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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明朝五好家庭2第4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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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听说狄小姐平常狠爱易妆出来耍,看着像是合管家娘子出来买菜似地。”

    枫大爷道:“俺去瞧瞧。”扇着扇子出来,方才那人指与他瞧:“那个穿翠绿衫儿的就是。”

    枫大爷将扇子合起,支着腮帮子看过去。那个穿翠绿衫儿的姑娘虽是丫头打盼,然站有站像,走路也是正经女儿家的样子,挽着个媳妇子边走边说边笑,明眸皓齿,梨涡醉人,论美貌也敌得过他的爱妾曼娘了。

    枫大爷咽了口唾沫,道:“这样美貌,真真是便宜了那个死鬼。”他本是个纨裤子弟,在家乡也是横行惯了的,林夫人又爱他是个棒槌好支使他,越惯的他自以为天下第二聪明。见着天赐能娶这样美人为妻,他哪里伏气,眼珠一转,就想出一个损招来。摇着扇子走到彩云跟前,笑道:“小生与姑娘一见如故,不晓得姑娘可曾婚配”

    甩两张推贱吧。看在枫大爷这么贱的份上,推一个嘛。

    第四十七章 姑娘漂亮下

    彩云唬了一跳,退到得利嫂子身后不吭声。集市上常见李大少调戏穷人家姑娘,今日却是头一回见外来的客人调戏大户使女。做生意的琉球土人合中国人都晓得狄家大小姐的大名,俱放下手里的活看好戏。

    得利嫂子年纪大,到底经历的事多些,定了定神,对雇来挑菜的那个土人使了个眼色,那个土人甚是聪明,挑着担子飞跑,转过巷道就不见了。得利嫂子见报信的人走脱,方道:“客人这是做什么”

    唯一一个男人都跑了,只得两个女人,枫大爷越大胆,上前半步使扇子柄去抬彩云的下巴颏。彩云恼的满面通红,扬起手握住扇子想夺下,喝道:“大胆。”

    枫大爷虽然调戏民女的活做的不多,然姑娘多是那样,他一出手莫不是羞答答不肯抬头,再不然就是掩面羞哭。这一位狄家小姐果然是常在外边逛的,居然还来抢他的扇子。还是小辣椒招人爱,枫大爷大乐,满面堆笑道:“小姐,你我一见如故,你喜欢小生的扇子,说一声儿,小生合聘礼一同送到府上,抢什么”

    得利嫂子伸手握住扇子的中间,示意彩云放开手,用力将枫大爷推到一边,怒道:“看你穿的人模狗样,怎么比猪还蠢各自走散罢了,这般闹开大家脸上不好看。”枫大爷笑道:“闹大了才好呢,闹大了小生连聘礼也省下,就抬这位小姐回去成亲。”

    彩云到底是未嫁的女孩儿,叫人当街红果果的说成亲,窘的都要哭出来了。得利嫂子看这人是个找碴的,将彩云护在身后,横眉冷对枫大爷,不肯再说话。

    且说那挑菜的土人跑至铺子后门,菜担子都来不及放下。就合厨房外的一个学徒说:“你们家管家娘子合一位大姐叫一个外来客人调戏呢。快去,快去。就在菜市。”

    紫萱正在厨房准备点心的材料,听得彩云被人调戏,忙吩咐两个小丫头:“你们看火,俺去瞧瞧”她出来却不急着出门,站在夹道里喊:“明柏哥,喊几个人来。陪俺去集市救人。”

    前面铺面里正有几个商人在挑妆盒,听得后面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明柏哥”,都极是好奇。

    明柏对狄得利使了个眼色,叫他接待,抽身到后面问:“怎么了”

    紫萱恨恨地说:“不晓得哪个不张眼的在调戏彩云。俺们瞧瞧去。”

    彩云是紫萱的左膀右臂,狄家如今的大丫头们虽然不似春香合秋香揽的权多,彩云青玉这几个都有些体面,岂能叫人调戏了去明柏想都不想,就分派人手:“你们几个随俺们去;陶小三,你只在人群里不要动,看那人合什么人同来。看准了就去打听。陶小四,你也在人群里看着,若是俺们收拾不了人家你就去找小全哥他们来。”

    他这里安排停当,紫萱已是满院子寻过一遭儿,虽然木棍不少,却嫌不趁手。还是在墙角拣了块长一尺宽四寸的青砖,笑嘻嘻道:“今儿叫大家开开眼,俺狄家岂是好惹的”

