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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妾本庶出 菡笑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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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就见主子咬了一口,轻嚼慢咽,惊讶得他半响闭不上嘴,就因为是大亲手做的,爷连最讨厌吃的东西都吃吗

    赫云神色自若地连吃了两个包子,才问:“府中有何事”

    喜来忙收回神回话:“今日一早亲家太太就使人回去传来了马车,跟亲家小姐回郁府了。亲家太太和亲家小姐看着极憔悴,亲家太太的头发脱了大半,快成秃子了。”

    见主子眼睛望过来,喜来忙解释:“小的没瞧见,可留芳居的串儿瞧见了,千真万确。”

    赫云微微点头:“串儿”星眸微眯,唇角抿紧,隐隐有丝不快。

    喜来的脸顿时红了,他察觉主子想了解与大有关的事,多事解释了一句,哪知道将自己的私情给供了出来。在侯府里,是不允许小厮丫头们私下授受的。

    喜来这厢悔得肠子都青了,却不知道赫云重复串儿的名字,不过是因为想到串儿的确是留芳居的丫头,那么所说的王夫人头发快脱光之事就是真的了,也必是小妻子动的手脚,自己以往表明了态度会帮她,她还要瞒下一桩。思及此,赫云心中便有些发堵。

    同样发堵的还有甘夫人。

    甘夫人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府中的大事小事多半逃不过她的眼睛,尽管王夫人因为心虚没将闹鬼一事宣扬出去,但甘夫人还是知道了,猜测着多半是郁心兰干的,便加油添醋地汇报给侯爷听,给郁心兰定了个目无尊长、妄为逾矩的罪名。

    定远候却一点也不大好,昨晚多吃了碗饭,加上夜里抖被子冻了胃,这才有些不舒服罢了。

    锦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唠念着要去请太医,被郁心兰制止了。

    主仆三人边说边走,谁也没多瞧路边洒扫的几个婆子一眼,可这几个婆子却将她们三人的话听了去,一个个露出深思的神情。

    饭后歇了午,二才过来请郁心兰,两人同乘一辆马车,直奔京城最大的兵器行尚风轩而去。

    一路上,郁心兰不停地摇扇子,心里嘀咕,侯府难道缺马车吗居然要两位少挤在一辆车里这二时不时瞄一眼是什么意思

    这时二正偷瞄过来,被郁心兰捉个正着,赶紧笑道:“就快到了,嫂嫂一会仔细挑选,不要也没什么,那点子定金就当我赔了。”

    说这话还不就是想她买下郁心兰暗暗好笑,那天偷听到郁玫说“只要她出侯府就好办”今天二这般鼓动着她出府,怕是跟郁玫合谋好了吧

    发现了陷阱,理应躲开一些,不过她这人好奇心重,又想着躲过这一次躲不过下一次,不如去看看,兴许还能绝地反击。

    尚风轩很快就到了,随行的小厮、侍卫将闲杂人等赶开,尚风轩的陈掌柜请两位上上雅间,极有眼色的不让伙计靠近,亲自捧来了三只宽大且长的扁匣进来,打开看,正是三张乌鞘金弦的角弓。

    陈掌柜一一介绍了选材、特性及制作大师后,感叹道:“如今犀牛角涨了一倍不止,可当时与二说好了三张弓一万两银子,咱们商行最重信誉,仍是按原价吧。”

    二露出一个笑容:“难为你们了,不过我是两个月前下的定金,你们也当是两个月前进的材料,只是少赚些而已。”

    陈掌柜陪笑道:“也是,也是。”

    两人唱了半响双簧,郁心兰却只是喝着茶,发觉这两人都看向她,才慢吞吞地道:“不过是镶了几颗宝石,当不得特别二字。”

    陈掌柜差点没被气晕过去,拿起一张弓强调道:“这可是韦大师亲手制的,他已几年不制弓了,这一张弓就能卖五千两银子。”

    郁心兰放下茶杯,拿帕子抹了抹嘴,淡笑:“那不就妨碍贵店赚钱了,把我二弟妹的定金退了吧。”

