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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世长乐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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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的死,病的病,及至楚昭攻占皇宫,活着的就只有她了。

    见朱槿半晌无话,楚唯就说:“我得到消息说林将军并没有死,只是不见了踪影,林将军心地仁厚,多次救黎民于水火,是个有功德的,想来必有后福。”

    朱槿乍闻此言,自然是难以相信的,可哪个子女不希望父母健在,被楚唯这么一说,心中也燃起了些微的希望,忙问道:“公主,公主此话当真”

    本想问楚唯是从哪得到的消息,转念想到不应打探主子的部署,生生转了话头。

    楚唯还真怕朱槿寻根究底,见她乖觉,心下一松,“这么大的事,我怎会骗你只是”

    楚唯就叹了口气。

    吓得朱槿几乎屏住呼吸。

    “只是不知道林将军如今在何处栖身,你是他的嫡亲女儿,可能想到什么线索,我也好派人去查访。”

    因怕朱槿心存疑虑,又道:“可怜林将军忠勇无双,竟蒙受这样的冤屈,想来竟与我楚氏的遭遇一般。”

    朱槿冰雪聪明,哪里不知道楚唯的意思,心下感激莫名,“家中遭难时,我只有九岁,此时恐怕说不出是什么,许多事情还要仔细想想,公主且给我些时间。”

    楚唯自然不会难为她,安慰了朱槿几句,见她脸色苍白,知道她应该是在努力回忆一些痛苦的经历。

    楚唯极为体谅的放了朱槿回房,一边叫木槿进来吩咐她要好生看顾着朱槿,木槿吓了一跳,楚唯又不好明说,只是含糊的说也没什么大事,叫她去给朱槿炖一碗理中汤。

    楚唯看着木槿复杂的神色,就想这丫头不知有没有心上人,瞅空要向朱槿打听打听。

    紫檀带着韩雪峰来见楚唯。

    楚唯见只有韩雪峰一人,就说:“去把沐侍卫也请来吧。”

    这些日子,楚唯看得出沐川和韩雪峰关系非比一般,韩雪峰知道的事自然瞒不过沐川的,自己索性做个用人不疑的样子,更何况,她此时也是实在无人可用,早有收服沐川等人的打算。

    沐川见楚唯不避着他,果然有些受宠若惊。

    看着躬身侍立的两人,楚唯笑言:“千竹苑不比宫里,处处都是规矩,两位若真把我当主子,就坐下说话吧,我实在不耐烦那些虚礼。”

    都这样说了,两人哪敢不坐,嘴上一叠声的道谢,捡了末座坐了个边儿。

    离得可够远的。

    楚唯也知道他们一时难以习惯与主子坐着说话,想想当初动辄磕头作揖的赵子恒,楚唯也不再难为他们,问道:“汇阳那边情形如何”

    韩雪峰立时正了正身子,恭声答道:“汇阳县的情形正如公主所料,县令吴之道为官不正,多有贪污索贿之事,纵容吴毅等富商土豪欺压百姓,这几个月来越发的变本加厉,据说是家里遭了劫,急着搜刮银钱应付年底的考绩。”

    楚国官员三年一考评,今年正好是考绩的年份。

    没想到自己一招劫富的举动,竟然给黎民百姓带来更多的苦难,到底是思虑不周,楚唯心里一阵的懊悔恼恨,放在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韩雪峰正欲细说,书房里突然啪的一声脆响。

    唬得韩雪峰和沐川一跃而起。

    发现竟是楚唯生生的捏碎了太师椅的雕花扶手。

    紫檀惊得低呼一声,抢上去查看楚唯的手掌,楚唯意识到自己失态,轻轻的摆了摆手,长吁了口气道:“我没事。”

    是想起了绿萝的身世吗紫檀与绿萝同岁,是知心的朋友,此时见楚唯如此,心里也替绿萝感激。

    她对武功深浅没有概念,只知道楚唯日日勤于练功,是以对楚唯这一捏的手劲儿倒并没有多惊讶。

    沐、韩二人却是大大不同了,这可是黄花梨木的座椅,木质极为坚硬,楚唯这一招若是用在人身上,必定是筋段骨折的,就算是有天赋的习武之人,没个年功夫也练不出这一手,公主习武不过数月,怎么会有这样的功夫。当晚沐川与韩雪峰说起此事,韩雪峰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楚唯稳了稳心神,重新让两人坐下回话。