    明柏大乐,寻了个小篮子与她,道:“藏起。到了人前再抡砖头。不然人家远远瞧见狄大小姐提着砖头来,望风就逃”

    紫萱提着篮子随明柏走到集市。原本挤成一团地看官们见正主儿来了,默不作声散开一条大道,让狄大小姐进去拍砖。

    彩云躲在得利嫂子身后满面怒容,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虽然闽南语枫大爷听不大明然,然“狄小姐,狄小姐”人人都在说。想来这位狄小姐的名声就坏完了。叫那个没有死的穷小子在琉球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才好。枫大爷越想越乐,隔着得利嫂子对彩云频送秋波。笑道:“狄家小娘子。合小生做夫妻怎地小生还不曾娶妻呢。”

    紫萱走到枫大爷身后,听得枫大爷左一个狄小姐。右一个狄家小娘子,用脚后跟想也晓得这个人是存心来寻狄家麻烦的,也不废话,抽出藏在篮里地大青砖,照后脑轻轻一拍。市集里叫好声轰然而起。枫大爷软软的倒下。

    彩云见小姐出手胆子就大了,从得利嫂子身后跳出来,伸出横量足有三寸的小脚,拣枫大爷的肚子,大腿一阵乱踢,骂道:“瞎了你的狗眼。”

    紫萱两手杈腰,故意妆出一副泼妇的样子道:“休叫俺们再见你,见一回拍你一回。满岛上谁不晓得俺狄大小姐的本事给俺打断他地狗腿,再把他送到神宫。”

    狄家管家合明柏铺子里的木匠都围拢上来要动手。明柏见紫萱抖过威风了,就上前佯劝:“罢了罢了,他是外地客人,不晓得我们琉球规矩。”

    林大人带着明柏回山东老家时,明柏也有十岁出头,合枫大爷并七老爷都是见过的。隔了这几年,明柏虽比小时候高些壮些黑些,样子并没有大变。林七老爷见侄子挨了狄家女人打,带着几个管家推开众人挤进来,一眼就认出天赐,怒道:“林天赐,你好大的胆子,那是你族兄。”

    明柏合紫萱都愣住了,对看一眼。紫萱冲明柏挤眼,弯腰捡起方才那块砖头,怒道:“当街调戏俺们琉球的姑娘,还有理了给俺打”

    小伙子们一拥而上。紫萱趁机拉着得利嫂子合彩云退到人后。明柏眼错不见,也退了出来,悄声合紫萱说:“那是俺本家七叔,他是认得俺的。”

    紫萱笑道:“俺娘说了,天底下长地像的人千千万万,他指着你说他是你儿,你就认了只要你不认,他就似老獾咬刺猬无处下嘴。走,俺们回铺子里去。”

    明柏看了一眼身后。几个林家的管家把林七老爷合枫大爷围在当中,除去狄家人动手,还有好些人站在一边打太平拳。认得他是林天赐,认得那是狄家人,还来调戏。不是来找碴这么简单,想是想把他逼的在琉球住不下去。

    明柏冷笑两声,对站在一边的陶小三小声道:“你离地远远的喊两嗓子,就说他们身上带着值钱的宝贝,叫大家休要打坏了。”

    陶小三在人缝里钻得几钻,钻到一个卖白菜的车底下,捏着鼻子怪声怪气的喊:“不要打了。我家老爷身上有块值三千两地玉呢,打坏了你们赔不起”

    陶小三的声音狄家人都听出来了,不约而同住了手看向外面,陶小四打个手势,大家略朝外站了站。就被蜂拥而至的人流推出来,相继走到明柏身边护卫。

    明柏冷笑道:“咱们不走,吃茶去。”牵着紫萱的手到边上地茶楼,拣了副洁净桌凳坐下,握着茶碗看众人打抢。。

    吃得半碗茶,一群土兵才慢吞吞赶来,带头地小队长还远远的跟明柏问了声好。才站在人堆外问:“怎么回事”

    人群哄然散开,现出几个衣衫被扯地稀烂的人来。几个管家还罢了,林七老爷合枫大爷都是衣衫乱如才被海盗从船上丢下的姑娘。身上的汗巾荷包,戒指玉牌这些零碎俱被抢走,连头上戴的帽子上钉地玉牌都叫人揪去。两顶原来极体面的帽子被踩的扁塌塌丢在一个卖鱼的大木盆里。

