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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世长乐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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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子恒知道父亲的性子,也不用他问话,事无巨细的将十数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的清楚。

    赵文修万没想到自家险些背上欺君的罪名,越听眉头越紧,待赵子恒说完,思忖良久,方才问道:“你说借翠轩真有个纸鸢挂在树上”

    “是的,儿子亲手取下来给了公主的婢女,看那纸鸢破损的状况,并不像是特意放上去的。会不会”

    赵文修摇头道:“不会,子恒你记住,这世上因果相生,事事皆有缘法,绝无巧合之说,公主出现在毓秀宫,必定不会是找你取个纸鸢那么简单,就像她前日为陈远请封观政御史一样,看似随意而为,实则早有谋划。”

    “您说陈大人升了观政御史”

    “是,而且是在大理寺观政,恰巧的是这些日子大理寺有些异样。”

    “大理寺有异样”

    赵文修若有所思道:“我也说不准,像是有意压下了一些案子。”

    为什么要压下案子嫁祸陷害,铲除异己父子俩同时想到这一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震惊,毓秀宫之事不正是一桩布局精细、置之死地的陷害

    赵文修眉头紧锁,半晌问赵文修:“公主说让你去做些实事”

    楚唯宜喜宜嗔的眉眼一闪而过,赵子恒正了正身说是。

    “如此,正好你也不能再回羽林卫了,就去千竹苑听公主的吩咐吧。”

    赵子恒闻言大吃一惊道:“父亲,您这是要投向公主可是”

    赵文修抬手打断他,长长了吁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道:“当日万相有意拉拢与我,我却故作不知,你可知其中缘由”

    事关家族立场,赵子恒肃然道:“父亲一心为国,不愿结党营私。”

    “这是其一,”赵文修说着目光看向远方,徐徐说道:“当年皇上率兵入京都,并不曾下令诛杀黎氏皇族。”

    “那时的三皇子黎瑾很喜欢蔡邕的飞白书体,经常召我入宫讲解,皇宫陷落当天,我就在昭阳宫,也就是后来为避讳今上的名讳改为朝阳宫的宫室,当时兵荒马乱,我跟着三皇子一起逃到了和春园。”

    “那天带人查抄皇宫的是当时的京都府尹万世衡,他下令杀死黎氏一族并伪装了和春园的火场,我是躲在几具尸体下面才幸免于难,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我却认得万世衡的声音。皇上入宫时,黎氏已尽遭屠戮。”

    “黎氏虽然昏庸,却始终对万世衡颇为宠信,君臣一场,万世衡竟能如此,可见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我如何能党附于他即使当真能得到他信任,也极有可能是兔死狗烹的结局。”

    赵子恒听得惊骇不已,一时无言,静默了片刻,方才谨慎的问了一句:“可是就算我们不党附万氏,也未必一定要投靠公主呀”

    公主还只是个小孩子,而皇上正值盛年,必定会有更多子嗣,要投奔也该选个皇子吧。

    下定了决心,赵文修反而轻松了许多,闻言笑道:“我知道你的想法,过去我也曾做过那样的打算,可今时不比往日了,如今万氏已经与我们撕破了脸,绝没有善罢甘休的道理,公主不是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吗,我们想保住赵家,只能尽快依附一株更大的树木,试问将来的皇子,怎能缓解赵氏眼前的危机呢”

    顿了一顿又道:“当然了,皇上是一株最大的树,可皇上心中感念万相昔日的恩情,万相有心要构陷我们,大祸临门不过是早晚的事。公主虽然年幼,却能收服陈远,可见是个有城府的,放眼如今的楚国,敢与万相针锋相对,且能得皇上偏宠的,怕是只有公主一人了。”

    “您说陈远已经投靠了公主”

    “正是,陈远这个人,很多时候参政议政看似随性而为,细品下来,却都是深谋远虑,可说有安邦之才,只是始终没有真正的伯乐赏识罢了。但我近日看他,眉宇间竟一扫往日的隐约的郁气,想来已经有了着落。”

