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妾本庶出 菡笑 > 正文 妾本庶出 菡笑第58部分阅读

正文 妾本庶出 菡笑第58部分阅读

 热门推荐:
    观战,郁老爷、温老爷子、赫云兄弟等,也想观战,可棋坪旁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于是干脆到一旁去聊些风花雪月,或是各地见闻。

    女人们则是在另外一间小花厅内闲聊,一切话题都围着淑妃转,淑妃很享受这样簇拥的奉承。王姝如今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了,皇上本是许了她可以不来的,可她一想到必须要让郁玫看一看她浑圆的大肚子,就硬撑着来了。

    这会儿,她正轻抚着圆圆的肚子,娇声问郁心兰,“不知赫云少夫人,当初有些什么反应”

    郁心兰仔细想了想,一一述说,王姝惊喜地扬眉,“这些反应我也有,莫非我腹中的,也是龙凤胎”

    这话儿一出口,顿时得罪了好几个人。

    淑妃和郁玫是不必提的,就说这定远侯府,没生儿子的,还有二奶奶和三奶奶呢,四奶奶进门眼瞧着也快一年了,这肚子也是没动静的。

    几双眼睛火辣辣地盯向王姝,王姝愈发得意,还不忘炫耀敬嫔的得宠,“到时母妃也会诞下小皇弟,儿子女儿就可以和小皇叔一同玩耍了。”

    淑妃的俏脸愈发的黑了,却又不敢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便重重地一撂茶杯,“没意思,摸骨牌吧。”

    她说要摸骨牌,旁人自然只能陪着。当下便摆开了四桌,甘老夫人母女、二奶奶、程夫人同在一桌,蓉奶奶、惜奶奶拉了两位王妃一桌,温府和郁府的女眷摆了一桌,郁心兰被淑妃硬拉着与长公主和王姝一桌。

    人都坐下后,三奶奶发现自己是多余的,可似乎没人想起她来,都开始砌牌摸牌了。

    以前三奶奶也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三奶奶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想到自己事被家中人知晓,在府里再也抬不起头来,偏偏相公又不争气,大内侍卫副统领丁忧,这么好的机会,也没争上副统领一职,她本是气恼他不上进,现在却被他给鄙视了

    越想,三奶奶就越难受,便悄悄地转身,从后门出了花厅。

    这一切,都瞧在了甘老夫人的眼中。待皇上和淑妃摆驾回宫之后,甘老夫人连夜传来了甘夫人和赫云杰,开门见山地问,“老三,你到底打算将你媳妇如何”

    提到这个话题,赫云杰就郁闷,若是一般的男人,早就休妻了,可是他不行。他是御前侍卫,朝里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好不容易趁着谨王谋反一案,将这丑事儿压下了,这时休妻,岂不是告诉旁人,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可是若不休妻吧,他哪里又吞得下这口气这阵子他都是歇在小妾房里,真是连看都不想看到三奶奶。

    甘老夫人看了他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便沉声道:“你这媳妇若是要休,就得有别的借口。等你没了牵挂,也好上温府求娶温丹。我今日仔细瞧了,温丹的人品相貌都极佳,最重要的是,她祖父是督察御史,清贵之流,对你日后的仕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说到温丹,赫云杰的心变蠢蠢欲动,真不愧与大嫂是表姐妹,都生得那般妩媚动人若能娶之为妻,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甘老夫人见老三愿意,脸上满意地笑笑:“如此一来,咱们得好好谋划谋划,使个别的方法,好让你休妻。”

    赫云杰迫不及待地问,“不知外祖母有何高见”

    甘老夫人笑着说了一计,赫云杰连连说妙。甘老夫人见他赞成,心下便是大慰,随即又阴狠地想,明子恒,你自以为拿了点甘家的短处,就想让我们支持你登基黄口小儿,真是可笑恐怕得让老身教教你,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赫云杰自然是不知道,外祖母这一计里,还算计了庄郡王,若是知道,他当然是不会应允的。

    入了夜,赫云连城问起庄郡王夫妇如何会在那里,郁心兰将庄郡王的举动告知,赫云连城不由得轻叹一声,“他也是着急了。”

    “着急什么”

    “德妃娘娘的娘家,出了点事,若是追究起来,德妃这个封号,都可以被褫夺了去。所以,子恒现在急着找强援,也是为了帮他母妃一把。在后宫里,没了娘家依仗,自己又失了势的话,会很艰难。”

    太多电视剧教导过,这种艰难,往往会让人送命。毕竟德妃曾经高高在上过,曾经只居于皇后和贵妃之下,从云端跌落,旁人根本不会同情,只会将她往死里踩,免得她仍有翻身的一天。