    韩雪峰料想楚唯是恼怒吴之道鱼肉百姓,心想公主是个心善的,必定听不得世间惨事,就把本来要细说的用于佐证的几宗冤案给省了,转言道:“吴之道虽然可恶,但汇阳也不是没有好官,县丞岳云天就颇有口碑,多行救扶百姓之事,听说还曾冒险上书弹劾吴之道,但不知怎地,折子被压了下来,吴之道对他恨之入骨,可岳氏是当地的望族,吴之道一时没奈何,只好处处给岳家找不痛快。”

    自己只让他去查吴之道,他却把其他人也都摸清了,还推荐了可用的岳云天,楚唯心中满意,脸色也缓和了些:“不知是什么人压下来的”

    韩雪峰踟蹰一下,道:“这个,这个属下也不甚清楚。”

    是在考验自己的眼力吗

    楚唯就笑了:“我看韩侍卫可不像是会把不清楚的事情拿出来说的人呀”

    韩雪峰闻言大窘,连忙起身答道:“属下确实没查到实据,只是吴之道惯以钟大人的门生自居,且言语之中似乎与钟参军极为熟稔。”

    钟秀亭

    也只有这个纨绔蠢材会包庇吴之道这种不堪用的人吧。若说是万世衡,她还真不信。

    楚唯点了点头,吩咐紫檀重赏,又与二人到了声辛苦,便让二人去外院休息。

    此时,日影已经有些西斜,暑气多少弱了些,楚唯并不急于回宫,信步在千竹苑里转悠了一圈。

    路过染青斋时,看到了一墙的常青藤,郁郁葱葱,只觉得极是刺眼,楚唯眼睛一阵酸涩,险些掉下眼泪,前世自己和轩儿都极爱常青藤的,无奈北齐寒冷,总也养不过冬,后来轩儿就把花架子搭在屋子里,冬天供上火盆,竟真的绿了一冬。

    那时她穿了极暖和的衣裳,披着大红锦缎狐裘领子的披风坐在常青藤的架子下,命人开了窗户,窗外就是鹅毛般的大雪。

    轩儿还曾为她画了一副这样的美人图,宫里的妃嫔听说了,纷纷到她的藤架子下煮茶赏雪,她生怕别人会对这个与太子齐逸没半点相像的轩儿有所怀疑,慌得忙不迭命人把常青藤送给了皇后。

    众人都夸她孝顺,她却是有苦自知,那以后,再也没在冬天养过常青藤。

    楚唯回过神,连忙收了眼泪,匆匆的回了宫,回宫前却吩咐朱槿把染青斋的常青藤尽数拔了。

    回宫后,韩雪峰的话,如芒刺在背一般,使得楚唯心里莫名的烦躁,陪楚昭吃饭时就有些神思不属,楚昭只当她是染了暑气,关切道:“长乐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太医”

    楚唯一下子福至心灵,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楚昭见了,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慌忙拿着帕子给楚唯拭泪,一边道:“长乐莫哭,有什么委屈的,说与父皇,父皇给你做主。”

    楚唯也借着流泪的功夫组织好了语言,听了楚昭的话,果然好了些,却还是抽噎道:“长乐身边有个叫绿萝的丫头,长乐听说她正巧是汇阳县人,就多问了几句封地上的事,哪知她却说汇阳县令害得她家破人亡,长乐自然是不信的,可绿萝素来也是个稳妥的人,索性就遣了亲卫去探查。”

    楚唯说着看了楚昭一眼,见楚昭听进去了,续道:“今天那侍卫来回话,竟果真如绿萝所言,那个县令行事无德,欺压百姓不说,他还,还,还”

    说着说着,楚唯竟然说不下去了,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楚昭赶忙拍了拍楚唯的背脊,端了茶盏给楚唯,急道:“别着急,慢些说。”

    楚唯喝了口水,果然气顺了些,哭道:“他还说搜刮的银钱都是女儿索要的”

