极是有趣。

    陈绯指着一个美人风筝道:“活人还不如她,得自由自在飞一回。”

    紫萱笑道:“可不是。俺小时候不觉得,到哪里爹爹带着。大明湖也耍得。南京街上也去得。然今年回国还不如小妞妞。她哪里都去得,俺们只能闷在院里。还是琉球好呀。”看陈绯极是羡慕人家放风筝,紫萱就叫彩云:“你将几两银子去寻知客僧,托他带你到前边庙市去买几个来。”

    彩云巴不得一声,取了五两银子出去,转眼苦着脸回来,后边一个小沙弥提着四五个风筝进来。她恼道:“俺才说到风筝,知客就送了四五个给俺们,哪里能去逛”

    紫萱看那小沙弥只有六七岁,肉乎乎的提着几个大风筝满脸是汗。忙叫人接过风筝,又与他茶吃,又与他点心吃,问他:“你几岁出的家”

    小沙弥笑嘻嘻道:“生下来就出家了。”

    陈绯只道他是生下来就叫家人丢了,很是心疼他,翻出一两碎银与他,道:“这个与你买点心吃。师傅对你好不好”

    小沙弥不肯收银子。摆手道:“我爹不对,我师傅说不许收施主的银子。不过我娘说若是有簪子不妨收下,也省得花银子买。”

    紫萱笑地要死,亲自动手寻了一对珊瑚珠地镀金银簪子与他,问他:“你师傅就是知客僧”

    小和尚见了这对簪子,极是喜欢,捧在手里谢道:“谢谢两位大小姐。休合我师傅说。”谢了又谢。跳着出门去了。

    彩云笑骂:“好机灵地小小子儿,几个不值钱地风筝卖的好价钱。”

    陛萱笑道:“想必这几个风筝是和尚为了讨香客地好自家掏银子买的。又怕人家说他换钱,所以不肯收银子。倒叫他媳妇泄了气。咱们且放风筝罢。”

    陈绯先是笑,本是想说:“这个和尚必是怕老婆的。”话还没出口先羞红了脸,拿起一个蝴蝶来看,果然做的极是精致,连须都是使的银线拈的。还拴着一对小铃铛,晃动间铃声清脆可爱,倒不舍得放了,只顾在那里出神。

    紫萱取了一个燕子,早放到天上去,彩云取剪子齐根绞了,那燕子摇摇晃晃越飞越远,在蓝天花成一个小小黑点。

    紫萱擦汗,笑道:“绯姐姐,你怎么还不放”

    陈绯笑道:“放了可惜,不如收着罢。”

    紫萱跟彩云都道:“可是收不住,叫小妞妞看见,必要都放了去。”她才依依不舍放了去,却是起了心思要买几个带回琉球去,就合紫萱说:“可能合九婶说一声,叫她陪俺们到前边庙会去瞧瞧,也买几样土仪,才不是白到杭州来一遭儿。”

    紫萱一样是活泼的性子,原是爱逛地,只是自打那一回后老实了许多,摇头道:“杭州的香市虽然热闹,其实也没有样好的物件儿。等到了松江,合俺舅舅说,俺们到苏州去逛。都说世上你想不到的,苏州都有的卖。”

    陈绯只得做罢。好容易忍到法事做完。薛老三早使了人来接。曹氏听说九老爷也去了松江,只说家中无人,再三的请都不肯去,坐着自家的船先回去了。

    紫萱就合管家说要去苏州买零碎东西,那管家笑道:“姑奶奶合三老爷说了,三老爷了帖子与苏州有名地铺子,小姐们到家,自有铺子里人送上门来与小姐们挑,何必费事。”安排了轿马送小姐们至码头。老和尚使了知客僧送了两份礼物来,却是些杭州点心、针剪、丝线、官粉等物。知客僧又体己送了两位小姐一人一串开过光的桃核佛珠。紫萱回了些礼物,又回赠知客僧四个绸缎。那和尚谢了又谢辞去。

    陈绯瞧这般倒像是走亲戚似的,极是好奇,道:“怎么这样客气”

    紫萱笑道:“他是给俺大舅面子,俺若是只进不出,不叫人家说俺大舅倒是有来有往的好,况且和尚倒底是娶了媳妇的人,送的礼也体贴。”将礼单与她看。

    陈绯看过礼单不信,翻开箱子去瞧,却是笑的叫肚子痛,道:“居然有胭脂水粉,真真是叫人说什么好”