    二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连价都不还一下。

    十二皇子最讨厌弓箭,二和甘夫人商量好了,让郁心兰花大价钱买几张弓回去,却又送不得人,少不得会被侯爷嫌弃,断了让其分管内务的念头若想二爷继承爵位,这内院的权就得先抓在甘夫人这房的手里。

    二正想着如何不露痕迹地劝说两句,郁心兰已经不耐烦地站起身,作势要走了,并催促陈掌柜还定金。

    陈掌柜看着二,目光绝不友善:“还请二拿出定金单子来。”

    二一脸尴尬,表示自己忘了带,一会儿让小厮送过来。

    郁心兰懒得继续看这两人演戏,率先出了雅间,到一楼店面的时候,却看中了一副钢制的弹弓,笑道:“我倒觉得这个特别。”

    陈掌柜要笑不笑地道:“这是寻常百姓家孩童的玩意儿,不过五两银子一套,怎么能做寿礼”

    郁心兰却道:“寻常百姓玩的玩意儿,皇子才会觉得新鲜。”说罢吩咐芜儿付了五两银子,让伙计包好,交给锦儿吩咐道:“让贺尘送你去京畿营,给大爷瞧瞧合不合用。”

    说着飞快地将手中的帕子塞到锦儿手中,极轻地吩咐:“查下帕子上的茶水里有什么。”

    二没办好差有些心神不属,店里的伙计不敢拢侯府女眷的边,谁也没注意到郁心兰的小动作。锦儿领了命,跟着贺尘走了。

    二忽然悄声说要去净房,请郁心兰等她一下,带着一套匆匆去后院。

    郁心兰的水眸眯了眯,陷阱不会在这里等着她吧扫了一眼店外守着的几名侍卫,又觉得不太可能,还是刚才那杯味道有点不对茶水有问题,反正她一点没喝,都吐在帕子上了,就是不知能不能验出什么来,毒药应该不至于,这也太明显了,那会是什么呢

    正思量到要紧处,一道难掩惊喜的男声唤到:“郁姑娘。”

    伴随着唤声,一名青衫男子一脸惊喜地腾腾冲下楼来,跑到郁心兰面前几步处,拱手施礼,嘴里热络道:“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了郁姑娘,不知姑娘和令弟别来无恙”

    令弟郁心兰打量了一眼来人,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书生装扮,或许是荣镇来京赶考的举子

    弟弟郁心瑞在京里念的是童子学,她一个人也不认识,倒是荣镇小地方,规矩没京里严苛,弟弟常邀些同窗回家温习功课,温氏和郁心兰都见过,还留过饭,只是此人她脑子里没印象,恐怕认识的是以前的郁心兰。

    那人还在问郁心瑞的学问如何,不知可否去府上拜会等等,言辞间极有礼仪,但看向她的目光却十分令人遐想。

    郁心兰恼道:“请叫我赫云。”随即瞪了芜儿一眼,芜儿后知后觉地上前半步,挡住那人直视过来的目光。

    “咦”二不知何时出现,惊讶地轻哼,她身边的丁香立即挡在身前。

    那少年书生似乎这时才发现郁心兰梳的是妇人髻,装扮贵气,店外还有小厮、侍卫服侍,当下白了脸色,深深一揖:“在下唐突了。”

    郁心兰忽视二看过来到寻眼光,沉声道:“你既是心瑞的同窗,一会我差人带你去童子学,他这会儿还没下学。”

    少年书生又施了礼,跟着郁心兰指定的侍卫走了。

    二进前两步,笑问:“嫂嫂,这位是”

    郁心兰冷笑着看向陈掌柜:“这要问陈掌柜,侍卫没告诉你要清场吗怎么店里还会有生人”

    陈掌柜冷汗直流:“这这,黄公子是老板的亲戚,早就在楼上了,是我疏忽了,请大原谅则个。”

    郁心兰冷冷地盯着他不说话,这年代的好女人多跟陌生男人说句话都是罪过,可这里店门大开,她身边有丫鬟,门外有侍卫,并拿不到她什么错处,只怕没这么简单。

    二忙过来打圆场:“罢了,既是令弟的同窗,也没有什么,咱们回府吧。”