    楚唯说着一下子扑到楚昭怀里,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大哭不止。

    楚昭听了勃然大怒,根本没想调查的事,大笔一挥,亲自写了圣旨,“汇阳县令,贪污索贿、草菅人命,罪名之多,罄竹难书,革去官职,立斩不赦。”

    连汇阳县令叫什么都不问,就下了诛杀令。

    楚唯见了心中感激,却也叹息父皇行事太不谨慎,规规矩矩的给楚昭磕了个头,道:“谢父皇为长乐做主,只是长乐还有一事相求。”

    楚昭亲自扶起女儿,“什么事,但说无妨。”

    “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可是今天有这个县令吴之道,明天又说不准派了个什么人去,说了什么话,女儿实在难以安心,斗胆求父皇收回封地。”

    说着又哭了出来。

    哪个有品阶的公主没有封地的如若果真收回封地,长乐岂不是少了一份倚仗。

    楚昭一阵的头痛,“长乐放心,父皇定然派个好官去。”

    “什么样的官是好的长乐又不认识他们,实难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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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4章 请罪

    “这有何难,朕多叫几个人来考评,长乐在屏风后一起看着,亲自挑一个还不成或是长乐就选个你认识的靠得住的人去做这个县令好了。”

    这实际上就是给了她封地官员的任免权,这是一品镇国公主才有的权力,而她还是个三品的辅国公主。

    楚唯得偿所愿,心中欢喜不已,面上却颇为踟蹰,道:“那女儿可要好好的看一看,待有了人选再请父皇定夺。”

    圣旨一出,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却在朝堂上掀起不小的波澜,御史上书弹劾内宫女眷干政,句句占着祖宗规矩,矛头直指楚唯。

    若是昏君暴君自然不必理会这些,可楚昭是个有心想做明主的,正为这事头痛不已,素来在御史中颇有威望的赵文修也上了两个折子。

    楚昭一见赵文修的名字,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家伙是出了名的顽固的,哪知一看之下,却是喜出望外。

    两个折子,其一痛陈汇阳县令吴之道十大罪名,说的言词确凿,无可辩驳;其二是一纸千言的请罪书,写的洋洋洒洒,自斥身为观政御史未能尽监察百官之责,致使吴之道这样的贪官污吏横行多年,有负皇上隆恩,已是死罪,何况连累公主名声受损,又劳皇上忧心,更是千死万死。

    楚昭在朝议时当堂宣读了这两本折子,批道:“吴之道已死,此事朕不愿再提,至于赵卿家的请罪折子,倒是给朕提了醒,御史台是有些乱了,而且朕看着不仅是御史台,地方官吏乃至朝廷重臣中也有些不明事理,只知道纸上谈兵,满口的规矩礼道,却对民间疾苦不闻不问,实在可恨”

    虽然并没有真正降罪于谁,反而加了赵文修的俸禄,可天子的一席话,已经惊得群臣鸦雀无声,纷纷上书请罪不提。

    一番风波之后,已经是仲秋时节,京都四处丹桂飘香,各式桂花糕摆上了桌面,而御书案上却是楚唯亲手制作的节节糕。

    中秋节当日,楚昭于长春殿设宴,宫宴上,芳仪殿美人花静芳身体不适,楚昭虽然不耽于美色,骨子里却颇有些大男子气概,对仅有的四位妃嫔都也算得上是呵护备至了,见状立即宣太医诊脉。

    花静芳中秋节诊出喜脉,楚昭大喜。

    楚国沿用前朝的规矩,嫔妃怀胎时不宜进封,以免冲撞了胎儿,是以赏花静芳珠玉无数,又加了花静芳的父亲鸿胪寺卿花杲的俸禄。众人一时艳羡不已,转而就将目光投向钟万年和余重,家里同样出了嫔妃的太府寺卿钟万年就有些不自在,倒是余舒的父亲卫尉寺卿余重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笑着举杯向花杲祝贺。

    楚唯有些头痛,前世徐近雅没有替楚昭选妃,花杲也没将女儿送进宫,自然没有这个孩子的,而今生情况却是不同,这个她一无所知的孩子,又会给楚国带来怎样的变数

    不多久,花静芳有些乏累,由众仆婢簇拥着退了席,楚唯也不耐烦这样只知歌功颂德全不见朝局危机的饮宴,趁机嚷着困了,先行回了借翠轩。

    路上,指月就向楚唯讨主意:“万容华有喜时,借翠轩的贺礼是一对翡翠三镶如意,这次芳仪殿那边的贺礼还要请公主看看。”