    郁心兰怔了怔,亦是叹道:“果然是人人有难处。”这么一想,倒也不是太讨厌庄郡王了,“只是,娶了二姑娘就算是有强援了么父亲怎么能帮到后宫里去况且,这样也会伤了唐宁的心,燕王恐怕也不会帮他了呀。”

    “已经是姻亲了,燕王怎么可能不帮他。”赫云连城淡淡地道,“至于父亲这边,有父亲的威望就够了。听说以前,父亲也没明确支持皇上,但因为有了这层关系,皇上结交起朝中官员来,就顺遂得多。”

    “原来是想学皇上啊最好还是别学。”郁心兰笃定地道,“皇上以前做过的事,肯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做”

    “就比如说,每个皇子在争皇位时,为了筹集银钱,多少会犯些经济上的错误,但等他们当了皇帝之后,却不希望自己的臣子和儿子犯这种错误。自己当皇子时,可以与兄弟挣得你死我活,天天盼着父皇早死,好继承皇位,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兄友弟恭,不要争夺权位,勾心斗角,更不要肖想他的皇位。”

    赫云连城扭头看了看她,笑道:“你怎么懂这些”

    郁心兰随意地道:“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看看史书就明白了。”

    次日,赫云连城拿了这些话去劝说明子恒。

    明子恒怔了半晌,随即笑道:“好吧,我听你的劝。”

    心里却在思忖,一个女人,怎么会懂这些还偏偏一针见血可惜是个女人,否则请来当个谋士,倒是一大助力。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赫云杰慵懒地坐起身,任由眼前的女子为他擦拭赤裸的身体,再一层一层穿上衣物。都收拾好后,他才拍了拍女子的脸道:“乖秋水,记得要哄你家奶奶喝下那符水,爷会赏你的。”

    秋水羞涩地垂下头,红着脸小声道:“婢子如今都是爷的人了,自然是什么都听爷的。”

    每年的二月十九日是观音诞,静月庵中供奉着送子观音,这一天,静月庵中总是香客盈门。

    主持大师一早便设了香案,为一个高贵的女香客做法事,祈福求子。

    郁心兰也陪着三位求子心切的弟妹到静月庵来参拜。上过香,添了香油钱后,众人便到庵后的斋房休息,等待庵中的师傅安排听佛经、做法事。

    辰时正后,才有庵中的大师傅过来请人,众人随着她往主持的禅房走,迎面竟遇上庄郡王妃唐宁。

    郁心兰微笑着打招呼道:“原来主持大师是在为你主持法事。”

    唐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你也要去听经吗”

    一般诚心求子,听过经后,都要留在庵中用过斋饭再走。唐宁知道郁心兰无主求子,想拉她聊聊天,故此一问。

    郁心兰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笑了笑道:“我只是陪着,不听也行的。”

    二奶奶和三奶奶、四奶奶便向庄郡王妃见过礼后,自行去了。

    唐宁和郁心兰携手来到斋堂,小尼姑们奉上香茗,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郁心兰见唐宁今日的笑容总有些淡淡的忧伤,便主动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唐宁的笑容一滞,下意识地开口想要反驳,可瞥见郁心兰明亮的眼眸中,那真诚无伪的关心,心中一涩,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地问道:“难道我的心事这么明显”

    郁心兰眉心微微一蹙,高高在上的郡王妃,应当没人能让她有烦愁才对随即想到,是不是庄郡王与二姑娘的婚事听长公主婆婆说,庄郡王前几日又遣了朝中的某位大人向侯爷委婉暗示,赫云策和甘夫人也努力促成,但被侯爷断然拒绝了。

    郁心兰这么想着,就自然地问了出来。

    唐宁咬了咬下唇,才下定决心向郁心兰诉说,她也是在是憋得太屈了,“我当初提议娶二姑娘为平妻,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可是侯爷不答应,与我何干但王爷他说他说,对我很失望。”

    郁心兰讶然问,“失望什么”问完便想通了。

    上回救二姑娘时,若是任由庄郡王去拉人,然后跌到池塘里与二姑娘滚成一团,这婚事自然就成了。可偏偏唐宁拉住了他,说明唐宁心里,其实是不希望他娶了二姑娘的,这便与她之前主动提及的婚事,成了反比。

    莫非庄郡王觉得妻子出尔反尔,或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果然,唐宁的回答与她猜测的无异,哽咽着道:“王爷说,他从未嫌弃过我不能生育,要我不必这般故作大方。”