    郁心兰这才收回目光,乘车回府,却没想到在二门出见到了赫云。

    几天不见了,这会子忽然见到,郁心兰只觉得满心欢喜,忙上前福了福。赫云看着她的眸光温柔带笑,转向上前来见礼的二时,却倏然变冷。

    “我去书房给父亲请安,你一起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

    知道公爹下朝了,当媳妇的没有不去请安的道理,所以二也跟着一起来了。

    侯爷的心情似乎极好,问了儿子几句后,看向两位媳妇,“你们出府了”

    郁心兰忙将去挑选送十二皇子寿礼的事说了,二似乎有些坐不住,因为郁心兰强调弓是她定的。

    赫云蹙眉道:“十二皇子臂力小,最讨厌拉弓了,你没买最好,只是二弟妹怎么也不问过大娘的意思便私自下定”

    二小心地瞧了眼侯爷的脸色,惶恐至极,“是我鲁莽了,不过,我是用自己的银子定下的,也可以退。”

    谁能告诉她,原本要算计郁心兰的事,最后怎么算计到了自己头上

    正文 五十四

    二铁青着脸回到静念园,二爷赫云策心情极差,见到妻子这幅模样,更觉晦气,喝道:“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二吓了一跳,忙挤出笑容凑过去:“我这不是刚被父亲呵斥了几句”

    话没说完,二爷便狐疑地打断她:“父亲呵斥你做什么你犯了什么事”

    也不怪他生疑,定远侯掌管八十万兵马,每日里军务多得忙不完,从来不管内宅的事,即便是亲眼看到媳妇、小妾们犯了事,也只会提点甘夫人,要甘夫人去处罚。

    二也觉得自己运气背,将事情源源本本说了,二爷直骂她没脑子,“这种事怎么不让三弟妹去就算嫂子买下那弓,父亲若知道是你带她去的,能不怪罪到你头上来你怎么就那么喜欢被老三媳妇拿着当枪使”

    “父亲以前从来不管这种事,弓买好了也是母亲拿去给父亲看,自然是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母亲又怎会说出我来”二委屈地道。主意是三出的,她就是怕功劳全被三抢走才特意去的。

    二爷虽觉得这回可以归为媳妇命背,赶上父亲亲自过问了,可少不得还要训斥几句:“你离三媳妇远点,你不是她的对手,别忘了世子之位还没定,咱们玥国是立贤不立长的,老三媳妇出的主意,肯定是对老三有利的。”想到刚得知道的事儿,更怒:“父亲竟将那么好的差使派给大哥,明明是我管辖之事,那可是大功一件”

    二惊讶:“父亲怎么忽然偏心大哥了”

    二爷不耐烦地挥挥手,赶苍蝇一样挥开她,“父亲只是给我们几兄弟均等的机会,你别拖我后腿就行。”

    二想起一件事,俯首耳语,二爷惊道:“大嫂有身孕了”

    静思园内

    郁心兰正给赫云赔不是。

    赫云听说小妻子和二弟妹出门挑兵器,特意赶回来,就怕她吃亏,郁心兰心下感动,笑盈盈地道谢,赫云却凉飕飕地丢出一句:“谢倒不必,只要你别有事瞒着我就行。”

    意有所栺啊

    郁心兰深刻地自我反省,应该是王夫人脱发那事儿,忙主动交待,只是让王夫人吃了两种相克的食品,停吃后就会慢慢长回来的。

    赫云闻言暗松了一口气,他原担心郁心兰使人去外面买了什么药,容易留下蛛丝马迹,总得想法子替她抹去,现在倒不必了,却仍对她的隐瞒有些介怀,冷着脸瞥她一眼,自顾自地拿出本书看。

    郁心兰再深刻反省,将今日在尚风轩遇见弟弟往日同窗黄公子一事坦白了,解释道:“我早不记得他了,听他问起心瑞,便让人带了他去。”顿了顿,又恼怒道:“只是府里的小厮侍卫,明见凭空出来一个人,竟无一人上前来,二恰好赶在那时候办事去了。”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这样说,他听明白了没有。

    赫云眼中闪过一片冰寒,沉声道:“改日我会处置他们,你别管了。”

    这便是要寻借口处置那些小厮和侍卫了,以这件事来处罚,怕他们私下传什么难听的话,这既是护住了郁心兰,也为她出了口气。

    郁心兰见几件事情坦白出去,他也不恼,难得他既不愚孝,处事也不拘于俗礼,心下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层,就下意识地往他身边挪了挪。

