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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妾本庶出 菡笑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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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子他们都会冲入山里去,也没什么看的了,咱们女人不如到厅里候着吧。”然后笑看着淑妃道:“尤其是你,有了身子的人,不可久站。”

    淑妃忙低头道:“悉听娘娘吩咐。”

    真要是个听话的,就不该吵着来磕着碰着要算谁的

    皇后在心中冷哼一声,扶着太监的手端庄地先行。众人随在皇后身后,进入观景台后的小厅内休息。

    话题自然是随着皇后娘娘转的,才没聊上几句,太监总管黄公公便低头走进来,扑通跪下禀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皇上口谕,赐淑妃娘娘软辇一部,随朕狩猎。”

    皇后大惊,“若是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黄公公忙陪笑道:“皇上只是想让淑妃娘娘到牛头角看一看狩猎的场景,已命百名侍卫随行,断不会有任何危险。”

    牛头角是一处小山角,就在观景台的对面,有一条宽广的山道直通,软辇又有八人抬着,的确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只不过却显示出皇上待淑妃与众不同,只因以前也曾有过妃子自行到牛头角观望,还被皇上斥责过,言道狩猎乃是男人之事,女人不得近前。

    这会子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淑妃的脸上,淑妃依旧是那副娇娇怯怯的样儿,并不显得得意,还万分愧疚地样子向皇后福了一礼,歉声道:“皇后臣妾这便遵旨而行,可否”

    皇后淡淡一笑,“既是皇上的口偷,你且去吧。黄公公,让服侍的人仔细些。”

    黄公公赶忙应了,扶着淑妃走了出去。

    等软辇一走远,厅里就开始嗡嗡作响“呀宠成这个样子”,每个人的声音都很小,可汇在一起却嫌大了些。

    皇后年岁已高,受不住吵,呵斥了两声,便先摆驾回宫了。余下诸人便也散去。

    皇上到底年岁高了,只猎了一个上午,便先回行宫休息,到下午下半晌的时候,其余诸人才6续返回行宫。晚上自是要在大殿开宴,点收各人战果,优胜者皇上则有奖励。

    今日胜出的是十四皇子明子期,他居然猎到一头豹子。明子期大大咧咧地笑道:“父皇,儿臣不用您赏什幺物件,只要你允了儿臣生辰由儿臣自个儿办就成。”

    皇帝一听只是这么点要求,自是应允,笑骂道:“可不许胡来。”

    明子期似委屈地道:“儿臣哪会胡来,到时请在座诸位到楼外楼一聚,还望各位赏个脸儿。”说着团团一揖,还偷偷向纱缦后挤了挤眼。

    郁心兰自是明白,连城肯定已经跟他说过了,瞧见在场的都是朝中得圣宠的高官,她就禁不住喜上眉梢,往连城站处连瞧了好几眼。

    赫云连城一直陪在建安帝身边,不过还是察觉到了妻子的目光,往纱缦这方瞥了一眼。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建安帝兴致越来越高,便问道:“在座诸位都是朝中重臣,理应才华横溢,不如就来个击鼓传花吧。”身边的淑妃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建安帝大笑道:“嗯,女眷也来吧,免得成日里说咱们男人小瞧了你们。”

    大臣们附和着哄堂大笑。

    女眷们却羞红了脸,也有颇有才华,暗地里兴致勃勃的。郁心兰倒是不怕的,她肚子赶时髦装了那幺多古诗名句,不怕接不上。

    击鼓传花是花传到某人手中时鼓点停了,就由此人作诗一首,或者弹琴一曲。可以由上一位倒霉鬼出题,也可以由鼓手出题。

    第一轮的鼓点比较长,轮到一位吏部的官员,他做了一首诗,建安帝道:“差强人意。”

    第二轮便是女眷这边的,红花刚好到郁心兰手中时,鼓点便停了。她正准备顺口来一首古诗应应景,哪知淑妃娘娘笑道:“皇上,臣妾还不知是哪位得了红花,可既是来跟你们男人们比试的,臣妾便要出个题,以今日的狩猎场景作首诗。若是她作得好,你们男人必须每人罚三杯酒”