    若是这样,郁心兰还真不知如何安慰了,想了想才勉强道:“你也没有刻意阻拦,是我公爹不愿意,王爷日后定会想明白的。你们夫妻一场,他总该知道,你是多么温婉贤惠,善解人意。”

    唐宁苦笑道:“我从小就知道及会被许给皇子为妻,父母亲从小就教导我如何服侍夫君、辅佐夫君,我太明白了,帝王之家的婚姻,若妻子无法在事业上助夫君一臂之力,这夫妻之间便少了恩情。至于温柔贤惠这些,这是身为皇家的媳妇应当应份的。”

    郁心兰只能轻轻拍着唐宁的手,竭力安慰,“你家自然是帮得上王爷的,他心里有数,不过是一时之想罢了,你明确告诉王爷,就说我告诉你的,侯爷不愿与任何皇子攀交情。”

    唐宁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柔柔地笑道:“那多谢你。”

    这种话,若是明确地从侯府某人中的嘴里说出来,自然是最好的,难得郁心兰愿为她担这个责任。

    正说着话儿,几位弟妹已经说完了经,也坐到斋堂中来。

    三奶奶心神不安,不时往门口偷瞟一眼。不一会儿,大丫头秋水轻轻走进来,跟三奶奶耳语几句,三奶奶便向郁心兰道:“大嫂,我有点事情要办,一会儿斋饭之后,你们先回府可以么”

    不等郁心兰回答,二奶奶就嘲讽地笑道:“哎呦,你这不是为难大嫂吗咱们家现在谁敢让你单独一人外出办事啊”

    郁心兰本是不用求子的,这才随她们出门,的确是有陪伴、保护、监视之责,当然不可能让三奶奶独自行动。于是便笑道:“若是有什么事,一会子我们陪你去。”

    三奶奶咬着唇焦急,却不知如何说服大嫂。二奶奶见此情景,便又开始挖苦道:“三弟妹别担心,就是亲家有难,父亲也会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能帮就帮的。”

    秋水看不过眼,小声地道:“大奶奶,我们奶奶只是想去一下言家村,很快就回的,况且今日有这么多侍卫和粗使婆子跟着。”

    郁心兰问,“言家村在哪去那何事”

    秋水低了头不敢回话,三奶奶也知如今自己定是不能独自去了的,便回话道:“往东三里,就是言家村。那里有一位神婆,制的符水,喝下后,能生儿子的。”

    居然信这个郁心兰差点笑出声,勉强忍住,开口劝道:“你是从哪听来的若果真是如此,那城中信男信女,为何还来静月庵求子全去求那位神婆不就得了”

    三奶奶见她不信,顿时急了,“那可不同,那位神婆,平素很少为人制符水,我我也不一定能喝到,因为神婆要先看面相,有缘之人才给喝的。”

    秋水也用力点头,“大奶奶别不信,婢子的家乡,也有一位这样的神婆,神婆们一般都只给普通百姓看诊,富贵人家不知她们的名声,也是有的。”

    郁心兰当然知道任何地方、任何时代,都有这种混吃混喝的神棍,可她没想到三奶奶看起来这般聪明的一个人,也会去信这些东西。

    她正要开口,一旁的唐宁却道:“若真有如此灵验,不如都去瞧瞧吧。反正只隔了三里地,来去也不过一个时辰的事。”

    郁心兰回头瞧见唐宁眼里的急切,以及二奶奶的跃跃欲试,更兼四奶奶岑柔望过来的满是渴望的眼神,这下子真是愣住了。

    原来,只要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就真的是攻城略地,无所不克。

    就因为想生儿子,所以连高贵的郡王妃,聪明伶俐的官夫人们,都愿意到小神婆家去求一道符水。

    若是不让她们去,只怕还当她自个儿有了儿子,就不想再让她们生儿子了。

    郁心兰暗自摇了摇头,却也只得答应,心里道:希望这道符水能给她们一点心理暗示,多少对怀孕有帮助。

    用过斋饭,一行人便赶往言家村,在村民的指路下,很快找到了那位神婆的家。很简陋的三间茅房屋,正堂里摆着神龛和香案,香烟不断,倒是有几分神味。

    那神婆倒像是有几分本事的,见了几位衣裳华美的夫人,不卑不亢地行了礼,“见过几位夫人,几位夫人是来求子的吗”

    二奶奶和三奶奶急切地道:“自然是,若是真的灵验,日后必定奉上丰厚谢仪。”

    这神婆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先向郁心兰道:“这位夫人面相福厚,想来已是有儿有女,且请到屋外小坐。”

    郁心兰笑了笑,却不动身,只道:“不能让我看一看么”