    说着递给公主一张纸笺,“都是库里的东西,奴婢看着列了三样,公主要不就选一样,都是极应景的。”

    楚唯接过纸笺看了看,一串临海郡进献的拇指大小的南珠佛珠,一方前朝传下来的松花石古砚,还有一只福寿安康镶猫眼石的赤金项圈。

    都比不上送给万胜雪的那对翡翠三镶如意,看来指月这是按品位来挑的,楚唯赞许的向指月点点头。可却半晌拿不定主意,心念一动问道:“前面的宴席可散了”

    指月笑道:“中秋要赏月赋诗的,皇上还要点才名,摘得头名的有重赏呢,哪有那么快完的,怕是要到三更方散呢。”

    楚唯就吩咐绿萝:“你去把我前些日子画的那副秋菊图拿去前面给陈先生,请他写几个字。”

    说着将礼单塞给了绿萝,绿萝微微一愣,立时明白过来,一溜烟的跑了。

    楚唯自从四周岁生日后就开始跟着陈远学画,刚刚入门开始练习花鸟画,可她于此道毫无天赋,偶有习作,也只是个五岁小孩的水平。

    不多时,绿萝就捧着秋菊图回来了,上面果然多了陈远飘逸的笔迹,简简单单四个字:淡泊如菊。

    楚唯的这幅画,说是秋菊图,其实并没有画完,简单几笔的花枝,擎着两朵墨菊,随意点了几滴墨迹勉强算是花瓣,一片叶子也没有。

    楚唯当时说要画菊花,指月兴匆匆的把各式秋菊端了十几盆摆在楚唯面前,谁知楚唯画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得了这么几笔,实在半点作画的灵感也找不到,笔墨点到哪里都觉得多余,最后她自己也看不下去了,把画纸丢到一旁,钻进了练功房,还是习武简单些。

    这样一幅秋菊图,若是提上整首的诗词,必定变成了画配字,喧宾夺主不说,更会不伦不类的。而陈远不仅极得体的只写了四个字,而且还画龙点睛一般,简单几笔勾勒出的秋菊图立时有了谪仙的气质。

    楚唯再次为陈远的才智折服,在心里把自己的这位先生大大的膜拜了一番。

    绿萝见楚唯一副极是赞赏的神情,暗想难道自己会错了意,公主真是要请陈大人题字的可这个礼单怎么说一时不知该不该递上去,嗫嚅着小声唤了声公主。

    楚唯这才发现自己忘了重点。

    放下秋菊图,接了绿萝的礼单,意料之中也是出乎意料的,陈远勾了松花石古砚和福寿安康镶猫眼石的赤金项圈两样。

    指月有些犹豫道:“这两个加起来恐怕要越过了万容华。”

    “哪有送礼送单的万容华不也是一对如意。”

    “要不奴婢再去库房找找其他的”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开窍,楚唯心中哀叹,耐着性子道:“不用了,万容华是个大度的,不会计较这些,我看这两样就很好,明天你亲自送去芳仪殿。”

    又道:“带上紫檀,也让她也跟着见见世面。”

    指月最大的好处就是顺从,楚唯这么一说,她虽然心中认为不妥,却也不再多说一句。

    第二日,指月从芳仪殿送礼回来说,花美人本来不大自在,但听说是借翠轩的人,竟亲自见了,不但叫嬤嬤准备了回礼,还给借翠轩里服侍的都封了赏。

    看来是个会来事的。

    楚唯再问了几句,指月答的都极为寻常,楚唯就收了话。

    去上书房时,紫檀凑上来与楚唯说:“奴婢去时正碰上钟灵宫的张嬤嬤和樱桃姐姐出来,进到花美人寝殿时,赐坐的锦墩儿还是热乎的。”

    看来也亲自见了钟灵宫的人,还说什么不自在,是想多卖自己一个情面吗

    楚唯满意的朝紫檀点点头。

    不多时就到了上书房,楚唯见到陈远,笑言道:“多谢先生赐字,先生妙笔一出,我那拙劣的几笔也得了风骨。”