    建安帝笑道:“爱妃是想与朕打擂台幺好朕就依了你。只是,对女子来说,以狩猎做诗可不容易,这样吧,随意是诗还是词,只要做得好,朕便率先自罚三杯。”

    自有那会来事儿的大臣笑捧道:“原来今日的击鼓传范是打擂台啊娘娘真是有胆识”

    郁心兰只撇嘴,淑妃坐在皇帝身边呢,又不用她作诗,算哪门子有胆识。只不过这花和点是早就配合好的吧,否则怎么会刚刚她的手中,若是到了哪位嫔妃手中,作不出诗来,丢的可是皇上的脸面。

    长公主立即关切地看向儿媳,轻声问,“你行么”

    郁心兰着点了点头,暗自琢磨,关于狩猎的,她只记得一首王维的观猎和苏轼的江城子,但中间的典故都太多了,这里的人听了,肯定觉得莫名其妙。

    看着小太监送到眼前的纸和笔,郁心兰轻笑道:“劳公公换张大写的来。”事实是她只练过大字,没写过小楷。

    那小太监立即换了张长卷,郁心兰凝神思索片刻,便挥笔写下几行大字。小太监立即捧着呈到圣上面前。

    黄公公帮着诵道:“天子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欲报倾城随万乘,亲射虎,看历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气冲云中,何日定四方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一阏词念完,皇上眸光暴涨,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众朝臣也惊得面面相觑,如此豪情壮志的词,会是女子所做

    苏东坡此词本就豪兴勃发,气势恢宏,郁心兰又妙巧地将峒国上古神话中的历将军代入词中,比拟天子狩猎时的豪迈之姿。而定四方,是历任玥国国君的梦想,建安帝才会如此欣喜若狂。

    “好好好好词好字”建安帝含笑问,“此词是谁所作”

    小太监忙禀报道:“是赫云大少夫人。”

    “赏”建安帝大手一挥,一连串的赏赐便脱口而出,而淑妃则瞧着白宣上龙飞凤舞的大字,脸色发黑。

    第八十三章

    皇上说话算数,说了自罚一杯,便是自罚一杯,在座众臣自是遵从游戏规则。接下来游戏继续,可每到女眷这边的时候,每隔一个人,总会轮到郁心兰一次,而且每次都是命题作诗,有时是前一位倒霉鬼,有时是鼓手,有时是男子宴中不服气者。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山居枚瞑。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把酒问月。

    “墙角数技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咏梅。

    “数竿苍翠拟龙形,峭拔须教此地生。无限野花开不得,半山寒色与寿争。”春日山中竹。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窘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山中答俗人。

    一场夜宴下来,郁心兰一共被鼓点敲中六次,作诗六首,就是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而为,何况这群心眼比旁人多出数倍的大臣们

    听着她一首接一首的妙诗佳句,折服了会场所有的人,每一双眼睛都偷偷往纱缦后面窥探,想目睹惊世才女的风采。

    而秦小王爷则是端着酒杯,既没喝下也没放下,半晌一动不动,怎么都想不通那个砸他赌场的女人会吟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就连自认为熟知她的赫云连城和十四皇子明子琪,也是怔怔惊讶。

    惊艳之余,人们也纷纷臆想,不知究竟是谁想为难赫云大少夫人,结果却令其出足了风头,可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建安帝素来大方,无论是谁,作的诗好便会赏。

    男子中只有两位领了赏,而郁心兰则首首不落空,身前小几上已经堆满了珠宝玉器,吃食都另外挪到一张小木杌上去了。

    坐在她前方的九皇子妃唐宁郡主朝她笑道:“原来妹子这般才华,竟一点风儿也不透,可是真人不露相呀。”

    郁心兰谦虚道:“我这是急出来的。若是没赏赐,我也作不出来。”

    赫云彤苦于在另一端,不方便凑过来说话儿,便向左右位置上的贵夫人们介绍:“那是我弟媳”