    神婆淡然做高人状,“这是小人的一点生存技能,不想外传,还请夫人见谅。”

    人家这样说,郁心兰也不好再强行留着,只好到屋外去等。

    不一会儿,诸丫头婆子都退了出来,二奶奶虽出来了,神情却有几分兴奋,“她说我不久就会有儿有女了,不用喝符水。”心里盘算着这个有儿有女,是不是也如大嫂一般,生对龙凤胎

    稍后,四奶奶也出来了,郁郁地道:“她说我与她无缘。”

    郁心兰安慰道:“没事,你已经在观音菩萨面前求了,定会灵验的。”

    心里则在想,所谓符水,多半就是撒点香炉灰的井水,希望不要吃了拉肚子。可她这番出门,也有保护之责,总想着还是稳妥一点才好,便悄悄唤过岳如,让岳如到屋子的前后左右看一番。

    不一会儿,岳如就跑过来悄悄回话,“那屋子后头的杂物间里,放着一个大坛子,里面有好多蟑螂、老鼠、毒蛇、蜈蚣的尸体,还泡了水。婢子刚刚看到一个小丫头用红色小瓶打了一些进屋子。”说完,脸色还有些惨白。

    郁心兰闻言,立即扭身走到屋前,示意岳如撞开房门。

    房门一开,里面的情景便在眼前。

    那神婆一脸高深地盘坐在蒲团上,唐宁和三奶奶也盘腿坐在两侧的蒲团之上,两人跟前的地上放着两只小白碗,碗里有些许清水,那神婆正拿着一只红色小瓷瓶,往碗里添水。

    郁心兰蹬蹬蹬地走进去,拉起唐宁和三奶奶道:“这符水不干净,不用喝了。”

    神婆顿时恼了,“这位奶奶说的是什么话这符水仍是小人的家传秘方所制,不知多少人喝下后一举得男,什么叫做不干净就算您是官夫人,也不能如此冤枉小人。”

    郁心兰撇了撇嘴,冷笑着反问,“那你可否说出这符水如何炮制的”

    神婆顿时明白,郁心兰看过后头的坛子了,既不急也不恼,仍是端着高人的矜持,“奶奶可识得药材可知紫河车是何物可知蜈蚣是何物可知虎鞭又是何物可知黄阿堵是何物这些东西都能入药,为何小人的符水就不能”

    郁心兰被她说得哑然,黄阿堵就是粪便,这个年代的确是有许多古怪的方子或是药引,她虽不信,可这里的人却信这些。

    她也不好再说,只得劝唐宁和三奶奶道:“你们若是身子有病,只管请大夫慢慢调理,不必吃这个或许只是对着普通百姓有效呢百姓们吃的五谷杂粮,你们吃的山珍海味,若是属性相克,岂非得不偿失”

    别的话一心求子的女人可能还听不进去,最后一句总算是戳中了罩门,唐宁终是推开了眼前的小碗。三奶奶仍是想喝,郁心兰用力推开小碗,怒道:“不许喝说了不干净”

    三奶奶没有办法,只得跟着郁心兰走了,当然,谢仪还是奉上了。

    三奶奶回到府中,颇有些闷闷不乐,她其实是一心想喝的,偏偏大嫂不让,会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己的事,所以不想让自己替夫君生孩子

    真是可恶

    正胡思乱想着,秋水走近三奶奶身边,悄悄递上一个小瓶,小声道:“这是那位神婆给婢子的,她说奶奶您给的谢仪丰厚,无以为报,这符水,您若相信,便喝下,不信,扔了便是。”

    三奶奶眼睛顿时亮了,可一想到郁心兰后来说起这符水的制法,又有些犹豫。秋水也迟疑道:“怕是喝了会生病呢。”

    三奶奶听了这话,神色镇定地道:“这么多人喝了都没事,怎么我喝了就会生病神婆可有说有何禁忌”

    秋水脸儿一红,“有半个月不同房,然后,必定能一举得男。”

    三奶奶顿时心花怒放,仰头一口喝下很马蚤很臭的味儿,可是一想到能生儿子,自己日后的地位也有了保证,又强力咽下。

    赫云连城下衙回府后,郁心兰便跟他说起了神婆的事,“我就不信那样的水喝下去,不会拉肚子。”

    赫云连城蹙眉道:“世上愚昧的人太多了,的确是有许多人信这些,难得你能拉住她们。”

    郁心兰只笑了笑,就是在现代社会,资讯那么发达的年代,还专门有人上这个神棍的当呢,说到底,这些人就是抓住了某些人的小心思。她随意地道:“那神婆只怕骗了不少银钱,那三间茅草屋,定不是她的住处。”