    陈远笑道:“公主也太谦虚了些,臣只是在画中品出了公主的卓然气度,白写了几个字,反而着了相,公主不嫌弃就好了。”

    两人互相恭维,没说几句,楚唯就说不下去了,与陈远相视着大笑起来。

    陈远见楚唯心情不错,趁机问道:“臣见公主几日来似有心事,不知臣可否为公主分忧”

    楚唯闻言收了笑意,斟酌了一下,道:“那吴之道的罪状,我是交给的是先生,怎地上书的却是赵御史”

    陈远早料到楚唯会有此一问,反问道:“公主是觉得赵御史哪里做的不好吗”

    哪有不好的,不仅做实了吴之道的罪名,还锦上添花的加了一纸请罪书,彻底堵住了御史们的嘴,楚唯知道后也暗赞赵文修的智谋。

    陈远见楚唯颔首不语,又道:“赵御史能补上一本,可见是已有决断了。”

    这两个折子对楚唯的维护显而易见。

    是了,陈远这是又替楚唯试了赵文修一次,若赵文修还存着摇摆之心,即使会按楚唯的意思上书,也不会补上一本请罪的折子,将一众指责楚唯干政的御史得罪个干净。

    楚唯又是感激又是懊恼,陈远知不知道若是他上这一本为楚昭解围,自己再在楚昭面前说上几句,御史大夫的位置很可能已经是陈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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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5章 找茬

    陈远见楚唯有些感激、有些薄责、又有些惋惜的神情,自然猜到她心中所想,淡然笑道:“公主的意思,臣是知道的,只是赵御史素有端方知名,心智谋略恐怕也不输于臣,在清流中的名望颇高,比臣更合适些。”

    言下之意,是故意让出御史大夫的位子

    楚唯有些惊讶的看了陈远一眼,转而想起他前世的杳然遁世,暗忖难道陈先生根本无心功名吗,那他又为何愿意出仕呢

    但见陈远一脸泰然,已经捧起今日的功课,也只好放下心中的疑问。

    赵子恒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是除了薛、梅两家外,其他十几家的男丁在流放途中都惨遭劫杀,无一幸免,有威望的女眷也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剩下的不是流落在青楼楚馆,就是被大户人家买了做仆婢,极为悲惨

    赵子恒见楚唯神色黯然,连忙岔开话题道:“属下查访到林渠郡时,恰巧碰上乔装而行的杜若姑娘和段师兄一行。”

    楚唯闻言果然极为关心的望了过来,赵子恒续道:“杜若姑娘让我回禀公主他们一切都好,请公主不要挂念。因薛、梅两家人被我们救了,多地的哨岗都在通缉他们,好在段师兄擅长易容术,又将一行人化整为零,方才混了过去,过了始兴郡,搜查明显弱了些,想是没料到我们会把人送去西南。”

    薛、梅两家的关系多在中原地区,西南人迹罕至,环境恶劣,这个去处,常人自然想不到的。

    赵子恒既然遇上了段君彦,再结合行进的路线,看来他们已经猜到自己安排的地方是大庸了吧。

    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见赵子恒既不告退,也不问接下去了的任务。楚唯料他还有话说,淡笑道:“赵公子,路上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恩,属下遇到段师兄时,已经探查了西部几家,都没有活口,正要转去沿海诸郡,听说梅家的三爷曾在沿海一带游历,对路途极为熟悉,就擅自请了梅三爷一起去沿海诸郡探查,只可惜早就尸骨无存了,才把梅三爷送回衡阳与师兄汇合,还请公主责罚。”

    是想让薛三爷亲眼见到其余几家的下场,从而对自己更加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吧。

    有这样能干的属下,楚唯心里无比的喜悦,却也并不点破,笑道“赵公子也是从大局考虑,并不算错,责罚的事就别再提了,好像我是那等极严苛的人一般。”

    说着眉眼都笑了开来,偏一双眸子却仿若夜空明星,明亮清澈,波澜不兴,有着看穿一切的成竹在胸的气度。

    赵子恒见了就有一阵的恍神,连忙垂下眼帘,却不知怎么接话。

    楚唯见他窘迫,也不再取笑,似是随口说道:“这几日劳烦赵公子去看看6云,问问他可愿意做个中侯或是参军什么的。”