    小队长看看端坐在桌边吃茶的严公子狄小姐,再看看泥水里的这一堆。笑道:“自打你们这些客人来了,咱们港口就一日乱似一日。可是在中国得罪了什么人”扬声问四下里卖菜的:“方才怎么回事”

    卖白菜萝卜地小贩说:“他们调戏狄家的使女,叫狄小姐拍了一砖,后来不晓得从哪里涌来一群陌生人,把狄家人都挤出去了。”

    卖鱼的把两顶帽子捡起来挤干水丢出去。笑道:“柳大哥,那群陌生人,看着也像是才来岛上的。咱们这里就是偷根葱也要吊死呢,谁敢干这事”

    小队长笑道:“就是就是,咱们琉球刑罚最重,谁也不敢干这个事,必是他们这起人窝里斗。”他走到林七老爷身边,笑道:“客人,都说你们的船队里。还夹着许多海盗来。怎么就这样不小心”他打个哈哈走到一边。一个孩子凑到他身边递把他一块银子,道:“柳大哥。地下捡的。”

    柳大哥情知这是分与他地赃,大大方方收下,笑道:“好孩子,捡到什么都要交把我。谁要丢了银子,叫他到卫所去要呀。”挥挥手带着土兵们走了。

    林大人收到消息赶来却是迟了一步,只见七弟合枫大爷半光着身子满是污泥蹲在集市一角,几个管家也都衣衫破烂鼻青眼肿。他看看四周,来看热闹的人却是越聚越多,除去着白衣的琉球土人,还有大半合他们一样从中国来做生意的小商人。这些人都是认得他林大人的。林大人气地胡子都打哆嗦,叫左右解下衣服与林七老爷合枫大爷挡羞,问:“这是为何”

    林老七老抱着还在晕的枫大爷,恼道:“枫儿这是叫狄家小姐打的。”

    枫大爷头上好大一个洞,身上还有青紫血块。想必那狄家小姐是个极泼的泼妇。林大人想到狄大人才上任就曾吃过狄夫人的棒槌,狄家的家风原来一直这样彪悍。林大人打了一个哆嗦,怒道:“好好的来打人怎么”

    还是卖鱼的那位老板,一边挥刀剁鱼块,一边不阴不阳道:“当街调戏狄家使女,还要去狄家下聘娶狄小姐。人家只拍你两砖算轻的了。咱们琉球呀,调戏姑娘也是要吊死地。”

    林大人冷冷地瞪他一眼。见这个鱼贩子个子合铁塔一般,胳膊比他大腿还要粗。一条二三十斤重地大鱼抡在案板上,乒乒乓乓只几下就开膛破肚扣腮去鳞,红色的血汁顺着案反淋地一地。林大人正要出声,他的管家拉着他小声道:“琉球多的是无法无天的强人。老爷,咱们没带什么人来。”

    不只林大人没带什么人来,就是整个封王的使节团,也只二三百个兵丁。到小小弹丸之地的穷属国来册封藩王,谁会叫你多带人来林大人哼一声道:“先回去,本大人自去合狄大人算帐。”护着枫大爷合林七爷去了。

    明柏坐在一边的茶馆里,原是等林大人来合他闹地。谁想林大人来了就去。倒叫他满腹的打算落了空。明柏轻轻将将茶杯顿在桌上,问紫萱:“咱们也回去”紫萱柔顺的点点头,随他回家。

    后院里,一群管家合木匠把彩云围在当中听她数落:“那人分明是把俺当成俺们小姐了,存心要坏俺们小姐名声呢。叫俺气的,也恨不得使块砖拍他一下。偏生得利嫂子拦着不叫俺动手。”

    一个小丫头看见小姐进来,奔上前笑问:“小姐。可打起来了”

    紫萱啐道:“给你一下。叫你面呢,了没有”绕开众人走到彩云身边,问她:“没有吃亏吧”

    彩云摇头道:“得利嫂子挡在当中,只是言语上叫他占了些便宜。小姐,那人是存心的。口口声声都唤的是狄小姐,俺的丫头打扮他都妆看不见。”

    紫萱还罢了,明柏在一边大怒,握着拳头道:“当年他们欺负俺娘,俺娘不许俺出头,若不是在林家存身不得,俺们也不会去成都寻爹爹如今还当俺是从前地林天赐。他们就打错了主意。”