    赫云连城笑道:“女侠又想去抓人了”

    郁心兰捶了他一记,“这话儿只是说说罢了,毕竟这样的人抓不完,也只是骗些银钱,没闹出大事。只不过,那样的水,我总觉得会让人生病,还是要让人去吓一吓才好。”

    哪怕只是放点香炉灰的符水,也比那种符水干净吧

    “这种事就交给子期去办最好,他反正每天闲得只泡在醉乡楼里。”

    第二天赫云连城还真的去跟明子期说了,明子期笑着踢了赫云连城一脚,“你当爷我真没事干呐,巴巴地要我去抓个神婆,这事儿怎么不让江南去”

    事情于是又推给了江南。江南再游手好闲,也不愿意去为难一个老妇人,这话儿只是听在耳朵里,嘴里应下了,心里却没真当成一回事。

    过得两天,三奶奶突然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浑身起了红疹子,皮肤下隆起一个一个的小疙瘩,并多处发生溃疡,脓汁流了一头一脸。

    府医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地道:“这是麻疯病快快将三奶奶隔开,否则”

    否则整个侯府的人都得被逐出京城。

    如此一来,甘夫人和长公主顿时急了,立即着人将疯了般大喊大叫的三奶奶,拿厚重的毡毯,由头到脚裹住,强行塞进马车,包括给她近身服侍的一众丫头婆子,关进了侯府在京郊的别苑。

    侯府上下顿时人人自危,一个个地抽空用烫皮肤的水拼命清洗身体、头发、指甲缝,长公主严厉地下了禁声令,任何关于三奶奶病情的话题,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提起。

    府医忙开了药,熬了浓浓的几大锅,阖府上下所有人等,包括守门的猫猫狗狗,都喝了几碗。

    大老爷带着程夫人、荣爷、琏爷直奔过来,兴师问罪,不过他们也不敢声张。

    若是在普通百姓身上发现麻疯病,一人得病,整个村子的人都要被烧死的。这么大的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了,侯府就完了这点子轻重,大老爷和程夫人还是清楚的。

    众人纠结的焦点,就是三奶奶怎么会无缘无故得这种病

    丫头婆子们都随三奶奶去了,自然是没人可问。一家子坐在一起商量了许久,没得出结论来,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郁心兰生育之后,吴为原是又去游历江湖了的,赫云连城只得急忙差贺尘去请他回来,看有没有办法给三奶奶医治。

    这般反复商量后,侯爷沉稳地道:“先瞧瞧情形,我听说,即使是发了麻疯病的村子,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传染。传令下去,让府中下人们相互监督,若是发觉哪个身体有异样,就立即隔离开来。”

    也只能如此了,众人提心吊胆地各回各屋。甘夫人待侯爷走后,急忙忙地乘轿直到松鹤园中,问娘亲道:“娘亲,不是说好了只让老三家的得个恶疾吗怎么成了麻疯病这下子可得把侯府的人都给害进去了。”

    甘老夫人也是愁眉不展,“说好了只是让她的皮肤长些红疹子,就以恶疾之由休妻的我怎么知道会变成麻疯病也许真是她从哪里染上的”

    “原来是你们在搞鬼”外面忽然传来侯爷暴怒的声音。

    门帘一掀,定远侯挺拔的身影便像一团燃烧的怒火,直直冲了进来。他身后,跟着长公主、赫云连城、郁心兰等人。

    甘夫人吓得脸色发白,期期艾艾地喊了声,“侯爷”

    定远侯气得一脚踢在甘夫人的腰上,踢得她“哎呦”一声扑倒在地。

    定远侯看也不看她一眼,直直地盯着甘老夫人道:“还请岳母大人跟小婿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老夫人一张老脸也没了血色,这事儿忒大,这个侯爷女婿定然不会轻恕了她,她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只是因为老三家的犯下那种丑事,我替外孙子不值,这才想了个法子,请人给她服了些药,让老三能以恶疾之由休妻再娶。”

    定远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的怒火,沉声问道:“是什么人给她服的药”

    这会子当然不能再瞒,甘老夫人道出了名字,郁心兰讶然道:“是那个神婆不是没喝那个符水吗”

    甘老夫人扭开脸道:“后来想法子让她服了。”

    侯爷一挥手,守卫在外面的立即动身去言家村抓那个神婆回来。而这里,定远侯冷冷地看着甘老夫人道:“请岳母大人还是回甘府去住吧,小婿这里的庙小,供不起您这样的大神,”

    甘老夫人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定远侯,长叹一声道:“也好。”