    偏王夫人坐得离赫云彤不远,听旁人对郁心兰赞不绝口,满嘴又是苦又是涩。温婉那个贱妇有这般才华竟能教出这样才情的女儿

    王夫人自认才艺双绝,却也知自己作出的诗与郁心兰作出的差距有多大,心中更是愤慨,老爷便是因此而看上温婉那个贱妇的么还有淑妃也是,瞧不清情形吗还让这个死丫头出风头

    这话怨得淑妃有点冤,第一次的确是她让人做的手脚,想让郁心兰出丑,即便是没出成丑,她也不会玩两次一样的把戏,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因而随着红花每一次落入郁心兰手中,她的心都要跟着扑通猛跳一下,这是谁要害她,若是一会儿皇上着人查探,她要如何回答

    淑妃拿目光扫向自已的太监总管仲公公,不意他去威胁一下鼓手。

    仲公公自然是领命而去,可情形依旧如此,淑妃都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建安帝也察觉出她的异样,关切的问:“爱妃脸色不佳,可是不舒服”

    淑妃忙顺杆往下爬:“臣妾觉得胸闷。”

    皇后闻言便道:“大约是人多嘈杂了,你是有身孕的人,自是受不住。”

    于是皇后便吩咐内侍们送淑妃娘娘回宫休息,建安帝没有异议,似乎没有注意到淑妃勾魂的眼神,而是将目光转向上前填酒的媚才人。

    直至戌时,恩宴方结束。郁心兰与其他贵妇一同拜倒恭送圣驾,却有一名管事太监上前来传圣上口谕:“赫云大少奶奶,圣上口偷,传您随驾伺候。”

    郁心兰心中一紧不及细想,便随在公公身后,追上了前方的圣驾,赭云连城也在驾前服侍,看到他的身影,郁心兰略宽了宽心。

    十六台的龙辇行至花园时,建安帝忽然吩咐驻辇,扶着黄公公的手臂下了辇后,淡淡吩咐:“靖儿兰丫头,你们陪朕逛逛花园,其他人在此候着。”

    “微臣领旨。”赫云连城看了郁心兰一眼,两人并肩随在建安帝身后,在花园中逛了起来。

    今夜月明星稀,月光给花园中凋零的植物披上了一层银光,比白日更多了几分雅致。

    建安帝走走停停,忽然问道:“兰丫头的学问不错,是跟谁学的”

    郁心兰忙道:“臣妇自幼与姨娘和外祖温老先生一同生活,姨娘与温老先生都教了些。”她一时嘴快,象在荣镇那样称温老先生为外祖父,心知犯了规矩,赶紧改口。

    好在建安帝没注意这个,只是问:“温老先生可是读书人”

    “是,曾于先帝三十五年中过二甲第二十二名进士。”

    “哦,那曾任何职”

    “回皇上,不曾。”

    建安帝心中微讶,三年才出几个进士,再如何总能补一个七八品的小知县做一做的,不过他打算使人去查清楚,因而并没继续追问下去,反而指着近前的一林枫树道:“你就以此树为题作诗一首吧。”

    啊还要作诗郁心兰琢磨一番,硬着头皮吟了一首:“涧草疏疏萤火光,山月朗朗枫村长。南村犊子夜声急,应是栏边新有霜。”

    建安帝看着她若有所思道:“倒是挺有野趣的,你还真会作诗,只是风格却迥异。”

    郁心兰忙解释道:“其实,今夜所作之诗,都是臣妇往日所作,心境不同,风格自会各异。只有那闹词是在观景台上,看到皇上与诸位大人豪气干云,臣妇心生艳羡,这才豪壮了一番。”

    “原来如此。也算不错了。”建安帝点了点头道:“想打猎,明日就让靖儿带上你吧,朕身边侍卫足够多了,不缺他一个。”

    郁心兰又惊又喜,忙磕头谢恩,赫云连城还恳请一番,直到建安帝说:“你媳妇可比你直率多了。”他才单膝点地,谢主隆恩。

    天色已晚,建安帝摆驾回宫,郁心兰则与赫云连城同乘一顶小暖轿回了竹馨居。

    刚进得院门,纪嬷嬷便迎上前来道:“禀大爷大奶奶,侯爷在殿下寝房内,请大爷大奶奶回来后立即过去。”