    紫萱抿着嘴儿轻笑道:“俺去算帐,把帐本取来。”对彩云使了个眼色,连得利嫂子都支了去。

    明柏走到院门口对着港口方向出了一回神,回来走到窗下。

    紫萱拨算盘、合彩云轻声说话,院子里几个木匠带着学徒做活。篱笆围着一群鸡,唧唧咕咕在那里刨虫子。扇翅膀。家,就当是这个样子。明柏拿定主意,进仓库去取了几样家什,吩咐狄得利说:“俺出去走走,若有人来问。你只叫他们明日来。”

    随后他真个到自己卧房里,紧紧掩了门窗,翻出几件破衣裳并一条大手巾,并几样木匠家活都搁在窗台上,出来又将包袱丢过后院墙。却是像寻常那样出来,绕到后院捡了包袱,走到离港口二三里远的一个偏僻礁石滩,趁着四下里无人换了破衣,将几样木匠家伙插在腰间。把好衣藏好。就跳下水,掏了几把污泥把脸糊的花里胡哨。妆成琉球随处可见的摸蚌人。一路潜潜浮浮,慢慢游到港口外,看准了林大人的管家在一只船上进进出出,他长吸一口气潜到船底使钻洞地家俱钻洞眼。

    虽然水底下做活极是艰难,然明柏一肚子的怒气,沉沉浮浮花了两个多时辰,使钻钻,使刀削,使凿子挖,真个叫他钻出一个小洞来。明柏咬着牙强忍疲惫又在四下里游了游,潜到海底摸了几个海贝,举在头顶游到半路,恰好叫他遇见狄家的渔船,搭上渔船照旧至礁石滩边下了船,换了干净衣服,擦干头,提着包袱丢进猪圈,他才从后门回去。

    小全哥听说妹子被人调戏,早早的合阿慧上了岸,到铺子里一瞧,紫萱好好在内室算帐,阿慧就先辞了去。小全哥问得明柏独自出去散闷,猜他心里不好过,狠是想寻去安慰他。

    紫萱道:“叫他自己想通才好。”

    小全哥坐回来,苦笑道:“那位林公子被你一砖拍的都吓傻了,紫萱,这一回你可出了名。是人都晓得琉球岛上的狄小姐极是凶悍。”紫萱抿嘴儿笑道:“泼妇有泼妇的好处,俺自从那一回被爹哄着拍了崔家管家一砖头,才晓得做泼妇地好处。虽然不晓得明柏哥将来会不会认祖归宗,叫他们先晓得俺狄家不好惹,这下半辈子才好省心呢。”

    小全哥坐在板凳上扭来扭去,极是不自在道:“这些休合你嫂子说,都是谁教的你”

    彩云将帐本合上,笑道:“夫人背着大少奶奶教的小姐。”不等紫萱瞪她,逃到厨房去了。

    紫萱嘻嘻笑道:“真是娘教的。”

    小全哥为难道:“娘真是真是”

    “怪”紫萱压低声音道:“小时候不觉得,自打到了琉球,你觉得没有俺爹合俺娘,都有些怪。”

    “不只是怪。”小全哥伸长脖子看外面没有人,也压低声音道:“好些个事,爹虽然说的含糊,却是极准。好像满天下的人连皇上在里边,爹娘都不放在眼里。换了谁搭上那条线,不巴结着做高官只有俺爹娘总说先帝不像是有寿地,又不像是有后的,总掂记着问什么时候换新帝。”

    紫萱咬着嘴唇道:“哥哥说的是,俺只说还要躲几十年呢,就不曾想真个合娘说的一样。上回娘还说,明后年就要海禁了,俺们且再看。”

    难道爹妈是铁口直断小全哥跟紫萱对看一眼,都觉得又古怪又好奇。

    小全哥就先开口道:“这一二年爹娘总窝在书房里做什么,俺们哪天摸进去瞧瞧”

    紫萱扭头看外面,却是有些心虚的点头,不放心地问:“若是翻出些什么来又当如何”

    小全哥笑道:“总是俺们亲爹亲娘,待要怎么样”他指指自己的肚子,道:“只烂在你我两个肚里呀。”

    紫萱放下心来,翻开帐本依旧算帐。小全哥在家也管木匠作坊,就叫狄得利取钥匙开了仓库,他自去仓库慢慢瞧明柏这半年来留下来没舍得卖的家俱。

    且说明柏回家,满头是汗,脸色白。紫萱接上去只看得一眼,就喊起来:“哥哥,明柏哥病了,快去叫林郎中来。”