    赵子恒翻来覆去的想着赵文修的话,又想起楚唯身边的丫头,杜若伶俐,木槿爽朗,朱槿更不用说,言行处事都透着沉着稳重,恐怕一般的大家闺秀都比不上她,甚至连千竹苑中的下等仆婢行事都颇有章法,果然如父亲所言,公主是个有心胸且能厚待下属的主子。

    朱槿难得进宫一趟,与木槿几人见了都很高兴。

    楚唯就留了朱槿在借翠轩用午膳,因着赵子恒还藏在千竹苑,外院的管家罗忠也不是楚唯的心腹,恐出差错。朱槿不敢在宫中多留,午膳后就带着小丫鬟紫檀告退。

    徐嬤嬤一共给楚唯挑选了三拨人,共三十个宫女、十个内侍,现在整个千竹苑内院已经都换上了这些人,整日跟着朱槿学习规矩并读书识字,紫檀就是其中的一个宫女。

    宫里多是贵人,朱槿不想麻烦,一路带着紫檀专挑僻静的小路走,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花径一转,正好遇上了钟亭儿一行人。

    朱槿立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拉了紫檀跪在路旁,垂头礼让,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

    不想钟亭儿竟然还是认出了她,绣鞋在她们身前停住,道:“这不是公主身边的朱槿姑娘吗都起来吧。”

    朱槿听出她口气里暗含不善,哪敢起身,依旧跪着道:“奴婢朱槿给娘娘请安。”

    多一个字也没说,钟亭儿心中有气,却又挑不出毛病,转而看向跪在朱槿旁边的紫檀,问道:“你也是借翠轩的叫什么名字怎么没见过”

    “奴婢紫檀。一直在千竹苑伺候。”

    “哦,紫檀,好名字,你既然在千竹苑,怎么今天进宫了”

    朱槿怕紫檀说漏了嘴,连忙抢先答道:“奴婢”

    钟亭儿见状冷声打断她的话,道:“本宫在问紫檀。”

    送上今天的二更,这几章道理讲的比较多,不过没办法,谁叫长乐小朋友太低呢,别人来投奔,总要有让人信服的理由呀,过几天有点底子就好了。哭天喊地的求评论、推荐、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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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3章 抢人

    紫檀虽然并不十分清楚今天为何进宫,却凭她的聪慧也隐隐察觉其中的不寻常。见钟亭儿发问,本想说是来给楚唯请安,转念一想楚唯前日才去过千竹苑,又想这位娘娘看着也不是个好打发的,自己想糊弄过去恐怕行不通,只好信口胡诹道:“回禀娘娘,前日公主过府,曾说要在千竹苑里添些花木,朱槿姐姐今日是带奴婢来向公主讨个主意。”

    若是这样朱槿紧张什么钟亭儿不信紫檀的话,追问道:“那公主可说了喜欢什么花木”

    公主喜欢什么花木可不是她能胡诹的,紫檀眼珠一转,觑了朱槿一眼,恭敬答道:“奴婢只在廊下候着,并不知公主的意思。”

    将话头留给了朱槿。

    朱槿趁机道:“公主说还要再多看些花木方面的书籍才能决定。让奴婢先回去等信儿。”

    赵子恒失踪已经半个月,赵文修日前也在大理寺报了失踪,又请旨除了他在羽林卫的名儿,就再没其他的动作。弄得万世衡与钟万年颇为不安,钟亭儿原是得了钟万年的话,时时留意着楚唯这边的动静,今日也是故意撞上朱槿,不想竟然得了这么个答复。

    什么添置花木钟亭儿可不信,可又挑不出破绽,秀眉轻轻一挑,笑道:“公主可真是博学,我们都比不上。”

    又说:“朱槿姑娘,我看紫檀这孩子伶俐,今后就叫她跟着我,到毓秀宫做个女官吧。”

    到了她手里,自然能叫紫檀说真话。

    紫檀一听就吓白了脸,她虽然只有十岁,可出身低微,见惯了眉高眼低,自然明白钟亭儿明里抬举她,实则别有用心。

    朱槿却并不害怕,她倒是更关心紫檀的表现,见她能立时看清局面,没有被钟亭儿抛出的一个女官的名头迷惑,心下暗暗赞赏,脸上却是极为惶恐的说道:“娘娘能看上紫檀,是她的福气,奴婢这就去与公主回话。”