    两人不敢怠慢,忙随纪嬷嬷而去。长公主寝房的外室内灯火通明,侯爷俊美的脸微微硼着,显得有些急躁,见到他二人进来后,倒是一派轻松随意状,问郁心兰道:“刚才皇上找你何事”

    郁心兰忙一五一十说清楚,侯爷只是点了点头,对她道:“你先下去吧。”

    郁心兰只得向公公婆婆施礼告退,而赫云连城则多留了一刻来钟,才回到他们两的房间。

    打发走了丫头们,郁心兰便拉着赫云连城问道,“连城,你说,皇上后来问我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连城淡淡地道:“你做的那首豪迈之词,便是男人也很难做出来,皇上可能以为是父亲做的,所以才多考校了你一番。”

    原来是这样,那么后来几盘游戏中的鼓手会落点落得那么好,也是皇上示意的了

    郁心兰轻叹一声,苏东坡的词的确是豪放,就是男人也很少能写出来,也难怪皇帝会怀疑是侯爷所做。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是好事亦是坏事。一则说明还有报国之心,二则说明仍想握着兵权不松手,端看皇上是怎么认为了。

    她忍不住问,“是不是我给父亲添了麻烦”

    赫云连城道:“也不算,你也证明你会作诗了。再则这也是迟早的事。”

    的确也是如此,若皇上要猜忌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貌似这个皇帝疑心是比较重的,可是为什么就那么宠着淑妃呢,要说她长得漂亮,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就算是以前八宫的颜色老了,皇帝只要一声令下,礼部便会大张旗鼓地选秀,要说是那股媚态,貌似青楼的姑娘们还更胜一筹。

    郁心兰便同赫云连城谈起了淑妃:“刘贵妃虽没随行,可有德妃娘娘在,论理也当是德妃娘娘坐在皇上右侧才对。”

    赫云连城已经在上下其手,可面对着完全没有进入状态的妻子非常无奈,只得说,“淑妃的两位兄长都连升了几级,一个小小的座次算得了什么。皇上的事我们管不了,不如干点该干的事情”

    他的唇暗示着,手引诱着,郁心兰终于想起自己的责任了侍寝。

    第二日一早,赫云连城便神清气爽地去御前报道了,郁心兰则懒了好半天才勉强爬起来,一来腰酸腿疼,二来精神上就懒懒的,估计是秋乏了。

    才刚洗漱好,纪嬷嬷便带着一个手持托盘的小宫女进来,冲着郁心兰福了福道:“大奶奶安好。这是殿下特意吩咐老奴熬的补汤给大奶奶补身子的,还请大奶奶赶紧趁热喝下。”

    说罢一扬手,身后的小宫女立即端着托盘上前来屈了屈膝,将托盘上的瓷盅按到小桌上,揭开盖儿,一股浓香扑鼻而来,略带些微腥和少许中药味儿,其中必定有人参、茯苓这类的补品。

    郁心兰勉强扯了扯嘴角笑道:“多谢嬷嬷了,先搁着吧,我得先去给母亲请安,怕晚了会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等一会回来再热了喝。”她真不想吃什么补品,补也得对症呀,她的身体并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可纪嬷嬷得了长公主的吩咐,哪里会依,笑着解释道:“今日皇后娘娘身体违和,已经免了众人的请安了。若是想去观景台的,只管跟内务监的总管说明,内务监自会安排小轿。长公主说今个儿不急,您只管先喝了这份汤再去给她请安。”

    郁心兰没有办法,这是婆婆的一番好意,总不能不识抬举,只好拿小勺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味道其实还不错,虽有点腥味,但整体上还是很香浓的,只是份量也太多了点

    吃完一碗,纪瑭嫉立即又给她盛上一碗,还笑着道:“奶奶可以慢慢吃,反正这一盅是必须吃完的。殿下说了,您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再去请安。”

    把郁心兰推说吃不下了的话给堵在肚子里了,她只好拧着眉将这一大份补汤给喝了下去,然后摸着撑圆的肚子苦笑,“纪嬷嬷,我路都走不动了。”