    明柏笑的有些有气无力,他推开紫萱站住了,道:“紫萱,没事,就是有些脱力,你叫她们烧水与俺洗澡。”

    小全哥摸摸他身上的水渍,笑道:“你下海了”

    明柏小声道:“俺去把林家的船钻了一个洞。”

    小全哥跳起来指着明柏惊叫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真是怎么不合俺商量下,俺打算晚上使几个人去的。叫你这一闹,只怕晚上就去不成了。”

    捂脸,这群孩子都不老实啊,拍砖的拍砖,阴人的阴人,还要害人家沉船。

    推贱啥地给俺两张,有粉红票也来一两张咩。

    第四十八章 沉船上

    紫萱听得哥哥要半夜去凿船,慌道:“使不得,若是人都睡熟时沉船,伤了人命怎地哥哥休胡乱行事。”

    小全哥晓得紫萱是怕伤了林家将来明柏怨他,笑道:“俺正肚内寻思要与他们吃个亏呢,还想着回头合明柏哥商量。不曾想明柏哥就动了手。”

    明柏的脸色有些白,彩云送来一碗热汤,他捧在手里吃了几口放下,道:“俺原也是想夜里去的,却怕误伤旁人性命,白日与他们一个教训也罢了。”

    小全哥道:“如今不比从前,港口聚集的那群摸蚌捞珠的男女,人家货物掉到海里,把持着不许老实人捞,他们替人家捞时总要昧下大半。这一回林家可是吃了大亏。”

    紫萱推明柏进里屋找衣服,趁着他不在眼前对小全哥挤眼,等明柏夹着干净衣裳去洗头洗澡。方对哥哥道:“哥哥,他家的事,你不要管”

    小全哥佯怒道:“你受了欺负俺不管休说明柏哥合他们不认,就是认了,叫你大伯子调戏你使女,俺照样把他打个稀烂。”

    紫萱涨红了脸,低声道:“哥哥,俺晓得你疼俺。只是那到底是俺婆家,明柏哥想怎么做由他,俺只好劝不好煽风点火的。”

    小全哥细细思量,果然妹子处境十分为难,笑道:“依你就是,林家不欺负你就罢了。若是小瞧了俺们狄家,哥哥必不叫你吃亏,就是翻脸也顾不得了。”

    紫萱横了一眼哥哥。道:“俺是肯吃大亏的主儿将心比心,若是嫂嫂合你口角,叫大海哥总来收拾俺家堂哥哥们,你待如何”

    陈大海虽然不大老实,却从来不曾把爪子伸到狄家,就是一个爱妾李晚晴。因她挑拨陈狄两家,还叫他送回娘家去了。若是叫陈大海在狄家人跟前指手画脚,只怕不等狄家人说话,就要叫陈老蛟揍他。小全哥摸摸头,嘿嘿嘿笑了几声,道:“俺们家又不会有人去调戏陈家女儿。依你不提就是。帐算的如何”

    一共只有三本帐,一本是家里开支地流水帐。一本是铺子里的采购支出帐,第三本是铺子里的收入帐。紫萱俱替他算过,除去几处无关要紧的地方算错外,总帐都合得起来。紫萱笑道:“算完了,吃过中饭要打雇工合学徒回家过年。哥哥,你想吃什么,俺去烧。”

    小全哥道:“整治一桌体面席面送到卫所去。俺们自家要省事,下些面吃罢。晚上收拾桌酒,张公子要来,你收拾完了早些回去。”

    紫萱面上微微一红,嗯了一声自去厨房。小全哥在厅里坐了一会,候明柏出来。吩咐他:“俺叫紫萱收拾一桌酒送去卫所,俺们中午吃面罢了,你先去睡一会子,晚上等阿慧来吃酒,好不好”

    明柏点点头。走到床上一头扑倒就睡着了。小全哥替他掩上门,前前后后照应了一圈,走到码头去。他寻了一个能远眺的小酒馆,在人门口讨了一张小桌子,要了一碟小鱿鱼,一碟子油炸花生米,一碟猪头肉,一碟拌海蜇,问店小二讨了一壶琉球本地的椰子酒。慢慢吃着。坐等林家地船沉。