    赵子恒立时明白了楚唯的意思,心中替6云高兴,想到自己被钟亭儿害得只能隐在暗处,心中又有些失落。

    楚唯看在眼里,适时的说道:“于武官一途,能拱卫都城、护持皇室自然是极风光的,但依我看,比之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到底差了一层威风。”

    说着就端了茶,她现在不能承诺什么,点到即可,多说无益。

    赵子恒却如闻纶音,欣然连连称是,一扫心中的彷徨,第二日就去见了6云。

    6云知道赵子恒的本事,是以一直相信他不会出事。但当真见到赵子恒时,还是极为高兴,赵子恒见状也有些激动,一番契阔之后,方才斟酌着将楚唯的意思说了。

    6云一听就有些惊愕。

    这个是他6云愿意就能成的吗不过他能做到判官也是凭着楚唯的一句话,6云本就怀疑过赵子恒失踪与楚唯有关,今日听了赵子恒一席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思忖了片刻,猛地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啪的一声将杯子摔得粉碎,誓道:“6云何德何能得赵兄屡次提携,今日一番言语更是推心置腹,今后6某但凭公主与赵兄吩咐就是,万死不辞,若有食言,当如此杯。”

    赵子恒原本投靠楚唯多半是无奈之举,这些日子下来,见段君彦,薛、梅两家,甚至是陈远、安牧之这样的人物都站到了楚唯一边,不知不觉中早已转了态度,心中已经将千竹苑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见6云也加入了自己的联盟,心中自然高兴,与6云痛饮了一回。

    过了近半年的时间,赵子恒失踪的事似乎被大家遗忘了,赵子恒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住回赵府,却搬去了回春堂后院,也算是回了家。

    第二日送信给木槿,自从木槿住进千竹苑,就分担了一些外务,腾出朱槿来一心为楚唯调教仆婢。

    楚唯因刚回过千竹苑一次,怕接着又回来引人生疑,多些不必要的麻烦,就吩咐韩雪峰护送着紫檀带了口信给木槿,让赵子恒去朱槿想到的几处林清可能的栖身的地方逐一探查。

    楚唯钻进练功房练了好一会儿的枪法,出了一身汗。

    指月就伺候着她沐浴更衣,折腾了一番方才重新梳洗妥当,最近可说是诸事顺利,可楚唯心里反而有些不踏实。

    陈远也说,万世衡最近太平静了些,薛、梅两家之后,陈远在大理寺就再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

    练了会儿字,心续还是难以平静,楚唯索性丢了笔,带着绿萝去御花园散心。

    现在是除了朱槿推荐的宫婢,她就再没用过其他的人了。

    “那不是公主吗”

    正走在披着秋意的花径上,钟亭儿的声音传了来,楚唯就皱了皱眉头,看都没看一眼,根本不想理会,可绿萝却拉了拉她的衣袖,楚唯这才转头看去,锦湖畔的回廊里除了钟亭儿,还坐着楚昭和花静芳,三个人似乎聊得很开心的样子,楚昭也顺着钟亭儿的目光看了过来,见果然是楚唯,就朝她招手。

    楚唯无法,只好也坐了过去。

    花静芳、钟亭儿都起身见礼,楚唯笑说:“两位娘娘算是长乐的长辈,更何况花美人还有孕在身,快些坐下吧。”

    嘴上说的亲切,但并不去扶花静芳。

    花静芳低垂的眸光就闪了闪。

    楚昭对这些小事自然没在意,拉着楚唯坐在自己旁边,见只有绿萝一个跟着,就问楚唯。

    钟亭儿趁机道:“公主身边有位紫檀姑娘,十分伶俐,刚刚臣妾还遇上了,说是奉命去了千竹苑。”

    楚昭就顺着问楚唯:“千竹苑又有什么新鲜的物事”

    这半年来,楚唯每次去千竹苑的理由不是花木就是吃食,都是楚昭感兴趣的。

    楚唯暗悔不已,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心气浮燥,做事也疏漏了些,竟忘了与紫檀事先编好一个去千竹苑的缘由。