    紫萱笑道:“和尚也是人呢。听说下天竺还有位高僧,最喜穿着月白僧衣月下抚琴吟诗。九叔合他打过交道,说那人极是风雅。可惜咱们是不得见了。”惆怅半日,叹息道:“为何女子这般受拘束若是男子就好了。”

    陈绯也道:“我打小就恨自己不是男子,凭什么哥哥们可以任意行事,还可习武,我只能圈在家里,连拳脚也是偷偷地学,叫我爹晓得,打了我好几次呢。”想到从前一家人热热闹闹,后来三个哥哥接连去世,很是伤心,又想念爹爹,却是没了游兴,老实坐在舱里。

    从杭州到松江也不大远,紫萱坐地那船并没有停到码头,径至薛三老爷的花园外停泊。船还不曾靠稳,小妞妞带着小石头扑上来,先喊九婶,听提九婶回家去了。小石头就哭着要娘。

    紫萱取了上回僧人与地风筝与他,他抹着眼泪就又笑了,奶娘上来接过风筝,哄着他去耍。

    小妞妞笑嘻嘻跟了去。紫萱笑骂道:“人家还想娘呢,她倒好,十几日不见嫂嫂跟姐姐,都不晓得说声想。”

    小妞妞扭头道:“你们两个去西湖耍不带俺,想你们做啥”又对陈绯道:“嫂嫂,有人要看你呢。”

    陈绯涨红了脸扭过身去,就见两个年少妇人并肩走来,俱都生的美貌,顾盼之间神情自惹,衣饰看着不像正室,却不晓得是不是薛三老爷的妾。

    紫萱早扑了上去,喊:“春香姐,秋香姐。”

    春香把她推过一边,嗔道:“都十五六了,倒越长越回去了,没半点小姐稳重的样子。”

    看着陈绯问:“那是陈小姐”

    秋香将紫萱搂在怀里好生看,也嗔道:“晒的恁黑。”

    陈绯瞧她们三的亲热劲,只当这是未来公公的妾。就屈膝要行半礼。春香忙上来拦道:“使不得,陈小姐,俺们可当不得您的礼。”就要磕头。

    陈绯这才晓得这是狄家的管家娘子,臊的满面通红。

    秋香打春香道:“你还是急性子,等陈小姐过了门再行大礼不迟,看把人臊的。”上前问了好儿,拉着陈绯的手细瞧,笑道:“倒是比俺们紫萱像小姐些。”

    紫萱在春香怀里扭来扭去道:“春香姐,俺听说你要生小宝宝了”

    春香涨红着脸道:“你是小姐呢。”虽然语中多嗔怪之意,手还是紧紧拉着紫萱。

    彩云看陈绯不大明白,凑到她耳边道:“这是俺们夫人跟前第一得力的两位大姐,如今都是管家娘子。”

    陈绯随着她们进了二门,就听得一片丝竹之声,又有极娇嫩的唱曲儿声。待得进了花园子,更是繁花似团,亭台楼阁都妆饰的极是富丽,时有倩妆丽服的女子经过,真个天宫也不如过此。

    紫萱笑道:“难怪三舅舅把桃花姨奶奶搁在家里守儿子,原来在这里风流快活”

    秋香笑道:“桃花若知如今,必后悔当初。”

    春香横她两个道:“休提了,九奶奶怎么没来”

    新章比旧章有爱多了。眼泪。亲亲大家。奴家不是有意跳票的。昨天写的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呀,还好忍住了没有。

    不然。。。。。脸红中。

    第八章 还乡下

    陈绯看紫萱迟迟不作声,正待说话,叫紫萱使了个眼色禁住,满怀疑问。走到一个宽敞大院中,秋香笑道:“夫人占了正房,俺们住了西厢,留着东厢与紫萱并陈小姐住。紫萱,你们先洗了澡睡会子,俺们还有差使,晚上再说话儿。”拉着春香辞了去。

    自有该房的使女服侍两位小姐沐浴,出来两个美貌丫女取着雪白的手巾替她两个擦头,那手巾烘的温热,香气极是清雅。

    紫萱坐在妆台前把玩一根长簪,随口问:“这是什么香”

    使女笑道:“是天方商人卖的,名字却是难记。有位雅士来试香,取了个名字叫芳痕。”