    纪嬷嬷笑道:“没事没事,老奴去跟殿下禀报一声,她定会免了您请安的。”

    郁心兰哪能做这种没规矩的事,忙撑着腰起来,跟纪嬷嬷一同往长公主屋中去,还顺手塞了一大锭银子给纪嬷嬷,“嬷嬷一早熬汤辛苦了。”

    纪嬷嬷笑了笑,也没推辞。

    给长公主请过安,赫云连城便请好假回来了,向母亲说明,“皇上允了儿子带兰儿去猎场玩一天。”

    长公主笑眯眯地道:“难怪这丫头坐在这儿心神不属的,原是等着你带她去玩儿呢。去吧,你们年轻人喜欢热闹不是。”

    郁心兰不好意思地告了罪,骑上赫云连城特意为她借来的温驯的母马,直往猎场而去。

    虽然玥国人尚武,但皇帝打猎时,猎场都已经被御林军有效地控制了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真正的猛兽是窜不到皇帝跟前的。

    郁心兰的骑术不精,只敢让马小跑,这样的速度自然是谈不上狩猎的,游玩还差不多。九皇子与他们擦身而过,只是打了个招呼便策马跑开了。倒是十二皇子和秦小王爷还特地慢下几步寒暄,话里还推崇郁心兰为“玥国第一才女”。

    这称号让郁心兰很是羞愧了一把,兼之不想让别人当电灯泡,便以不妨碍他们狩猎为借口,赶着人家走了。

    一路行来,郁心兰看着时不时冒出来的御林军,一个疑问在脑中形成,于是便问连城道:“连城,既然猎场里有这么多的御林军,为何六年前山崩的时候,没听你说有人来救援”

    赫云连城原本愉悦的俊脸一黯,马鞭指前对面的高山道:“当时我们去的是那座山头,那边没有安排御林军。”

    郁心兰哦了一声,又问,“那当时是否在下雨或者前些日子下了暴雨”

    赫云连城摇头,“没有每次围猎,钦天监都要夜观星象,选前后十余天都不会有雨的日子行猎,怎么会下雨。”

    郁心兰的心里越来越觉得这事儿透着诡异。说是大皇子想赢得比赛,可大皇子是皇后娘娘嫡出的皇长子,身份比别的皇子尊贵得多,这样的人不应当是特别爱惜自己性命的吗又怎么会想到跑到无人把守的山头去。是谁在他跟前撺掇的

    而且秋山树木茂盛,之前几天又没降雨,与山崩形成的两大条件植被破坏、暴雨等灾害天气完全没有吻合的地方,怎么会突然产生山崩

    “连城,能不能带我去当时出事的地点看一看呀。”

    “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半壁断崖”赫云连城明显不愿意提到那里。

    郁心兰不好说出自己的猜测,因为只是猜测而已,只好撤娇道:“人家就是想看一眼而已,然后骂那里几句。”

    赫云连城觉得好笑,便带她到一处高坡上,指着前方道:“这里就能看到。“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圆筒给她。

    居然是一只单筒望远镜。

    郁心兰好奇地接过来,往眼前一送,果然清晰地看到对面的断崖,断崖中段有一条羊肠小道,应是当年他们行经的小道,再往下依然是悬崖。

    郁心兰忍不住轻叹:“这么凶险的地方,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大殿下呢”

    赫云连城抿了抿唇,不是没阻止,一来大皇子不听,二来当时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被人黔淡几分。

    郁心兰本就没有把握,怕他又想起不开心的事,忙转了话题:“既无可疑,我们便去别处吧。”

    赫云连城便帮她调转马头,往树林里去。

    郁心兰仍拿着望远镜东张西望,忽地道:“咦,父亲和大娘在那边。”

    赫云连城往她指的方向瞧了一眼,轻叹道:“应是祭奠甘舅舅吧。”

    郁心兰心中一动,忙问:“甘舅舅是怎么去的”

    赫云连城道:“那时我还小,不是很清楚。只知先帝们都是在贺山围猎的,皇上临时起意到秋山围猎,那时皇上登基不久,四周还有些狼子野心之人,皇上来秋山的第二日便遇袭了,甘舅舅是御林军都统,护驾而亡的。”

