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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三 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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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雨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楚云朗,这家伙,还真能放得下身段呢。

    不过昨日夜里差点被他在城墙上害死,这个仇她还是没忘的。

    既然他找上门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殿下能看上民女的医术,民女真是无比荣幸!”她一边说一边对秦掌柜使了个眼色,“快去给殿下上茶水点心!”

    楚云朗眉头拧着,走在她旁边,不似昨日那般精神。

    “你昨晚给本宫刮了一次,的确舒服许多。只是经了昨夜惊吓,本宫睡不着,头又疼起来。”

    他语气没什么波澜,听上去跟说今日的天气不错一样,可陆清雨还是听出他语气中的隐忍。

    想必这个头风困了他很多年了,他可能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姿态吧。毕竟西楚也不乏名医的,这么多年都治不好,他也是无奈了。

    好,很好,有求于他,那就不客气了。

    “殿下莫急,这种顽疾想要治好非一日之功。”陆清雨嘴里说着,抬脚跨过润生堂的门槛,也没提醒一声楚云朗。

    就见他高大的身子猛地一晃,踉跄了下,差点儿没摔个狗吃屎。

    陆清雨憋着笑,侧脸看他,见他面色苍白中又带上一抹红,显然恼羞成怒了。

    “剁了这门槛!”楚云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了丑,气得咬着牙根怒吼。

    身后的侍卫就抽出刀来,当真要去剁。

    秦掌柜张着手,不知如何是好,拿眼去看陆清雨。

    陆清雨也不看他,只笑眯眯地看向那侍卫,不紧不慢道,“润生堂可是百年老字号,这门槛更是秦家祖宗留下来的,算是有些年代了。不说值个万儿八千的,千儿八百的总是值的。”

    那侍卫扬起大刀的手就顿住了,楞楞地看着陆清雨。

    陆清雨却笑容可掬地挥手,“别停,大兄弟,剁,尽管剁,我们掌柜的正缺银子进货,你家殿下给银子就成!”

    那侍卫的手就不知道该受还是该放了,举着大刀愣是停在了半空,看得陆清雨都为他辛苦:乖乖,这大刀怎么着也得几十斤吧,这么举着,胳膊得酸成什么样啊?

    这下轮到楚云朗哭笑不得了,眼前这丫头片子合着就是个钱蝎子啊?处处都要钱,怕是前辈子掉到钱窟窿里去了。

    “算了,”他摆手,跨进门槛。

    那举着大刀的侍卫松了口气,默默收回大刀。

    后面两位侍卫弯下身,把地上的红绒毯子收起来。

    陆清雨想着在富阳城驿馆刚见面时,这位西楚二皇子似乎也没这么浮夸啊,怎么才一天,他就变得这样了?

    是当时在萧珩和北齐使臣跟前没好意思吗?

    跑到乌镇这么个小地方,也不知道他显摆个什么劲儿。

    进了大厅,两人坐下来,陆清雨就给他把脉。

    脉浮带紧,是个内虚外实的症候。

    “殿下不仅有头风的毛病,这两年更添了耳鸣的症状了吧?”

    陆清雨说出病症,见楚云朗微微点头,忽地往前凑了凑,贴近他那张妖冶的面孔上,小声又神秘兮兮地道,“还有直中病吧?”

    “直中”就是肛门,意味着楚云朗有痔疮。

    楚云朗那张妖冶苍白的脸顿时就红透了,看着陆清雨,“你你你”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什么来。

    在西楚,太医们给他诊脉都没说得这么直白,她一个小丫头,对着他这个大男人,竟敢把那么隐私的地方说出来。

    当真,当真让他——无可奈何!

    “哈哈哈,殿下不用害羞,在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分。人身上哪个地方都一样,不分隐私不隐私的。”

    楚云朗的面孔快要滴出血来,咬牙低吼着,“这么说,我在你面前脱光了你也不在乎了?”

    他一气就忘了自称“本宫”了。

    “不在乎!”陆清雨大咧咧地一挥手,“你脱,荣幸之至!”

    她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眼睛里冒星星,楚云朗脸这么好看,想必身材也很不错吧?