    紫萱才开口问及,早有小丫头捧过一小盒香饼子过来与她瞧,锦盒盖上果然贴着红签,写着芳痕两个字。紫萱取了一块闻过,笑道:“这个卖多少钱”

    使女笑道:“一匣六十两银。”

    陈绯原也爱这个香气,正要问哪里有的卖,听得六十两一匣,探头去看,不过比巴掌略大些的盒子,里边一把香饼子,黑呼呼的也没什么出奇,居然这样贵法,忍不住道:“真贵”

    紫萱笑道:“俺三舅舅捣不来鬼的,这必是九叔的主意。”

    几个使女都吃吃的笑起来。那个捧香盒的小丫头退了下去。待她们梳好了头,外边又送进一盘子清水养的鲜花上来,紫萱挑了一枝梨花,梳头的丫头替她加了一根珠簪。陈绯挑了一枝桃花,那丫头也只替她加了一枝小小步摇。她两个对着照子照了照,都觉得对方比平常好看,不约而同对镜偷笑。

    彩云带着两个人捧了她们家常穿的衣裳进来,却是不如使女们的绸缎华丽。陈绯略有些不好意思,留神看紫萱跟穿布衣的彩云几个都没有什么不自在。想到方才那两位管家娘子穿的都平常,想必狄家家风跟薛家不一样,她也就坦然。

    披着湿答答头的小妞妞跑进来,拉陈绯道:“绯姐姐,俺们吃点心去。”陈绯已是习惯狄家妇女在家不擦粉。把小妞妞抱在怀里,笑问她:“小石头呢”

    小妞妞笑道:“小兄弟不爱洗澡,躲在假山上不肯出来。九叔去寻他了。”摇陈绯地胳膊道:“三舅舅请了好厨子来。俺们去厨房瞧瞧晚上吃什么好不好”

    紫萱听得请了好厨子,忙道:“速去速去,俺们家收拾海鲜总不大好。若是厨子手段好,请一两个回家教小妞妞也省得将来小妞妞不会做饭”

    小妞妞反道:“俺还小,不似姐姐待嫁人呢”激得紫萱跟陈绯都是满面通红。她跳下陈绯的膝头,拍着手儿笑道:“娘已是替俺择了两个先生啦,说不定明年俺就比姐姐能干”

    素姐实是一到松江就觅得两位先生,一位教针指纺织,一位教规矩。一来小妞妞自己舍不得管教,不如易人来教。二来陈绯嫁过来也可指点一二,比她做婆婆的说教就好的多。

    紫萱想到她在成都会那会了,倒狠是怀念,摸着小妞妞的头笑道:“有了先生也省得你每日疯耍,只是女先生合男先生一样,要敬呢。”

    小妞妞笑应了,就带着姐姐嫂嫂去厨房。紫萱固是存了偷师地心思。陈绯也处处留心。只说将来嫁过来休要对大户人家两眼一摸黑。

    一转眼已是过了一个月,天气渐渐热气来。狄薛尚计几家已是合计好后几年行事,各人差使都安排妥当,尚员外就先辞了去,狄九因儿子吵着要娘也回扬州去了。素姐方有心情备办聘礼嫁妆等物,每日薛府商贾似云来。这一日有个商人将了几样稀奇物件来,却是一口价要卖一千两银子。薛三老爷只说是奇宝,取了进来叫姐姐外甥瞧。素姐不理论,紫萱却是认得有一对妆盒是明柏哥的手艺,笑道:“娘,这不是明柏卖高价的那个”

    素姐取在手里翻翻,果然在狄家木器常留记号地所在找到一个柏字,笑道:“这可是物离乡贵了,这个卖多少钱”

    薛三老爷笑道:“原来是那孩子做地,明日叫他做几个给俺耍。这个他要卖三百两一对呢,若是要买,还要买他的钗钏,打了他罢。”叫人将整箱打出去。又喊进一个卖钗簪的商人来,请他坐在屏风外,取了他地货箱摊在圆桌上,笑道:“俺们家的作坊都是珊瑚、玳瑁簪子。他家的金簪金钗最是精巧。”

    素姐瞧了瞧,第一层都是些极大极重的楼阁式楼,笑道:“家常使的就罢了,这个倒用不上。”

    那个商人极是机灵,忙接口道:“夫人所见极是,那个原是哄暴的,第二层俱是细巧式样。”