    若再贪得无厌,只怕儿子相救的那些恩情,都会被她给浪费光了。

    打发走了甘老夫人,定远侯漠然地看了看甘夫人,冷声道:“以后你就在宜安居静心修身养性,没事不要出院子了。”

    甘夫人潸然泪下,“侯爷,这回是母亲所托非人,并非我刻意要挑事儿,老三家的的确留不得啊,她出了那种丑事,传出去,不是给侯府抹黑么”

    定远侯定定地看着她道:“你跟岳母做的这种事,难道不叫抹黑么若是被外人知道,我整个侯府的人都会被烧死,你知不知道老三家的出了那种事,难道是她自己愿意的吗你就这般容不下若真是不想要这个儿媳妇,只管跟她商量着和离便是,非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你就是这般的品性,我居然看走了眼”

    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是怒发冲冠了

    甘夫人掀了掀嘴唇,想反驳几句,却又无话可说,只得戚戚然地抹眼泪,希望侯爷能看在二十几年夫妻的情分上,不要再继续追究了。

    随即,侯爷又指着她问,“老三知不知情”

    甘夫人忙道:“他不知情。”

    定远侯这才重重哼一声,一甩广袖,怒冲冲地走了。长公主忙跟在丈夫身后,小心宽慰。

    赫云连城和郁心兰回了静思居,不由得感叹,“大娘太过分了。幸亏你机灵,发觉她神色不对,通知了父亲,否则,咱们一家人还被蒙在鼓里。”

    郁心兰用力点头,“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希望能抓到那个神婆,查出幕后是谁要害咱们侯府。”她忽然想到,那天那个神婆,也留下了唐宁,忙告诉赫云连城,“为什么她要留下唐宁若是那符水有问题,为什么要留下唐宁”

    赫云连城心中一动,“甘老夫人也说,本不是要弄出这么大的病症的。莫非,是她们商量这事情时泄露出去了,被子恒的对手知晓了,用来害子恒”

    赫云连城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连夜策马奔到庄郡王府,通知了明子恒。明子恒闻言大惊,立即使人去调查。

    第二日下了朝,赫云连城随庄郡王回了王府,两人在大书房坐下后,商议起这件事。

    昨日定远侯的亲兵连夜出城,到了言家村,却发觉那神婆早没了踪影,问了村民,说是她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不过好像的确是会点医术,所以在村里颇有声望。她住的那三间茅草房,里面根本就没什么家具,岳如所称的那个装了各种动物尸体的坛子,也早不知去向。

    赫云连城握紧拳头,“不知是永郡王干的,还是仁王干的。”

    明子恒的眸光闪了闪,沉声道:“或许,只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赫云连城惊讶地抬头,“怎么说”

    明子恒轻叹一声,“不知你还记得甘将军的事吗”

    赫云连城皱了皱眉,“舅父的事,听父亲提过。”

    “当年父皇第一次去秋山围猎,就被大量逆军偷袭,幸得侯爷镇定指挥,才化险为夷,甘将军亦是那次英勇捐躯的。事后,父皇曾下令严查,发觉少了两牌特制腰牌,其中一个,就是甘将军的。”

    赫云连城道:“我知道。掉下山谷,没寻到。”

    猎场平时由驻军保护,到皇帝狩猎之前,会由御林军接管。为了防止刺客混入,从来都是临时制作特制腰牌,只交给御林军的高级军官,供其出入猎场时用,而普通的士兵,只能等到狩猎之后,才能出猎场。

    那一次,事后检查时,发觉少了两块腰牌,其中一块是甘将军的,但当时有不少人看到甘将军在厮杀时,腰牌掉入了山谷,而且甘将军以身殉职,所以人们想当然地以为,刺客就是用另一块腰牌进入猎场的。

    明子恒淡淡地道:“我拿到了甘将军的腰牌。”

    赫云连城震惊地睁大眼睛,只听明子恒缓缓地道:“我们不是一直派人跟踪林轩吗他曾与一位入京述职的武官聚过,此人叫高辉,可能你还有印象,正是因谨王案被斩首的外驻军官之一,但他也是甘将军的好友。当时我觉得很奇怪,便令人跟着高辉。其中的过程我就不多说了,后来,我在高辉的手中拿到了甘将军的那块腰牌,还给了甘老夫人。这一次,想必是甘老夫人诚心想杀我灭口。至于为何要牵连到侯府,却要由你们去查了。”