    天使的亲戚叫无法无天的琉球人扒个精光。不只林大人颜面无光,就是刘内相也恼火的狠。对着通事好一顿作。

    那通事一声不吭等官儿们挨个作完了,道:“敢问林大人的贵戚在市集做了什么”

    林大人无言可对,刘内相还不晓得实情,看向副使。副使摸着胡子慢慢道:“下官方才在林大人处合通事说话呢,若是林大人不晓得,下官更是不晓得了。”

    刘内相对站在舱门边的钱真多使了个眼色,一转眼钱真多就寻了个商人过来,禀道:“小的去打听了下,这位客人从到头尾都瞧在眼里里,诸位大人不妨问问他。”

    那位商人走地是刘内相的路子,并不把林大人放在眼里,上前问过公公好,笑道:“小人早晨去岸上耍,因走累了在一个茶馆歇脚。却是瞧见林家那位公子当街调戏人家使女,人家管家娘子再三与他说休要胡作非为,他却口出污言,说要去聘人家家的小姐为妻。后来么”商人冲林大人笑了笑,道:“后来么,惹得那家的小姐出来拍了林公子一砖头,还嚷着要送到神宫去吊死他。”

    副使揣摩刘内相地意思,问道:“怎么调戏使女也是重罪么”

    通事笑道:“这位狄小姐可是出了名厉害的主儿,连从前崔国丈家的管家都是一砖拍倒。狄家又是极护短,谁敢惹她,寿星老儿吃砒霜,找死呢。”

    林大人咳了两声,道:“下官就不明白了,调戏他家使女不过是小小风流罪过罢了,那狄小姐把下官的侄儿打成重伤,才该严惩”刘内相瞪了林大人一眼,把他后半截话都瞪了回去。

    副使忙问:“后来呢后来可是狄小姐动的手”

    “狄小姐想是气不过,也只拍了一砖,正要合林家人讲理尼,谁知林家的管家喊说他们老爷身上有值三千两的玉,休叫打坏了。”商人笑道:“听得有三千两的玉,一群人不要命的把狄家小姐都挤了出来,再后来林大人去了,亲眼所见大家都晓得。”

    “贵府地管家真是蠢得狠哪,”刘内相几乎笑破肚皮,摸着光光的下巴道:“钱真多,寻点子伤药,替咱家去瞧瞧林大人的侄儿去。”

    他越想越是快活,当着众人的面说林大人:“不是咱家说你,你这个侄儿可是真替咱们中国人长脸,调戏人家使女。还嚷着要娶人家小姐,被女人打了,也是活该”

    刘内相都说活该,官面上自然不会再追究。那通事索性加把火,笑道:“狄家不过暂住琉球,还是中国人呢。我们中山国原管不到他的。”他重重叹了口气,却不再说话。

    林大人叫刘内相合通事一唱一和挤兑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干笑道:“若是这么着,俱是中国人,下管就管得了。”

    刘内相冷笑一声,道:“咱们不妨合你说实话,这位狄小姐当年出城寻母又献粮。先帝青目有加,她就是砸了皇亲国戚的头,也有的是人与她撑腰。你只想想她敢在白衣贼里几进几出,那是何等胆色。拍土包子两砖头算什么”

    副使虽然是偏着刘内相的,却不好太伤林大人的脸面,笑道:“原来是明水的狄大人宽,狄大人圣眷极好,他家近亲相大人薛大人都是山东显宦,同年、门生、故交满天下地,细论起来,从前在成都就合林大人认得”

    林大人有苦说不出,僵着一张笑脸不吭声。

    原来这位狄大人合林大人从前就认得。林大人的儿子说是跑了的婢生子。又成了狄家东床。却不晓得是不是从前有旧怨。刘内相沉吟了一会,决定这事不再插手,笑道:“原来你们是旧识,中山国原管不得我们天朝地官儿,你自合狄家打商量去罢。”甩甩手叫那商人退下去。才合通事说:“你说世子跑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通事笑道:“先王只得二子,二世子许多尚姓王族在乱中没了,大世子还没来得及请封,叫崔国丈下药害死了。林家扶出一个人出来,说是先王外宅所生。那人并不是先王骨血,就在前日,听说大人们要验真伪,唬得带着爱妾跑了。”

    林大人变了脸色。出声问道:“那林家。不是说”林家来合他认本家地人还在他舱里,在座的诸位都晓得地。

    刘内相极是头痛地看了他一眼。道:“通事,你可晓得这事不能乱说”