    钟亭儿闻言脸色一沉,咄咄逼人道:“不过是个低等宫婢,怎么就要打搅公主了还是朱槿姑娘认为本宫做不得这个主”

    朱槿听了,连连磕头,告饶道:“娘娘自然是做得了主的,只是紫檀颇得公主喜欢,刚才在借翠轩公主特地吩咐紫檀回千竹苑收拾行李,明日就进宫到公主跟前伺候呢。还请娘娘容奴婢去回了公主。”

    一口一个公主,钟亭儿紧紧的攥了攥锦帕,放人走,她不甘心,不放,她的品级又低于辅国公主。

    正僵持间,楚唯带着人转了过来,向着钟亭儿挑眉道:“钟美人若是没人用,只管给尚宫局吩咐一声就是了,怎么来抢借翠轩的人叫人传出去还当这宫里没人了呢。”

    说着叫上朱槿、紫檀,一阵风似的走了,弄得钟亭儿半晌才顺过气来,望着楚唯消失的方向,颇具意味的挑了挑嘴角。

    朱槿利落的与楚唯说了原委,楚唯深深的看了紫檀一眼,吩咐她明日到跟前伺候,又说添置花木是个好由头,过几天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去千竹苑。

    紫檀不想自己为了脱身胡说八道的一番话反而立了功,得了提拔,乌溜溜的大眼睛掩不住的欢喜,拜菩萨似的连连磕头。楚唯见了,不由莞尔。

    赵子恒定了心,再没有之前避难时的度日如年,转眼就在移翠馆过了两日。

    楚唯对于移翠馆的防范还不太放心,不敢叫赵子恒到花厅回话,仍旧一个人去了他暂住的书房。

    这次,赵子恒刻意观察楚唯的行止,见她行动之间,竟能敛去气息,心下大为惊奇,要知道,只有内功精纯的人才能如此,可公主只是个五岁孩童,就算是打娘胎里开始习武,也不可能有这般境界。

    赵子恒心中纳闷,行动却毫不迟缓,见楚唯进来,连忙施礼道:“属下给公主请安。”

    自称属下不再是以往的臣。属下认的是自己的主子,为臣效忠的只有君王。楚唯大喜,吩咐他以后不必再计较这许多虚礼,话锋一转,问起赵文修。

    赵子恒神色肃然,郑重说道:“家父让我回禀公主既来之,则安之。”

    这算是回答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该当何为这一问吗

    楚唯听了抚掌赞道:“说得好,说得好,赵御史果然洞明世事,令尊可安排好了赵公子的去从”

    称谓也自然的由赵参军改作赵公子。

    “家父说如今万氏既然已经起了杀心,我在宫中当值,恐怕多有凶险,倒不如就此退隐暗处,照应起家里也更方便些,至于该做些什么,但凭公主吩咐就是。”

    楚唯满意的笑了笑,道:“吩咐谈不上,不过就是为国为民做些实事而已。”

    顿了顿又道:“我本想请赵公子到汇阳县去看看那些官吏的德行的。”

    封地赵子恒微微皱眉,就算那些官员德行有亏,公主也没有任免的权力呀。

    楚唯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笑问道:“赵大人可是怕我当不了镇国公主”

    赵子恒见楚唯将镇国公主四字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眉眼带笑间却透着志在必得的豪气,顿时心胸疏朗,抬手拍了拍额头,笑答:“是属下糊涂了。不知公主因何改了主意如今又给属下安排了什么差事”

    “你看看这个。”楚唯说着递了一张素笺给赵子恒,道:“这两桩案子半月之内必会结案,如无意外,应是男子流放赣州,女子卖做奴婢,劳烦赵公子去调查一下,我要知道各家男女主子的人数、姓名。”

    纸上简单的写着,云梦薛家,庐江梅家。

    薛家在云梦郡,梅家在庐江郡,赵子恒算了一下路程,答道:“来去约莫要七日,最迟旬内可返。”

    楚唯见赵子恒言行有据,又想起陈远说的用人不疑,不再多问细节,转而道:“赵公子可认识懂武艺的女师父,我想聘一位来教习千竹苑中的这些孩童。”