    薛老三乐呵呵将第一层提开。第二层果然俱是细巧之物,大小凤钗、挑牌,流苏、样样俱全。紫萱跟陈绯都爱不释手,两个咬着耳朵说要挑一样的。各拣了一副金头面搁在盘中。

    紫萱体贴陈绯带的银子不多,就不肯再买。素姐却是一口气挑了十几只凤钗,又替小妞妞挑了副金头面。再看第三层,重重磊磊放着十来只小盒子,揭开来看是,每盒都是一套头面。有地点翠,有的嵌红绿宝石,有的镶珠玉。素姐就留下四套点翠的。

    松江人极是富有,狄家买的都是家常能用的细巧之物,倒不甚值钱。那商算了算不过卖不过千两把。却是有些不足,道:“小铺还有些新奇的西洋宝石饰物,夫人可要瞧瞧”

    素姐摇摇头。薛老三送他出去,回来笑道:“只买这点子钱得富极是不快呢,强俺买他地宝石头面,叫俺说:俺家地珠子宝石多的是,已是请了时妙手在家打造,他才罢了。”

    素姐微皱眉道:“不过瞧他家式样新巧罢了,倒是你合人家说那些做什么”

    薛老三笑道:“大哥要打点呢,又不好在他衙门做这个。只有俺出头呀,横竖人人都晓得俺是胡乱使银子地。”

    素姐本来微愠,他说的这样老实,倒是笑了,教训他道:“那些物件都是显见的东西。若是出了事不但换不得衣食反招祸,得一二件点缀也罢了,休学那起没出息的。尽数点缀在妻妾头上。”薛老三连声点头。

    正说着。薛三老爷一个没出息地爱妾进来,头上插得合卖糖葫芦似的。 君 子  堂 陈绯头一回看见有钱人暴打扮,惊的目瞪口呆。紫萱也是吃惊。就不曾见过妇人头上插八根宝簪又用十二枚押的。素姐轻咳一声。薛老三老着脸皮道:“梅花,何事”

    梅花道:“大老爷微服来了。”

    薛老三忙道:“俺去接哥哥。”拉着梅花出去。

    紫萱伏在桌上大笑。素姐也忍不住笑骂道:“你三舅但有些好东西都要顶在头上。紫萱,你大舅来想是有事,你见过他就带着陈绯回东厢去。”

    薛大人进来,瞧瞧陈绯也还过得,也就不理论。待紫萱带着陈绯出去,素姐打了跟前使唤的丫头们,薛大老爷就自怀里取了个帖子与姐姐。笑道:“姐姐瞧瞧这个,俺不得姐姐地意思,都回绝了他们。”

    素姐不肯看,袖手道:“此路不通。”

    薛如卞就道:“三弟,你去瞧瞧,我带了几样吃食来,叫他们整治下与姐姐尝尝。”

    薛老三出去。他压低声音劝道:“大姐。好容易是通天的捷径,不走咱们。他们走别的路子待如何”

    素姐摇头道:“你姐夫为何连官都不肯做了咱们避居海外就是不想沾这个干系。”

    薛大人抚额道:“圣上对自己人极是好说话。”

    素姐计较许久,无奈道:“圣上一直无子,虽说春秋正盛,然天有不测风云,若是这一二年有什么话说,新帝头一个要收拾地就是前朝卖官搂钱地那些人咱们家银子都够使,何苦趟这个混水。”

    薛大人想了许久,道:“姐姐说的也是。这几年俺随大流,银子虽然不多,官声还好。若依着姐姐,还当做俺的小官儿”

    素姐捧着茶碗,良久才道:“总要留些余荫给子孙。你瞧着相家眼热,当知他家地孩子们,只一个三儿出挑,偏不叫他出仕。我劝着弟妹许久,她倒是想通了,偏相大人舍不得激流勇退呢。须知物极必返,荣极反衰。”

    相家妻妾无数,儿女姻亲遍及山东河南,又跟张国舅家走的近,实是一笔糊涂帐。两位张国舅的风评极是不好,若是另立新帝,相家要是背上顶罪的黑锅,牵连起来却是叫人胆寒。虽然是五月天气,薛大人还是打了个抖,叹息道:“他在局中不自知,安知咱们又不是在局中也罢也罢,俺就死了力争上游的心思。”将桌上的帖子撕的粉碎。