    赫云察觉到妻子的小动作,眸光顿时柔和了许多,叮嘱她道:“若有什么为难之事,就派人到京畿营来寻我,帕子上的茶水查不出来的,你日后饮食主意些,有父亲在,谅她们也不敢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顿了顿,他伸手抬起郁心兰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府里的东西不必去争,我自会努力上进,求个封妻荫子的。”

    “嗯。”郁心兰羞涩的垂眸应承,心中却叹道,有些人就喜欢以己度人,自己想抢的东西,就以为别人也会抢,再让也没用,他根本不会相信。

    要说她跟甘夫人、二她们有什么过节呢无非就是她们不想让赫云继承侯府的一切罢了。不过甘夫人有两个儿子,都已成家立室,这一碗水可不好端平。或者,让二爷、三爷自己斗去

    正想着,锦儿在门外禀道:“大,厨房送汤盅过来了,您要端进来吗”

    “端进来。”郁心兰应了一声,朝丈夫笑道:“你刚不是说饿了吗”

    侯府有少食多餐的好习惯,两次正餐之间,大厨房都会给各位主子送上一份汤点。因今日赫云突然回府,厨房不知道,仍只送了郁心兰的份例。

    郁心兰本不喜欢大热天的吃补汤,便吩咐锦儿只盛给大爷。

    端着托盘进来的巧儿一听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端出笑容劝道:“,这是鸡丝干贝汤,滋阴补血,女人吃了最好的,还是您吃吧,婢子马上去厨房再传一份大爷道点来。”

    郁心兰道:“不必了外头太阳毒着呢,何必跑来跑去。”

    锦儿素知她的喜好,便转身去多宝格取那套粉彩缠枝牡丹的碗筷。郁心兰将针线篓子放在炕桌上,没法放托盘,巧儿忙又转头往小圆桌去。

    “啊呀”

    巧儿转得过急,与锦儿撞在一起,托盘里的盅摔在地上,汤水溅了一屋。

    赫云眸光一寒,拂袖大步走了出去。巧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口地道:“婢子该死婢子该死”

    郁心兰没有理她,吩咐锦儿收拾干净,追着丈夫去了书房。

    赫云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玩着一枚飞镖,面容冷峻,眼神阴沉地可怕。听到她走进,眼也不抬地道:“将那盅汤水留些交给贺尘。”

    郁心兰抿唇一笑:“我已经暗中吩咐锦儿了。”

    赫云微讶的地看着妻子。他是习武之人,眼神锐利,看得出巧儿是故意撞向锦儿的,她也发现了么

    郁心兰笑着指指外面的日头:“巧儿最喜欢躲懒,偏偏去厨房传饭的事儿干得起劲,多晒都抢着去。”

    赫云闻言眯了眯眼,片刻后方道:“你慢慢查,我留贺尘在这里助你,一切待我回府再说。”

    郁心兰笑着应了,赫云想在书房歇一下,她便回了正房。

    巧儿仍跪着,哭得两眼通红,见到郁心兰便哭求:“求饶恕婢子这一回。”

    郁心兰在美人榻上坐下,和蔼地笑:“你跟了我也有段日子了,何时见过我为这等事罚人快起来吧,妆都花了,回屋洗洗去。”

    巧儿磕了三个头,千恩万谢地走了。

    汤水泼湿了地面,香味还漫在屋中,嫁进来一个月,汤水可没少喝,不知哪些加了料哪些没加料,是王夫人、郁玫的意思,还是侯府哪一位的意思。

    郁心兰胡乱想了会子,最后决定等查出汤水里加了什么,再来判断。

    正文 五十五章

    那日,赫云用过晚饭便回京畿营了,汤水中加的药物不是一般大夫可以辨别得出的,贺尘带着保存好的一点汤水连夜去往外地寻找一位名医。

    因赫云说所谓的“特别的寿礼”,只是凑个好事成双罢了,郁心兰便让紫菱去寻一件吉利些的绣屏或画屏。三日后,紫菱寻了件十八牡丹的双面绣三扇的小坑屏,紫檀木的框,精致富贵,每面九朵艳丽牡丹,每屏三朵,绣功精湛,且数字拆开组合都十分喜气。原是别人订制的,不知何故又不要了,被紫菱买下。郁心兰忙拿去交差。