    女师父倒是认得,只是这里关键是要找个可靠的人。

    见赵子恒半晌不语,楚唯也不催促,只说不急于一时,让他帮忙留意着就是。

    回春堂的后院里,赵文修拿着楚唯给的素笺,楚唯的字,他最熟悉不过的蔡氏隶书,公主的字可说是一日千里,如今看着越发神韵具足了。

    看样子,公主这是要招揽兵马了,只是这是陈远的主意,还是公主自己的意思的呢

    赵文修将素笺就着灯焰烧为灰烬,道:“两家都算不上地道的名门望族,但也各有特点,薛家是云梦的富商,家财颇丰,若是可以,你要查一下所抄没的财产去处,回禀公主;梅家素来有武学传承,多有学生加入行伍,你多留意他家女眷,从中能给公主推荐个女师父也不一定。”

    赵子恒听着连连点头,钱财与人手,都是公主极需要的。对父亲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当晚就出了京都。

    因着有了添置花木的说法,楚唯和千竹苑的来往自然频繁起来,说谎就必得圆谎,楚唯当真翻起了有关花木的书籍,偶尔还和楚昭讨论几句,楚昭见她极有天赋,竟然将和春园的工事也交给她负责,一时间,孝赟公主的才名更盛。

    岳氏在探望万胜雪时就问:“你父亲说公主不能小觑,在借翠轩安插人的事可有眉目了”

    万胜雪有些懊恼的将手中的橘子丢入果盘,道:“哪那么容易借翠轩的人都小心的很,根本就是铁桶一块。”

    岳氏怕她动了胎气,连忙扶着她坐好,顺着说道:“你爹说如果借翠轩的人不好下手,可以想想徐皇后留下的人,听说公主对这些人素来宽厚,也没有许多戒备。”

    万胜雪一听也认为这是个好方法,母女俩暗暗商议了一番,岳氏又将万世衡的几项交待说与万胜雪,方才出宫。

    楚唯自然不知道她们这些龌龊心思,就算知道,也无暇理会这些小事,她要对付的是可能篡权夺位的万世衡。

    上书房里,楚唯手指一颤,险些跌落茶碗,大惊道:“先生说安太尉请旨要交出九军令这又是为何”

    太尉掌管都督府,为大都督,下辖东、南、西、北、中、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九路大军,各有衙门,对应由九位都督分管,而太尉持九军令,可号令九军。交出九军令,如同交出兵权,太尉之职也将空有虚名。

    她和陈远之所以可以专心的对付万世衡,依靠的就是安牧之手上的兵权,只要安牧之忠于楚昭,万世衡即使控制了羽林卫也不敢妄动。如今安牧之竟然要交出兵权,楚唯怎能不慌。

    陈远解释道:“年后京中就开始有些传言,说当年皇上在江州起兵时曾说将来得了天下与安太尉轮流坐江山,又说皇上之所以不关心子嗣,是要把皇位让给安太尉。今日这些传言愈演愈烈,甚至说安太尉手握重兵,皇上是不得不让位了。我想安太尉是为了脱除嫌疑,才请旨交出九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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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4章 谗言

    好一个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安牧之的忠心,楚唯前世就见识过了,今生自然对他深信不疑的。闻言脸色凝重的与陈远商议半晌。

    当天傍晚,公主养的猫生病了,公主大哭不止,吵着请了安太尉夫人于氏进宫来询问。

    且说于氏这只猫也是托人买的,哪里知道如何救治,接了旨,心里不免七上八下,揣摩着会不会与兵权之事有关,这样的担忧从那谣言一出就困扰着安氏一家,这可是生死大事。于氏趁着穿戴的时间将两个儿子叫道跟前,又对安牧之说:“如若皇上当真听信谣言,降罪下来,你可千万要保住儿子的性命。”

    楚唯直等了大半个时辰,方才等到一番生死作别之后的于氏,楚昭本在借翠轩陪着楚唯,见于氏来了,不好再留,转身去了御书房。

    楚唯拉着于氏直接进了内室并排坐在床沿,杜鹃迅速的上了茶,带着仆婢退到殿外守着。

    于氏见只是公主要找自己,本已经放下心,可又见楚唯如此,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楚唯也不与她寒暄,径自拉着她的手,开门见山道:“长乐今天请婶子进宫,是要婶子带几句话给安叔叔,明日朝议父皇必定劝安叔叔继续执掌九军令,届时还望安叔叔能趁势应下。”