    那通事将帽子除下,郎声道:“我蔡征明敢拿我久米村一百二十户几百口的性命担保,我们原是洪武爷赐与中山王的中国人,实是不忍见天使被一个小小林家愚弄。”

    刘内相冲副使使了个眼色,副使打个哈哈道:“此事非同小可,自然是要查的,蔡通事,你且在船上暂住几日。刘大人,林大人,咱们是不是使人去请个尚姓王族来问问”

    这是越过林大人说话了。刘大人点头道:“好容易谋个差使,休闹出狸猫换太子地戏文来。没有咱家的命令,不许人上下船。”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喊声一片,都叫:“不好了,船沉了。”

    大家奔至甲板上看时,却是林家的那只大货船,正慢慢歪向一边。船上的人似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朝下跳。林大人心痛船里的货,顾不得天使体面,嚷道:“跳什么海去堵船”

    林七老爷扶着枫大爷从舱里钻出来,在甲板上立身不得,转眼就滑到海里去了。各船水手纷纷跳下去救人。林大人铁青着脸,眼睁睁看着他满船的货物沉到水里。那里面,有绸缎,有纸笔有书本,多是不能浸水的。这一沉到水里,就是捞起来也卖不脱了。还有这船,也是重金买来的,原是想卖把倭国商人。林大人从前穷的狠了,在家兄面前极是想不开地一个人,从前因为贪墨丢了官,好容易起复,这一回却是将半辈子心血赔进去,恼得他话都说不出来。

    刘内相摸着光光的下巴看了一会,笑道:“林大人,身子要紧,你还是多歇歇罢。”转身带着官儿们回舱,就将他丢在外边。

    林大人回过神来,刘内相这是叫他把林家的人赶走,此时为着顶上的纱帽儿着想,却是只有把林家送来的银子推出去了。他回到舱里,合来人说:“下官这里事忙,改日再合你们家主说话。这些礼物还是请你带回去罢,公事未完,不好收得礼。”将沉甸甸一盒银子交还,亲自送他上岸,头也不回地去了。

    那林家人也是恼火。明明是这位林大人自己要认本家,讨要银子的,怎么一转眼就翻了脸他抱着银子从酒馆经过,正好遇见小全哥。小全哥拉住他,笑道:“林九哥,久不见你。来歇歇脚吃两杯酒。”

    林九哥坐下来道:“好,吃两杯。”坐下来吃了一杯酒,看码头那边救人地,捞货物的乱成一团,很是解气,笑道:“官儿都是一个鸟样,那个林大人先还说要合我们家认本家。又问我家讨五百两银子,一转眼就翻了脸。”

    小全哥差点被酒呛到,看着林九哥道:“他要合你们认本家他你们就认了”

    “广结善缘,广结善缘。”林九哥有些不好意思。琉球是中国的属国。琉球人在中国人面前原就矮一等。他们本是中国人,叫洪武爷赐与尚王使用,越的比琉球人还要次一等了。说白了就是琉球人的奴仆。一个来册封尚王的天使要合奴仆认本家,也只有想钱想地昏地贪官才干得出来,若不是江玉郎跑了。林家外被尚家挤兑,内被别家赐姓排挤,又岂会送银子与他林九公子吃了两杯酒,笑道:“明日我家请年酒,一定要来呀。我回去交差了。”带着两个管家担着大银箱子去了。

    小全哥拱拱手送他们走,回来坐下,看着那船沉到海底,朝那里去捞东西地人越来越多,他极是快意。

    这边船沉了。又远远瞧见小全哥坐在岸边看热闹,阿慧问合他谈生意的客人:“这沉地船是谁家的”

    那个客人将嘴一扭,道:“正使林大人的。人家多是远亲随着船队跑买卖,只有他,自家两船货不算,还有亲兄弟并侄儿地两船货。连个避嫌都不晓得,这个官,我看他是到头了。”

    不必说,定是小全哥做的手脚。阿慧笑了一笑。道:“所以说老天是长眼的呢。这一回来的客人,都是大人们地亲戚”

    那客人笑道:“也有些不是。都是在港口听说到琉球到倭国的船少,大家都一窝蜂来了。早晓得这里不比月港差,我们还是去南洋划算的。”

    阿慧笑道:“我们这般也有船队去南洋的,你只少赚些罢了,到底这一路比南洋安静,南洋海盗可是不少。你们敢去”