    甘夫人挑剔地打量半响,不屑地轻哼:“绣屏宫里还少了么十二皇子会觉得稀罕才怪。”

    宫里面什么东西都不少,除非是真正的龙鳞凤毛,否则送什么都不过是锦上添花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表面上郁心兰恭顺听训。

    二忙打圆场:“母亲,反正最后要由父亲定夺,不如我们再挑一样,一起给父亲看。”

    三思量道:“十二皇子好象喜欢弈棋,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套墨玉和白玉制的棋子。”

    甘夫人点了点头,朝郁心兰道:“这事儿你没办好,就由你去找出来。”话罢吩咐单妈妈带路。

    单妈妈是侯府老人,丈夫是侯府管家,平日里对甘夫人极为恭敬,但实际心中只认侯爷为主子。

    郁心兰见是单妈妈带路,忙客气地一福,令芜儿回去多唤几个人来。

    单妈妈忙侧身避礼,又回了一礼,笑道:“大不如去传几名侍卫过来,老奴记得棋子放在货架高处,咱们要拿可不容易。”

    侯府不同于别的府第,侍卫哪个园子都派了四名,白天在园子里守卫,晚上统一歇在前院。

    芜儿去传侍卫不提,单妈妈引着郁心兰和锦儿绕过花园,来到后院的库房重地。

    整个库房是个四合院,十数间房,打开其中一扇房门,一排排的货架上放的都是名贵精细物件,有玉制摆件、镶宝石盆景等等。

    单妈妈边找边走,停在第三排货架处,道:“应该是在这个架子的顶层。”

    正说着,芜儿领着侍卫赵明来了,赵明是分在静思园的,向大按刀鞠了一躬,便去取了梯子,搭在货架上,就要爬上去取单妈妈指点的那只檀木匣子。

    “等等。”郁心兰的安全意识很强,示意锦儿和芜儿一人挟住一边梯子,免得梯子打滑。无论赵明怎么保证没事儿,她都不肯改变主意。

    赵明无奈,只得登上有二美相扶递子。

    货架足有八层高,直达屋顶,赵明才登了一半多,就听“咯吱”一声,梯子滑出数寸,幸亏锦儿和芜儿用力扶住,赵明只在上面晃了两晃,又稳住了。只是梯子的斜度越大,挟扶的力也要得越大,两名丫头额头上渗出些细汗,郁心兰赶紧上前帮忙,手将扶上梯子之际

    “啪”一声脆响。

    郁心兰只觉得梯子重重往旁边一斜,吓得她忙往旁边一跳,便听到几声“咣当”碎响。

    待定睛细看,原来是梯子有道横杆断了,赵明忙一个鹞子翻身,凌空跃了下来,梯子却因他足尖用力一点,往一旁斜去,芜儿无力扶持,反被梯子压倒在地上,连带撞下几件瓷器玉器,碎了一地。

    赵明一脸惊慌,忙扶起梯子搁在一旁,单膝跪下,道:“属下无能。”想到那几件玉器不知价值几何,自己陪不陪得起,脸色更是惨白。

    郁心兰盯着他手上的匣子:“棋子未散落吧”

    赵明赶紧双手递上,幸亏他抓紧了这个盒子。

    芜儿已被扶了起来,只是摔疼了些,倒没什么大碍。锦儿忙着收拾地上的碎片。

    郁心兰默不作声地走近货架,拿脚在地面蹭了蹭,很滑,非常滑难怪梯子一受力就往后面滑。她又蹲下来看了看梯子,很结实的那种榆木梯,断掉的那根横杆看起来很旧,似乎是朽了造成断裂,她伸手摸了摸朽木处,放在鼻下一闻,顿时眯起了眼睛呢,有一股冲味,她化学不好,分不清是硫酸还是盐酸,但可以肯定有人抹了加速木头腐朽的东西。

    “单妈妈,库房钥匙除了你外,还有何人有”郁心兰平静地问。

    “还有老奴的相公。”

    “进出库房有没有记录”