    于氏万万没有想到楚唯能说出这番话,心中一动,旋即果决道:“公主既然叫我婶子,我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牧之他早年征战曾经多次负伤,如今多有病痛折磨,实在无力再持九军令,这次请旨卸任虽然有负皇恩,却也是决心已定,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了,还请公主恕罪。”

    这是把她当成楚昭派来试探他们的了。

    “婶子不肯信我,我无话可说,只是事关生死,长乐不得不说。其一,安叔叔追随父皇十余年,当知父皇最是个重情义的,岂会因为几句谣言对安叔叔起疑其二,婶子可想过这谣言是谁传出来的,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其三,实话告诉婶子,如今宫中羽林卫已经被万氏操控,并暗中清理羽林卫中不肯与之合污的将领,日前赵文修大人的公子失踪就是一桩。不仅如此,万氏还控制了大理寺,在外围大肆构陷忠良、铲除异己。事到如今,安叔叔手中的兵权已经是唯一能与万氏制衡的利器,一旦兵权落入万氏一党手中,楚国危矣,婶婶不妨想想,若楚国亡了,安家能否自保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于氏素来是个泼辣爽利的人,听了楚唯的话,立时明白了其中关窍,惊问道:“公主是说万氏有不臣之心,可有证据”

    楚唯见她通透,心下略宽,反问道:“都已经谋算到了太尉头上,婶子还以为是太平盛世吗”

    于氏眉头深锁,欲言又止,有些话她不能问,一旦问出来就是死罪。

    楚唯明白她的担忧,坦然道:“难道婶子怀疑这谣言是父皇安排的婶子且仔细想想,传出这等谣言,安叔叔没有异心也就罢了,倘若安叔叔果真有那心思,岂不是白白给了安叔叔一个名正言顺夺权的机会这对父皇而言,风险会不会太大了些父皇如果真要压制安叔叔,办法多得是,逐步分了安叔叔的兵权不是更好,何必行此险着”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于氏反复思量,心中已经信了大半,只是事关重大,仍旧紧抿着嘴唇,不肯轻易接言。

    楚唯见于氏表情虽然犹豫不定,却已不像方才一样对她诸多戒备,心里又多了一层把握,放开于氏的手,肃然起身对于氏深施一礼,不待于氏客套,诚恳说道:“安叔叔但凡派人查查羽林卫与大理寺,就知长乐所言非虚。如今局势危矣,如逆水行舟,退避就是船毁人亡的结局,若要求得生路,唯有紧握兵权,还请叔叔和婶子三思而行。”

    不多时,于氏抱了一直呕吐不止的波斯猫急匆匆的出了宫,只说公主命她务必救活这只猫。

    当晚,刚刚安顿妥当楚唯,楚昭就被内侍请去了钟灵宫,万容华胎动异常。

    楚昭素来极重感情,听说胎儿有恙,不免担忧,连忙去了钟灵宫,见万胜雪已经平稳下来,心中稍安,又仔细问了太医一番,太医只说万胜雪是惊吓所致。

    楚昭不由得有些恼意,斥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竟能令主子受惊”转而握了万胜雪的手,柔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惊了你,朕一定要好好惩治。”

    万胜雪温柔的反握了楚昭的手,眼中含泪,不胜气力的说了句:“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过错,让皇上忧心,如今既然没事,还请皇上息怒,以龙体为重。”

    话里话外都是遮掩的意思,楚昭就起了疑心,追问道:“关系你和皇儿,岂能马虎,到底是什么事”

    万胜雪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低声说道:“臣妾晓得轻重。只是小事,既过去了,皇上就不要再费心了。”

    楚昭见她分明是隐瞒了什么,哪里还肯放过,指着万胜雪的贴身宫婢樱桃,冷声问道:“你说,是什么事”

    樱桃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哭道:“回皇上,奴婢今日陪着娘娘在御花园散步,不想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娘娘回来后就不好了。”

    “什么闲言碎语”

    “奴婢,奴婢不敢说。”