    有些事情,还真的只能由侯爷出面去查,军营里,明子恒的确是插不进手的。

    赫云连城锐利地看了他一眼,心中起疑,“此等大事,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明子恒十分真诚地看向赫云连城,“一开始我本是要告诉你的,却又怕自己弄错了。你也知道,你们赫云家与甘家是嫡亲,若甘将军真的曾参与过刺杀父皇之事,只怕侯府也会受牵连。我原是看着谨王已经落马,牵连的官员已经足够多了,想压下此事。我将腰牌交与甘老夫人,只是怕她也是知道内幕的,想警告她一下,不要再行差踏错。”

    赫云连城深深地看了明子恒一眼,明子恒的眼神真诚坦然,不躲不闪,所以最终,赫云连城选择相信他,遂点了点头道:“我会去与父亲说。”

    明子恒又补充道:“高辉还接触过一恶搞姓胡的商人就是买下你妻子果庄的那个人。”

    赫云连城一怔,果庄的事,是明子期负责的,庄郡王并不知情,可见高辉入京后,动作还蛮多的。

    瞧着时候不早,赫云连城便站起身来道:“我先回府了。”眸光往书架后扫了一下。

    明子恒随即笑道:“怎么想与我的侍卫交手”

    赫云连城摇了摇头,“你换了侍卫”不是他熟悉的感觉。

    明子恒笑道:“没有,只是增加了一个。”

    赫云连城这才抬步走了。

    他走之后,书架后的暗门一开,一抹修长的靛青色人影走了出来,摸着鼻子道:“这家伙的武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他已经练到了天阙神功的第九层”

    明子恒眯了眯眼睛道:“不可能,别说第九层有多难冲破,就说他要冲关的时候,正是新婚,况且,我那时寻了他外出公干,他也没时间练功。”

    那人道:“对啊,若是泄了精元,至少得再过几年,才能精进。”

    明子恒点了点头,但仍是道:“不过他的武功的确是鲜有敌手。”

    那人笑道:“我又没打算跟他交手,只要他不妨碍你,就不会是我的敌人。对了,您为何要与他说姓胡的事”

    明子恒笑了笑道:“因为我想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神秘兮兮的。我点了一下,他却毫不惊讶,可见他是知情的,却没告诉我。呵呵,所以,他也不能怪我不信任他。其实,是他性子太耿直,否则,我可以多信任他一点。”

    赫云连城说过会尽力相助,可是连城的性子他知道,比如说,有些事情,连城就肯定不会去做,甚至还会劝阻他,这种尽力,是带有条件的,因而就大打折扣。所以,他从来不要求赫云连城帮他,索性让连城愧疚到底。

    那人也道:“正是,非常时期要用非常之法,他与定远侯都是一样的顽固。”

    明子恒淡淡地道:“不过,这样的人,当臣子是最好的。忠心、守制,比那些圆滑世故、阳奉阴违的人,墙上百倍。日后我若能登基称帝,还是会重用他的。”

    那人点了点头,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只是道:“姓甘的老女人胆子还真是大,居然想反过来灭您的口。”

    “所以说,我们一点也不能大意,这一次,是我大意了,原是想拉拢几个可以利用之人”明子恒想了想又笑,“连城的媳妇倒是个机灵的,也得亏她劝住了唐宁,否则若过了病给我”

    那样的情形,真是不敢想象。

    那人皱眉道:“真是心有余悸,希望侯爷能查出来,姓甘的当年依附的是谁,这样也能清楚到底还有哪些人在争这皇位甘将军真的是与谨王联手的吗”

    “不可能,谨王若真有这样的势力,之前就不会随意相信一个黑衣人的话了。对了,最近十三弟的动作挺多的,左右讨好父皇,我瞧着,应当不是王丞相的人马,他自己何时有了势力”

    那人想了想道:“或许是敬嫔有喜,便有人投靠了。朝中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人。啊,忘了说,钱劲和谌华二人,皇上似乎真的有意招为驸马,这消息比较确实。”

    “那父皇就是打算分定远侯的兵权了。”

    “也是,定远侯掌着天下七分兵马,他长子又掌着几万禁军,赫云家的兵权太重了些,迟早皇上都会找人来分一分的。只是不知,这钱劲和谌华二人,是否已经有人去笼络了。”

    “肯定有,但笼络不分先后,只是看你能不能找出他们的软肋来。”明子恒笑了笑道:“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那人随意地一笑,“没问题。”

    赫云连城回了府,立即向父亲禀明了甘将军之事,定远侯顿时惊讶得怔住,当时,他记得甘将军的确是晚出现了一会儿,但是乱军之中,一时没找着一个人也是正常的,何况,后来甘将军用身子帮他挡下了那支暗箭,他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