    “不敢。”客人叹了口气道:“常走南洋的那几家本钱大人头熟,海盗也不敢惹他们,他们又只肯搭些小客人,似我们这种不上不下的,可是难过日子呢。”

    “运到我们这里来也是一样。”阿慧笑道:“琉球又不上税,中山王通不管事的。我们这里也能买到南洋货物,什么香料染料要多少有多少。只怕你本钱不够多。”

    那客人会意,从泉州到琉球这一种风平浪静原是有缘故的,想必海盗们在南洋打抢,都到此处来销赃,所以留出一条路与客商们走动,大家便宜。能合他们拾上线却也不错。因道:“如今顺不顺风都行得船,跑一趟个把月,若是有路子,还怕少本钱么”

    阿慧笑道:“此时不好详谈,你过几日到岛上南山村的陈家酒馆去寻我,我们再细说。”看那人有些犹豫,安慰他道:“刘内相也合我们做生意呢,你怕什么”

    那只得这句话做定心石,却是放下心来,笑嘻嘻道:“使得,过几日就去寻你。这些货物想来客人你也看不上了。我指你一条路,你看见那个桅杆没有人都是红风旗,只他家是鲤鱼地那个,那是松江大户张家,他们将了许多绸缎要去倭国货卖呢,你若把他家的货都吃下,可是有赚头。”

    阿慧细长的眉长都绞在一处,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用鲤鱼旗的除去他的本家还有谁家此事却是怠慢不得,要去寻义父合岳丈商量。他随指了一事辞去,上了岸合小全哥说:“我有事,要去寻义父商量呢,你地事了了”

    小全哥笑道:“我无事,不过白逛逛。你又有什么事,可是拣着大买卖了”

    阿慧皱眉指着港外的船道:“烦的狠,我本家来了,只怕要生事。我还把妹子送到你家暂住两日。”

    小全哥道:“使得,俺就去合妹子说声。叫她家去。不然你干姐姐只怕又要闹身上不好。”

    阿慧妆做没听见,两人并肩到明柏铺子里。阿慧只在铺面坐,他本是常来的,自去倒了碗茶吃着。小全哥进后院合紫萱说了,道:“张家来人了,阿慧说把妹子再送到我们家去住几日,你回去呀。”

    紫萱晓得哥哥是怕嫂子为难,抿着嘴儿笑道:“就去,哥,你在港口可瞧见什么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只船沉了,想来船主要吃点子亏。”小全哥一本正经,轻描淡写。

    他越是这般,紫萱越是乐,笑道:“那俺就回去,也好站在山坡上瞧瞧。哥哥,俺把彩云留下,晚上使人送她回家。”小全哥点点头。紫萱就将彩云留下合得利嫂子做伴,自带着两个小丫头依旧坐车回家。出了港口在山坡上看了许外,远远瞧着那些捞东西的捞出来的东西都是绸缎。紫萱越快意,吩咐管家说:“你去打听下捞出来多少绸缎,俺要算算帐。”

    那管家去得一会回来道:“也有四五百个绸缎,还有些纸笔墨并书本,听说那一船有三四千两的本钱,是一位林大人的货。”

    紫萱可惜道:“听说那位林大人有好几船货呢,只沉了一只,真真是可惜。”

    且说阿慧目送紫萱的车子出门,才走到后边来,笑道:“明柏哥呢”

    小全哥道:“明柏哥在睡呢。你本家来了,你是个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看义父合岳父怎么说。”阿慧无奈地苦笑,道:“我不过是个幌子,岂是能自己做得主地”

    小全哥笑着拍拍他的肩,道:“我岳父总是要回中国地,如今他就是想放手也不能的,你要看开些。”

    阿慧自是看得开,不然他又何必要认陈老蛟做义父,也不会在小全哥面前说老实话。因道:“你是怎么看的”

    小全哥指指里间道:“合他一般,就是抵死不认四个字。”

    明柏不认,原占着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他自己一口咬定姓严是林家认错了,官司就是打到大明天子面前也不怕。自己却是在张家长到十七岁。如今虽然只得兄妹两个阿慧寻思良久,若是他一口咬定不认得张家人。这满岛上谁认得他们是自己的父族“抵死不认”阿慧咬牙道:“不是因为他们,我母亲怎么会寻上崔家,不寻上崔家,又怎么会被牵连害死。说起来,是他们害死了我母亲。”阿慧的两只手不自觉的揪住</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