    原来如此,护妹夫当然没有护驾名声好了,只是侯爷看起来是个很忠心的臣子,怎么会干这种欺君的事

    郁心兰一肚子疑问得不到解答,便索性不管了,在树林边缘玩了一阵,赫云连城猎了两只野兔,两人便返回了行宫。

    纪嬷嬷来禀告说:“皇后娘娘已经起身了,长公主殿下让您回来了就去安和宫请个安。”

    郁心兰忙应下,换过一身衣裙,便到安和宫请安。

    皇后和蔼的给她赐了座,坐在长公主身后,陪同狩猎的命妇们都在此处,除了淑妃娘娘。

    皇后有些头疼,边与众人交谈边用手按着太阳岤。

    郁心兰感觉有人悄悄靠近自己,回头一看,竞是赫云彤。赫云彤娇嗔地问:“一早上跑哪去了,还想找你来聊聊,顺便炫耀一下,大才女是我弟妹呢。”

    郁心兰被她说得挺不好意思,唐宁郡主也凑了过来,摇了摇手中的望远镜,笑道:“我知道她到哪去了。”

    三个女人凑到一堆,就比较显眼了,皇后的目光便扫了过来。王夫人忽地讨好地笑道:“皇后娘娘,臣妇听说清心曲有安神之功效,可对症您的眩晕症,不如让兰儿为您弹奏一曲,她的琴艺亦是十分出众的。”

    忽然被点到名的郁心兰一怔,急道:“禀皇后娘娘,臣妇不会清心曲但是臣妇的嫡母是会的。”说罢含笑看向王夫人,又悄悄拽了拽赫云彤的衣袖。

    赫云彤会意,帮腔道:“早听闻王夫人当年乃京城双姝之一,若能听闻王夫人弹奏一曲,实乃三生有幸。嘻嘻,我也是沾了皇后娘娘的光。”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郁心兰说的她可以不理,平王世子妃说的却不好推却,何况她还拿皇后说事儿。

    大王夫人也是脸色一变,看向郁心兰道:“你怎么可能不会清心曲女子修身养性,都要习此曲的。”

    郁心兰看这姐妹俩的模样,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两人不知在捣什么鬼,坚决不能弹琴。于是羞涩地道:“姨母恐是不知,外甥女我自幼木呐,过于安静,所以老师没有教这只曲子。”

    王夫人还想再说,皇后娘娘淡笑道:“王夫人若是不愿为本宫抚琴,亦是无妨的。”

    话音刚落,便有人站起身来,轻声道:“贱妾愿为娘娘弹奏清心曲。”说话的正是刚入宫的媚才人,据说也颇为受宠。

    王夫人心中大急,赶忙抢着道:“臣妇岂会不愿为皇后娘娘弹奏不敢劳动才人大驾,还是臣妇来吧。”

    自有宫人抬上了瑶琴,王夫人端坐琴前,心中发紧,目光往琴弦上溜了一圈,才抬手轻抚。

    郁心兰的确没听过这个世上的几支曲子,却也能听出王夫人弹的这曲调忒怪异,多处是跳跃,粗嘎难听,这样的曲子也能修身养性,安神爽气

    郁心兰没听过清心曲都这般觉得,在座这些自幼学习过的贵妇们,更是面露诧异之色,王夫人弹的这叫什么啊

    王夫人自是有苦说不出,有几根弦是不能碰的,少了几阶音符,还怎么能成曲调

    一曲结束,王夫人涨得满脸通红,倒头跪下,带着哭腔道:“臣妇疏于技艺,请皇后责罚。”

    皇后和蔼地道:“王夫人一片好意为本宫抚琴,何来责罚,你素日要操持家务,疏于技艺也是有情可原,快快起来吧。”

    又转头吩咐沈嬷嬷:“你带人将琴收下去,咱们聊天,别再弹这劳什子了。”

    众妃及众命妇自是附和,不过看向王夫人的眼神却带着明显的轻视,王夫人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一世的才名就毁在这支曲子上了都是郁心兰这死丫头害的