    “有,何时、何人、取了何物,作何用途都有记录。”单妈妈边说,边走到门侧的小桌里取出了一个帐册,翻开来给郁心兰看。

    上面清楚地记录着,前一次进库房是三个月前,单管家,领人来取了五件玉器,作为送到郁府的聘礼。

    郁心兰将册子递回给单妈妈,轻愁地问:“打碎的物件,要赔的吗”

    单妈妈瞧了她一眼,恭敬地答:“要赔的。”

    郁心兰轻笑,“若是被人诬害的呢”

    用过午饭后,郁心兰靠在宝蓝福字纹的大引枕上做针线,在静思园两进的大院深处的主卧内室里,仍能听到外面的喧哗。

    锦儿边为她打扇边道:“也不知查不查得出来。”

    郁心兰冷笑,今日的事,看起来好象只是她损失点银子,但若不是她有安全意识,让两个丫鬟扶着梯子,只怕赵明爬到一半,梯子就会倒下来。赵明自不会有什么事,但梯子肯定会撞翻一两排货架,那站在一旁观望的她就极有可能被货架砸伤。而且玉器瓷器碎了一地,仆人们肯定会用扫帚去扫,而不是象锦儿那样用手捏起,那么地面上的滑石粉也就无处可寻了,梯子也会被处理掉。

    看起来是多么的偶然多么的意外她受了伤还得赔银子

    可惜被她给一状告到了甘夫人面前,有凭有据,甘夫人不得不给她一个交待。

    紫菱问:“要去看看审些什么吗”

    郁心兰意兴阑珊地摇头:“最后审出来的,也不过是些虾兵蟹将,何苦累这一趟。”

    说着心头涌起一股悲凉,她就真的这么碍甘夫人和二她们的眼吗

    情绪低落间,芜儿打帘进来,禀道“,贺侍卫有事求见。”

    贺尘回来了,这么说汤里加料查出来了

    郁心兰心情一振,忙道:“快请进。”

    正文 五十六章

    屏退了左右,贺尘取出一封信呈给郁心兰,嘴里却说着“大爷让问安”之类的话。郁心兰拿出信纸,展开细读,上面写了八味药名,她只认识一两味,都能算上是补品。

    贺尘压低声音介绍:“宁大夫说,前面五味性寒,都能制药膳,夏日服用是可以的,单独一味都没有禁忌,但五味放在一起,多服几次,就容易造成寒症,不易受孕,若长时间服用,则会不孕。”他顿了顿,瞧了一眼郁心兰的脸色,只觉得无悲无喜,不知在想什么,继续道:“不过,后面这三味是热性活血的,与前几味药性相冲,所以这汤喝下去问题不大。”

    活血郁心兰记得原来有位女同事就是因为乱用了活血的药油,结果导致流产了,这几味药属性相冲,侯府的药膳不可能这么没水准,那就只能说明,汤水里的料至少是两拨人加的,只是正好性质相反。

    郁心兰向贺尘道了声谢,请他下去休息。

    在一旁服侍的紫菱迫不及待地道:“,那寒性的药只怕是郁府中下人干的,那天巧儿不是很惊慌吗活血的药应该是侯府中下人干的,今日不是还想害你摔伤吗您嫁过来一个月了,兴许真有了身孕,她们这么早就开始下手了,真狠”

    后半段郁心兰倒赞同,前半段却不认同,“郁家王夫人和三姐吗之前是怕我的婚事连累她们,现在大爷已经复起任命了,于她们已经无碍了。若只是讨厌我,在家就可以下药了,跑到侯府来下,得担多大风险再者,御赐的婚姻不能和离休弃,就算我不能生,大爷纳几房妾室就成了,担这风险不值得。”

    “可巧儿她”

    “只怕另有人指使,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郁心兰笑了笑,不知怎的,心头忽地燃起一股怒火。我是不是一直表现得太低调太温吞了,以致于现在是个人都觉得可以拿捏我为了活得平顺安定,我已是一退再退,还要被步步逼迫。若真是被害的无法生育,不单是地位保不保的问题,自己也会觉得遗憾啊