    樱桃瘫作一团,万胜雪也连忙为她求情。

    这样一来,楚昭反而疑心更甚,厉声问道:“到底听了什么说”

    “奴婢,奴婢,她们,她们说安太尉要做皇帝。”

    “皇上面前,也敢胡言乱语,都给我退下。”

    万胜雪像是突然有了力气,喝退了樱桃,抱了楚昭的手臂,一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胸口,柔声道:“都是些混帐话,皇上不要生气才好。”

    楚昭被樱桃的话弄得震惊不已,半晌才缓过气来,问道:“雪儿,你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胜雪似乎有些为难,在楚昭的逼视下,才低声说道:“臣妾听得朝阳宫内有人议论,说皇上当初说过要传位给安太尉。”

    当年安牧之义无反顾的助他起兵之时,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想到此处,楚昭不禁默然。

    万胜雪续道:“君国之事本是皇上做主,臣妾不该多事,只是臣妾想到皇儿如果有朝一日失了皇上的庇护,这般身份尴尬的,不知如何艰难,心中一时难过,就动了胎气,都是臣妾无能,没有照顾好皇儿,请皇上责罚。”

    楚昭又问那议论的宫女在何处,万胜雪说待她进了朝阳宫时,那两个宫女都不见了人影。

    楚昭有些心思不属的安抚万胜雪几句,回了御书房,找来几名内侍一问,果然说外间早已经传开了,只有他还蒙在鼓里。

    楚昭拿若有所思的翻开安牧之的请辞奏折,翻阅数遍,思量再三,终究提笔在奏折上写了两个字。

    这一夜楚唯一样没有睡安稳,她总是克制不住的搜索前世的记忆,楚历武帝共二十一年,所以万世衡应该是没有成功的,只是他这般有野心的人如何就投奔了黎钰呢还有安叔叔一直是太尉之职,直到他以身殉国,可那时的他是不是一个没有九军令的空头太尉呢楚唯找不到丝毫与之相关的记忆。

    无论如何,在楚唯看来,让安叔叔这个死忠之人掌九军令最合适不过的。不知今天安叔叔会不会按照自己的计划收回九军令。

    对方既然造出这样的谣言,自然会想办法传到父皇那里,父皇又是怎么想的呢楚唯想着就有些焦虑。

    是以,当陈远一跨进上书房,就迎上楚唯询问而含着期待的目光。

    陈远神色微微一僵,随即说道:“今日朝议,皇上就安太尉的奏折向群臣问询,万氏一党异口同声,都说遍观楚国诸将,无论声望还是功绩,实在没有人能比得上安太尉,他若卸了九军令,怕是无人能接,又暗示皇上如果此时收回九军令,恐有鸟尽弓藏之嫌,难免遭人诟病。”

    好一招以退为进,既掩盖了万氏夺权之举,又使得楚昭对安牧之的疑心更重一分。

    “父皇可有了明示”

    陈远思量着说道:“还没有,看意思是要留中了,只是皇上的脸色不佳,恐怕已经对安太尉生疑。”

    “昨天万容华胎动,请了父皇过去,一定是她趁机进了谗言,不然以父皇的性格,必然会直接驳了安叔叔的奏折,根本不会要什么群臣合议。”

    楚昭的确是一个极重感情,有些时候甚至可说是感情用事之人。陈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万氏可以影响楚昭的想法,楚唯自然也可以,陈远就建议楚唯出面拉近皇上与安牧之的关系,末了有些担忧的加了句:“只是如此,公主就站在明处了。”

    她从救下赵子恒那天起就已经站在明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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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5章 怀璧

    二人商议好计策,看天色将近午时,楚唯领着木槿和杜鹃去了御书房,她的时间不多,楚国五日一次朝议,下次朝议之前,一定要想办法消除对楚昭对安牧之的怀疑才好。

    陪着楚昭用过午膳,楚唯知道楚昭心绪不佳,极为贴心的只捡些奇闻趣事说给楚昭,楚昭初时并没有听进去,可是楚唯说了几件,楚昭也来了兴趣,津津有味的听起来,楚唯见了不禁叹气,如今朝局动荡如此,父皇还能这般几句话的功夫就丢在脑后,这样的城府,根本不适合做皇帝吧。