    郁心兰见众人聊天话题无非是谁家的女儿才貌如何性情如何,实在是乏味,便抽时机进言,推广她的店铺里的休闲活动,拿了飞行棋和扑克牌出来。

    在场有几位是去楼外楼玩过的,都说有趣,皇后也来了兴趟,拉着德妇和长公主玩起了斗地主。

    郁心坐教了几盘见她们玩熟了,便借口净手,出大殿,往偏殿耳房里去寻那张琴。

    一位小宫女告诉她:“淑妃娘娘来了兴致,刚刚差人拿走了。”

    怎么又是淑妃我怎么就得罪她了郁心兰真是满心无奈。

    大约是新游戏吸引人,皇后娘娘竟不觉得头晕了,直玩到皇上回来,一众宫妃,命妇慌忙扔下手中的扑克和棋子,叩见圣驾。

    建安帝背负双手,看着这一桌桌的玩意儿,不由地问道:“这是什么新鲜玩意”

    皇后笑着介绍了一番,指着郁心兰道:“这丫头带来的。”

    建安帝轻笑:“鬼主意还挺多的,过来,教教朕吧。”

    郁心兰忙狗腿站到皇帝身后当军师,告诉他斗地主的规则。

    建安帝玩了两遍便上手了,还能精确地算出另二人手中剩余的牌,再根据她们出牌的方式,推测出各人手中具体的牌。

    郁心兰不由砸舌,皇上您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自发带了记牌器和透视眼的。

    建安帝兴致勃勃玩了几盘,就觉得太简单了,皇后和长公主和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郁心兰心中一动,便将桥牌的规则游戏告诉他。桥牌的规则并不复杂,但要玩精玩好,却需要智力和一定的运气,而且是二队二的游戏,必须有搭档。

    建安帝细一琢磨,觉得这种游戏应当有趣,只是举目四望,尽是一群妇孺,只好等皇子大臣们狩猎回来后,立即宣了三人进来伴驾,让郁心兰再将规则解释一遍。

    来的都极睿智之人,听了一两遍后,便记住了,在她的指导下玩了一局后,便可算精通了。

    于是建安帝与秦小王爷一边,王丞相与平王一边,展开报传来,尔等不可自乱阵脚,敢危言耸听者,一律杖毙。”

    话音一落,大殿内嗡嗡的议论声顿时消下去许多。在座的诸位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妇,平日里再怎么高贵端庄,心狠手辣遇上此等大事,心里头也是慌的,可皇后娘娘已经闭上眼假寐,她们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哭,慌急得鼻尖都渗出了汗水。

    明知有事发生,却不知是何事,这种恐惧最是折磨人的心。看着大殿中众多摇摇欲坠的身影,郁心兰起身出列,主动请求抚琴几曲。

    皇后张开眼细细看她,眸中隐含赞赏之色,额首道:“准了。”

    太监们立即布好琴桌和瑶琴,郁心兰端坐琴前,略一思索,一连串优美动听,基调静美的音符便从琴弦飞泻而出,缭绕殿梁之上。

    从春江花月夜到平沙落雁渔樵问答,众人的心绪被琴音感染,渐渐从纷乱归于平静。

    几曲终了,郁心兰深施一礼,又回至座位上坐下。

    此时,大殿上的气氛比之前轻松了许多,皇后笑道:“处变不惊,临危不惧,这才是大家风范”

    一句话说得众夫人汗颜,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还被郁心兰这个小毛丫头比了下去,实在有失体面,便强撑着说笑起来。

    一刻钟后,终于有名传令官在殿外禀报:“禀皇后娘娘,皇上在猎场被狼群攻击,御林军已前去解救圣驾。”

    大殿内伪装出来的欢快气氛立时消散,众人都惊恐不安:“猎场里怎么会有狼群”

    皇后低喝一声:“闭嘴吵嚷什么”然后向传令官道:“再探再报。”

    随后再传来的消息,令众人如坠冰窖,前去救驾的御林军被蛇群困住了。

    这样冷的天,蛇都进洞了,这些蛇群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敢向皇权挑战,只怕自己有了十足的准备,殿内的贵夫人人人自危了起来。