    楚云朗被她那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眼神给看毛了,两手紧紧拢着前襟,就跟陆清雨要强行扒他的衣裳一样。

    “你,你不是成亲了吗?你夫君就不管你?”还真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女人!

    陆清雨嗤笑,“不是你要脱的吗?我夫君看到也只能说你非礼我,肯定要揍你顿!”

    楚云朗无语了,这女人似乎就不能当正常女人对待!

    他气得无话可说,把手在桌案上拍了下,磨着牙问,“你说,这病怎么治?”

    “啊,这直中的病说来也不难,”陆清雨托着下巴,状似思考,一会儿就两眼冒光地看着他。

    “首先,杀掉一条狗,把狗的膀胱取出来。拿一根空心的竹管,穿狗的膀胱。把膀胱从人的肛门里面捅进去。接着在外面对着竹管开始吹气,狗膀胱就开始在人体内膨胀了。然后往外拖,拖着那根竹管和狗的膀胱引出。取刀割掉溃疡,用止疼中药糊上。”

    楚云朗听得龇牙咧嘴,还没割,都觉得疼了。这又是杀狗,又是捅进去,还要拽出来,再一刀割掉。

    怎么听着跟杀鸡宰鱼一样?

    陆清雨却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下去,“这个时候出现一个问题,就是肛门拖出来回不去了,怎么办?这时候要把你倒吊起来,让你的肛门自动地往腹腔里坠。可是还回不去怎么办?那就是用一盆特凉的水,对着你的胸口和腹部一泼,会产生肌肉收缩效应,肛门就缩回去了。”

    她一口一个“你”,听得楚云朗极不舒服,好像身临其境一样。

    “给我住口!”他冷冷喝道。

    陆清雨愣了下,旋即笑了,“殿下,您这是讳疾忌医啊。这样是不行的啊,这是病,得治!”

    “好,你给本王治!”楚云朗恼羞成怒,一拍桌子,细长的桃花眼瞪圆了。

    “那个,殿下啊,我给您用的方子包好的,只是药材嘛,有些贵,需得您先支付定金才成啊。”

    “不就是要银子吗?有。”楚云朗咬牙一笑,朝身后侍卫看去,那侍卫就掏出一张银票递过来,楚云朗往桌子上一拍。

    “够了吧?”

    陆清雨拿过来看了眼面额,一千两的,心中欢喜,忙点头,“定金是够了,不过整个诊疗过程,要一万两的。”

    “你要是给本王治好了头风,曼说一万两,十万两本王也给得起!”楚云朗赤红着眼睛瞪着他,目眦欲裂。

    “爽快!”陆清雨把那银票折起来,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笑道,“到底是殿下,出手不凡,民女这就给您配药去。”

    秦掌柜迎上来,对她悄悄伸出手。

    陆清雨已经把那张银票塞进袖内,装不懂跟秦掌柜交代,“掌柜的,您好好伺候着二皇子殿下。”

    秦掌柜气得对她磨了磨牙,当着楚云朗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赔笑给楚云朗添茶端水。

    陆清雨写了药方,想了想,把里面的川芎和牛膝赠了一倍的分量,这才让伙计抓药、煎药。

    楚云朗就坐在铺子里等着,半个时辰后,陆清雨亲自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来到前厅,递给他,“殿下,趁热喝。”

    楚云朗皱皱眉,嗅了嗅那药的味道,却并没有立刻喝。

    陆清雨见状,就舀了一勺喝下去。她知道这些贵人们活得十分小心,就怕别人给他们下毒呢。

    楚云朗愣了,他哪里是怕有毒啊?实在是这药太黑,闻起来味道太怪,他喝不下去好不好?

    “殿下,没毒啊。”陆清雨一脸不解地看着他,问,“怎么还不敢喝?”

    他这是不敢喝吗?明明是不想喝好不好?