    楚唯看着时机成熟,就转而说想把木槿也放到千竹苑去。

    这本来是件极小的事,可楚昭此时心情颇好,就多问了句:“不是朱槿已经去了吗那边毕竟是个别院,使几个人照看着就是,还是多留几个得力的人在宫中照顾你。”

    楚唯就说:“长乐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前日整理借翠轩,发现木槿对帐务颇为精通,就想让她去千竹苑帮我打理着封地来的钱物,也妥当些。”

    “木槿竟然精于帐务”

    楚昭有些惊讶,要知道庶务多是男子打理,即便有女子懂些帐目,那也是大家族中理事的夫人小姐,木槿若有这样的出身,也不会进宫为婢了,又或者,木槿是罪臣之女,想到此节,楚昭皱了皱眉。

    楚唯却像是浑然不觉,自顾自说道:“是呀,木槿说她家从她曾祖父开始就是给一个姓朱的财主家做帐房的,关于帐务,也算是有传承的了。”

    “那她怎么进了宫”

    “木槿本姓李,别人都唤他父亲为李先生,朱财主见李先生帐目清晰,一丝不苟,就将库房一并交给李先生打理,哪知李先生竟因此获了怀璧之罪,最后弄得家破人亡,失了倚仗的木槿也被卖为宫婢。”

    “哦怎么个怀璧之罪”

    “那朱财主家有个小妾姓张,这张姨娘还有个弟弟,因着他姐姐的缘故,在朱财主家做了个小管事,可是这张管事本出身市井,为人j猾,见朱财主家库房多有财宝,就起了贼心,无奈李先生为人细心谨慎,张管事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就对李先生生了恨意,撺掇着张姨娘吹枕边风,说李先生骄傲自大,仗着管理库房,对她很是无礼。那时朱财主正宠着张姨娘,哪里顾得了许多,直接吩咐以后库房交由张管事打理。李先生早看出了张管事的居心,见此,就向朱财主进言,可那朱财主被美色迷了心窍,竟然以为李先生起了贪心才不肯交出库房,不问青红皂白的将李先生撵了,张管事没几天就伙同贼人将朱家库房偷个干净,朱财主急怒攻心,竟然一命呜呼了。只可惜了李先生,刚离开朱家,又被张管事的一群狐朋狗友毒打了一顿,从此就卧床不起,不过一年就辞世了。”

    楚唯说着叹了口气,转而又换了笑脸,眉眼弯弯的讨赏似的问楚昭:“父皇,长乐这个怀璧之罪没有用错吧”

    是没用错,楚昭听了却若有所思。

    楚唯暗道,木槿呀木槿,我也是没办法,给你编排了这么个身世,谁叫几个丫头中只有你是孤儿呢看楚昭的神色,料想他已经有所触动,说不定已经想到了构陷安牧之的谣言,是以不再多待,告了声去千竹苑看看花木,请旨出了宫。

    “公主怎么来得这么急,可是收到了奴婢的信儿”

    朱槿扶着楚唯坐好,又跟她上了碗温茶。

    楚唯奇道:“什么信儿”

    “赵公子昨夜回来了,奴婢今儿早使了海棠进宫去见公主的。”朱槿说着表情就凝重起来:“怎么公主没见到”

    看来千竹苑已经被人盯上了,虽然意料之中,也早和朱槿商量了一套通传讯息的暗语,楚唯的心还是提了起来,多问了一句:“海棠可知道什么”

    朱槿略一思索,笃定说道:“公主放心,奴婢只说让海棠去问问公主月牙门那一处的凤尾竹要不要使人修剪一下。”

    凤尾竹,是赵子恒的代号。

    楚唯点点头,不再多问,只是嘱咐朱槿派人寻找失踪的海棠。喝了口茶,起身道:“我去看看赵公子。”

    朱槿抢了一步给楚唯打帘,低声禀道:“赵公子还带了一位姓段的公子过来,说是赵公子的同门师兄。”