    若紫檀被有心人截问,说的与自己的说法对不上可怎么办

    楚唯微微一笑,灵机一动道:“有什么新鲜物事,待紫檀回来自然就知道了,父皇可容许长乐先卖个关子”

    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拖着,这是陈远教她的对敌战术。

    楚昭哪有个不好的。

    钟亭儿却却看出楚唯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料想其中有文章,哪里肯放过她,一脸讨好的笑道:“紫檀去了有一会儿了,想来快回来了,臣妾就借皇上的光,也看看公主的新宝贝,皇上可别笑臣妾眼皮子薄。”

    见楚昭笑说不会,又朝着花静芳道:“花姐姐也一起吧,我们公主心思最是机巧的。”

    花静芳早听说钟亭儿和楚唯不对头,今天眼见钟亭儿一副打擂台的架势,自然不愿意帮她抬轿,本想找个由头离开,哪知钟亭儿这么一句,她要是走,岂不就拂了公主的面子,一时对钟亭儿就有些不满,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楚唯也是笑笑,专心的给楚昭剥葡萄,绿萝见状屈膝告退,说是要去看看紫檀回了没。

    钟亭儿就说:“绿萝姑娘,让珍珠去吧,公主这边就你一个服侍的,怎好走开呢”

    说着,钟亭儿的丫鬟珍珠一溜烟的去了借翠轩。

    绿萝本想再说话,楚唯却不可气的道:“如此,就多谢钟美人了。”

    绿萝听了就笑着向钟亭儿福了福身,算是答谢。

    花静芳也看出气氛不寻常,见钟亭儿不肯善罢甘休的情形,不禁也有些好奇,想要看看楚唯如何化解。

    不多时,珍珠和紫檀一起来了。

    钟亭儿见紫檀两手空空的,心中窃喜,公主明明是个心机深沉的,偏在皇上面前处处卖乖,今日定要揭了千竹苑的面纱,不待楚唯说话,已经抢先道:“紫檀姑娘怎么空着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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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6章 字条

    紫檀被问的莫名其妙,珍珠在借翠轩等着她,并没有叫她带什么呀

    略一思索,紫檀屈膝如实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没接到旨意,不知道要带什么来还请娘娘恕罪。”

    “呦,这话说的,倒是我的过错了,珍珠你怎么没与紫檀姑娘说一声。”

    珍珠能被钟亭儿派去,自然也不是笨的,立时跪下答道:“奴婢在借翠轩门口等着紫檀姐姐,紫檀姐姐听说是皇上的旨意,并没有进借翠轩,直接就过来了,奴婢想着紫檀姐姐应该把东西带在身上的。”

    什么东西紫檀瞄了楚唯一眼,见自家主子气定神闲的吃着葡萄,心里一阵发苦,只好看向绿萝。

    绿萝是个不受气的,若是别家丫头,这样的场合,没得到自家主子的意思,断没有插言的道理。可她绿萝的理解却是:公主既然没有阻止,自己断没有看着外人欺负紫檀的道理。

    笑这向紫檀道:“公主让姐姐去千竹苑拿了什么好东西各位主子都很好奇,公主却不肯说,想来定然是寻常猜不到的,对不对”

    一句话,公主并不曾明言她此行的差事。

    紫檀心里有了底,一副恍然的笑道:“原来是说这个,怕是要让钟娘娘失望了,我从千竹苑带回来的还真就留在借翠轩了。”

    不可能珍珠委屈道:“可是”

    楚唯可以卖关子,她却不能,紫檀就解释道:“公主之前见千竹苑有两个婢女于花木之事颇有灵性,就特意让朱槿姐姐教她们些宫中的规矩,好送到借翠轩来伺候,这次奴婢奉命去领人的,珍珠姐姐也见到的,就是刚刚跟在奴婢身后的那两个婢女,奴婢想着要来见皇上,就让她们自行去见指月姐姐了。”

    钟亭儿脸色变了几变,忍着恼火娇笑道:“原来是这样呀,倒叫皇上与臣妾们白白等了一回。”

    楚昭也有些迷糊,这有什么好卖关子的,怎么楚唯刚才不明说

    楚唯看了钟亭儿一眼,淡淡道:“本来也没什么事,想着平素少有机会和几位娘娘一起说话,长乐今天就索性借了这个由头,留两位娘娘多呆一会儿,不想竟惹得钟美人不快,倒是长乐疏忽了。”