    不过被陆清雨拿话挤兑到这份儿上,他一个大男人再不喝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他只能捏着鼻子端起碗,一扬脖子灌下去,中间几乎不带吞咽的,看得陆清雨目瞪口呆。

    她明白了,弄了半天他是怕药苦啊。

    “来,殿下,吃这个尝尝。”陆清雨转身摸出一个小白瓷罐儿,拿银筷子夹了一个果脯递到他嘴边。

    楚云朗下意识含了。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让他的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紧皱的眉毛一下子松开了,瞪圆了一双桃花眼,“什么?再来一个。”

    “这是蜜饯陈皮,最是解味!”陆清雨笑眯眯又给他夹了一个,塞进嘴里,不忘提醒他,“殿下,我们是小本生意,赚点银子不容易的。”

    楚云朗立马提高警惕,瞪着她,“你想怎样?”

    “这要银子的……”陆清雨把右手忘他面前一摊,龇牙,“殿下不是那种白吃白喝的人吧?”

    楚云朗气得狠狠把那块陈皮在嘴里嚼烂,就像吃陆清雨的肉一样,“你也不怕掉钱眼里爬不出来?”

    他冷嘲热讽着,咬着后槽牙说道。

    “掉钱眼里多好啊,还爬出来干什么,在里头躺着就成了。”陆清雨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是个抠门吝啬的人,说得冠冕堂皇的,脸不红心不跳。

    楚云朗没辙了,快被她气死了,心中的气闷无法排解,索性一把夺过陆清雨手中的白瓷瓶,抢过那双银筷子夹着大吃特吃起来。

    “哎,殿下,这一瓶子可是一百两呢,您这么吃下去……?”“吃得起!”楚云朗哼哼着,回头一看侍卫,那侍卫就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他一把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都跳起来,也不知道他那手掌该有多疼!

    “殿下喜欢尽管吃,不够还有呢,”陆清雨从他手下抽出那张银票,笑得一脸的灿烂,“只要,备好银子就成!”

    楚云朗气得把那一瓷瓶的陈皮全都吃下去。

    不过吃完之后,他发现,被陆清雨一顿气,头似乎没那么疼了,耳中也没有那种嗡嗡的鸣叫声了,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跟服了仙丹一样。

    他咧咧嘴,想笑,又死死憋住。

    瞟了眼还在忙碌的陆清雨,他死死抿住唇,他才不告诉那混帐女人,免得又被她敲诈。

    这女人,算是记恨上他了。

    等伙计把药都包好,陆清雨亲自递给楚云朗,细细交代,“殿下,这药一日服两次,三碗水一碗药,熬之前浸泡两刻,可记下了?”

    楚云朗面上漫不经心地道,“你跟我的小厮说。”一把推出身边那个低着头的小厮。

    陆清雨就又跟他小厮交代一番。

    其实陆清雨说了什么,楚云朗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他让小厮提着药包,就起身欲要离去,待跨过门槛时,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期期艾艾地,“那个,你,你还能给我刮一次吗?”

    那滋味,他真是终生难忘啊。刮的时候,火烧火燎的疼,感觉皮都被撸掉一层,可之后却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跟被打开一样,舒爽得要命!

    陆清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提出这个要求,昨夜在城墙上,他那两条胳膊都快熟透了,没想到还敢让她刮,看来是有效果了。

    看在银子的份上,她痛快地答应着,“成,殿下何时有空就来,我随时奉陪!”

    又悄悄来了一句,“这个不收钱,算是赠送的。”

    楚云朗忽然一笑,如山花烂漫,“现在我就想刮!”

    陆清雨怔了怔,没想到这家伙顺杆爬,刚给个好脸就赖着不走了。

    不过刮就刮吧,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于是她就找来刮痧板,让楚云朗到内室的小床上趴着,除去上衣,在他背上阳明经上刮起来。

    楚云朗疼得龇牙咧嘴的,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跟抹了一层辣椒油一样。

    他忍不住痛呼出声,“你公报私仇啊?轻点行不行?”

    “殿下,民女是那公报私仇的人吗?轻点没效果啊。”说完,陆清雨就在他背上狠狠地从上刮到下面,留下一个长长的红印子。

    楚云朗顿时大叫一声。

    他很想说你是,不过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他不敢多说,只得牢牢闭上嘴巴,不敢吭声,免得她暗中使坏。

    正刮着,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一个人,满头大汗地闯进来,就看到一个男人光着上身趴在床上,而陆清雨,正双手在他背上划来划去。

    听见动静的陆清雨抬起头来,就和弘羽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