    原本她是拿公司里的那一套来行事,新丁驾到,总得低调一阵子,让前辈们过足前辈瘾,再慢慢寻机会出头,否则光是黑状都能告死你。却没想到,这大宅门里跟大公司里,有不同之处。在公司里拍马固然重要,但能力也是硬指标,有能力的人总能出头,可在这大宅院里,身份就注定了一切,上位者若是没有气魄,连丫鬟小厮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郁心兰琢磨了半响,忽地一笑,吩咐道:“传人进来,更衣,我要去看看她们审出个结果没。”

    静冬院是甘夫人平日处理内宅事务之处,正堂里的上位上,一左一右坐着二和三,单妈妈侧身陪坐在下首,堂中跪着一个小厮,院中还有一应仆从仆妇。

    郁心兰扶着锦儿的手端庄走进来,二三忙起身相迎,“这大暑天,大嫂怎么过来了”

    郁心兰笑道:“我来看看,是谁害我的丫鬟跌了一跤。”

    二满嘴奉承话:“大嫂真是仁厚,这般爱惜下人。”

    三忙将自己的位子让给大嫂,让丫鬟另搬了一张交椅,坐在一旁。

    郁心兰问,“审出来了吗”

    单妈妈忙禀道:“回,是陈前这厮,上回陪单管家去库房取物件,竟将一个古董花瓶撞裂了一道口子,又怕担责任,因而想出这一招李代桃僵。”

    郁心兰点了点头,满脸好奇地问:“他就算得准,下回要拿的物件,是摆在第三排架子上的”

    这问题一针见血,不单是二三,就连单妈妈也露出几分尴尬。单妈妈经验老道,哪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只是主子间的勾心斗角,她没比必要掺合,只要不危机侯府或侯爷,她通常是装糊涂的。可今天,这位大似乎不想让她装

    单妈妈只能喝问跪着的陈前,“大问你话呢。”

    陈前忙磕了个头,“小的小的是想,只要打碎了东西,小的到时就将那花瓶算进去,当是小的打扫时放错了。”原来这陈前是专管库房的小厮,隔时段时间要在管事的监看下打扫的。

    郁心兰似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管库房虽没有什么油水,可也是个清闲的差事,你既办错了事,日后怕不能再当差了。”

    陈前喏喏称有罪,心中却颇不以为然,大身份是尊贵,可在府中又不当权,要怎么处置自己,由不得她来指点。

    心中这么想着,脸上多少会流露出一点。

    郁心兰猛地将手中茶盅摔到他身上,怒斥道:“好个刁奴,今日若不是我避得快,岂不是要瘸了瘫了光是一个古董花瓶就足以将你全家上下几代人的身家捞进去,还别说逃避罪责,嫁祸于人,欺瞒主子等等恶行我自会报与婆婆,将你这恶奴一家子全部发卖到旱川去”

    旱川自古是犯人流放之地,气候恶劣,寸草不生。陈前一听这话就傻了。

    二和三也怔住了,想不到看起来温吞,平日里总是不声不响的大会突然发脾气,还罚得这般狠。

    三率先回过神来,细声细气地劝道:“大嫂何苦生气母亲自有道理。咱们侯府可是宽厚人家,从不这般处罚下人的。”

    郁心兰笑了笑,“我倒觉得就是太宽厚了,才会养出这么刁钻的下人来,我自会向婆婆进言,须得严加整顿了。”

    二和三不会将她的话当一回事,可三人同到宜安居回话,发觉侯爷和长公主也在时,两位的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

    二回完话,郁心兰谨慎地提出自己的处罚意见。

    侯爷眸光微沉,没有说话。甘夫人啧道:“这传出去人们都会说我们侯府待下人严苛,想不到你这般残忍,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竟为个花瓶要发人流放。”

    郁心兰笑道:“婆婆宽厚,是下人们的福气,可陈前这事却宽厚不得。碰坏了花瓶若老实承认了,免去他赔偿都是可以的,但他欺上瞒下还妄图嫁祸他人,这种刁人万万宽容不得,必须严厉处罚,以儆效尤,否则府中的奴仆都会学着他这般欺瞒主子。”

    不等甘夫人驳斥,长公主便笑道:“正是这个理。军中四十八条斩律,为的不就是杀一儆百”

    侯爷听到长公主提到军律,这才挑眉道:“有理就这么办吧,找个人牙子来,将他一家发卖到旱川去。”