    说着语气中就有些失落,转而向楚昭道:“长乐有孝在身,不便游园,就不陪父皇了。”

    说着起身就走,任楚昭、钟亭儿等人说什么都是多一刻也不肯留。

    楚昭有些恼火的白了钟亭儿一眼,长乐一片孝心,她却拿张作乔,可见从未将长乐看成一家人。想着拂袖去了御书房。

    路上,紫檀禀告楚唯,原来朱槿见这次没个掩护的借口,担心有人使绊子,想着楚唯身边也缺伺候的人,就趁机让紫檀带了两个丫头进来给楚唯。

    两个丫头,一个叫茜草,一个叫萱草。

    楚唯见两个小丫头都极水灵,心中喜欢。

    紫檀重复着朱槿的话,萱草活泼开朗,与大家相处都极好,茜草特别刻苦,习武也有天分,若言、秀文两位姐姐都夸她。

    这是给了自己一个包打听,一个保镖了。

    楚唯就问:“既然习武极好,这般送进宫,不是荒废了”

    茜草连忙道:“若言姐姐听说朱槿姐姐想送奴婢进宫,已经一口气教给了奴婢一套剑法、一套拳法,说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奴婢只需勤加练习,未必就会落下许多。”

    说的也是,她楚唯就是自学成才的。

    楚唯自然留下了两人。

    算算时间,汇阳县令的事情也该定下来了,其实楚唯早就有了打算,只是如果太快回复楚昭,未免有些突兀,所以状似为难的拖了这些日子。

    楚唯商量陈远:“就让那个岳云天做县令,另用先生的门生李杨做县丞吧。”

    陈远想想道:“汇阳毕竟是公主的封地,若管理的当,每年的进项极是可观,不如公主再派个人去看看,或是召岳云天进京亲自相看。”

    是该慎重些。

    自己听了韩雪峰的话,就认为岳云天是个稳妥的,确实轻率了,还好陈先生从旁提点,楚唯就有些赧然,向陈远道了谢,决定先请6云派人去看看,若也说妥当,就召岳云天进京都来再亲自看一看。

    自从投靠了楚唯,就没了音信,6云正有些忐忑,楚唯的话就到了。

    让他去考评县令的候选人,也算是要事了。汇阳临近京都,6云信不过别人,趁着沐休亲自快马加鞭跑了一趟,带回来的评价与韩雪峰所说基本一致。

    楚唯就向楚昭请了明旨,宣岳云天来京都。

    自从吴之道一党获罪,岳阳县人心大快,但上面始终没安排接替的人选,众人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岳云天接到圣旨,不敢怠慢,立时起身进京,当天下午就穿戴整齐的到了千竹苑。楚唯把他安排在前院花厅,这类不需要避讳罗忠的事,她自然不愿多个人进入后院。

    岳云天没想到楚唯会撤了画屏,直接面见他,更没想到,当朝御史陈杳然作陪。

    对楚唯更加敬重了几分。

    楚唯也没问什么,只是与他谈了一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整个谈话都没离开大学,这正是他所擅长的,谈得兴起,岳云天竟然忘了在公主面前要三缄其口、谨言慎行的道理,直抒胸臆,将自己为官的志向说了个痛快。

    楚唯正是要这个效果,两人一直聊到日影西斜,楚唯方才端了茶。

    岳云天在回去路上,反思自己所言,多为官场不能明言的弊端,而自己主张摒弃门阀举荐制,开设恩科,不拘一格招纳人才的想法更是天下之大不违,不觉后怕得一身冷汗,转而又想公主虽年幼,却明事理、有见地,且对自己的想法颇为赞赏,暗自啧啧赞叹楚唯的同时,更为自己能遇伯乐而欢喜。

    岳云天顺利的做了县令,李杨为县丞。从此,在两人的治理下,汇阳县每年交给楚唯的进项翻了三番,为楚唯举荐了许多寒门子弟,这是后话。

    眼看过了重阳,万胜雪的产期日近。被楚唯继续晾着的6云有些烦躁起来,可是赵子恒离京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