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真知灼见
虽然凤沉薰考虑到要向身边的一些长辈坦白自己的身份，但是她还是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说，尤其是自家老师贺莘，他曾经对自己抱有非常大的期待。
但是没等到她想好，次日早朝刚结束的时候，贺莘已然低沉着脸拦住了她，“你跟我走！”
凤沉薰心下一凉，大概率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于是也不再狡辩什么，径自带着几分坦然，跟随贺莘上了马车。
她也知道，自己这一行，恐怕逃不过其余朝臣、甚至越寒瑀的眼睛。
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再拖沓了，有些秘密再保守下去，已经没有什么价值。
尚书府距离皇宫不算远，凤沉薰也不是第一次来访，入秋寒起，今日的风已然多了几分肃杀。
凤沉薰跟在噤若寒蝉的贺莘身后，一路来到一间静室，入目就是一副松鹤延年图，她看到上面的落款，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幅画分明是自己送的，然后立即努力回想，果然想起来，大约是在六年前，这位贺大人五十寿辰的时候，自己、不、原主亲自画的。
一切都仿佛带着几分朦胧的面纱，凤沉薰果然多了几分踟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昨夜我在王府外面守到了三更，前夜也是，连续三日，都没有见你回来！”贺莘眼神锐利，“所以，你现在到底在哪里过夜！”
“师傅，有些事情您误会了！”凤沉薰想要解释。
没想到贺莘愤怒的一掌拍击在桌面上，“那是天子，开国之君，圣明之帝，你可知你这么做，会让他遗臭万年的！你自己呢！你对得起你的夫人，你的儿子吗！”
凤沉薰没想到自家师傅对于LGBT群体的态度这么强硬，反对这么激烈，她一时间沉默下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其实是个女子。
但是她和越寒瑀，一个是前朝公主，另一个则是毁灭前朝的将军，他们就算真正相恋，这些人可以接受他们的儿子，这个拥有前朝和今朝血统的孩子，继承皇位吗？
他们的偏见、狭隘，会给祉儿造成怎样的影响，会给好不容易稳定的朝堂造成怎样的动荡，一切都不可得知。
但是凤沉薰在这一刻，忽然改变了主意，她不打算坦白了，也许坦白并非一个最好的办法。
所以她就保持沉默，十年，按照昨夜和越寒瑀商量的结果，再十年，当他们一起携手给这个时代打造良好的根基之后，就可以顺利交给祉儿。
然后他们两个都可以自由追寻其他生活。
但是现在看来，在儿子可以顺利登基之前，也许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例如继续保守自己的身份和秘密。
当一个声色犬马的礼部尚书，比当一个贤明大度的皇后，也许更能缓和朝臣的情绪。
“师傅，抱歉，很多事情我没办法对你解释，正如当初，我拒绝接任金鳞皇朝太子之位一样，如今，我也没有必要解释什么，我无愧于心！”凤沉薰反而平静了不少，径自看向自家师傅。
“你……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首诗，你是故意的对吧！”贺莘拿出一份今日新鲜刊发的公报，甩到地上，眼底带着浓郁的失望。
凤沉薰沉默须臾，捡起公报，“师傅，公报确实已经深入人心，民智会不断提升，寒门纳入科举，今朝选出来的进士质量，难道不是非常出色吗？”
“是，我承认你当了礼部尚书之后，确实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情，但是这不是你私德有亏的理由，更不是你蛊惑君王的借口！”贺莘愤怒道，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得意门生心痛。
这样一个天资卓绝的人，如果在这种事情上被陷害，就算做了多少好事，最后也会被定义成为佞臣的称号，这根本就是诬蔑和诋毁，却又毋庸置疑。
他不想要看到自己看着长大、悉心教导的孩子走到今时今日，并且要承担未来无数的骂名，他就心疼万分。
“师傅，你只看到了最后一句，其实中间还有一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我和他就是如此！”凤沉薰第一次坦白自己的感情，想起自己穿越了时空来到这里，背负着无法预知的命运，她便心中充满了信心。
“你给我滚！以后不要再喊我师傅，我不够资格做你的师傅！”贺莘看着自甘堕落的徒弟，气得浑身冷汗涔涔。
凤沉薰沉默，想起记忆中不少年少时的片段，贺莘确实一直悉心教导着原主，她忍不住径自鞠躬三次，然后淡然道，“师傅可以不认弟子，但是弟子始终尊称师傅为先，弟子告退！”
她径自转身离开，没想到就在尚书府门外，看到了一辆熟稔而低调的马车，上面的皇族徽章，清晰可见。
凤沉薰原本在一路走出的时候，情绪还能保持冷静，甚至于对于送自己出来一直赔话的老管家，也恭敬有礼。
但是在看到那辆马车的时候，一瞬间情绪瓦解，就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家人一般。
果然，越寒瑀掀开了车窗。
“我没事，就是挨了一顿吵！”凤沉薰上了车，看越寒瑀甚至没有换下帝王朝服，显然刚下朝知道了她和贺莘离开的事情，就匆匆赶来。
“我替你解释！”越寒瑀不介意自己被误会有龙阳之好，他更不介意公开凤沉薰的身份，册封她为皇后，但是他唯一介意的，就是凤沉薰的真正感受。
“千万不要！”凤沉薰略带几分凄然，“我改变主意了！我们暂时隐瞒，维持现状好不好，我不确定，我的身份会不会影响到祉儿……”
“不会，他是我选中的继承人，这毋庸置疑！”越寒瑀有些不解。
“可我虽然厌恶自己的出身，但是我也无法摆脱前朝皇族的血统，更何况，如今还有其他前朝皇族在作祟，如果他们知道我和你的事情，尤其是知道祉儿的存在，那么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想象！”凤沉薰理智道。
“可是，仲老学士已经知道了！”越寒瑀当然明白凤沉薰的担忧，但是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爱侣要遭受这么大的委屈。
“我去拜访他，和他解释，答应我，你一定不能冲动！我们维持现状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凤沉薰搂紧了越寒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