    素姐看他死心,方道:“俺已使人去湖广偏僻地方买田置地了,若是真有祸事来了,咱们几家也多个地方避避。三弟是话都藏不住,这话通没合他说。待办妥了,春香自会使人回济南通消息。此事比不得我家到琉球圣上是知道的。”

    “还是用不上才好呢。”从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高高在上固然风光,然史书上权臣有好下场地不多。薛如卞想通了也就罢了。辞了素姐出来,叫兄弟打了打造宝石饰的匠人,去苏州买了十来个美貌姬妾回治所去了。

    素姐大着胆子说了那些话,居然将兄弟劝服,也松了一口气,买粮,买布匹、买织布机。除去打人去湖南守庄子外,又在江西置了个小庄,半是安置林家那十来个孩子半是再留退路。待得各样都收拾妥当,已是六月底,就打算回琉球。

    这一日狄九自杭州买了半船书送来,才过松江码头,就听见小船上有人喊他:“九哥”

    狄九定睛看时,却是小翅膀坐在一只小船上,调羹跟喜姐都在窗中探出头来。

    狄九无奈叫人接了小翅膀过来,问他:“你们怎么到松江来了”

    小翅膀道:“俺读书是没指望的了。贩了些茧绸、临清布来货卖,正想着不晓得薛三舅家在何处,正好撞见九叔。”

    从山东贩茧绸、棉布到松江来卖狄九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船板上,强忍着怒气好言劝他:“从来只有到松江来买布的,你千里迢迢贩来这里卖不上价的。倒不如转去杭州呢。杭州香市将歇,各路客人都要回转,想必能卖得上价。”

    小翅膀思索一二。九哥跟五哥交厚。都是从来不骗人的。就信了他,道:“俺听九哥的,就去杭州罢咧。”

    狄九又替他打算道:“你卖了钱。再买些杭州丝线、扇子、绣缎等物,也有五分利,过税关时只说你是相大人家亲眷,人必不敢为难你。速去速去。迟了客人四散,你白走这一遭。”

    小翅膀原是叫调羹缠地烦不过,才起意来寻素姐地。其实他自家在济南住惯了原不想搬到别处去。

    然调羹合龙氏说了一日话,有心将只言片语记在心上,晓得狄希陈跟薛家暴富都是因为做地南洋生意。心里活动了许久,必要让儿子也搀合进来。

    小翅膀并不想靠哥哥过日,恰好有个学里朋友家中遇事,有批绸缎布匹要卖,他就接手,只说来南边耍耍,一来省得母亲烦他。二来嫂嫂在松江。也叫她瞧瞧自己是会做生意地,不必总叫人家接济他。狄狄九还怕他摸不着门路。使了个管家带他去找店家,他就叫船家掉头朝杭州方向去了。

    调羹恨狄九入骨髓,拍着船板恼道:“他合你还隔着一层呢,说什么你都信”

    喜姐因人家的管家在外舱,细声细气道:“妈,俺们这一回办了一千多两银子的货物,若是真似九叔说的,能有二三千两地赚头呢。头一回打听明白,一年跑一回,只要远亲近戚都在做官,自然照应,你老愁什么”

    喜姐说话甚是明白,说的调羹无话可说。怏怏的倒在铺上睡下。他们到得杭州,有狄九管家指路,一千多两银地货物卖了二千多两银,备办货物时,因香市将歇,许多客人都贱卖,却是叫小翅膀赶了个巧,买了也够三千两银子地货,将船装的满满当当的。

    喜姐再说要去松江瞧嫂嫂,调羹怕误了商机,自家就先不肯去,每日催着船家晓行夜宿。将到临清,小翅膀跟喜姐合计,临清也是大码头,只怕卖不上价钱,倒不如多走十来日到通州去,也就不在临清逗留,一路北上到通州,虽然他比别地行商到的晚些,然他进价就要便宜不少,纵是跟人家卖的差不多价钱,赚头却要多一二分。等他将货物卖,又买了些京里货物运回济南,已是七月出头。调羹还想南下,去薛家打听,才晓得素姐原就订的六月底回琉球,此时就是小翅膀真的肋生双翅也是赶不上了。恼的她回家指着狄老太爷的牌位臭骂狄九。

    小翅膀合喜姐在卧房数银子,着实感激五哥跟九哥。

    却说素姐回琉球,一路上同去琉球的船只也有几十艘。一路上船来船往颇热闹,走到半道上远远瞧见琉球进贡地船队经过,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