    那一次偷袭,最后也没能查出幕后操纵者,只是处罚了一批御林军军官,而七年前的山崩案,虽有多人指证,但谨王始终不承认。若年前高辉真的带着甘将军的腰牌入京,想是为了寻找以前的主子

    赫云连城道:“或许可以顺着神婆抓到咱们早就想抓的人。”

    定远侯思虑了片刻,便道:“军营之中我来查,舅兄有些什么朋友,我还是知道的。至于神婆那里,你多用点心,我调十个人去帮你。”

    赫云连城应承下来,退出了书房。

    神婆没抓到,吴为却找到了,连夜与贺尘赶回了侯府。赫云连城也没与他客气,直接带他去了别苑,远远地看见三奶奶,脸上已经开始溃烂,没有一片好皮肤了。

    吴为给自己和赫云连城服下一颗药丸,才遮住头脸走近,三奶奶被锁在铁笼子里,连饭食都无人送,只有个大胆些的,从窗子里扔两个馒头给她,没有好的营养,身体自然更差。

    见来了人,三奶奶显得很了,因治疗得不及时,皮肤溃烂了许多,此时治好,也已经毁了容,脸上坑坑洼洼的。

    她回到静心园中,三爷赫云杰正坐在窗前发呆。之前那般嫌憎三奶奶,可真当发现三奶奶得了重病,还很可能被烧死后,他的良心又不安了起来,到底是少年夫妻,兼之三奶奶美貌体贴,休离倒是罢了,要他亲手送三奶奶上思路,他却是不忍的。

    听说她并不是得了麻疯病,只是中了蛊,赫云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三奶奶失贞这件事,又浮上了心头。这些天来,他每天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和离一方面因愧疚,想作罢,另一方面又因自尊受挫,想坚持

    正在纠结着,耳边听到丫头们请安的颤抖声音,“请三奶奶安。”

    赫云杰猛地一回头,吓得身子往后一仰,差点从小凳子上翻到地下。

    “你、你、你怎么这样了”

    三奶奶捂着脸便哭,“三爷,您告诉我,甘老太婆关在哪里了我、我要杀了她、要杀了她。”

    甘老夫人还在整理行囊,没来得及离开侯府,就被侯爷给关了起来,可是除了几个人,连甘夫人都问不出她被关在哪里。

    赫云杰不敢看三奶奶的脸,别过目光道:“我我带你去。”

    只要你能出口气,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好。

    赫云杰真的带了三奶奶去了地牢,甘老夫人仿佛苍老了十岁,发疏齿摇。三奶奶一见到她,就恶狠狠地扑上去,一口咬在她的老脸上。

    甘老夫人痛得大呼,“杰儿,杰儿,快拉开她,快”她一面说,一面用力去推三奶奶。

    甘老夫人年轻时也曾习过武,怎奈年纪老迈,哪里是年轻又愤怒的三奶奶的对手,她使出浑身解数,不停扯三奶奶的头发,掐腰间软肉,都无法将其推开。

    最后,还是三奶奶自己一把推开了甘老夫人,嘴中,衔着一块血淋淋的肉。

    甘老夫人捂着脸在地上翻滚,血水,从指缝中快速地渗了出来,整个牢房里,只听得甘老夫人凌厉的叫声。

    第一百四十四章

    神婆也知自己害的是位官夫人,四处躲藏了一段日子,终是被赫云连城给抓获了。

    这事儿说起来是家丑,但涉及到了侯府之外的平民百姓,定远侯亦不能滥用私刑,于是请准了皇上,在侯府的密室中审讯神婆和甘夫人,由大理寺卿方正会同庄郡王、贤王等人听审。

    甘老夫人右脸被三奶奶咬下一大块肉,面部表情肌一动就会牵着痛,连吃饭都困难,更别提说话了,这会子用纱布缠了满头满脸,仍有淡粉色的血丝渗出来,阴恻恻的吓人。

    那神婆被抓住时就吓得屎尿失禁,这会子到了地牢,见到这么多穿官服的大老爷,更是吓得半死,不必用刑,就哆哆嗦嗦地全说了出来。

    甘老夫人不可能亲自出马去买通神婆,神婆自是不认识甘老夫人,只知道有人给了自己一笔不菲的银钱,拿了两张画像,要她给这两人“吃点好药”。

    这神婆有个祖传秘方,专门帮些贵夫人整治小妾,当然,也会帮些小妾反攻正室夫人,反正看谁给的钱多就帮谁,若是一府里的各个女主子都给了她银钱,她绝对干得出来每人送一碗神水的事。所以收下银子后,神婆心领神会,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她说,她是依言行事的。

    定远侯冷冷地问,“哦你的药如br >shubao2</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