    皇后不愿将人分散,令太监宫女搬来几张软塌,让淑妃,德妃,长公主等人去榻上休息,并下令御林军严守内宫六处大门,随行服侍的宫女、太监们则将大殿团团围守起来。

    郁心兰伴着长公主坐下,婆媳两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没有人言语,大殿内静得落针可闻,时光一点一点滴过,窗外的天空漆黑一片了。

    就连郁心兰都快要觉得沉默得几乎窒息的时候,大殿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皇后赶忙端身坐好,扬声问:“可是皇上回宫了”

    有人回道:“禀娘娘,一队骑兵过来了。”

    自有太监迎上去探问,但片刻后,率先进殿的,是一身血衣的定远侯。

    殿内贵妇忙侧身避让,定远侯顾忌不到这么多,向皇后抱拳躬身道:“请皇后娘娘移驾偏殿。”

    皇后欲扶着太监的手进偏殿,竟被定远侯拦了下来,只允皇后进入。

    淑妃也忙翻身起来,想跟进偏殿去,也被定远侯拦住。

    淑妃道:“侯爷,皇上应当愿意见我的,肯请侯爷代为传个话儿。”

    定远侯扬手招来两名军官守住偏殿大门,淡淡地道:“传话可以,还请娘娘稍候。”说罢转身关上殿门,留下了淑妃急得咬牙。

    此时殿外围了一圈铁骑军士,长公主细细打量几眼,悄声向郁心兰道:“这是侯爷的亲卫,黑云铁骑。”

    郁心兰还没韵过味来,王夫人尖锐的声音就在耳后响起:“什么他们不是御林军那他们凭什么到内宫来,定远侯想干什么”

    只差没直接说造反了啊

    长公主眸子出现怒意,呵斥道:“王夫人大惊小怪是何意我夫君是玥国的兵马大兀帅,定国安邦自是他的责任,御林军若是有伤亡,他带兵护驾有何不对”

    原本就心存疑虑的贵妇们,现在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长公主婆媳俩,还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子,仿佛想离她们远一点,免得被她们抓了当人质。

    长公主气苦,可有的事儿是越描越黑的,只有等皇后出来才能说明一切。

    王夫人还在不依不饶:“那侯爷的兵马为何要包围大殿”

    郁心兰讨厌这种感觉,便扬声冲王夫人道:“母亲实是多虑了,女子不得干政,侯爷如何用兵,自是皇上部署的,何须向您言明况且我与婆婆都在这儿,您只管安心等着便是。”

    这也是变相地告诉大家,侯爷若有不轨之图,她们婆媳早就走了,要关也只会关你们

    赫云彤和三奶奶也赶过来帮腔,王夫人翕了翕唇,虽然心中很怀疑今日之事是定远侯自编自演的谋反之计,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大厅内又安静下来,半个时辰后,军士们送来可口的饭菜,旁人唯恐有毒,都不愿尝试,只有长公主、郁心兰、赫云彤、唐宁郡主和三奶奶几人吃得喷香。

    直至亥时初刻,皇后才从侧殿出来,镇定地道:“皇上受了些轻伤,要将养几日,你们且都各自回去休息,明日不必来请安了。”

    众命妇闻言,忙跪拜告退,急着回去问自家老爷是否受了伤。

    皇后不意长公主和郁心兰多留一步,待人走后,才轻叹一声,略带疲惫地道:“皇上现在谁也不信,所以要留靖儿贴身服侍,此事,你们不要对外提及。”婆媳二人忙一口应承,皇后才允了二人回去。

    淑妃怯怯地上前几步,请求见一见皇上。皇后和蔼地道:“今日晚了,皇上已经歇下,你还有身子,也早此回宫歇着吧。明日我再问问皇上的意思。”

    淑妃轻咬下唇,端的是楚楚可怜,可皇后已经扶着太监的手,往后殿去了,压根没瞧见,她也只好闷闷地回了安幼居。

    “你说,皇上到底伤得有多重为何皇后不让我觐见皇上”淑妃回至宫中,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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