    楚唯闻言就挑了挑眉,这个赵子恒,还真是不拘虚礼了,这般带人进来,又想,赵子恒现在处境尴尬,他能不防备的人,想来是可信的。

    虽说不拘礼,但基本的礼节还是不能废的,那段公子和赵子恒一般与楚唯施礼,自称段君彦。

    双方落座,朱槿上了茶,楚唯见赵子恒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有数,是以也不急着问薛、梅两家的事,趁机打量起段君彦来,只见他身材瘦小,皮肤黝黑,一件宽大的灰布道袍穿在他身上,活像个衣架子,极是滑稽,再看面貌,亦是极为普通,丢在人群里决计找不出来的,与他的名字全然搭不着边际。跟仪表堂堂的赵子恒比邻坐着,简直有云泥之别。

    赵子恒见楚唯打量段君彦,连忙解释道:“段师兄想来投军,为国效力,可又没有门路,听说公主威名,就想来求公主赏个帖子。”

    我有什么威名分明是你自己的主意。

    楚唯淡笑道:“哦不知段公子想投哪一路军”

    段君彦闻言拱手恭声答道:“回公主,在下是想投奔道安太尉府里。”

    直接拜在太尉府那岂是说进就能进的地方,不知这人是不知深浅还是身怀绝技。楚唯有些诧异的看向他,正巧段君彦也抬眼看向楚唯,四目一对,饶是楚唯两世为人,也禁不住一滞,这人的目光怎地如此明亮,全不似方才低眉敛目的样子,两道目光炯炯有神,映衬的整个人都气度不凡起来。

    段君彦连忙垂下眼帘,暗忖,这位公主明明只有五岁,还是个小娃娃,举止之间竟然已经具足天家威严,令人不敢直视。看来子恒投奔她果然是有道理的。

    楚唯敛了心神,转眼看向赵子恒,淡淡说道:“不是我不愿举荐段公子,只是要投奔安大人,此刻恐怕不是时候。”

    赵子恒闻言错愕,连忙问道:“公主何出此言”

    看来赵子恒还不知道安牧之的处境,想必是没有去见赵文修而是先赶来千竹苑回话。虽然只是个细节,却摆明了主次,楚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索性将安牧之的困境说了明白。

    见段君彦眼中闪过愤然,接着又有些失意的样子,心中一动,微笑道:“段公子也不必失望,我已经有了打算,安太尉的困境不日可解。只是不知段公子擅长什么是马上功夫还是长拳短打”

    此言一出,别说段君彦,就是赵子恒也颇为惊讶,这般困境岂是轻易就能化解的

    但赵文修曾经反复叮嘱过他,为人臣子要紧的是多听多做,少问少说,赵子恒压下心中疑惑,答道:“段师兄马上、地下的功夫都有所成,尤其擅长轻功与暗器。这次属下的差事也多亏师兄相助。”

    这是做斥候与杀手的材料了,再打量段君彦,见他又似初见时一般,毫不出奇的样子,隐匿之术应该也是极好的。

    楚唯一直想了解万氏动向,却苦于无人可用,段君彦正是上好的人选,楚唯想着,就生了招揽之心。是以也不避讳,直言说明了自己的计策,两人听了都有些担忧,楚唯也知道这个计策不够完善,但她没有时间去做更多筹划,更何况对付自己的父皇,再多的计谋都比不上情义二字,这一点赵子恒和段君彦自然理解不了,她却极有把握,只是这是父皇的弱点,实在不宜明说。

    段君彦按着楚唯的计策,悄悄离开千竹苑去做准备。

    楚唯就与赵子恒说起薛、梅两家之事。

    薛家直系男丁十七人,女子二十五人,三代起家,以经营钱庄当铺为业,家财数十万,时常救济乡邻,在云梦颇有善名。

    梅家直系男丁二十二人,女子三十一人,门风尚武,家中男女皆自幼习武,庶务多为田产粮铺,也经营武馆镖局,门生参军者众多,族老梅铁为人刚正,梅氏一族素有侠义之名。

    赵子恒说着双手呈上一本书册,楚唯略一浏览,其中关于两家的记录极为详尽。

    楚唯不由得满意的点头称赞。

    如赵文修所料,楚唯除了询问两家的名声德行外,果然问了许多关于薛家财产及梅家武学之事。赵子恒早有准备,说的清楚明白。

    楚唯离开千竹苑时已经黄昏时分,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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