    侯爷发了话,便是一锤定音了。

    跪在堂屋廊外的陈前吓得四肢发软,拼命磕头求侯爷宽恕,眼见无望,又转向二,哭求道:“二,您求求侯爷吧求求侯爷吧”

    二又惊又怒,紧张地斥道:“来人,给我堵住他的嘴又不是我静念园的小厮,求我作甚”

    郁心兰轻笑,“我也想知道啊,他求你作甚”

    正文 五十七章

    甘夫人显然被吵烦了,对堂外大喝:“还不把这刁奴拖下去,交给陈牙婆。”

    陈前的眼珠一转,顿时不再叫喊,只抽泣几声,顺从地让侍卫拉了起来。

    郁心兰心中一动,莫不是甘夫人早有什么承诺当下担忧地轻叹:“可别心生不满,四处混说侯府的是非才好。”

    长公主随即顺着这话道:“的确,还是别交给牙婆了。纪嬷嬷,你拿了我的名帖,将这家子刁奴交给京兆尹,关押在牢里,待有犯人流放之时,一起带去卖了,银钱就给官吏们买酒吃。”

    长公主虽不管事,但到底身份在这儿,话一出口,甘夫人不好驳斥,转而向侯爷求助,“自家的事务哪能让官府知道”

    侯爷却淡声道:“喻大人不会乱嚼舌根,就这么办吧。”

    门外的陈前眼前发黑,顿时嚎叫起来:“小的冤枉啊,是厉妈妈指使小的这么干的啊”

    二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厉妈妈是她的乳娘,这不等于在说是她指使的么

    郁心兰似乎吃了一惊,扫了一眼二,转而望向长公主婆婆,也同时用余光观察三的表情。这时候只能请长公主出马,她身为被害人反倒不好说话。

    长公主等二惊怒交加的喝了几句后,才淡淡的道:“就是死囚也当让他说几句话。”而后朝陈前道:“老实回话。或许侯爷能免了你一家子发卖旱川。”

    陈前听到希望,当下呯呯连磕三个头,叽里咕噜地都说了出来。一番证明与反证明后,厉妈妈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指使的,原由是二因王夫人摔到的事被甘夫人责骂,自己想替主子出口气,完全是个人意思,与二无关。

    甘夫人厉声喝骂:“侯府里的哪个主子都是主子,你这般作为,不是尽忠,是给你们脸上抹黑。”说罢要厉妈妈给大磕头认错,再重杖三十,罚半年月例。

    厉妈妈咚咚地连磕三个响头。郁心兰安心受了,而后笑道:“其实我心里敬佩妈妈,一是你忠心护主,二是你睿智高明。你可不可以教教我,你是怎么算到三会提议用玉棋子当寿礼,又是怎么算到婆婆会令我亲自去取的”

    一番话问得屋内几人都变了色。

    厉妈妈也慌乱了一下,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了,磕了个头禀道:“老奴自是故意提及玉棋子,因为老奴多次随二进库房取物,有些物件放在何处略有印象。”

    郁心兰不由得多打量了厉妈妈几眼,忠心、脑子还是很灵活,这种人不能留在二身边,省的日后出主意对付自己。于是笑道:“厉妈妈果然厉害,连婆婆和三弟妹都中了你的圈套。”

    这话可就好说不好听了。可以说厉妈妈高明,也可以说甘夫人和三蠢笨,被个老奴牵着鼻子走。

    甘夫人恨不得将手中茶盏砸到郁心兰脸上,却也只能顺坡下驴,虽然承认愚笨很没脸,但总好过心思歹毒,于是再加上厉妈妈一条挑唆主子的罪名,多打十大板,逐出京城永不能回京。陈前重打四十板,发派去别庄当苦力。

    侯爷一直沉着脸,任府中女眷闹腾,及至最后,才缓缓道:“老二媳妇驭下不严,也当受罚。罚你禁足三个月,每日抄女则十遍。”说罢拂袖而去。

    甘夫人顿时心惊胆颤,二十几年夫妻,她当然知道侯爷动了大怒,这般处罚二,也是在敲打自己。虽然刚才郁心兰说的话都拿不出明确的证据,厉妈妈也一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